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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 作者:ciel mu(父子 宫廷侯爵)-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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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凰扫过立在旁边的仲远,他正满脸恐慌哀伤,黑白分明的眼睛受了惊吓,在眼眶中飘忽不定,只等着父王前来解救大哥。元凰了解仲远温吞怕事的性格,知道他即便有心,也无力参与到这场阴谋当中,于是出言安抚伯英:“朕只问你与何人合谋。我朝律例向来赏罚分明,怎会无故牵连他人。”
  伯英闻言,更加气愤,奋力挣扎着立起,又被身后的侍卫按住肩膀强压在地下。因为被迫弓着身体,他讥讽的笑声很是沉闷,好像被包裹在衣服里头,鬼魅一般阴森含混:“北辰元凰,你不过是鸠占鹊巢,又有什么资格称朕,称我朝?”
  元凰脸色骤变,言语之间颇为痛惜:“流言之祸,竟至于斯。伯英你”
  伯英冷笑着界面道:“流言之祸,恐不及窃国之罪!”
  仲远听到这里,怯懦地唤了声大哥,元凰还要再言,正逢北辰望同北辰胤得了消息,相继入殿面圣。北辰望早知道长子对元凰身世尚存疑惑,虽任由他私下查访,却屡次告诫他不可触怒天颜,更不可犯上作乱。现在终于出了大事,他后悔当初未能阻止伯英,虽然护子心切,却又无话可辨——倘若流言是假,伯英自是罪证确凿;即便流言是真,元凰已然登基,又有北辰胤私下维护,纵然联合惠王府同诸位侯爷将军之力,也未必是他们父子的对手;左思右想,伯英都难逃一死。而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放下身段恳求元凰,念在皇族兄弟一场,放过他的孩子。
  北辰望想到这里不再迟疑,同仲远一道跪倒在地告求。边上伯英见了,嘶声叫父王起身,却被北辰望厉声喝止。伯英接着大骂元凰,仲远帮着父亲劝阻大哥,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生离势不可免,死别近在眼前,肃然大殿上乱作一团,早已忘却了皇族平日的尊贵矜持。元凰虽然恼怒,却并非没有恻隐之心,他不愿再看惠王一家,转而将征求赞同的目光移向方才赶到宫中的北辰胤,正逢北辰望也抬起头来看向三弟,是要他一道求情的意思。北辰胤比众人略迟一步到达,他看也不看元凰,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大哥身边,恳请皇上留下伯英的性命。
  元凰眼睁睁望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瞬间里他觉得勉力维持的整个世界都在面前分崩离析,只剩下不远处传来要他放人的冰冷指责。他垂下手指抓着衣袖,触摸着柔软的布料却感到钻心疼痛;脚下踩着软底云靴,同地面相隔一寸,却在初秋的天气里刺骨寒凉。他那时已全然忘记了此时此地,以北辰胤的立场身份,除去帮大哥求情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看到北辰胤同其他人一样跪在殿下,局外人一般,豪不留情地声讨他对伯英的残忍狠毒。他早已顾不上去想伯英究竟该不该死,只知道北辰胤潇洒自如地抽身而去,将他一人孤零零地抛留在殿上,承受接踵而至的诽谤非议。
  在元凰心里,任何人都可以为伯英求情,唯独北辰胤不可以——楚华容同他的交情虽不及江修,却也是自小的玩伴;渡香蝶同他虽难得见面,却总对他温柔和蔼;伯英同他在儿时偶然互相妒忌,长大后虽不格外亲近,却也一直相安无事;这些从不曾伤害过他,也不曾被他伤害过的人们,如今只为了一个尚不确切的身份,就争先恐后的要将他逼入死地,虽殒身不改初衷。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北辰胤一手造就,他却在今天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元凰的身上,让他独自背负不仁不义的骂名留在千秋史册,甚至还加入进讨伐者的行列,好像自己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元凰费尽心思为北辰胤寻找的理由借口,说服自己留给北辰胤的心疼体谅,原来从头至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仍旧猜不到北辰胤将他送上帝位的真正理由,却终于明白了日日早朝上的眼神起落之间,那个人看到的不是九五至尊,不是血肉至亲,而不过是一面遮挡枪林弹雨的坚固盾牌,一把天晴后便可抛弃路边的普通纸伞。
  他因他成为众矢之的,他却离开他;他已经这样孤单无依,他仍离开他;他以为他们能在一起,他竟离开他。
  元凰眼里不自觉间蓄了泪,只差一点就要滚落下来。他因此高昂起下巴,酸楚的眼眶又让他不得不阖起眼睛——这在北辰望看来,无疑是个极其倨傲轻蔑的姿态,紧接着他听到元凰沉稳的宣判,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朕不能徇私枉法,亦难舍同胞之情。安国侯之生死,便交由先皇裁定吧”。元凰说完将案上宫令拿起,抛往地下:“正面生,反面死。”
  挥出令牌的时候,元凰将正反看得真切,手腕暗用巧力,落地的瞬间生死立判。他面无表情地命人将伯英拖出殿外问斩,深知这种拙劣的作弊手段,恐怕逃不过北辰望父子的眼睛。
  但他不在乎——他无心害人,只求自保。恶人犯他再先,他不过是不愿引颈就戮。他们既然罔顾亲情,自己又何必惺惺作态。哪怕没有了兄弟挚友,他也还有老师母后,还有数万军队近百朝臣;哪怕没有了北辰胤,他也还有他自己。
  回到养心殿后,同华容交好的长孙佑达来访,再次求元凰放她一马。元凰原先一直不肯松口,今日却装模作样地为难顾虑一番,终于答应佑达在明晚子时设法撤去天牢守卫,还特意叮嘱佑达,此事千万不可让三皇叔知晓。
  长孙佑达不疑有他,欢天喜地地拜谢而去。禁卫统领得到命令,生怕自己会错了意,狐疑地求见圣上,再三询问:“皇上真要放了楚华容?”
