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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武动了下嘴唇,与谢冼沉默等候。
一时只有王恕与普智寒暄着,不至于冷场,其他人各怀心思,思虑纷飞,都没有心情插嘴。
不久陆颖与许璞便到了。
陆颖的脸色并不算好看。虽然她对佛学之说,命相之流并没有偏见,但是此刻忙于弹药的研发,却被人打断,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有人来请时,若不是寒光在一旁劝说,她原本是要推掉这次见面的。
上下打量了这闻名遐迩的老尼姑一眼,一身朴素的灰色布服,手中一挂黑色的佛珠,面上皱纹说明此人的年纪,脸上的笑容透着慈爱和谦和,目光却有着东西尘世的清亮。
这副扮相确实很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服和虔诚的情绪,陆颖一路走来的烦躁,稍微压了一压,向普智微微点头,转身在主位上坐下。
普智对于陆颖并不殷勤的招呼没不在意,只是起身合十,好不端架子的行了一礼:“打扰陆山长实属万不得已。贫尼从京城远道而来,只是想给陆山长相上一相,还请见谅。”
陆颖目光坦然的与普智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对视了一会,然后徐徐道:“不知道普智大师相得如何?”
普智目光在陆颖脸上停留了一会,仿佛是在认真查看,但笑容渐渐地就收敛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看了一眼王恕,王恕居然点点头又摇摇头。
陆颖在两人间打量一翻:莫非王老也知道些什么?
她并不知道在很久之前她没有被李凤亭收作弟子的时候,王恕就对花山书院的几位核心任务描述过她的命相。
普智心道恕儿大约也能看出陆颖大致的命运,只是到底于相术不够精通,无法看得更深远。她一合眼,再张开眼睛,心下安定,将自己的结论说出:“陆山长相貌清贵,非是凡人。花山乃是清静有福之地,若陆山长能够一生长留此地,必然一生平安,福寿绵长。”顿了一下,道,“如若不然——”
随即闭口不言。
陆颖略有有些失望,虽然刚刚普智给她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此刻像个神棍一样说话,让她不禁对这个老尼姑生出嫌恶感,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地把玩着系在腰间的玉佩。
许璞见陆颖面露不耐,赶紧圆场:“如果敏之不留在花山会怎么样?”
普智对陆颖给脸色自己看居然没有不满,反而不舍不弃地注视着她的脸,颇有点危言耸听的架势:“后果很严重。”
陆颖嗤笑一声,黑色的眼眸带着嘲弄:“会死?”
普智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颖,两个人的目光倒不像在交流,而有点对峙的意思,当然陆颖的眼神带着怀疑的攻击性,而普智的目光如同敞开的大门,泰然自若,十分友好。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间紧张地打量着,心里都觉得陆颖的态度过于莽撞,便是不信,也不必这样怠慢普智,好像她若是不小心怠得罪了普智,就会遭到厄运一样。
陆颖哪里管众人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她懒得再浪费时间,起身一抚衣摆,很给面子地道:“寒光,替我招待大师。我还有事情。”
陆颖心想,既然寒光你对这位精通命相的大师如此看重,非把我拽来见她,那么让你应付下,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许璞克制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敏之,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其他人都有些尴尬,只得眼睁睁看着陆颖走向大门。
就在陆颖快要跨出门口的时候,普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以一种无比严肃的口吻道:“如果不是死——”
“而是生不如死呢?”普智眼睛紧紧盯着陆颖的背影。
她此生阅人无数,善良的,邪恶的,坦荡的,藏奸的,真诚的,虚伪的,淳朴的,贪婪的希望得到她这位得道大师的“指点”,去实现自己的种种心愿和野心,见得人的,见不得人,光明正大的,遮遮掩掩的她都见得太多太多了,普智自信这个少女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众人闻言色变。
“陆颖,就算是如此,你还会带着那些可怕的武器去西北吗?”普智目光炯炯,沉声警告。
陆颖猛得停下脚步,转身盯着普智,厉声道:“你如何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个尼姑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先是说了一大堆拉拉杂杂的,现在居然轻易的就花山的秘密给说了出来,好像她一早就知道了。
陆颖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普智虽然名气很大,说到底只是一个尼姑,按理花山书院毫不搭界,如何会知道这种机密的事情。京城中,知道秘密的,只有老师。可是老师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一个出家人吧。而花山中,也不可能有人泄露这个秘密。
莫非这尼姑要说这是她自己掐指算出来的——哼,她以为自己会信吗?这普智来历,看来也不简单。
陆颖眸色转深,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
许璞看陆颖的眼神,明白她对普智生出怀疑来了。心想这下大概要糟,陆颖显然根本没有相信普智的话,而普智这么一说,依陆颖对热武器的重视程度,在没有弄清楚普智信息的来源前,她是绝对不会放普智自由离开的。两人若是冲突起来,该是如何是好?陆颖在花山享有绝对权力,纵然普智名满天下,但是陆颖如果想在花山对她动手,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普智却似乎对陆颖危险的心思恍若未见,不肯罢休的问:“陆颖,你还没有回答老尼的问题呢?”
