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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了,爸爸说,反正都在医院,顺便做做健康检查吧。那次检查,发现姐姐得到血癌。”
她把晴天的死归咎于自己?他的心抽着、疼着,那么小的她,竟承受着这种罪恶?
“那不是你的错。”他急道。
她苦笑,不回答。
“姐姐去世后,我们举家搬到美国,我开始吞维他命、吃很多的保健食品,我不碰反式脂肪、不吃煎炸烧烤和食品添加剂,我告诉自己,不能生病住院、不能再拖累任何人。我照顾妈妈也照顾自己,我发誓要把两个人都照顾得很好,可是我为了舞蹈比赛不眠不休,体力透支的结果是休克,被送进医院。
“清醒后发现自己在医院躺了整整二十七个小时,医生说我严重营养不良,很扯对不?我是养生,我不吃垃圾食物,怎么还会搞到住院?我吵着回家,把Ross弄到很火大,没办法啊,经验教会我,我住院就会有人倒大楣,果然,一个星期之后,我妈妈死了。”
还要举证吗?她的亲人很少了,禁不起她一次次消耗、证明。
“只是巧合。”
“一次叫做巧合,连续三次……我通常会说,那叫注定。”
他轻斥。“迷信。”
“世上有很多事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那不代表你可以把几次巧合算在自己头上。”
“不算在我头上,算在谁头上?他们都死了啊,小狗、姐姐、妈妈……我的亲人只剩下阿誉和爸爸,我不要他们遭殃,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情况再差都难不倒我。”
他喃喃自语。“我宁愿遭殃,也不要让你放弃治疗。”
“连你都这么想,他们一定也是吧,所以欺骗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她让商伯父相信,她为了他的新婚妻子而生气,让他以为她正在某个地方、忙着下一场表演?
“你对自己不公平。”
她突然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
“我的赌运很差,差到令人匪夷所思。”
“多差?”
“我买彩券从来没中过。”
“买彩券没中过的人比中过的人多。”
“我对统一发票也没中过,最强的一次,连续对了一千多张,竟连两百块都没中。”
他不以为然。“又如何?”
“妈妈去世后,爸爸为了弥补拚命塞钱给我。有一次,他给我十万美金,要我替自己买生日礼物,结果我跑到拉斯维加斯,把所有的钱换成筹码,我在吃角子老虎前面不停把筹码往机器丢,相信吗?我连一次都没有中!整个晚上,我把爸给的钱全部输光光。瞧,我的赌运差不差?”
他沉默,静待她往下说。
“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五十,赌运奇差无比的我,不甘心死在手术台上。”
“跳跳。”他开口。
“怎样?”她侧着耳朵,认真倾听。
“我的运气很好,只要是从我手上交出去的工作,都会开出亮眼成绩;我不买乐透,去年有人起哄要集资买,我跟了,结果算来算去多买一张,分摊一张乐透收钱很麻烦,于是我掏钱买下,随手抽走一张,然后,合资买的那堆,连半张都没中,我抽掉的那张中了上百万。”
“哇,好强!”她给他拍拍手。
“我的成绩不是顶尖,但每次大考,都能考在前面,我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很欠揍,但是我没说谎,我念的书很少,考出来的题目恰恰好都是我读过的那部份;我走到哪里都有贵人,帮助我的事业一帆风顺……”
“真羡慕你的好运道。”
“我愿意和你分享。”
“什么?”她没听懂。
他认真的承诺,“我把我的好运气送给你,让手术成功机率从百分之五十提升到百分之百,你非但不会死在手术台上,还会在手术醒来后,一张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帅气英俊的作家先生告诉你,他很爱你。”
商天雨闻言咬唇,手压住胸口,浅浅的泪光闪过。残翼青鸟不值得他专心的。
“怎么了?”他问。
“我开始害怕了。”
“害怕什么?”
“害怕自己太喜欢你,害怕因为你的喜悦而欢愉,因为你的忧愁而哀恸,害怕我被你影响太多,害怕依赖成性,到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她的心在阿誉那里,她的爱情印上专有标记,她还不起他的感情,她怕歉意堆积出压力,这不是她要的友谊。
他勾过手,把她勾入怀中,下巴顶在她的头上,嘴唇印上她的发,他看见她的多虑,轻笑。“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生性多疑的小东西?”
