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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想的长远,到底是为娘的心细。
苏氏见林氏不说话,脸面上有犹豫之色,也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打算,遂问道:“你这还犹豫什么?难不成怕我们李家薄待了嫣儿?”
林氏急忙笑着解释:“怎么会。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我也不能自己做主。我上头还有婆婆,中间还有嫣儿她爹,都得一一问过。况且婚姻大事关系到嫣儿的一生。我怎么也得和她说说,听听她的意思。”
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不过倒也颇为合理。
苏氏只能点了点头,笑道:“原该如此,我过两日再来听信吧。”
林氏也点了点头。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氏拉起了家常,直到快吃晌午饭,苏氏和李婉莹才告辞回家去了。
待苏氏走后,锦儿便问林氏道:“娘亲,方才你为何不答应下来?我看姐姐和暮生哥就挺好的,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林氏急忙瞪了一眼锦儿。低声道:“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懂什么?也不嫌害臊。快去叫了你姐姐来,这事还要听听她的意思。”
锦儿屁颠屁颠的就要去叫嫣儿,林氏又似想起了什么。伸手叫道:“先回来。”
锦儿急忙停住了脚步,回身不解的看着林氏。
“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记住了吗?”
锦儿点了点头,这才出门去叫嫣儿。
嫣儿因那时伤心过度,一时哭累了便睡了过去。睡梦中全是夏孜墨大婚的样子。
嫣儿只觉梦中满是栀子花的香味,大片大片的紫色。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在这花团锦簇中,却又能看到九曲回廊,顺着回廊一直走,那里忽的多出了好些人来。
这些人穿戴的十分明艳,一个个素衣华服,满脸喜庆之色。
女人们钗环叮咚,巧笑倩兮。
只是这些人的面孔都好陌生,竟无一个认识的。顺着人群远远望去,似是有一个穿着正红色喜袍的人,那人迈着步子正朝自己走来。
走的近了才发现他竟是夏孜墨,他为何会穿成这样?又是和谁成亲,嫣儿急忙赶上前去寻问:“你为何穿成这样,你要和谁成亲吗?”
夏孜墨笑的温柔,嘴角勾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还真是好看,嫣儿痴痴的看着。
夏孜墨只是笑着,并不答言。
风吹着他身上的喜袍,衣角泛起了红色的涟漪,腰间的玉佩明晃晃的,分外刺眼。
“墨郎,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客人们都等急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柔如水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同样穿着正红色喜服的娇媚女子。
那女子走的仪态万千,头上的赤金凤冠闪着熠熠金光,霞帔及地,拖的后面如长蛇一般,婉转而来。女子娥眉淡扫,眉眼极为好看,嘴角挂着柔的化不开的笑容。
可这笑容中嫣儿分明看到了胜利和嘲讽。
这种笑容让嫣儿惶惶不安,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我该走了,罗姑娘好生保重。”夏孜墨说的依旧温柔,眼神清澈似水,可转身却毫不犹豫,冰凉刺骨。
两道红色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栀子花的尽头。
那些紫色精灵恣意舒展着优美的身姿,花落不止。
嫣儿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只觉得喉咙十分干涩,身上已是汗津津的,两手交叉叠放在胸口处,双腿不停的踢着。
终于她哭出声来,泪水颗颗滑落在湖蓝色软枕上,湿了碗大一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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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快醒醒……姐姐……”
嫣儿哭的伤心,却被一双柔柔弱弱的手使劲推了几下,耳畔似乎是锦儿急切的声音。
嫣儿吓得急忙睁开了双眼,心跳突突的跳的飞快,耳畔尤是那句“罗姑娘好生保重”。
却见锦儿睁着一双不解的大眼睛,低声询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瞧你哭的满面泪痕的,该不会是被恶鬼追魂了吧!”。
锦儿边说边吃吃的笑了起来,弄的嫣儿一脸尴尬,急忙胡乱的擦拭了几下脸颊上的泪水,坐起身来问道:“方才你叫的那么急,出了什么事情?莫不是那女人欺负了咱娘了?”