陆颖凝视了普智一会,身上的威势隐隐加重,让周围的众人心头压抑。
“你觉得你可以拦阻我吗?”陆颖不屑道。
普智合眼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老尼并不是想阻拦陆施主。只是施主这个选择,事关天下苍生之命运,老尼不得不向施主要一个答案。”
天下苍生。
陆颖想起大门的那行含着警告意味的字,将心底那丝名为不忍的杂草拔去,合上眼睛,道:“我意已决,大师不必多言。”接着又道,“书院虽简陋,好在风景尚佳。大师不妨在花山小住一段时间,慢慢欣赏美景。大师的衣食我会让专人照料,绝不会有所怠慢。”
这个普智,要好好查一查。 想来问她也不会轻易回答,那就让她好好查个清楚再说吧。
众人面面相觑,陆颖是铁了心要软禁普智了。
普智闻言,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静静的望着陆颖,眼含慈悲,此刻她倒真看上去有一番得道名尼的落落风采。
此刻许言武却站了起来,向人一步,走近陆颖,盯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声音却有点颤抖:“普智大师都如此说了,你当真还要去西北?你这一去很可能就万劫不复,又何必——”
在花山待过一段时间,许言武从花山众人口中对于陆颖有了更多的了解,慢慢的认识了陆颖的另一面:坚韧,聪慧,沉稳,不屈再加上因为陆颖的原因,心愿得偿,对她的印象改变了不少。另一方面,眼前此刻的情形与多年前宋丽书决意离开花山的情形如此相似,是以引得她鬼使神差的说出劝阻陆颖的话。
说完,许言武竟然有些紧张,心情忐忑的等着陆颖的回答,说不清心里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
一边的宋西文,谢冼也都不自觉握紧了手,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陆颖。
陆颖睁开眼睛,似没有感受到众人关注的压力,只是淡然望着许言武,无喜无悲,眸中的光如同映着月光的湖水。
“那又如何?”
☆、127
那又如何?
又是一个那又如何?
许言武肩膀微微一抖,不知道想起什么,低下头开始沉默。
陆颖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谪阳就在门外了。
普智起身,向谪阳行了一礼。
谪阳一边还礼一边站到陆颖身边,向普智认真问道:“大师所言当真?”
普智握着佛珠,微笑着:“郡卿,好久不见。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尼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谪阳目光转向陆颖:“陆颖。”
陆颖苦笑一声:“谪阳,你不会也相信这个吧。”
谪阳知道陆颖一旦下了决心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比如花山内库,若非雷州那十一日的惨剧和谢岚的死对她打击过大,只怕拿什么来诱惑她都没有用。
他曾经想过,陆颖要蛰居山野也好,要争霸天下也好,他不过一生相随而已。但无论如何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险境中去。
“我宁可信其有。”谪阳语重心长地说,“我小时普智大师也曾说过,我此生不会外嫁,也不会内嫁,后来果然嫁给你。我相信大师不会轻易说出这么一翻话,她也没有必要大老远跑来对你说这么一翻话。”
也许是因为这次说话的人是谪阳,陆颖收敛了不耐。
可是,谪阳,嫁给我是因为你选择了我,并非是巧合的。
陆颖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普智认真询问:“大师的意思是——我可能不会死在战场上,而是会齐兵俘虏,被她们刑讯逼供?”
