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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死了吧……我慢慢合上眼睑,却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扯回了残存的意识。多么讨厌的声音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响起?!
我闭着眼,任它胡乱叫嚣。
大概响了两三分钟,铃声戛然而止。而原本安静的客厅突然有了声响,我听见有“哒哒哒”的脚步声朝楼梯间越走越近。 可能是经过浴室的时候听见了“哗哗”的水响,脚步声猛地停在了浴室的门前。 我的心“咯噔”一跳,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太多,奶妈已经叩响了浴室的门:“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洗澡啊,还真反常,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家的?小姐……”
为了不引起奶妈的怀疑,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嗯”了一声。
“有位同学打电话找小姐你,快接电话吧!电话分机就在浴缸后面……”
奶妈又扣了扣门,用故作神秘的口气说道,“是个男生噢,小姐!呵呵, 你放心,奶妈是不会偷听的……”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再度“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接电话的打算。
两分钟后,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奶妈再度扣了扣浴室的房门:“小姐,怎么还没接电话?快接啊!”(刚刚到底是那个家伙说不会偷听的?!)
为了能够死得“顺利”,我只好一寸一寸的挪动着身子,朝电话机伸出了我颤抖得厉害的右手。可是试了几下,都没有力气拿起听筒,只好按下了接听键,我声音虚弱得就像蚊子哼哼:“喂……我是……贝路璐……” 我在心里忿忿低咒:可恶的上帝,你真是太爱折磨我了,就连死,也让我死得比一般人辛苦!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耷拉着眼睑,头一低就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出声:“我是李宪泽。”他丝毫不顾及我脆弱的耳膜,用震天响的声音乱吼着,“该死的兔子!为什么我打你的手机居然是一个小男孩接?!你竟然换手机号码都不通知我一声!你想死吗?!”
我即将闭上的眼睛霍地睁开,又没死成!
该死,怎么反而感觉自己的脑袋比没割腕之前还要清醒。
“以后换电话号码记得提前通知我……”李宪泽针对手机的事,叽里呱啦的吼了一通。
我连翻了两个白眼。难道他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质问我换了手机号却没有通知他吗?其实我只是由于太伤心扔掉了手机,并没有换手机号啊。见我不说话,李宪泽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然后变得不自然起来:“嗯,那个……我记得你昨天下午的时候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吧?你有说过这句话吧?”他语气急切地说道,“我想了想,觉得就这样放过你太便宜你了!既然你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脑袋一阵眩晕,没有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却差点被李宪泽的话噎死。我该怎么办?我的一半灵魂都已经飘出身体了啊,现在连开口求救的声音都没有了。我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却如此小,小到连自己都快听见……
“喂!说话!说话!”李宪泽焦急地吼道,“ 你不会又想反悔吧?兔子——”
“奶……妈……”我使劲挪了挪身子,嘴巴尽量凑近电话,“我……知……道……你在……偷……听。我……在浴室里……洗澡……昏…… 迷……你……快进来……救我……”说完我两眼一闭,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晕过去了。
万能的主啊,请不要再如此折磨我了,请放过已经身心疲惫的贝路璐吧……
VOL。03 我和安可可住同一个病房
身体好无力,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漂浮在空中的落叶。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玻璃温室,跟着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一起飘飞。好幸 福,世界要是能永远停止在这一秒有多幸福。
隐约地,我听见有“嘚嘚嘚”的马蹄声朝我越奔越近,那片白色的蒲公英海洋也慢慢浮现出一辆南瓜马车影子。我的心脏开始急速地跳动起来,就在我将要看清驾着南瓜马车的王子那张面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起了一阵大风,我和蒲公英小伞一起飞了出去,离那个玻璃温室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眨巴眨巴眼——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熟悉的白色墙壁、白色床单、白色桌椅……这辈子我最不想待的地方,却仿佛跟我有着某种剪也剪不断的孽缘。
我居然……居然……又回到了这个苍白寂静得让人窒息的病房!