嫣儿先想到的便是张氏出了幺蛾子,她安稳的太久了。嫣儿总觉得惶惶不安,似是有事要发生一般。
“才不是那,她敢欺负咱娘我就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锦儿撅着嘴说的铿锵有力,倒是把嫣儿给听乐了。
“我说的事儿可是关于你的大喜事。”锦儿笑的脸儿都有些红了起来。
弄的嫣儿一头雾水,疑惑的问道:“什么大喜事?你倒是快说说。”
锦儿似是故意卖关子,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笑,笑的嫣儿越发莫名其妙起来,笑够了才道:“你知道苏婶子来家里是做什么的吗?她可是来个为暮生哥哥提亲的。苏婶子是想把你聘作她家的媳妇儿,说是暮生哥哥也不小了,你俩感情又好,比外头寻来的可是好。我倒是也觉得暮生哥哥不错,他若是做了我的姐夫,那我岂不是每日都能瞧见姐姐你了。”
嫣儿听的浑身一怔。没想到李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她犹记得上一世李家来提亲是如何被祖母和继母给申饬出去的,李暮生也因此一蹶不振,连秋闱都未曾参加。后来自己被卖入博远侯府中,也就彻底的断了与他的联系,今日旧事重提真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五味参杂,好不伤心。
嫣儿蹙着眉头也不说话,心里又想起了方才梦中的事情来。果然那女子才是能配得起侯门世子爷的女人,柔情似水又不失富贵之气,果然自己是不能比的。
如果今生注定与夏孜墨无缘。那自己和暮生哥又算什么?
“姐姐,你想什么呢?莫不是高兴傻了吧!”锦儿捂着嘴又笑了起来。
嫣儿先还想的出神,后听锦儿说了这么一句。遂红着脸对着锦儿啐了一口,笑道:“看我不打你,就爱瞎胡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嘴上还没个遮拦,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便跳下炕去拉扯锦儿的手臂,锦儿急忙笑着躲闪到一旁。
“我都不急你倒是急的很。是不是想着让我早些嫁出去,你也好早早给我找个妹夫回来。”
一语未了,忽见林氏从门外走了进来,一面笑道:“我说让你叫你姐姐半天也不见个影子,原来你们两个却在屋里玩闹起来,真是越大越没样子了。改天日都给你们找个好女婿,一个个都给我嫁出去,也就省的闹腾了。”
林氏挪着脚步端坐在了炕沿上。眉眼里满是慈爱。
“娘……”姊妹俩都红着脸向林氏靠了过去,一边一个坐了下去。
待二人坐定,林氏侧着身子拉过了嫣儿的手来,目光有些低沉,半响才道:“李家的事儿你妹妹都同你说了吧!你李婶子方才来家里的意思就是先来探探口风的。我也不好立刻替你做了主,毕竟这婚姻大事也该告诉你一声。我瞧那暮生倒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平日里也都相熟,人品性子也十分清楚。若是真将你许给他娘倒也有几分放心,毕竟咱们和李家也是时代的交情了。”
林氏一面说一面抬手摩挲起了嫣儿鬓边的青丝,又叹气道:“我的嫣儿真是大了,娘还真有些舍不得将你嫁出去呢。”
这几句话说的嫣儿有些伤感,她又何尝想要离开这个家。上一世的骨肉分离已经让她受够了折磨,这一世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只是眼前的这个问题确实和棘手,自己虽说和李暮生前世有情,可这一世这种情分却淡了许多。或可见亦可不见,已经不再是上一世的非嫁不可了。
只是若是自己拒绝了他,是否又会让他重蹈覆辙,一蹶不振,连秋闱都会错过。若是那样,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罪人,即便李家不说,两家那么深厚的交情只怕是也要付诸流水,一去不复返了。再者说,自己学医多年,连个医馆都未曾开,实在是遗憾。
孰重孰轻,嫣儿一时难以取舍,遂叹气道:“娘亲,女儿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女儿和暮生哥自小青梅竹马,倒也不生分。只是女儿学医多年,为的是造福一方黎明百姓,若是我这么早便出了阁,到了婆家只怕是没人肯让我抛头露面。不瞒您说,前些日子女儿去镇子上就是想去寻个合适的铺面,自己开个医馆。雾柳镇虽说地方小,可人口却不少,每年因病死的就有多少,您心里肯定也是知道的。再说了,那张氏来家里才几天,您性子又柔弱,若是我不在您身边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正说到这里,锦儿忽然听到窗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有人。她急忙起身大喝一身道:“窗外是谁?”
