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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纤碧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还有这种事?”
长福已经瞪了长琴几眼,偏这小子意难平之下竟全数说了出来,把沈千山的嘱咐都忘在脑后,因不由得苦笑道:“是啊。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既然入了这个地方,包括爷在内,都是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就算我们哥俩不用上战场,也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沙场上死的士兵们也同样是死,都是一条命而已,所以爷之前倒不至于很难过。只是此时知道那厮逃了,再想想这些英魂,所以格外动气。”
宁纤碧道:“是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要没有付明清比着,你们爷也不至于这么愤怒。”话音落,听外面海棠的声音道:“奶奶,表少爷回来了。”
“呀,表哥回来了,不知带回了多少药材,他回来得倒快。”宁纤碧大喜站起,挑帘子来到帐外,见沈千山站在不远处,遥望着远方夕阳,她知道对方心里终究是意气难平,因便拉了他道:“走吧,去看看表哥这回带了多少药材,只怕军医们都要欢喜疯了。”
沈千山吐出一口浊气,从海棠手中接过斗笠替宁纤碧戴上,带着她去看蒋经。
这次周鑫截获的乃是一个药贩子团队,收获很是丰厚。说起来,倒还要感谢宁纤碧,因为她,蒋经素日里也认识一些基本的药材。和周鑫闲谈间也经常说起,周鑫又常去百草阁找他,一来二去,多的不敢说,倒也认识了几十味药,因截获这个药贩子团队时,对方的掩饰十分完美,将几味药材当做遮盖货物的野草,却不料竟被路过的周鑫认了出来,如此拦截住详加查察,得,几十车的药材不费吹灰之力得来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宁纤碧也是哭笑不得,却听沈千山笑道:“我早说过,阿碧你就是我的福星,如何?若不是你,只怕表哥和四皇兄根本不可能认识药材,也不可能拦住这个药贩子团伙了。”
宁纤碧点头道:“如今看来,只怕金月和宁夏也知道此战不同于以往,所以也加紧了对医药的补充。”
沈千山心情沉重,喃喃道:“这么说,只怕他们团队中也有一个精于药物医理的人,不然他们怎么能得到那防疫药方?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呢?若是能虏过来就好了。”
这里和蒋经说了几句话,蒋经运送药物的路上生恐节外生枝,所以一路急赶,此时疲累之极。自去歇息,不提。
第二日,沈千山派人去强月城收拾残局,至午时,他和宁纤碧以及宁德荣等人入城,只带了两千名精兵,其余人都仍在原地扎营。
强月城被鞑子兵洗劫了一番,可说是凄惨无比。鞑子兵败退后,又在城中各处放火,幸亏幸存百姓们已经由杀进城来的大庆士兵口中知道战无不胜的小沈元帅率军前来,强月城已经收回了,所以自发组织起来,各处灭火抢救物资,饶是如此,众人进城后,看到的也是满目凄凉和废墟。
沈千山心里沉甸甸的,这种情况他早已有心理准备,然而亲眼见到,心中震撼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一路上,年轻的元帅紧紧握着拳头,一口接一口的深呼吸,终于到了那已被烧去大半的府衙:强月城的知府和兵马巡检司等官员坚守此城,便是于此处被鞑子兵屠杀。
脚步沉重的踏上台阶,一回身,却见强月城幸存的百姓们全都默默跟随在他们身后,沈千山一时间只觉着热血直冲脑门,他伸手抚摸着一侧石狮子上已经干涸的紫黑色血迹,气运丹田,吐气开声道:“朝廷忠良碧血犹存,城中到处可见百姓残尸,金月和宁夏两国联合用兵,对我大庆疯狂屠杀,惨无人道天理不容。”
说到此处,他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将剑尖正对着碧蓝苍穹,竭尽全力的大吼道:“不报此血海深仇,不告慰枉死英灵,实无颜为大庆臣子。我沈千山在此对天立誓:鞑子不灭,誓不归朝。”
一番话只激起了幸存百姓们胸腔中滔天怒火,顿时两千精兵齐齐拔剑怒吼:“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鞑子不灭,誓不归朝。元帅威武,大庆威武……”
