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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随着云朵慢慢的逝去了,不仅仅是这一天的时间,还有这一段山间安宁而祥和的生活,也随着这风,这云,慢慢地远去了,淡化了。
苏谧心中一阵怅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随即感受到一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回过头,立刻对上温弦神采斐然的眼睛,他正在随着自己的视线转而投向窗外,然后看向她,神情专注。
苏谧心知他在担心自己。当即收回投注在远方的视线,冲着他安慰地一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桌上地谈话。
“。。。。。倪源已经攻陷南陈的京城。不过南陈四方的残余势力依然不小,又被新帝召集,眼下江南是战火处处,倪源正在专心经营京城,筹备兵马,看样子暂时是腾不出手来回师北方的。”葛澄明开门见山地向齐皓分析着南陈眼下的局势。
“依照先生的看法,大概要多久倪源能够腾出手来北上呢?”齐皓问道。
葛澄明略一沉吟,道:“南陈的势力看似兵马不少,但是居安承平日久,根本无法与倪源麾下的百战精锐相抗衡。指挥混乱,行令不通,依我看,慢则一年,快则。。。。唉,只怕不出半年,倪源必然能够挥师北上了。”
齐皓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这个时间太短了,他对于倪源的势力和葛澄明的眼力都很信服,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南陈的新帝竟然这样令人失望,白费了先生前去见面地一番苦心,”齐皓禁不住摇头叹息道。
葛澄明眸中精光一闪,刚刚他并没有告诉齐皓他面见陈帝的消息,齐皓却已经知道了内情,“齐兄果然耳目灵通。”
“不敢当,只是听说了些事而已。“齐皓坦然一笑,说道。他在南陈那方面也埋伏了暗线,但是终究有限,对于葛澄明与南陈新帝到底谈论了什么,他还没有那个实力探查出来,只是从蛛丝马迹上也可以观察出那必然不是一场愉快的见面。
既然齐皓已经知道了,葛澄明也就不再隐瞒,将自己的建议被南陈新帝驳斥地事情详述了一遍。
“依我之见,倪源是想要竭力赶在秋收之前北上。”葛澄明又说道:“如今京城里面粮草缺乏,因为补给线掐在他手上,辽人受制与他,但是一旦等到秋收结束,光是大齐地城外就有不少良田农户,今年战事虽然不断,但却是风调雨顺,粮食必然是丰收无疑。到时候,辽军就有可能将粮草集中起来,手中有了充足的粮草,野心也就会跟着膨胀,不愿再受他的威胁。那时候想要再对付辽人,就要费一番很大的功夫了。”
齐皓点了点头道:“先生果然高见,在下也是这样认为,一旦倪源赶到秋收之前北上,说不定两军会议和结束呢,辽军聪明的话就会选择一定的金珠财帛来退出京城。二十万大军保留实力,倪源也不会在这样的时机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复又神色有些怅然,叹道:“倪源将京城的粮草一焚而空的手段果然高明。只是太过于狠毒了,齐京附近的百姓就有苦头吃了。”
听闻这句话,苏谧忍不住侧头瞥了齐皓一眼,如果论及狠毒的话,这个人也一样,当初,他不也是心急火燎地赶着要去烧粮草,只是被倪源抢先了一步而已。
齐皓感受到她的眼光,自然知道她的想法,转头冲她一笑,颇有意味地叹息道:“这些日子回想起这件事来,我才发现,自己的目光还是太浅薄了,如果我当初思虑周到,就应该明白,粮草应该好好看守住,全部完好无损地留给辽军才对,如此,辽军才会有充足的实力和倪源逐鹿天下,斗个两败俱伤。他们也就不会仅仅困兽于京城,此时说不定早就南下了。”
“他谋划布局了这许多年,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周密,实在是我等远远不能及啊。”葛澄明也忍不住叹息道。他一直自负谋略过人,料敌先机,可是对上倪源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步步都落在人后,不得不心生感慨。
“如今大齐各个地方以及几处贵族领地上都还有常驻的兵马正在伺机而动。多半都是畏惧倪源和辽军的实力,哪一方都不敢得罪,只能见机行事。”齐皓顿了顿说道:“先生任为凭借这些人可有机会?”
