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翱銮遥烙敕穸晕依此担⒉恢匾!
“也是的。”元凰笑笑低下头去,觉得北辰胤说得很是在理,这时候他又听见北辰胤温和低沉的声音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想说,我自然会很愿意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元凰缓缓摇头,把垂下胸前的一簇头发拨到肩膀后面,却没等北辰胤插话,就开口继续: “但我想总有一天,是要同你说的——那时候,没到翳流之前,我四处躲避楚王孙的耳目,每天只做两件事,白天想办法活下去,晚上,就想办法找到你后来到了翳流,设计吸收了前任教主的功体,每天也还是只做两件事,白天想办法变强,晚上依然是想办法找到你。我不知道你是生是死,只记得在北嵎时候听宫中老人说过,人死之后若有遗愿未了,便会趁在逢七之日,魂魄入梦相见。——所以皇城外同你分离之后,直到寻到你之前,每有逢七之日我都彻夜不眠,清醒坐到天色放白,生怕你趁我入睡之际托梦给我——我不是怕鬼,更不是不想见你,我是担心你一旦了心愿,再不肯留在世间。”
说到这里元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北辰胤还在听得认真,安慰似的投给对方一个微笑,使得故事里原本浅淡的苦涩也染上了丝丝的清甜,好像特意渡上糖衣的药丸:“我后来回去交战之所,只见到苍龙弓。我想一定是楚王孙害怕一剑封禅会为你报仇,示意东方鼎立将你的身体藏去了别处,而苍龙弓则是他故意留在原地,用来试探我的生死——即便这样,我还是去拿了苍龙弓带在身上。你还记不记得,赤城附近群山环绕,多有秀峰峻谷我就,去那些地方找你。”
“怎会不记得,赤城以山水闻名,去年春天我们还一同回去过。”北辰胤笑笑应道:“书房里还有张赤城地形图,也是闲时绘的。”
“嗯后来那一年快到中秋的时候,月光亮得跟白天一样,还有些刺眼,南面山谷里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楚,把隐蔽着的洞穴也照见了。东南角周围的山坡最陡,平日夜晚都只见黑乎乎的一片,即使那天晚上有了月亮,我凭借着翳流教主的轻功,也花了好久才到了谷底,然后,我就一个人走在谷底向四周看,好容易有了那么亮的月光,可那条山谷那么长又那么险,也许几个晚上都走不完,我跟自己说,如果今日再寻不着你,那就”
“就如何呢?”北辰胤把手搭上他的头顶,轻抚着他的头发问道。
“就明年中秋再找。”元凰静静地回答道,往北辰胤身边靠了一点。当年数月的艰辛寻找被他用几句话寥寥带过,遮掩住了其中所有的绝望苦痛,北辰胤不知道那段时间里他在苗疆北嵎两地奔波,究竟过得怎样,总之,一定不好就是了。北辰胤才觉得心疼,望着元凰的侧脸又忽儿觉得庆幸——这世间通往快乐的道路有千百万条,他们选择的那一条也许正好荆棘丛生乱石遍布,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走到路的终点,从而也收获最宝贵的幸福坚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你能够守护一片挚爱的国土,目睹曾浴血建筑的繁荣平和得以世代延续;能够牢记两三位知交好友,随着岁月的流逝承诺愈见清晰;能够拥有一个爱人,在乎你胜过一切,在乎你跟你在乎他一样多;如果能够得到这样子的幸福,那么不管曾背负多少过往经历多少悲伤,回望时候都依然会觉得无比值得。
这边的元凰注意到北辰胤神情有一瞬间的柔和,似乎也被这种温柔所感染,语调不像一开始那样沉重:“再后来,我果然就见到你了——那地方不算是个洞穴,更像是一条深堑,若不是看得仔细,就差点错过。我下到里面去,又不得不回上来几次,底下透不过气来,但又不像是有毒烟。既然是在那种地方见到,我以为你一定死了,可尸体身体还分明像是你最后把我放落在地上,跟我说话时的样子,就连几乎离体的左手,也没有丝毫损坏我本来不想把你带回翳流,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离开北嵎,可是我我也实在舍不得把你留在那山谷里” 说到这里他哑了声音,北辰胤伸过手去,被他抓住了举到面前,用另一个人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眼睛,沉默片刻之后突然笑开来,轻快地说道:“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把你带出谷底,到了外头居然又有了呼吸,可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就只好用了同命丸——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那是为什么,有时候想,你我之间,毕竟还是有龙气庇佑。”
“呵,龙气同你,不是合为一体了么。”北辰胤道:“有你在,便同龙气庇佑无异。”
“”这其实并不能算是一句情话,随风送进元凰耳朵里的时候,却偏偏轻易灼红了他的耳根,刚才的讲述里那些当时无以承受的折磨疼痛,如今也因为身边人暖和的双手而变成了玻璃那头的尖锐刀片,虽然锋利却无法伤人。他讲完了故事,一时接不上话来,讪讪地左顾右盼,一眼看到案上了被遗忘许久的云片糕和两杯淡酒,借着前倾身体的机会,故意让披散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耳朵,正要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又发现了什么似的将糕点放回碟子,认真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哈,正好。”
“正好什么?”