就算他们影响彼此太多,就算她的依赖变成戒除不去的恶习,他们之间……永远不会“连朋友都当不成”。
第十二章
“二十二岁的你,不应该那么伤悲。”他说。
“人的身体随着岁月成长,灵魂因挫折而成熟,我碰到的不如意太多,害我的灵魂早衰。”
“这种话,晴天或你母亲听见,一定很哀伤。”
“伤心?不会。她们都静止了,她们在时间洪流中停住,只有我还继续动着、呼吸着、痛苦着。”
他敲她的头。“如果有机会选择,相信她们不愿意静止。”
“晴天说,她喜欢当我的姐姐,要一辈子保护我;妈妈说,我是她的小宝贝,要生生世世疼爱我;爸爸说我是他的小情人,有我,他就不去搞外遇……知道吗?做不到就不能下承诺,给了希望再给失望,很过份。”
所以她不对他许下承诺,她让两个人分别站在友谊两端,谁也不准越界?
章赫之坐在地上,双脚打开,让她坐在自己身前,伸展双手,自她身后将小小的她锁进身体里。
她的发香真实,她的声音真实,无奈拥抱她的感觉,让他觉得虚幻,彷佛下一刻,她就要消失。
他在恐惧,因为她的病、她的固执。
商天雨又挤出笑。“作家先生,你有没有酒?”
“想喝酒?”
“对,我要喝很多酒,把自己变成易燃物,然后,火柴一划,轰!照亮整个天空。”她把双手张开。
“有什么好处?”
“我要把自己烧掉,为世间幸福男女演出短暂的绚丽。”
“燃烧自己、照耀别人?不必了,当伟人很辛苦。”她不必当伟人,只要乖乖当他的小青鸟,为他带来幸福就行。
“喂……”她敲敲他的胸膛,很好摸。
“怎样?”他握住她不安份的手。她很笨,不知道男人的性感地带不可以随便 Touch,否则下场难料。
她反手抓住他,把他大大的掌心压上自己脸庞。“我不是想当伟人。”
“然后?”她细致柔嫩的皮肤,在他指间注射动情激素。
“我是想抱怨。”
“可以啊,抱怨是很正常的情绪发泄。”他乐意倾听。
“我觉得死掉的人最讨厌,我又不是小猫小鸡小狗,她们怎么可以说丢掉就把我丢掉?”
控制不住地,她捣住脸。
“嗯。”他把她整个人翻过来,坐到自己大腿间,像抱小孩一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尽情哭泣。
他顺着她的背,一下下,顺着她的泪,也顺自己的心。
“我讨厌阿誉,为什么要娶杜绢,我讨厌老天爷不让我活久一点,我很愤怒连医生都要我坚强勇敢,我生气自己,气得好累……”
“我懂。”这样才对,有心事应该找个人倒,压抑不健康。
“阿誉笨,我讲好多次『跳跳爱阿誉』,他都听不懂,有时候忍不住,我真想对他说:『阿誉,我爱你,这是告白,不是你以为的廉价口头禅。』我甚至设想好,如果他被我的话弄得尴尬、手足无措了,就拍手大笑说:『哈哈,吓到你了吧,看你还说不说我是笨蛋?』”
“你是货真价实的笨蛋。”喜欢要说出来,男人是驽钝级动物,常常要逼了、催了,才能压榨出真心。
“阿誉爱晴天不爱跳跳,但他爱屋及乌,爱到愿意负起额外责任。他不喜欢当保母,因为晴天,他当了;他对女人过敏,但知道蓝衣女孩是跳跳,二话不说收留。为了晴天,阿誉的温柔供给,不设限度,让我充份享受当晴天妹妹的优越。他的宠溺教导我,不必害怕在他面前任性,因为他会全数包容,只要我是商天雨,他就无条件对我好。”
错!跳跳的认知大错特错。
他喜欢她,不单因为她是晴天的妹妹,他不是被勉强才愿意接收她的任性,他的宠溺是因为宠她让他骄傲得意,他喜欢有个人可以疼、可以抱、可以无限制对她好。
她从来不是他的额外责任。
“我也是。”他直觉回答。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她顿住。“什么?”
