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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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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了几首,你先看看,要是不合适,咱们再换。”苏筱雪微笑着说。
“好。”林尧的眼睛漆黑深邃,唇边却有一缕和煦的浅笑,“其实你决定就好了,我都没意见的。”
苏筱雪的眼睛坦然的望住林尧,“这是两个人的事,当然要意见一致才好,否则配合不好的。”
林尧一怔,那认真端详苏筱雪的神色忽然令子言心里微妙的一跳。
这是一种极为细微而敏感的直觉。
她转头望向栏杆外,雨还未停,碧青的天色随着雨水一点一点剥落,露出水泥灰一样浑浊的底色,模糊而迷茫,教人心底泛起一阵阵的阴冷。
回去的路上,叶莘嘀咕说,“搞什么嘛,六班的节目还要我们五班出人力,林尧实在太好说话了。”
子言随口问:“什么节目?”
“校园文化节的节目嘛,苏筱雪要参加英文诗歌朗诵,缺个搭档,偏偏赵老师说,除了林尧,别人谁也配合不好她。”叶莘踢着脚下的石子说,“其实我看换了谁都行,不就是个朗诵嘛。”
子言脸上浮起凉凉的笑意:“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二者没有可比性,换了别人当然不行。”
叶莘不解的望了表姐一眼:“姐你又开始拽文了,不懂。”
子言没有回答,只低头凝望一个又一个水泡在积水的坑洼里绽开、消散、沉寂。
文化节上最轰动的节目莫过于苏筱雪和林尧的英文诗朗诵,据杨丁丁说,那是相当成功,整个礼堂人山人海,她站在门边,好几次被挤的不成人形。
子言很庆幸自己没有去受那份罪。
多年后杨丁丁感慨的说,像苏筱雪这样优秀的女子,将来为她终生不娶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子言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半句话。
这个时候,她自然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大有人在”的名单里还会包括林尧。
今年的校园文化节新设了一个环节。就是全校师生每人写一张祝福卡片,只写落款不写抬头,然后交换发放。
子言随机抽了一张,这张卡片字迹清秀得像是女生,落款虞晖,初三X班。
她笑了笑,这字写得比她好。
“马上要分文理科了,你想好怎么选了吗?”季南琛忽然问起的这个话题真沉重。
子言懒洋洋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反正咱们是志不同道不合的。”
季南琛的瞳仁里好像藏了一粒黑宝石,有细碎的亮光,他笑起来,挺直的眉梢也弯出了柔和的弧度,“这么说你打算选理科?”
这回惊讶的人是沈子言,“你理科这么好,难不成还想选文科?”
季南琛回答得很认真:“就是因为理科好,所以选文科我才有优势啊。”
“季南琛,你可要想清楚啊。”她蓦地想起叶芷,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当初我表姐就是这么想的才选了文科,现在后悔得要命,你可不要重蹈覆辙啊!”
季南琛收起笑容,眼睛直视她,平静的说:“看不出你还蛮关心我的。”
子言哼一声,“那是拿你当朋友!”
他眼神凝滞了两秒,笑得很勉强,“你真把我当龚竹她们一样关心?”
子言忽然大悟,季南琛跟自己聊天的次数极为有限,每次说话,不出三句他总是要提起龚竹,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她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这顿悟的几秒,令她忽然联想起当初季南琛的卡片、龚竹的脸色以及那本当生日礼物送出去的《逃学记》。
她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诚恳回答道:“那当然。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选了文科,也不一定会和龚竹分在同一个班?”
季南琛诧异地看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和龚竹分在一个班?沈子言,你的逻辑好奇怪!”
其实要揭穿他是很容易的,因为龚竹家一定有本《逃学记》,这本书当中的某一页,一定有着缺损的痕迹。子言抿着嘴微笑着想,不承认就不承认吧,给他留点面子好了。
花明柳暗绕天愁(1)龚竹为文理分科的事仿佛也很头痛:“子言,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选文科?别人都看不起文科生。”
子言哑然一笑:“别人我不管,反正季南琛告诉我他要选文科呢。在光华,谁又敢看不起大名鼎鼎的季南琛啊?”
