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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接着道:“高僧与村民合力抓住了野人,老虎逃了。高僧念在野人
没有伤及村民,饶他一命,将他收在庙里看管教导。野人在庙里呆了没多久
,老虎就寻来了。高僧心肠慈悲,没有杀老虎,让野人把老虎管好了,不要
下山伤人。这只老虎在无名寺定居,居然还引来了两只雌虎,四年之内生下
六只小虎。”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
秦敏业失声道:“三只成年老虎、六只小虎,共是九只虎。”
张义长叹一声,道:“不久前高僧被雷劈死了,无名庙的两个僧人将他
焚化,竟是出了一颗十分稀罕的头骨舍利,就按照佛教规矩带着舍利去长安
。”
李云霄好奇的问道:“舍利是什么?”
张义道:“是佛家的宝贝。”
李云霄又问道:“野人没有跟去长安?”
张义道:“野人独自在庙里,无人做饭给他吃,就带着群虎去山林猎兽
,把前村在山里吃草的两头耕牛当成了野兽给猎食了。”
贺氏道:“两头耕牛再厉害也难逃九虎之口。”
张义点头,道:“耕牛就是村民的宝贝。前村跟后村一合计,两村派出
四十个壮年男子由两个猎户领着进山下了陷阱屠虎,只杀死了一头小虎,却
是死了七人。”
李晶晶道:“村民死了好可怜啊。”
曲氏叹道:“他们的家人更可怜。”
张义道:“两村里正禀报当地县令,县令派了二十五个衙役、本县壮士
百人去山里屠虎,谁知野人出现,一人就杀了三个衙役,八虎又杀死三个衙
役,杀伤几十人。”
李云青道:“这群老虎与野人不除,日后必会有更多的人畜被它们咬死
杀死!”
张义感慨道:“我们将军听到此事时,也就是这么说的,就向都督请令
,带了五百精兵去了鹰嘴岭。”
李云霄夸赞道:“姨父真勇敢,敢去杀群虎。”
贺淑慧目光幽幽,道:“从我认识你姨父起,他就是这么爱打抱不平。
可是他为了别人着想,谁为他的家人我们着想。”
李云霄跑到张义跟前,他身上再臭也臭不过李晶晶的药兽圈,急道:“
你快接着讲。我要听我姨父杀恶虎。”
张义道:“说来不巧,我们军队到了山林,连着五天下雨,虎毛影子都
没瞧见。好不容易要天晴了,干粮又快没了。将军派五十人去附近的后村借
干粮。五十人取了干粮回来时遭遇虎群袭击,十二人被咬伤。”
秦敏业道:“虎群有了野人就等于有了智慧,知道挨个击破,伏击人少
的军队。”
张义道:“将军大怒,亲自带着五十人去取干粮,以身作饵,诱了群虎
现身,向天空发信号,我与两位军官从三处出现用弩箭射杀群虎。当时就射
死六头。”
李云霄激动的拍手,道:“恶虎死了。”
张义情绪激动道:“野人听得群虎惨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持一
柄长半丈的铁禅杖杀进去救虎。那野人身中十几只弩箭,如同刺猬一般,浑
身是血,竟是凭着一口气冲出重围,临死之前用尽全力双手铁禅杖铲向我们
将军后背。”
贺慧淑听得差点急晕过去,贺氏忙掐她的虎口,把她弄醒了。
张义哽咽道:“千钧一发,一个名叫马元的亲兵替将军挡了一铲,整个
穿着盔甲的右肩被铲掉,便是如此,铁禅杖只卸了七成力,还有三成力击中
我们将军后背,把他击得吐血伤了内脏、背部脊骨碎了。”
“夫君。”贺淑慧再一次悲痛的泣不成声。
秦敏业一边抹泪一边安慰贺淑慧。
贺氏心疼贺淑慧,难过的哭了。
李云霄叫道:“高僧不该救野人,也不该不杀虎啊。”
李晶晶心道:高僧救野人与虎没有错,怪就怪老天打雷劈错人,让他死
了。他不知自己会死,没来得及嘱咐两个弟子照顾野人,野人没有饭吃,饿
肚子这才带着群虎去猎食了村民的耕牛。
王大医师把张义叫到一旁,问道:“除去秦将军,你们还有几人重伤,
几人轻伤?”
