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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打开包袱,先就看见那纸文书,读了一遍,摇头笑道:“字倒是长进了一点,却是越发胡闹了。”
佟里提心吊胆地站在一边,陪着笑,一个字也不敢说。
伸手在包袱里翻了翻,四阿哥脸上笑意更深:“倒真是得了不少好东西,自己也知道值一万五,怎么才当八千?弄得好两万也卖得。真是败家子!”
突然看见一样事物,笑容顿僵,春风一退,严寒又至,四阿哥脸色铁青,将那块玉佩拽在手中,扭头就走。
佟里草草把包袱包好,提在手中,跟在后面急道:“四爷,使不得!姑娘说了这些东西一件也不许卖,若是——”
四阿哥冷冷地瞪着他:“这件原是我的东西,哪里轮到她来当?拿去!”随手从袖筒里取了一张银票扔给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怎么啦?佟里,你越来越不会办事了,怎么把四阿哥气成这样。”关键时刻,佟尔敦出现在院中。
佟尔敦辈分甚高,四阿哥也不得不卖给他一点面子,停下来解释两句。
想到前次那个板指,佟尔敦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挥挥手让佟里下去,自己和四阿哥进里屋说话。
(番外•;完)
四阿哥怎么和八阿哥九阿哥打的交道,她不清楚,反正那三人合谋把这事替她瞒了下来,只说那家酒楼是八阿哥和九阿哥开的,她偶尔跑去看看热闹。酒楼的事情,由九阿哥主管,九阿哥仍是派了何清经办。
那地方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楼梯,又陡又窄,明显不符合消防规范,忙的时候,伙计端着酒菜上下,撞上客人不奇怪,处理这类纠纷就够受的。她设计了两组升降台,把酒楼的物流与客人分开,又要求重新造一个宽敞气派的楼梯。九阿哥不想在楼梯这种地方多花钱,与她争执不下,好容易才在八阿哥的调停下,定下来一个折衷的方案。
没吃过猪肉,满地跑着的猪以前却是常见。她根据在现代上饭馆的经验,总结出一套日常运营管理方法,倒是得到九阿哥大力肯定推崇。
因为资金不足,厨房暂先不动。一搂在楼梯边上设了一个衣帽间,也是防止闲杂人等上二三楼惹事。一楼剩下的地方,被厨房办公室和卫生间占了大半,余下的铺面供应简单的饭菜,确确实实是“吃饭”的地方,要想饮酒宴席请上二三楼。
二三楼才是重头戏。二楼的客席分为五个半连通的区域,中央设有服务总台。三楼是雅座包间,同样分区,在总台的楼上设有三楼总台。二三楼总台由领班坐镇,负责汇总订单,分派楼下送上来的饭菜酒水,并负责处理突发情况。
跑堂的伙计二人一组,分管一区,用阿拉伯数字记下客人点的东西,将订单送至总台。总台处备有凉菜酒水,随时补充,可以立刻上桌。热饭热菜的订单由三楼发往二楼的总台,在二楼汇总后定时向厨房下达。饭菜酒水通过升降台运至二楼总台,根据先来后到分往各个区,或者用二三楼间的升降台让三楼取走,由跑堂送往各桌。用过的餐具酒杯同样经过汇总,利用升降台送去厨房。
厨房里也有一个枢纽,负责协调,把收到的订单汇总,分发给厨师,通知洗菜备料,通知酒窖送酒,转运饭菜酒水和餐具。厨房各处需要什么也向这个枢纽要求。
大部分的员工不识字,阿拉伯数字和用字母设计的简单代码还是容易学容易会。这样一来,就可以要求各处对自己经手的工作进行简要纪录,遇到问题也容易彻查解决。分工明确,怠工揩油就不容易。总台除了发挥枢纽作用,还要做简单的统计,每日营业结束,把汇总的报告送到帐房。账房核对一二三楼总台和采购酒窖的数据和现金收入帐,发现问题,要在第二天开门以前的领班小会上对掌柜提出来。
伙计手上的订单存根要保存一个月,总台的存根要保存半年,方便追查问题,也方便楚言八阿哥九阿哥临时查账,可以防止账房和掌柜一手遮天,也有助于调整经营思路,根据季节设计不同的菜单。
有了发行短债的经验,九阿哥对她提出来的诸多细节之处没有异议。八阿哥找来的人,有一些在其他地方做过,一开始对听来繁琐的这一套有些反感,却不得不屈从于九阿哥的高压手段,不久习惯成自然,发现并没有多费什么事,因为事事清晰样样明确,不用担心账房掌柜暗中手脚,又少跑许多路,反倒轻松许多,转而变成这套做法的积极拥护者。