龚竹的眼睛像蕴藏了一泓清泉般清晰见底,她一笑,那泓清泉就起了微微的涟漪,“那好,子言,真希望我们俩能分到一个班。”
子言心中一动,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把龚竹抱在怀里。
抱着龚竹的那会儿,她想起季南琛隐秘的心事,含含糊糊的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那种暗流涌动的情愫有多真挚与感人,只有正在经历着的人才会有着最深刻的体会。
她想了一想,选择了沉默。因为这个秘密由她来告诉龚竹并不合适,也许终于有那么一天,季南琛会亲口对龚竹说出来。她不应该剥夺她的朋友亲耳听到一个优秀的男生表白的权利。
她立即就转换了话题,“呀,龚竹,我差点忘了,我该去体育委员那儿报名了。”
龚竹有些困惑,“报什么名?”
子言笑嘻嘻的说:“校运会报名呗,好几个项目呢。”
龚竹噗哧笑道:“报这么多项目,难道你还想在校运会上破什么记录不成?”
“破纪录?”子言吐吐舌头,“不垫底就算好了。”
“反正你个高腿长的,我看报跳高跳远跑步都挺合适,差不多够上铁人三项了。”龚竹揶揄她。
子言立刻愁眉苦脸:“跳高不行,我恐高,跳远跑步还凑合。”
于是,校运会上,子言果然报了跑步和跳远两项。
但是这个赛程安排得实在不算太合理,上午刚跑完200米的预赛,下午就要进行跳远比赛的预赛,她刚刚开始做准备活动,腿就抽筋了。
她还蹲在地上磨娑着膝盖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广播里在播跳远比赛开始的通知。
跌跌撞撞跑去比赛场地,使劲拨开围观的人群,蒙头就撞上一个人。
苏筱雪微微一笑的样子,像满树粉白的樱花开放,任是谁也抵挡不了,虽然被子言撞得有些趔趄,却仍然好气质好修养的朝着她莞尔一笑。
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抬眼朝场地上一望:果然,林尧已经在三级跳的起步线外做着准备活动,运动裤侧边两道鲜明的蓝白条直接就扑入了她的眼帘。
首先开始的是男子组的比赛,她并没有迟到。
然而呼吸却仍然绷得那样紧,她咬住嘴唇,像是跟谁在赌气,心肺里酸涩的感觉一直冲入眼眶,盈在眼角处,迟迟不能滴下来。
“对不起……”子言喃喃道着歉,眼睛却失神的望着苏筱雪,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苏筱雪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见。
模糊中一个修长身影纵身一跃,划出一段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沙坑里。
四周观众一片惊呼,才勉强打断了沈子言的魂游天外。
林尧的第一跳已经跳出了惊人的成绩,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被裁判手中那跟长长的卷尺吸引过去。
子言的视线还凝聚在苏筱雪身上,一动没动。
斜地里不知是谁伸出一只手臂,将她轻轻一拽,她的步履轻飘,恍惚间便随着这人走到了一边。
“沈子言!”
她不过抬头望了对方一眼,一直凝结着的泪水便肆意流了下来。
段希峰的眉毛蹙起来,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眉梢眼角却都写满了关心:“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
“我的腿好痛,好像抽筋了。”她的眼泪越发抑制不住,哭得很狼藉。
“坐下来,我看看。”段希峰不由分说便挽起了她的裤腿。
他揉搓的力道正好,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好像好点了。”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将裤腿慢慢褪下来,掩饰说:“你还满在行的。”
“以前不是老打架嘛,有经验。”段希峰难得有些窘迫。
子言擦干眼泪,勉强笑道:“你就扯吧你。”
段希峰打量的神色看向她:“刚才你一直看那女生发什么呆?”
一阵抽痛涌上来,子言慢慢抱住膝,蜷缩起来,像只发抖的猫,被人遗弃在角落。
她看的不是苏筱雪,单单一个苏筱雪,不能让她痛成这样;她看见的是林尧的外套,不偏不倚,正好搭在苏筱雪的臂弯里。
她勉强浮起笑容,自以为笑得绚烂,“校花也不认识?段希峰,你真是孤陋寡闻!”
段希峰凝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眶依然泛着红,睫毛不住颤抖,嘴唇抿得很紧。
他别扭的转头过去,有些烦躁:“我才没有你们女生这么八卦,沈子言,你好点了没?”