  “你撤去守卫便是,无妨的。”元凰淡淡吩咐道:“不过朕听说,三皇叔在宫中眼线甚多——朕虽有心相助,只怕此事终究会传去王府啊。”
  禁卫统领立刻听懂了皇帝的暗示,献媚地说了句:“皇上英明”,转身下去安排。元凰踱回书房,忽然想到了什么,从瓷瓶里拣出数年前在天锡王府中学写的《步出夏门行》,放在案上小心铺开。此时正赶上夕阳西沉,天际鲜艳绚烂的好比一块画布。他张开双手按在纸上,看到指缝被晚霞染红填满,漂亮的颜色鲜血一样从指尖滴上宣纸,渲晕开来。他漫不经心的移动着手指,想到即将能够完成对好友江修的承诺,不由开心的微笑起来。
  “诽谤皇族罪不至死,畏罪潜逃,总够分量了吧。”元凰喃喃道,最终将左手按在北辰胤的名字上缓缓画圈,目光伴着天光,由暗沉渐转为阴冷:“江山由我独享,罪孽,朕却要你一同承担。”

  三 结发

  元皇初年九月辛亥,安国侯北辰伯英谋反事泄,腰斩弃世,所携从犯压入天牢候审。惠王北辰望教子不当,难辞其咎,自请削王为侯,退去封地。北嵎天子慈孝治国,以为安国侯既已伏法,其罪不至父兄,非但不肯降罪惠王,更兼痛惜惠王老来丧子,亲往王府下跪请罚,传为一时佳话。是日深夜楚华容越狱不成,丧于乱箭之下,散发裂眦,血流满身,平明尸骨不得入殓。这两名身份显赫的年轻人,再加杖毙殿外的大学士苏波,眨眼之前还都是皇上身边的重臣好友,转瞬之后便已成将朽白骨。北嵎积聚百年的安宁在一夕打破,皇城百姓的呼吸吐纳间似乎也染了血腥,纷纷议论新皇登基之后,十天内所取下的人命,竟比以前十月相加都多。
  然而这几人纵然再曾是有功于朝,如今也都杀得合情合理,仇者固然拍手称快,亲者也断没有报仇狭怨的借口。安国侯贵为皇亲,楚华容富可敌国,然而再高尚的地位,再显耀的财富,在君王握有的权力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楚王孙在得知女儿死讯之后悬梁自尽,死前的一把大火将富丽端庄的宅院化为灰烬——那曾经是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最为恢弘壮丽的地方,每每引得路过百姓驻足观望,百看不厌;而惠王府的装饰一贯平实大方,如今大张旗鼓地在门前吊起丧灯素缟,反倒比往日更为引人注意,遭来过往路人的唏嘘长叹。
  九月的皇城菊花开遍,桂雨飘香,秋色无边,偶有几番冷雨,三更重露,一壶寒酒,正是文人雅客酒席歌场的最好时节。往年这个时候,朝中总会渐渐显出些热闹的气氛来,少不了有好事的官员摆一桌黄花蟹宴,遍发请柬,闲散如玉阶飞,无意如北辰胤,平日里都不是合群的人,却也偶有参加的时候,不谈国事,只论风月,酒酣之际相顾忘言,第二日朝堂之上又是公事公对。元凰因为身份特殊,从来无缘参加,却是时有耳闻,也曾心生羡慕。如今又到蟹肥肉厚,朝堂却是一反常态的清冷:伯英自然已经不在,北辰望甫遇丧子之痛,亦是称病不朝;玉阶飞在元凰登基后秉持臣礼,日日早朝相候,却不知为何日渐憔悴清减,在元凰的再三坚持之下,暂回萧然蓝阁修养;长孙太后还政皇帝,深居简出,甚少踏出淑宁宫。诺大一个朝堂,担得起分量的只剩下北辰胤同铁常焕,另有潜心修佛的长孙护,习惯沉默着一言不发,就连日常无所事事的长孙佑达,都因为楚华容的事起了脾气,接连给元凰上了几个参奏北辰胤的折子,因为不见答复,索性耍赖不肯上朝。