“走吧,我们先去后衙,恐怕很快就又要忙起来了。”宁纤碧的马车是在人群外,此时她默默看了会儿,不由叹口气,放下马车帘子,车夫喝开两旁百姓,将马车驶入了西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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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爷,我已经问了疫病的情况,症状似乎和千石医书中霍乱比较像,我打算明天实地考察一下,先配藿香正气水,看看能不能阻止疫病蔓延。”
夜已深沉,宁纤碧和宁德荣以及叶丽娘沈千山蒋经等仍坐在一处。强月城百废待兴,然而最麻烦的便是这疫病,原本数十万的百姓除了被鞑子无情屠杀之外,也有几万百姓是死在这疫病之下,而且疫病现仍在蔓延。就连沈千山也不得不承认,鞑子如此轻易地弃城而逃,恐怕也就是抢掠完毕后,故意丢弃此城,引大军进来,用瘟疫来拖垮他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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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叛徒”归来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既如此,明日开始,芍药不用做别的,就全心配藿香正气水,恰好经哥儿收缴的这批药材中,有你需要的材料。”宁德荣摸着胡子道,说完便站起身:“行了,这一天大家都忙得够呛,赶紧歇歇吧,养好体力,明天还有的忙呢。”
于是众人各自回去安歇。只剩下沈千山在房中,海棠山茶互相看了一眼,见爷不似要走的样子,只好带着小丫头们也退了出去。
“阿碧,这一次真是谢谢你了 。幸亏你跟我过来,不然我简直不敢想象我现在会是什么样。我只会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若不是你在,面对这样的瘟疫,就算是我,也必定抓瞎不可。”沈千山疲惫的躺在榻上,这知府衙门已经是一片废墟,众人也只能稍加收拾,暂作休息之所。
“是啊,我早就说过,术业有专攻。让我上阵指挥杀敌,只怕要输的丢盔卸甲。不过让你来治疗瘟疫,恐怕你自己就得先染上。”宁纤碧躺在另一张榻上,这屋里的雕花床已经被抢走了,只余两张简陋木塌,此时她也没力气赶沈千山走了,夫妻两个一人躺了一张塌,昏昏欲睡之前还不忘闲话几句。
“嗯,不知为什么,这是我所遭遇的最凶险的一次战争,然而因为有阿碧在,我心里充满了底气,半点儿不害怕。”沈千山微微一笑:“我现在无比庆幸当初阻挠你的行动失败了,最后你还是跟我过来,不然,唉!简直不敢想下去。”
话音落,却没有人应声,沈千山侧耳一听。只听到均匀的细细呼吸声,宁纤碧已经睡着了。他闭上眼睛,不由得会心一笑,轻声道:“阿碧,我好喜欢你,陪我白头偕老,做我一生一世的妻好么?阿碧,我是真心的啊。”
万籁俱静,纱窗外的虫鸣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大战过后的强月城。终于在这个夜晚得到了喘息之机,满身伤痛的沉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宁纤碧和宁德荣等竭尽全力做藿香正气水,因为瘟疫蔓延严重,所以这药供不应求。而严格的藿香正气水制作程序太复杂,根本不能大量生产。最后宁纤碧只能将制作藿香正气的药材煎熬成药汤。四下散发给百姓们服用。如此虽然不能彻底治好瘟疫,却总算是遏制住了疫情的蔓延。
这个结果已经很让沈千山欣喜了,当下命大军休整,之后还有很多硬仗要打。值得欣慰的是,因为这一次宁纤碧和宁德荣等到来,又有充足的药材。士兵们虽然在战场上伤亡较多,然而相比起来,损耗却比从前大战还要少得多。
宁纤碧是最忙碌的人,叶丽娘组织人手煎熬藿香正气药汤。藿香正气水则全部配发给士兵。而宁纤碧则日以继夜的和宁德荣在千石医书中记载的治疗霍乱的方子上继续改良,希望早日制出能够彻底治疗瘟疫的药,唯有制作出这种药物,才真正能将疫情控制住,也控制住百姓和士兵们心中那深埋的恐惧阴影。
如此过了几天,大军休整完毕,沈千山便对宁纤碧道:“今夜休息后,明日我便要率军出发,前往洛宁城,我的意思是,你和三老太爷便留在这里,继续研究治疗疫病的药物,我也让表哥帮我接收粮草,等到打下洛宁城来,我再派人来接你们过去,如何?”