子言忽然想起几年前,他一边扑上去打架,一边不耐烦的叫她离远点的情形,这个人,一直用漫不经心的粗线条来表达对别人的好,却又能够异样的给人温暖与安心的感觉。
所以当初在遇险时,才会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吧。
“好了。”子言瞪大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还要去比赛呢。”
“多活动一下手脚,动作要做到位,不行就别勉强。”段希峰板着脸说,“你比龚竹麻烦多了。”
子言笑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谢谢你。还有,你真罗嗦!”
段希峰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子言抬起头,睫毛上似乎还凝着一点湿意,以致于她看不清离她十米开外站着的那个人的表情。
对着雾蒙蒙的天空,她忽然粲然一笑。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在这个人面前隐藏自己所有真实的情绪,明明在意,却会装作满不在乎;明明想哭,当面却又笑得自然平淡。
走的近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是他根本就面无表情。
有种麻木的苦痛袭来,子言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隐忍了下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子言忽然瞧见,林尧的嘴唇抿得那样紧,下唇上极新鲜的一个齿印,还没有来得及褪去。
心里微微一疼,脚步也就随之一滞。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子言直觉和自己有关。
“沈子言……”他终于开口,然而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苏筱雪轻柔婉转的声音,“林尧,预赛成绩出来了。”
子言眼尖的发现,那件显眼的外套,依然搁在苏筱雪的臂弯里,极自然极惬意。
她眼眶又一热,遂一低头,匆匆与林尧擦肩而过。
赛场上的布告栏已经贴出了男子组的预赛成绩,林尧只凭借第一跳的优势进入了决赛,其余两跳居然都是无效成绩。
子言恍然,这才是林尧不高兴的原因吧,他那么事事要求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受得了这种挫折,她怎么还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的沮丧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呢?沈子言,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花明柳暗绕天愁(2)女子组的比赛开始前,季南琛气喘吁吁跑来,塞给她一小瓶碘酒,“听说你抽筋了,用这个揉揉,发散发散就好了。”
子言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抽筋了?”
季南琛微笑说:“龚竹说的。”
子言“哦”一声,一定是段希峰告诉她的,“谢了啊,班长大人。”
季南琛故作严肃,“身为后勤小组的组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还说呢,”子言揶揄他,“身为本班领军人物,居然连一个比赛项目都不报,实在太丢份了。”
季南琛忍笑道:“我的工作都在幕后,光环都是你们的,我多冤啊。”
子言笑着捶他一掌,“你还有理了,不跟你废话,我要喝水了。”
她还是没有忍住,借着喝水的功夫,往选手休息的地方看去。林尧坐在台阶上,正低着头脱下一只钉鞋,稍稍往下一倒,无数细沙便倾泄了出来。
应该是那失败的两跳灌进去的沙砾吧。
子言这么想着,心里又一紧。
她怔怔的望着林尧,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即使是在察觉他身边多了一个自己无法媲敌的苏筱雪之后,她的心神依然不能够从他身上挪开!她对自己完全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温柔的灯光下,子言写下一篇日记,林尧的名字涂了又改,改了又涂,最终被缩写成一个Y。
那一晚她没有睡好,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少年,整张脸隐在背光的阴影里,阴郁而孤单。
这个梦,反复做了整晚。
校运会结束后子言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成绩,200米第三,跳远第四,总体来说还不错。
当天晚上没有自习,季南琛的同桌嚷嚷着要为子言庆功,她又拉上了龚竹做伴,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大排档吃夜宵。
炒田螺热辣辣出锅,有白烟一样的热气蒸腾,龚竹挑好了一只“呲溜”一吸,便辣得不行,眼泪汪汪说,“不得了,太辣了,子言,只有你敢吃。”
季南琛有些抱歉的说:“事先不知道你不能吃辣。”他走到一边,小声跟老板交待了几句,走回来对龚竹说,“我要他们接下来少放点辣,你要不要喝水?”
子言抿着嘴只管笑,她瞧着龚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起伏不定,露出娇艳的脸色,渐而渐的绯红,连点头也变得很含蓄。
“季南琛,你好偏心啊,我也要喝水。”她笑嘻嘻地打岔。
季南琛细心地用竹签剔出田螺肉来放在盘子里,老半天才回答她:“你要喝水?你还嫌不够辣才是真的,少添乱。”
子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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