普智微微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陆颖皱起眉头,耐心又问:“对大燕有否不利?”
普智继续摇头:“不可说。”
陆颖抿起嘴,心里开始冒火,斜眼看着普智一张老脸,又环视了周围众人,再叹道:“既然如此,何必多说。我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也许’放弃我要做的事情。生也好,死也好,被俘刑讯也好,我自会承担,不需他人操心。”
众人自知道陆颖口中的他人指的是普智。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谪阳一听陆颖这样说,本来还打算好好劝说的耐心顿时被耗空,猛得转身向她厉声喝道:“你说不需要谁操心!你的生死不需要我操心吗,还是说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陆颖愕然一下,随即讪笑道:“不是说你。”
谪阳却被陆颖玩笑的态度激得新仇旧怨都涌上了心头,一拍身边的案几,情不自禁的用上了内力,只闻噼啪连声,案几顿时裂开,碎成了一堆木屑,案几上的茶碗也摔得粉碎,碎片散落满厅。
众人被吓了一跳,望着一地残破,不禁心里发毛:郡卿发火了,敏之——你好自为之吧,谁让你不管场合信口开河?
陆颖面对谪阳的怒火有点发懵:“谪阳!”
谪阳才不管在自己掌下化作一堆垃圾的东西,也不管周围众人是不是被反应,冲着陆颖怒啸:“什么你的生死你自会承担?你这种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态度算什么!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
“总是这样,以前花山出事的时候也是这样,人都快死了——满脑子只知道给书院找接任人!现在又是这样!花山怎么了,大燕怎么了,少了你这个世界就毁灭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够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身边的人!!你这个样子让我,让我——”
谪阳闭了口咬着下唇,眼底赤红,胸口急剧地起伏,表情痛恨陆颖的像恨不得把她痛殴一顿才好。
这个男女颠倒的世界,这个落后愚昧的时代,他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为了什么才一直忍耐?
他庆幸在一望没有边际的黑暗中,还能够找到一道属于自己的光,能够照亮自己的光。有这道光,他至少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理解他的各种“怪异”的想法和念头,包容他的各种“出格”的行为和做派。
也许,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他望着陆颖的脸庞,少女日渐成熟的五官,逐渐退去少年的青涩和清秀,仿佛璀璨四射的光芒逐渐收敛为一束,光华明亮而不耀眼,混合进青年的成熟和雅致。偶尔不经意时,也许是眼光微转,也许是眉飞色舞,也许是低头发垂之时,会挑出一股让人心动的别样神韵,就好像暗香一样,似有若无,如丝轻拂,挑逗得他的心躁动难安。
更有那些两小无猜的、暧昧纯真的,心有灵犀的,默默守望的,浴血相救的日子,无法分割的点点滴滴,他与陆颖,已经认识十年有余,是彼此都无可取代的另一半。
可他的另一半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从来都不是他。
谪阳虽然性子桀骜,但是遵循着这个世界的规律,在外人面前还是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主夫形象——像今天这样失控,几乎是前所未有,让众人也都吓了一跳。
看来平南郡卿发起火来还是少惹为妙,也不知道文弱的陆颖平常是怎么应付的,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夫郎,居然多数时候还是琴瑟和谐的样子,当真是难得。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一个恨得牙痒痒,一个眼神柔和却沉默。
普智首先清咳一声:“老尼旅途有些疲惫,烦请许山长帮忙安置一二。”
许璞适时把把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温和有礼的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