“我说,我也是。”
“是什么?”
“你可以在我面前态情任性,不必担心,因为我会无条件包容:你可以在我面前闹情绪、发脾气,没有关系,因为我会体谅你;你可以尽情要无赖,因为我会觉得很可爱;你可以不断对我提出非份要求,我会尽全力办到,因为满足你,便满足了我自己。”
“赫之……”商天雨被他的话惊吓到。他对她,怎么可以这么好?她咳两声,下自在的说:“你、你是不是要说:『哈哈,吓到你了吧?』”
“不是,我要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的妹妹。』”他圈住她的手臂加上力气。
“不公平。”她低头,努嘴。
“哪里不公平?”他失笑。第一次说情话,她的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批他不公平?
“作家先生,你的专业能力太高竿,把情话讲得那么感人肺腑,害我弄不清楚那是真心话还是台词。”
“我想赚钱,会把台词留着对电脑说,不会浪费时间给你这只呆头鹅。”
“可我很喜欢听呢。”真的好听,若是阿誉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快活得想死掉。
他趁机又推销自己。“当我的女朋友,我会天天讲,讲到你的耳朵长茧。”
“我以为当作家的都很聪明,你怎么会那么笨啊,先生,我活不久了,看见我柜子上那些罐头吗?”她摇摇头,决定好心点告诉他事实。
“看到了。”
“那些罐头的有效日期都压在每个月初,我在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去大卖场选的。”她挑很久才挑齐,六月一日的玉米罐、七月一日辣椒酱、八月一日的凤梨片……不多不少,每个月都有一瓶做代表。
“做什么?”
“我把它们按照顺序排好,在我眼睛二十四小时都看不到的那天起,我从第一罐数到第十二罐,多买的,通通都丢掉。”
“不懂。”
“当眼睛完全看不到的时候,代表肿瘤已经大到压迫视觉神经,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我的生命剩下倒数十二个月。十二瓶罐头、十二个月,每经过一个月,我就扔掉一瓶,这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
“谁告诉你的?”
“网站上写的。”
他抗议。“网站上面很多乱七八糟的讯息,错误是正确的好几倍。”
她笑笑不应。
“我还剩下九个罐头,九个月之后,我就要跟你说拜拜了,用九个月经营一段爱情,对谁都太过份。”
“算你有良知,好吧,回家整理行李,明天我陪你到台北、到美国,我们一起把九个月变成九十年。”他推开她的身体,要把她拉趄身。
“不要。”她固执地把手圈在他的脖子上,不想离开他的体温。
“为什么不要?”
她的脸贴在他颊边,“累了。”是他说的,她可以在他面前恣情任性。
“什么累了?”
“活得很累,生存是件辛苦的事情,我,放弃。”她伸出食指摇两下,充当投降白旗。
他叹气,因为一个又累又灰心的女生。
章赫之是说到做到的男人,所以商天雨不怕在他面前任性,不担心在他面前发脾气,她耍无赖、她当娇娇女,而他在满足她的同时也满足了自己。
他好像不必工作,成天跟在她身边,说些有的没的,他笑两声、她笑四声,她的快乐是他的Double。
若是他把她惹火了,她就会用手背敲敲他的胸口说:“喂,对我好一点哦,再不久,我就要倒数五、四、三、二、一,咻,架着太空船飞到外星球,那时候,你就看不到我,只能思念我。”然后拉开嗓门唱歌,用那种很惨烈的歌声惩罚他。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他牙痒痒,冷声问:“你是外星人吗?”
“对啊,嘎啦瓜马星人。”
这一秒她回完话,下一秒就跳起ET舞,把他吓出满头大汗,心脏提到胸口。全世界就她最敢,眼睛看不见,还敢随时随地让过动的手脚张扬。
“对你的头!知不知道,你的左手边有桌子,右手边有椅子?”随便撞几下都会撞出瘀青脑震荡。
“我又没撞到。”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