宁纤碧是很想陪他上战场的,不过考虑到药物研究正在紧要阶段,因便点头答应了,想了想,正要开口,忽然就听外边起了一阵骚动。
“怎么了?”
宁纤碧站起身,沈千山已经皱眉大步来到门口,只见长琴连滚带爬奔上台阶,看见他,便大声叫道:“爷,爷,那小子回来了,他……他回来了,身上挨了好几刀,肠子都拖在外面……”
“好好说话,哪个小子?”听见长琴说的惨烈,沈千山不由悚然动容,却见月洞门外几个人抬着担架迅速跑进来,这时候长琴才来得及回答沈千山的问话,呼哧带喘道:“付明清,爷,是付明清……”
“付明清?”
沈千山和宁纤碧一齐惊叫,连忙大步出去,就见付明清躺在担架上,身上穿着的是鞑子衣服,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一只手摁着腹部,鲜红的肠肉在指缝间露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付明清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睫毛上也全都是血痂,此时费力的看了看面前,忽然咧嘴笑道:“妈的,没想到真能回来,嘿嘿嘿,鞑子又如何?马再快,终究不如小爷的轻功好,小爷那是自小儿就把逃命本领练得炉火纯青的。”
“你……你你……”长福眼泪都下来了,却见付明清艰难伸出另一只手到处摸索,一边喃喃道:“包袱呢?我背上那个包袱呢……”
“在呢在呢。”长福举起一个大黑布包袱,付明清看了半晌,才长舒出一口气,喃喃道:“交给……交给元帅夫人……她一定能……能用的上……妈的,你们……你们一定猜我是逃跑了是不是……我……呵呵,没想到……我付明清还有一天,也能……也能混到比窦娥还冤的地步……我两个老婆呢……别忘了让她们给我烧纸钱,我……没丢她们的脸……”
落针可闻的空气中,只能听到付明清断断续续的声音,众人已经全部被骇住了,直到此时,宁纤碧才猛然醒悟过来,大叫道:“三爷爷,军医呢?快……快来救他……”
话音刚落,忽见一个人影旋风般卷了过来,扮成男装的山茶一把薅起付明清纠结成一团的头发,大声吼道:“你敢死就别想让我们给你烧纸,你要是死了,就是窝囊废,管你带回什么来,也是窝囊废,别想我和海棠嫁给你,混蛋,你听见了没有……”
惊天霹雳,宁纤碧呆呆看着山茶,刚刚就被付明清震断了几根弦,现在剩下的几根弦也全都崩断了,她目瞪口呆看着山茶: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进展到这一步了?山茶和海棠……付明清……一夫二妻……”想到此处,元帅夫人只觉着眼前一花,身子不由自主就软了下去。
“阿碧。”
沈千山伸出手,将宁纤碧扶住,眼睛在周围聚拢过来的人身上扫了一遍,沉声道:“把付明清抬进来,除了军医和三老太爷,谁都不许进这院子。”说完又深深看了担架上被山茶薅头发薅的嗷嗷叫的付明清,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声儿,阎王爷也不可能收你。”
当下付明清被抬进府衙治疗,这里沈千山就问长福究竟是怎么回事。长福苦着脸道:“爷,实在奴才也不知道啊。一直以为这厮是逃跑了,可如今看来,他……敢情他这是去了匈奴那边?是了,那个包袱呢?那么大一个,难为他怎么背回来的,爷,咱们快打开看看,他说奶奶用得上,看看都是啥玩意儿啊?”
沈千山凝重道:“既是阿碧能用上,说不定便是治疗时疫的药方了。”说完只见宁纤碧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包袱,只听哗啦啦一声响,包袱摊开后,里面东西四散,几乎占满了大半张桌子。
沈千山看过去,只觉着这些东西五花八门,里面似乎还有很多年前自己从皇宫大内翻出来送给宁纤碧的那种大玻璃缸子,只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也不在意,正要去这堆东西里翻药方,就听宁纤碧激动地大叫了一声:“这……这……这是显微镜……天啊……”
“阿碧。”
沈千山见宁纤碧身子一软,眼看要坐在地上,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哭笑不得道:“今儿是怎么了?有明清带来的震撼,你这定力也该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