奶妈伏在我的床边睡得香甜,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眼角下依稀挂着两行未干的泪痕。我从来不相信人会在一夜之间变老这一说法,可当我此时看到她两边的鬓白,我的心像被敲响的鼓钟,重重地撼动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只一味的想要逃避自己的痛苦,却忘记了默默守护在我身边的奶妈会有多么心力交瘁?!我真是该死!贝路璐真是该死!我伸出拳头,正想狠狠地给自己脑袋一拳,病房门猛地被谁大力踹开,“怦咚”一声撞在旁边的墙壁上。我迅速朝病房门口看去,此时奶妈也被惊醒,条件反射地把脑袋转向了声音的发源地——
站在病房门口的是一身黑色皮衣皮裤、酷劲十足的左戈!此时他眼睛充血,头发乱蓬蓬的,怎么看都是一副还没睡醒的呆样。
左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可可!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怎样?!”在我惊奇的目光中,左戈走到我对面那张病床边,声音里全是浓重的火药味,“你想逼死我吗?!” 安可可挣扎着坐起来,在左戈的帮助下半躺在病床上:“我……睡不着,所以才打电话叫你……”她嘴唇青紫,在苍白肤色的衬托下更显得虚弱可怜,“只是让你陪我一下下,这都不可以吗?” 我就像被什么从天而降的硬物重击过一般,脑子里瞬间一片白光。
为什么……为什么安可可会进了医院,而且还和我住在同一个病房?!老天怎么这样残忍,让本就悲惨的我落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我的手紧紧揪住了被单,直到它皱成一团。这时,我悄悄用被单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的动作立马引来了奶妈的大喊大叫:“小姐?!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呜……你不知道奶妈我有多担心啊,你……你这傻孩子,你怎么这么让人担心啊,你……小姐,小姐?!为什么要用被单蒙住脑袋啊?会蒙坏的,小姐——”说着奶妈伸出厚实的手掌,就要来扯我的被单。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抵抗着,缩在被单里的身子抖得就像一盘颠簸的散沙。
“小姐……你这样虐待自己,简直是要了奶妈的命啊……你干脆一刀捅死我好了,我也不用在这里受这份罪……#¥%——*#¥%——*……”奶妈的嘴巴就像上了膛的机关枪,“突突突”地对我炮轰起来。
“该死的欧巴桑!碎碎念地吵死了!”突然,一个爆怒的声音响起,震的整个房间都在摇晃,“滚出去——”
奶妈停止了对我的“袭击”,把目标转向了左戈:“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你说的什么话?!对待你的长辈,你难道都是这副德行?!嗯?你是没家教的孩子吗?!”
“还不滚,是等着死吗!” “你、你、你、你……这是医院安排的地方,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 喂,你抓我的手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兔崽子,没一点家教的兔崽子——”奶妈的声音迅速从我耳边转移到病房门口,“哎哟喂,摔死我了……医生!医生——哎哟哎哟,那个护士小姐,你快过来帮我一把,这里有个没礼貌的小子在闹事……”
奶妈在病房外骂骂咧咧了好一阵,然后拖着几个护士小姐走进了病房,声泪俱下的诉苦。
我的脑子好乱,心里好难受。我捂着耳朵尽量不想去听房里的动静,却还能清楚地听到病房里的一举一动——
“是这样的先生……虽然您事先有交待过这间病房不能另外安排病人住进来,可是病床上的那位病人来的时候,刚好没有空余的病房,以……”
左戈冷冷地打断护士小姐的话:“限你们在三分钟之后内,把这个欧巴桑,还有病床上的那个人弄走……”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空余的病房……” “那你的意思是怎样?我要睡哪里呢?是地板吗?嗯?”左戈的口气咄咄逼人,“或者,你是想让我亲自把她们丢出去!” “我……我们明白了……小览,去联系护士长,实在不行的话,在平民病
房里多添一张病床……”
“喂喂!我交了足够的钱,凭什么住平民病房?!况且我家小姐身子骨虚,又正在输液,这样移来移去的多不方便!“奶妈浑厚的大嗓门充斥着整个房间,“你这个臭小子,年纪轻轻身强力壮,又没生病,你凭什么占用病床睡觉?你。。。。。。”(作者旁白:以下省略N个字……)
真恶劣啊……左戈对待谁都如此恶劣……为什么我会喜欢这样恶劣的人呢?为什么……在我被他伤害得遍体鳞伤之后,还会因为他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开来……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多好,这样我就会一直保持着喜欢宪泽哥的心情,就可以守住小时候的所有誓言……
“小姐,小姐……”奶妈扯开我盖在头上的被单,一边取下挂在一旁的吊瓶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们要换病房了……你有力气站起来走路吗?要不要担架?小姐?”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我挣扎着下了病床,在奶妈的搀扶下慢慢往病房口挪去。这期间,我一直都低着头,也尽量把脸撇向左戈看不到的那边。
几个护士借机道歉,团团围在左戈面前扮演花痴,很好地成为了阻挡左戈视线的屏障。
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全地出了病房。可还没走出几步远,却听见从病房里传出一个慑人的声音:“不用换了!”他加大了音调,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把那两个人叫回来!”