见他们颇有余力,楚言要求加了一项工作——收集故事。一来帮助她寻找素材,二来也是给她进出酒楼找到一个良好的借口。能在酒楼茶馆跑堂领班的人多半口齿伶俐,心思活络,这一条对他们实在不算什么。酒楼尚未开张,楚言听到的故事就足够写上厚厚的两大本了。这些人不知道她是酒楼真正的老板,只见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孩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忽闪着眼睛认真听他们讲故事,已是振奋莫名,个个搜肠刮肚,甚至巴巴地从别人那里打听,务必使她每月两天不至于空手而归。而楚言虽然不能正式出面管理,对酒楼的日常事务和各个人的心性,更能了解透彻,发现存在问题,再去与八阿哥九阿哥商议。
四阿哥有空也会陪她来酒楼看看,对各项事务很有自觉地不发言,有时陪她一起来,喝杯茶就走,有时在她该回宫的时候过来接她。不清楚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不过谁都知道四阿哥为人方端,对她最是严厉,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怀疑她在做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人间烟火”开张前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从南边请来的厨子被人挖角,带走了她在慈宁宫厨房成功作出来的三个粤菜菜式。九阿哥大发雷霆,要不是八阿哥拦着,大概会带上一帮人冲到那个酒楼把那个厨子拖出来打死。向八阿哥举荐那个厨子的官员吓得上门赔礼,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次的事情又和那个凌普有关系。
楚言连忙回去又写出几个菜谱交给九阿哥,九阿哥却是再不肯把这种独家菜谱交给外面请来的厨子,在他能够绝对控制的人中,挑了两个伶俐的厨子,命他们学起来。
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不可能完全避开他们和太子一党的纷争,楚言也就由着九阿哥决定对策。
“云想衣裳”顺利地把那间小饭馆买下来,在繁华的西四大街上有了一个门脸。她按照艺术书法的思路,苦心设计的招牌挂了起来,一时竟成了京城里的一个话题。街面那面墙被加高刷白,只右下角留了一个门,上方“云想”二字还是普通招牌模样,“衣”字大了一倍,看去是一个长袖善舞的翩翩女子,“裳”字几乎占了半面墙,仿佛敦煌壁画里出来的飞天,云鬓高耸,衣饰繁琐,裙带飘飘,手舞足蹈,反弹琵琶。偏偏那四个字决不会让人认错。
“云想衣裳”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已经小有口碑,也有了好几家固定的客户,这个招牌一挂,又吸引了许多淑女名媛,甚至青楼女子,早燕她们忙不过来,一边小心地招兵买马,一边开始客气地把不合意的顾客往外推。
酒楼开张前的一段时间,何清还真是一有机会就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使得楚言进一步确认,她不是经营人才,满足于身居幕后策划调控就很好。
满眼望去,乐芸芷仍是她最理想的代理人,如果她能够顺利地与靖夷结婚,她们的合作不会有问题。别有目的,楚言有空也往“清粥小菜”和洛珠家里跑,把那两个人拉在一起商量事情,不着痕迹地让他们多接触,在洛珠面前对芸芷赞不绝口,偶然见到乐家的人必是笑脸相迎,为靖夷做广告,只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一时间,她的生活可谓风生水起,心满意足。
又到康熙塞外巡幸的时候,康熙早早定下携太后同行,却没有人问她要不要去。太后说让她留下给太妃做伴,顺便替德妃多去探视温宪公主,自己带了冰玉去。平郡王老福晋也要回科尔沁省亲,纳尔苏少不得要去的,冰玉自然也就愿意去。这下可谓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四阿哥被点了随行,八阿哥被留下理事。走了那只大猫,小老鼠楚言更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又有心情开始算计胤禩。
那日,胤禩把经他修订的那本“论语”拿来给她看。两个人靠在一起,一同读着上面的文字,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互相取笑打趣。翻到最后一页,她只望着他笑,他嘴角抽动了一阵子,终是不能大笑,倒是险些面部抽筋,反是她笑痛了肚子。