苏谧闻言,心里头一动,她侧头看向齐皓。
齐皓的眼神幽深难测,眸光闪烁,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原来他在打这个主意,苏谧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了然。
葛澄明摇了摇头:“别忘了,如今大齐的皇帝在倪源的手中,倪源的兵马奉君出征,名正言顺。如果让这些人和倪源动手岂不是谋反的罪名?而且这些人的实力都逊于一筹,想要真正撼动倪源的实力除非。。。。。除非是和。。。南陈联手。”
这就是倪源挟制齐泷的好处,挟天子以令诸侯。大齐的地方势力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敌国联手去对付自己的皇帝。这和目光长远与否无关,首先要承受叛国谋反的罪名这一点就会让他们望而却步。
听到葛澄明的话,齐皓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隐去不见。
这一瞬间却没有逃过葛澄明的眼睛,他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眼中亦是有深邃的思虑一闪即逝。
夜探京城
“如果引这些人北上呢?”苏谧却没有注意到两的神色,出言问道:“如果能够击溃辽人,收复京城,必然可以打乱倪源的各项布置。”
“大齐这些年来为了防止军阀割据,不断地削减各州各府的兵力,如今这些人实力有限,”不等葛澄明出言,齐皓已经摇头反对道:“北上向辽军挑战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无法收复京城,顶多只能够削弱消耗辽军的部分实力,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平白地便宜了倪源,让他将来对付辽人的时候更加轻松而已。”
“那这么说来,倪源的天下岂不是稳如泰山?”苏谧神色逐渐凝重。
“非也,”葛澄明捻须一笑,道:“尚且还有一条路,刚刚我与齐兄历数了如今天下的各方势力,却唯独有一处地方没有说到,而且,这一处地方驻有重兵,一旦利用得当,必然是能够扭转整个天下局势的利器。”
齐皓闻言,眼中略一凝滞,立刻浮现出异样的神采,宛如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烧。迎上葛澄明的目光,他璀然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居、禹、关!”
葛澄明扬眉朗声笑道:“齐兄好眼力。”
“不敢当,还是先生高见。”
两人相视一笑。
苏谧心中恍如电击,顿时明了。
齐国除了四处征伐天下的兵马之外,就只有在北部与辽人对战的要冲居禹关之中屯有重兵,时刻防备着辽人的入侵。这些兵马连年与辽人征战沙场,实力强横,士卒精锐,绝对不逊于天下任何一方的势力。
“这也正是我一直思索的,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葛澄明说道:“只要能够说服居禹关守将主动放弃边关。。。。”
“主动放弃?”苏谧惊问道:“那样。辽军快马不过数天就可到京城,天下危矣。”居禹关是扼守住辽人南下的通道,一直是防备胡人地重中之重,一旦被打通,必然又是一场胡人乱华的惨剧。
“如今不用居禹关被打通,辽军就已经打到我们京城了。而居禹关内的兵马却被牢牢地困在那里,无法施展,就如同一个商人,空有巨大的财货和商机。却困于一地,无法将货物卖出。”齐皓侃侃而谈道。
苏谧略微一思量,也明白了。自从辽军入京以来,盘踞京城,但是野心不减,在北方,居禹关的另一面,同样集结了辽军重兵。一方面,是辽军不希望居禹关之中的兵马南下救援京城,另一方面,也是存着能够打通居禹关的心思,一旦打通了关卡,他们就可以不受倪源的挟制。墉州的道路,艰难之极,跋山涉水,还有倪家地心腹兵力在旁边虎视眈眈。就算是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止,天然的道路险峻也使得他们的粮草补给线不可能完全及时地保持顺畅。
而让齐军直接弃守居禹关,辽军有了这样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兵力车马和粮草补给都可以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京城,到时候,以辽军的野心勃勃,必然会南下希望可以征伐更多的地方,
与倪源二虎相争。
可是,到时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苏谧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对于打通居禹关,辽人一直野心不减,听说从两个月之前,辽国境内就开始集结起大军,数次攻打居禹关,看来也是急不可耐了。”葛澄明淡然说道。