“正好五块啊。你看,”元凰兴致勃勃地点着桌上的物品清单,借机掉转了话题:“六片瓷,五块糕,四枚箸”,他又指指头顶的月亮和印在面前两盏酒杯里的月色:“还有三光月,都凑齐了,那么巧。”
“哦,”北辰胤觉得颇为有趣,眯起眼睛:“那还缺了二同一。”
“二同一?”元凰懒懒的抬起眼睛瞄他一眼,孩子气的笑起来,摇了摇头:“二和一也有,我不告诉你,你慢慢猜吧。”
说完这句话,他把下巴搁在北辰胤的肩膀上,身体慢慢歪倒过去,装模作样地盯着北辰胤的侧脸瞧了一会儿,最后干脆阖起眼睛,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把脸枕上了另一人的颈窝。他温热的呼吸同月光下的空气一样轻软,撩上北辰胤的脖子有些微痒,在北辰胤来得及开口反对之前,若无其事的睡着了。
北辰胤无奈地看一眼月亮,不知道元凰是不是真的困了。他不敢转动脖子,只好用一手绕过腰际搂住元凰的身体,静静的等他醒来。元凰艳红色的长发很快滑过来盖住了北辰胤的手背,一直淹没到他紧束的袖口,他用余光瞥见青年的身体紧贴在案几边上,怕一会儿不慎打翻了碗碟,便又腾出另一只手去,把刚才那六片瓷,五块糕,四枚箸,三光月,都一一收好了摆在桌子右角。
于是,屋外头就只剩下无法收起的一个月亮,连同方才元凰不肯告诉他的那二同一了。他正想把元凰再抱紧一点,青年突然移动了一下身体,含含糊糊地说道:“喂,今天面做坏了,到了中秋我给你做月饼——不过,你要先把那个二跟一猜出来。”
北辰胤笑笑没有回答,仔细思考了一下元凰经手的月饼会是什么模样,接着似乎也觉得困了,闭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他暗想元凰问题的答案这样简单,又有什么难猜的呢——二跟一,不过就是,两个人,一辈子。
番外 庆长春
庆长春
中原有句俗语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若说的文雅一些,便不外乎是“树大招风”这四个字。北辰元凰同北辰胤在苗疆安顿了一段时日,虽说故意挑了偏远地方居住,同周遭村庄里的苗民总免不了有些许往来。更何况他两人的生活习惯毕竟不同于土生土长的苗人,诸如丝绸锦缎,宣纸笔墨一类的货品,对色泽质地又有诸多讲究,有时还要特特交代商贩下次前往中原时候顺便采购,一来二去也便成了苗民中小小的异数。——成了异数,也未必见得是件坏事。寨子里的苗民们不懂诗词歌赋、国策政论,单知道这两人是读过书会写字的文人,而且字还写的颇为工整,初时对他们怀了敬畏之心,不敢随意搭讪,后来渐渐发现他们除了离群索居寡言少语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怪异之处,于是便会趁在赶集碰面时候,偶然央着写个简短家信。一封信花不了太多时间,无论是北辰胤或者北辰元凰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以二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索取报酬。朴实的村民记在心里,总想找机会还了人情。有一年将近年关时候,有人在回家路上截住了从四族属地游玩归来不久的北辰元凰,献宝似的说道自己家人前几日刚从中原回来,特地稍来一副汉人才子写好的春联,要送给元凰当作礼物。
苗地的新年依照当地历法而设,一般比中原各处略早,庆祝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中原人不会摆长桌,吹芦笙,苗人自然也没有挂春联饮屠苏的习惯。元凰不记得何时帮助过这名苗人,但一眼望见他手里小心托着折叠整齐的撒金丹红春联纸,又见他局促不安地不时往身后来路上张望,便知他是鼓足了勇气,在路上等候自己良久想要送礼——他同北辰胤居住的地方虽不至山势险恶,却也并不易达,附近苗寨的村民看出他们身负武功又不喜欢外人打扰,从不敢贸然上门拜访,若非这人连着数月都没能在集市上碰到他们,也不会大着胆子半路相候。元凰伸手接过春联,淡淡道了谢,知道自己的面貌算不得和善,索性不同那苗人寒暄,点点头便顾自转身走了,听到苗人在他身后又大声说多谢,而后便是一串完成任务后,轻松迅捷的远离脚步。