  元凰习惯了人少,反倒觉得轻松畅快,凡事都凭他一己之念,不用等待群臣徒劳无功地商议,只要不是太过离谱,北辰胤同铁常焕往往听之任之。在这一点上元凰同北辰胤其实很像,征求意见之前就已经在心中做下决断,此后他人的种种建议争论,至多是在细微处将他们原先的想法删补完善。他们只信任自己的决定,因而绝不会在对事物尚不了解毫无预设立场的情况下,率先询问他人的意思,唯恐会就此先入为主,从而影响最终的决策。这种常于决断的性格,在北辰胤是源于自身卓越的判断能力以及屡次成功尝试后养成的绝对自信,在元凰则是天生聪慧同多年训练而成的敏锐,以及遭逢突变之后为防备周遭,不得已而养成的独断独行——元凰一直认为这是他被逼上绝路之后无可奈何的转变,从而对挑起事端却又弃他而去的始作俑者怨愤满心,直到多年以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处事的模式其实起始于他幼时对北辰胤的莫名依恋,茁壮于他少年时对北辰胤举动习惯的暗自模仿,最终在他执着长久又不为自知的爱慕里生根发芽,篆刻烙印在血里心上,不管他是不是他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棋子,这一辈子都早已如影随形,注定挣脱不得。
  处斩伯英不久之后的一个黄昏,元凰漫步来到皇后所居的坤宁殿。他已有数日不曾见过月吟荷,方才踏入庭院,正遇上月吟荷独自一人,匆匆闭门而出,抬头乍见元凰,神色由焦虑转为凄惶,哽咽着唤了一声皇上,泫然欲涕。
  元凰脸上不见安慰的笑容,却伸手揽过月吟荷,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出了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女子娇弱身体在元凰怀中轻颤,柔声细语地禀报方才所受的委屈:“安国侯谋反,弄得草木皆兵。三皇叔派人来捉拿妾身审问,妾身听到消息怕得很,又寻不着皇上,只好只好”
  元凰忍不住笑起来:“你在宫里待了那么久,怎么还同刚来时候那般不明事理。皇宫不比民家住宅,进出皆有规制。三皇叔身为亲王,照例不许进入后宫,又怎能派人到宫里头拿你?”
  月吟荷觉得元凰说得有理,却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可是,三皇叔从来都不喜欢妾身,太后也不喜欢”她想到伤心处,轻声自语:“这也难怪皇叔同太后顾虑,只恨妾身福薄,配不起皇上。”
  元凰听她旧话重提,不由拧起秀气的眉毛:“朕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罢了,朕改日同三皇叔去说,教他再不可为难你,你该放心了吧。”
  “皇上不可。”月吟荷面露忧色,用绢帕拭了拭眼角:“有皇上这句话,妾身已经心满意足。三皇叔也是为皇上着想,若因妾身连累皇上叔侄起隙,这样的罪过,又怎么担的起。”——月吟荷能够得到元凰毫无保留的喜爱,除了姿容秀美之外,更是由于她能处处为元凰着想,甘受委屈,从不像寻常女子一般撒娇耍赖。她外表不谙世事,其实却是个深知待人之道的女子,方才这一番话,在元凰听来只觉得她心地善良不计私怨,暗地里却是以退为进,既避免了同北辰胤当面对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又在元凰面前说明了原委,以防北辰胤或是太后再次发难。
  元凰叹了口气:“就依你”,随后将手放上对面女子的削肩:“你早些去睡吧,朕明日再来看你。”
  月吟荷迟疑片刻:“皇上今夜不留宿坤宁宫么?”
  “啊,朕只消见到你无恙便好。”元凰道:“朕登基时候,四族首领曾送来贺礼夜媚毡,说它能让人到达绮丽美境,朕今日难得空闲,想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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