张义满脸是泪,道:“我们将军一人重伤,十五人轻伤。”
王大医师蹙眉道:“重伤的至少两人才对。”
张义笃定道:“只有将军一人重伤。”
邓药师急道:“你刚才说了,五十人取干粮遭虎群袭击,十二人被咬伤
,亲兵马元的右肩被野人一铲削去。他们难道不是重伤?”
张义解释道:“虎群咬伤的十二人,幸好伤口都不是致命处,又及时涂
了将军给的药效极好的止血粉,当时就没再流血,一夜后就结了痂,也无人
发热。马元右肩没了,今个早上我骑马前去给夫人报信,特意问了医师,他
说马元是残废了,但是性命无碍。”
王大医师伸手阻止邓药师再问。
他已从胜郡王那里得知,长安药神夫人医神的药铺里售卖的由神秘大药
师回春居士止血药药效奇好,失血过多者用后伤口不会感染,更不会引起发
热。秦跃是秦国公的二爷,能拥有回春居士的止血粉并不奇怪。
张义指着远处江面的一艘小型客船,高声道:“夫人,我们将军就在那
艘船里。”
“我去迎他。”贺慧淑望了一眼,抹了眼泪,急匆匆下茶楼,往码头快
步走去,恨不得插翅飞到那艘船上。
张义与国公府的两个奴仆在最前头开路,秦敏业、李云青紧跟在贺慧淑
与贺氏身后,李老实驮着李云霄,望月驮着李晶晶,王大医师、邓药师走在
最后也是快行。
客船停在码头,船上的十几个将士下来将满脸是泪的贺慧淑母子及李家
人等迎了上去。
贺慧淑想到在马车上商量好的,猛回头叫道:“晶娘,你快到前头来。
”
望月跑至将李晶晶放下。李晶晶拉着贺慧淑冰冷发抖的手进了舱门。
舱内门窗敞开,江风穿窗而过,一股浓郁的汗臭味扑鼻,差点把人熏个
跟头。
紧贴着舱壁的一张简易木床,一个体型高大肥壮似熊的壮汉趴躺着。
他上身光着,露出整个后背油黑的皮肤、水桶似的粗腰、瓷实的肉,下
身穿着黑色薄裤,光着双脚。
他的脸侧躺朝着舱门,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鼻子,不厚不
薄的嘴唇,眼睛紧闭,不像是奄奄一息昏死过去,倒像是在午休打盹。
木床旁边站立一位穿着灰衫的男子,鞠躬行礼,十分恭敬的沉声道:“
下官军医师胡明见过夫人。一个时辰前,将军微醒,叫了三声您的名字,一
声少爷的名字,而后一直昏迷,气息若有若无,心跳微弱。”
他是随行的军医,官位正八品上,见了五品诰命夫人自是要行礼。
“夫君。”贺慧淑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扑上去跪在了低矮的木床边,
双手握住了秦跃的手,来回摇晃,哭道:“你不能抛下我跟业郎。”
李晶晶则趁着胡明跟进来的秦敏业说话,赶在王大医师进来前,急将手
里的保命丸塞进便宜姨父秦跃的嘴里,非常郁闷的是他咬着牙关嘴唇紧闭塞
不进去。
她只能将保命丸攥在手里。
李云青上前给秦跃裸露的后背盖上薄被。
贺氏进来后瞧到秦跃的块头跟容貌,竟比之前想象更加粗鄙。
虽说秦跃爹救了姐姐一命,可姐姐给秦家生了秦敏业这样好的子孙。
姐姐十三岁就嫁了秦跃,被他折磨得身体大损,在家里辛苦操持、教导
秦敏业,这些年他在外头还有女人。
如今姐姐身子刚好些,秦跃又莽撞的出了这样的祸事,害姐姐伤心欲绝
。
贺氏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李老实握住她的手。
王大医师进来立即给秦跃把脉,而后肃声连发十三问,直问得对他十分
敬畏的胡明又急又躁,嗓子都要说哑了。
王大医师瞪着胡明,道:“两日前秦将军内脏出血,你到底给他吃了什
么药,吊着他的命,让他迟迟咽不下最后一口气,让他受了两天两夜的折磨
?”