元凰久居苗地,对于北嵎的各种节日早已不如少时热衷,倒是每年中秋时候都会拉了北辰胤故地重游,在四族附近寻一处江流,然后找个僻静地方一起看江心中万盏红灯顺流而下。几年下来,他们已经把四族周围能放灯的大河小渠都走了个遍,元凰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照例先放两盏江灯,上头依旧写着“合家康健,岁岁相见”。有一年他特地要北辰胤想点别的,北辰胤站在银盘似的月亮底下看他一眼,笑笑说道:“那就改成月月相见吧。”
有了这一句月月相见,专用来团聚的新年春节对二人来说便不是那么紧要了。再加上苗寨中少有过节的气氛,元凰已记不清去年春节的时候究竟干了些什么——总之,他同北辰胤是在一起的。元凰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进屋后见北辰胤还没回来,便先将春联放在桌上慢慢摊开,心想上头若是写着“猪羊满圈,牛马成群”之类的话,只怕无论如何都挂不到屋外头去。他先打开下联见写的是“家和万事兴”,虽然俗气一点,倒是户户通用,想来那苗人确是颇为有心。下联如此,上联也必定不差太多,元凰于是便把春联留在桌上,自去园子里头摆弄他的奇花异草。他弄了一会儿,天色渐暗,听见外头推门的声音,知道是北辰胤回来了。北辰胤走到窗前向外张望,见元凰手头正忙,便做了个先去准备晚饭的手势。元凰点点头,将最后几株木香移入大盆,洗净了手走进前厅,见北辰胤把桌上春联打开了,正低头读得一脸笑容。他见元凰走进来,抬头问道:“这是你买回来的?”
“不是,寨子里苗人送的——也不记得以前帮过他些什么。”元凰道:“我看上头写的不算太离谱,就暂时放在这儿了。”
北辰胤“哦”了一声,将一幅春联完整的铺在桌上,低头再读一遍,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眼睛里的笑意更浓。元凰觉出不对劲来,凑上前去仔细一看,霎时白了脸色,立刻又变得粉红,一手抢过春联就要逃之妖妖,却被北辰胤眼疾手快将手掌按在了桌上——原来下联的确是他刚才读到的“家和万事兴”,来不及看的上联却居然是一句“子孝千般好”,不偏不倚,正正踩上元凰的痛脚——事到如今,曾经的父子关系在两人间已不再是禁忌般的存在,而成了彼此默认的羁绊保证,这一次倒正巧做了了北辰胤打趣元凰的谈资。元凰被北辰胤按住了手挣脱不得,即刻横出左脚一钩锁住了北辰胤的下盘,往后一个转身便绕到了北辰胤的背后,伸出另一只手,隔着北辰胤径直往桌上拍去。北辰胤见他认了真,赶紧笑笑松开手,借着元凰前扑的力道解开脚下束缚,若无其事地侧身滑到一旁。元凰同桌子之间一下子没了间隔,立刻卸去了掌心的力道,只一把抓起那副上联在手里捏皱成一团,身形倏退到房间另一头狐疑地打量着北辰胤,生怕他又过来抢夺。北辰胤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慌不忙上前举起剩下的那张下联,对他比划着说道:“上联不能用了,总还有个下联。反正送都送来了,总不好平白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那你说怎么办?”元凰把手里的纸团揉成看不出颜色的粉末,开窗扔去了后院:“家里倒还有些红纸,也是前次镇上纸商在别处见到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