看着他满眼的宠爱和歉意,她只觉得辛酸,伸手抚上他的俊脸,安慰道:“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大笑起来很好看,就怕太好看了,老少通杀才糟糕。”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文文地望着她。
她突然觉得他就是这样的表情最好,他就是这么温文尔雅的,无法放肆,无法大笑,也算不上什么遗憾。
直到他在张家口弄的那个农场送来第一次成功的奶油,居然真让小安子他们打发起来,她才想到还有一个据说百试百灵 的方法。
皇帝走了,太后走了,太子也走了,八阿哥成了皇宫里拿主意的人。她决定利用一下男朋友的职权,让他在西苑找一处僻静稳妥不受人打扰的地方,在屋内放上一两面大玻璃镜,然后在里面待命。
胤禩搞不清她的名堂,还是乖乖照办,说好的时间在说好的地方等着她。
见她提着个大篮子笑吟吟地走进来,他心中起了一丝警觉。
待她从篮中拿出一个蛋糕,面上一层白呼呼看起来就粘嗒嗒的东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就要抗议说他不吃蛋糕。
她一手托着放蛋糕的厚纸板,不等他说出话来,诡秘一笑,踮起脚往前一推,已经把蛋糕拍在了他的脸上。
他猝不及防,膛目结舌,眉眼口鼻都被埋在奶油蛋糕里,因为正想张嘴说话,口中更被塞进了一块,一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僵在那里,呆呆地眨眼睛。
她毫无形象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放声大笑,看他傻头傻脑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挣扎着站起来,把他拉到镜子跟前,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一边伸手在他脸颊上一刮,抹下来一团奶油,送到嘴里把砸了一下,斜着眼调笑道:“美人,你好香甜!”
他哭笑不得,伸手在脸上一抹,手上立刻沾上白呼呼的东西,甩也甩不干净,再看自己月白的衣裳已经是一团糟糕。他生性好洁,可对着她的天真爽朗的笑脸,却连一丝恼意也起不来,只能摇着头喃喃叹道:“怎会这么淘气!”
她眉毛一挑:“不服气?有本事,来报仇啊!”
口中说着,从篮子里又拿出来一个奶油蛋糕:“喏,给你,武器!”
他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样子,再看看她一脸得意的邪笑,突然间玩兴大起,当真走过去托起蛋糕。
她哇哇大叫着跳开,绕着屋里的镜子和桌椅东绕西躲,不让他追上。
他自幼熟习弓马,身手敏捷。她从小调皮捣蛋,灵活机智。一时间,倒也分不出高下。
她一边跑一边还要调戏他,口里乱七八糟地叫着“美人饶命”“美人当心”,突然发现他没有追在身后,心里打起了小鼓。莫不是闹过了头,惹得他恼了?
心虚着,转而回去找他,东看西看,都没有他的踪影,刚从镜子后面探出头,就见白呼呼的一片罩了过来,闷哼一声,已经中着。
幸亏她睫毛够长,起到了屏障作用,可是眼前一片白蒙蒙,什么也看不见,好在她玩这个游戏有了经验,不慌不忙,先鼻子喷气疏通呼吸道,再撅着嘴唇吹气,把睫毛上沾的大块奶油吹掉,这才一边伸手去抹,一边指着他控诉:“你使诈!”
他一下得手,听见她的怪叫,也有些后悔,深怕她吃了亏着恼,却是看见她随后的一串动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顾不上管自己,忙忙地跳起来,用袖子去擦他的脸:“别停,别停,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恍然明白,她煞费苦心,一番做作,全是为了让他开怀一笑,他心中又酸又甜又麻又暖,双臂一收,对着那张沾满奶油的脸吻了下去。
“喂,唔唔——”她试图抗议。拍蛋糕,见得多了,可是,两张奶油蛋糕脸玩亲亲?好像太劲爆了一点。
终于,他心满意足地放开她,复又在唇上狠狠一吻,邪邪笑道:“好香甜的美人。”
没想到,他一放开,自己竟占不到便宜,她恨恨地推了推他,把掉在他衣襟上的奶油刮起来往他脸上抹:“甜死你!”
“好。甜死我,也甜死你。”他笑着,伸手在她脸上涂抹,画出鬼脸,再拉着她到镜前去看。
你来我往地闹了一阵子,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面向镜子大声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