原来窗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氏和刘金莲二人。这二人刚从田里干活回来,才要过嫣儿的房门便听到屋内的谈话声。这张氏最是个心机重的人,听到林氏说起了嫣儿和李暮生的婚事,心里便开始打起了坏主意,都道是“无事生非”说的便是张氏这种人。
不曾想她与刘金莲蹑手蹑脚听的正好,却被锦儿大喝了一声,一时吓得就要往院门外跑,又怕来不及。正在这着急忙慌间,张氏忽的瞧见了刘金莲耳朵上戴的一副软银雕花元宝耳坠,遂一手摘了下来,故意扔在了院里的桃树底下,弓着腰做出了一副寻东西的样子来。刘金莲心领神会,急忙随着母亲在院中乱找。
林氏已经带着嫣儿锦儿走出了房门,却见是张氏在窗户底下猫着个腰,似是找东西一般,遂起了疑心,不悦的问道:“妹妹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丢了金银珠宝。”
嫣儿一看张氏的样子就觉她没干好事,虽不是遮遮掩掩,却也形迹可疑。嫣儿沉着脸没好气的道:“姨娘可真是好笑,回家了不回自己房中,倒是跑来听别人的窗户跟。屋里我爹爹又不在,有什么好听的。”
刘金莲一听立刻怒了起来,就要赶上前来和嫣儿分个高低,张氏急忙一把拉住,瞪着眼珠子喝了一声:“金莲,不许胡来。”
刘金莲咬着银牙,手指头捏的咯吱作响,胸口一起一伏的,却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火来,一脸不甘心的往张氏身后退了一步。
张氏这才笑着道:“不瞒姐姐说,我还真不是故意来听窗户的。方才金莲掉了一副耳坠,虽说不值什么钱,可这耳坠是他爹死前买给她的。这丫头戴了好些年了,方才不知怎的就不见了,我这正在给她找耳坠呢!”
林氏一脸疑惑,却也拨不出错来,只得对着嫣儿锦儿道:“你们姐妹两个帮你姨娘找找,兴许真是丢在这个地方了。”
嫣儿不知这张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弯腰寻找,才找了没两下,她便在桃树底下找了一对闪闪发光的银坠子来。这坠子正好搁在路边上,也未被桃花掩埋,倒像是才丢的。
捡起坠子,嫣儿沉思片刻,心里依旧疑惑。这张氏真就因为丢了坠子才在窗户底下寻找?依着她的性子断断不会如此简单,难不成她已经听见了方才所说之事?
嫣儿满腹疑团,拿过坠子在太阳底下晃了晃,那坠子闪着亮光,有些刺眼:“找到了,你们也别忙了。”
张氏急忙赶了上去,一张脸笑的似花儿一般,夸赞嫣儿道:“还是嫣儿眼睛好使,我同金莲找了大半天都未曾找到,真真是好眼力。”张氏一面说一面又赶着回身冲刘金莲招了招手儿:“金莲,你还不快来谢谢你嫣儿姐姐。”
刘金莲站在太阳底下,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粗布褙子,袖口处沾了淡淡的泥土,绣花鞋上也沾了许多泥土上去,倒真像是下地干了活的。
“不用了,我可受不起她的感谢,你们还是自己个儿留着吧!”嫣儿嗤之以鼻,黄鼠狼给鸡拜年这样的事儿她也不稀罕,遂迈着大步往林氏边上走去。
“你……你别欺人太甚。”刘金莲显然被激怒了,一张脸憋的通红。嫣儿记得她为人有勇无谋,性格又十分暴戾,动不动还喜欢刷个小脾气。上一世若不是有张氏给她撑腰,只怕她这样的早就饿死街头了。
哼!都道是世事无常啊,果然她上一世命好,摊上了自己的傻爹爹,又遇上了这么有能耐的娘,才会过的衣食无忧,飞扬跋扈。只可惜这一世你是没这样的好福气了。
嫣儿冷笑了一声道:“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们抢了我爹,又住在我家,现在反倒说我们欺人太甚,你也真好意思张口,脸皮还真是不薄。”
嫣儿夹枪带棒的说了几句,谁叫她们娘儿两个要做下如此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