胡明面色苍白,却是敢于跟王大医师对视,道:“下官给秦将军用的药
,刚才已全部给您说过。”
邓药师忍不住岔话道:“你说的那些药,没有一种能令病人内脏出血续
命两天两夜。你再好好想想。”
胡时摇头道:“事关秦将军性命,下官不敢有半点隐瞒,已经全部说过
了。”
王大医师面色无比失望,如实跟贺慧淑道:“二夫人,府里给秦将军准
备后事。”
贺慧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晶晶心里疑惑保命丸的药效未在秦跃身上发挥出最佳药效。
王大医师与邓药师出了船舱,得知失了右肩的马元在隔壁躺着,便过去
瞧看,把过脉看了伤口,病情如同胡时所说,残废却是保住性命。
王大医师听到隔壁贺慧淑、秦跃悲痛无比的哭声,长叹一声,跟邓药师
道:“我们留下也救不活秦将军,还是回书院。”
两人刚下了船,船舱里胡明突然间拍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秦将
军刚受伤时,神智还清楚着,从贴身衣服里找出一个粉红色香包,取出一个
小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分成两半,一半给了马元,一半自己吃了。”
王大医师一直问得是他给秦跃吃了什么药,未问秦跃都曾吃过什么药。
他脑子一根筋,刚才心又急,压根未想起这件事。
张义叫道:“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将军说,药只有一粒,马元救了
他的命,他不能看着马元死。他跟马元分吃一粒神药,要活一起活,要死一
起死。”
贺慧淑泪流满脸,气得用力掐秦跃手臂的粗肉,仿佛多掐几下就能把他
掐醒,声音嘶哑哭道:“马元受得不是重伤,根本不会死。你怎地如此蠢,
把我千叮咛万嘱咐给你保命的药丸分给马元一半。”
李晶晶恍然大悟道:“原来姨父只吃了半粒保命丸。”
“保命丸我有,我带着。我这就给爹爹吃。”秦敏业就跪在贺慧淑旁边
,从贴身粉色香包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里面的一粒药丸,拨开秦跃的嘴唇
往里塞,可是秦跃牙关咬紧,怎么也塞不进去。
“让我来。”李老实上前双手把秦跃下巴用力一捏,直接把他下鄂卸下
来。
秦跃大嘴张开,有些滑稽,可是在场的人谁也笑不出来。
秦敏业将药丸放进秦跃嘴里,看着药丸顺着他的舌头滚进咽喉。
李云青问道:“姨父把药吃进去没有?”
“姨父体重是常人一倍,一粒不够。”李晶晶见秦跃跟黑熊一样高壮,
一粒半保命丸计量都不够,将手里的药丸放进他的嘴巴。
贺慧淑急得顾不得礼仪,伸手往怀里掏香包,道:“我这有一粒,都给
他吃了。”
张义、胡明、李老实连忙出了船舱回避。
李晶晶正给秦跃把脉,低声道:“姨,你那药先留着。姨父连吃两粒保
命丸,再多吃也无用了。”
贺慧淑紧张的问道:“你姨父能保住命吗?”
之前她在马车里跟李晶晶交谈过,觉得秦跃不但能活下来还不会残废,
现在王大医师已让她给秦跃准备后事,她心理期望立刻降低到只要秦跃活下
来,哪怕成了瘫子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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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晶晶救姨父命 秦跃初提儿女亲事
李晶晶双手抱着贺慧淑,柔声道:“姨,你千万别急,我们陪你再等半
个时辰。”
贺慧淑岂能不急,哭道:“你姨父半个时辰后会怎样,能活过来吗?”
秦敏业问道:“我爹能保住性命吗?”
李晶晶道:“姨父两天前受了重伤,吃了半粒保命丸护住心脉,一直坚
持到现在,刚又吃了两粒,他的块头那么大,药效在体内发作比常人要慢些
。”
去年她给被疯牛撞成重伤的怀孕母牛吃了两粒保命丸,半个时辰母牛好
转,两日后才能站起来吃食。
秦跃体重倒是比母牛轻,估计醒过来需要三刻钟。
可惜王大医师走了,不然以他精湛的银针术,现在给秦跃扎几针就能醒
来说话。
“姐姐,你莫跪着了,快坐着等姐夫醒来。”贺氏将哭得只剩下半条命
的贺慧淑扶起来,又见秦敏业与李晶晶紧挨着并排跪在秦跃床前,想到贺慧
淑前些天的玩笑话,不由得蔑视自己,这个人命关天的紧要时刻想这些干什
么。
众人在闷热汗臭冲天的船舱里呆着度日如年。
李云霄踩着板凳,趴在窗户边瞧看江景,数着外面共有多少艘客船,无
意中回头余光瞟见秦跃右脚脚趾头动了一下,连忙跑下地站在秦跃床边,盯
着他的右脚,见到又动了一下,叫道:“姨父脚动了,他醒了。”
众人上前将秦跃围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