“得陇望蜀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个京城到手的这么容易,自然想要谋求更多利益了。耶律信在京城地日子想必过的甚是舒服。却偏偏头上还隐隐压着一个倪源,受墉州挟制,不耐烦起来也是正常。”齐皓轻声笑道。
苏谧转而想到,倪源想必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吧,或者说他早已经预料到辽人的野心,所以在南方孤注一掷,那样果断地选择决战。
“不过居禹关终究是我们中原的第一雄关,绝对不是辽人集结兵力就能够简单地攻打的下来的。”葛澄明点头道,居禹关易守难攻,天下皆知,辽人往年攻打了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
“可是这一次关内形势却有了变化。”齐皓直视着葛澄明说道,“居禹关的守将原来是杨武将军钱万淳,此人也算是久经沙场,忠心耿耿的老将了,却竟然在上一次对抗辽军地战事之中战死了。”
苏谧也知道这个消息。京城被辽人攻陷的剧变震惊人心,居禹关的守军得到了消息之后,有主张分兵南下,回援京城,对抗辽人的,有坚持谨慎起见,就死守在关内,伺机而动的。
作为边陲第一重镇,居禹关之内的驻军由一位主将总揽大权,两位副将作为辅助。两位副将之一就是慕轻涵。其中的主将钱万醇和慕轻涵都是赞同回援京城的。而另一位副将贾通则是坚决反对。
经过一番争执,还是回援的意见占据上风,本来都已经准备分兵南下了,北边草原上却又有辽军汹汹杀至。回援事宜不得不拖延了下来。而前不久又得到的消息,在一次伏击战之中,钱万淳竟然在同辽军作战地时候战死了,如今是两位副将主领边关事务。其中的贾通资历长久远胜于新到关中地慕轻涵,自然是一切事务皆以他为主。他原来就是坚持留守边关,不发兵支援的,南下救援的行动就这样被拖延下去了。
“贾通此人,”齐皓沉吟着说道:“在倪源征战南蜀的时候,曾经是他手下地先锋官。”
话语之中的意思昭然若揭,钱万淳死地实在太是时候,让人不得不如此怀疑。
诸人一阵沉默,如果贾通是倪源安排在关内的人,想要指望居禹关之内的兵马南下,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居禹关之中还有一位副将,就是曾经担任过大内侍卫统领的慕轻涵,”齐皓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要能够说动此人,一切就好说了。”葛澄明颔首道。
苏谧神色闪烁,低头不再言语。
齐皓和葛澄明又商议了几句,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当即齐皓和苏谧招待来客安顿下来。
“这个是什么?不会是传说之中的情信吧?”温弦摆弄着苏谧递道他手上那封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信笺,半真半假地调笑着问道。
“什么情信,少在这里花花口口的。”苏谧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趁着夜色,温弦准备动身潜入京城,将葛澄明到来此处,以及其它南陈的诸多消息信笺传递给城内的南陈谍报势力,算是最后完成他与陈潜的三年之约吧。
他的武功高明,城中的内线又已经探明了辽人的暗哨规律,这样的行动自然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这个是我写给别人的信,你帮我交到东来楼的觅青手上。”苏谧笑道。
她和齐皓只身逃了出来,那个孩子身体虚弱,自然不能这样冒险,就留在东来楼由觅青照顾着。只是孩子体内的经脉受伤甚重,虽然临别的时候苏谧特意详细交待了以后调养照料的方法,终究还是不放心,这些天她在竹舍闲来无事,又思索出了几种调理的事项,都一一记了下来,此时正好让温弱捎进去。
“知道了,不就是那个每次见了我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丫头吗。”温弦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到温弦的话,苏谧禁不住笑出声来。
温弦藏身在自己宫中的那段日子,为了保密起见,一向是觅青负责打扫房间,端送饭菜。她只是个平凡 的女孩,对于温弦这个穷凶极恶的刺客横空出现在自家主子的房间里,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那几天里,每次打扫苏谧房间的时候都忍不住战战兢兢。直到相处时间长久了,才慢慢放松下来。
“好歹是她把你平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