该死……难道被他发现了么?!
我的心一沉,脚步开始慌乱起来。我想走得快一点,却无奈软绵绵的身子一点也使不出力。身后,几个护士小姐叫嚷着追上前来:“病人,那位先生叫你躺回去呢 !太好了,不用换病房,真是太好了……”
“不……”
我脸色苍白,正焦急地想要拒绝,奶妈却先我一步怒气冲冲地说道:“让他见鬼去吧!凭什么他叫我们换我们就换,他叫我们不换就不换?!把我们当什么了?!”奶妈撇过脸看向我,眼中的怒火还未平息,“我们也是有性格的人,对吧,小姐?!”
几个护士小姐面面相觑,正欲开口劝说,奶妈已经搀扶着我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出几步,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赫然抬起头——走廊里忽闪忽闪的日光灯下,左戈表情执拗而倔强地看着我,此时他深黑的瞳仁里,弥漫着一片冲天雾气。
我咬紧下嘴唇,别过脸,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用铁勺挖了一个洞,血汩汩而流的同时,更多的是痛。
“对不起,奶奶。”左戈声音硬得像块冰,“我说对不起,你让她躺回去吧。”
“臭、臭、臭小子!你以为随随便便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当我们是什么,呼来呵去的丫鬟吗?”
“我刚刚心情不好……所以语气过了一点,我跟你说对不起。”左戈的语气还是很硬,像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才逼着说出这么谦卑有理的话来,“我以后会注意的,如果你还不解气的话,打我怎么样?”说着他弯腰,把脑袋凑近奶妈。
“唉呀,你这孩子干什么,谁说要打你了……”奶妈被左戈突然的举动吓得一个劲儿地缩脖子,“好了好了,回去就是了……真是个奇怪的人,前一秒还凶得要死!”奶妈一边不满地咕哝着一边拉了拉我的胳膊,“走吧小姐,我们回去……”
“不要……”我挣脱出奶妈的手臂,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不要回去,不要……”我的两条腿因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不停地打着抖,突然,身子一阵一阵地痉挛起来,“不要……”空气开始凝固,我听见那些护士小姐夸张的抽气声。我的神经绷得就像一根脆弱的弦,似乎只要谁这么轻轻一拉,立马会弦断琴亡……
突然,左戈一个跃步跨上前,劈手夺掉奶妈手中的吊瓶,然后弯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横抱起了我!我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虚弱的挣扎着:“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要下去,让我下去……”
左戈皱着眉,嘴唇抿得紧紧的,他眼睛看着前方,抱着我大步朝病房走去。味道,那么熟悉……
我缓缓闭上眼,忽然间,像永远沉溺在这个怀抱里不要醒过来。
我低着头,躺坐在床上。
病房里空气凝固,压抑得让人窒息。
Vol。04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床左侧坐着奶妈,她正在帮我削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