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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音线,而是音色和习惯。
音线是可以改变,而音色和习惯才是最难变化的。所以周逸清也一下子陷入了苦恼。
不过幸好,他还是有其他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真的没有了,考一天,整整一天,学校还要不要我们这些人活了……这几天熬夜复习,真困!
鸥鹭忘机江渚畔
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周逸清摇了摇放在房间里面的铃铛,随后房间的门就被打开,熟悉的侍女出现在门后,仍旧是一身标准女仆装并且面无表情。
“给我一把古琴。”这也是周逸清后来发现的一件事,只要手上有特制的铃铛,无论身处何处,摇动了铃铛,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侍女就必然会在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手持铃铛的人的面前,从来没有过失误。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侍女重新回到周逸清所在的房间,手中拿着的,确实就是一把非常古老的古琴。漂亮的流水断疏密有致的分布在琴身上,看上去就知道这把古琴已经有了好几百年的历史。
“我要去一趟花园。”似告知、似无意的在侍女面前说了自己的想法,已经恢复到可以随意走动的周逸清就抱着这把把他买了说不定也赔不起的古琴从房间离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其实,周逸清也很好奇他怎么可能怎么快就可以走路的。毕竟醒来之后的第一次换药,腿上的伤口几乎就把他自己给吓傻了。已经染成了血色的纱布下,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坑洼,血肉模糊的样子仿佛腿上的皮都被一次性的给剥开了。
而身上的情况比腿上好得多,大概是人的自我保护习惯,周逸清只有在背上和右边肩膀上受了伤,据说不是很重,也不会特别影响生活。
但是,一周左右的时间他就能够活蹦乱跳的在古堡中乱逛,这让周逸清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给他上的药。
虽然因为学习的古琴的原因他更加喜欢中医,但是不得不承认,中医绝对是没有办法让他这么重的上在这么几天里就大大好转。
怪不得那个人说他的伤不重的。
抱着琴来到种满了各种艳丽的花朵的花园里,在唯一的草坪上坐下,将古琴放到面前,然后一一拨动琴弦,听音调弦。
大概是因为古堡的主人是认识唐卿之的,所以这把古琴虽然看上去十分古老,但是琴音的误差却很小,对比琴音每天都会产生一点误差的情况来看,这把琴至少在一个月之前还有人给它调过音。
而且调音的人很专业,至少比他专业。在没有调音器的帮助下,他也只能够将琴音调的差不多到正音的地方,即使他对声音再怎么敏感,也做不到凭空将每个音调到正音上。
一个月前,加上这位主人认识唐卿之,而唐卿之回到那边也差不多一个月。周逸清感觉,他似乎已经能够知道一些什么了。
算了,手在琴弦上轻拂,周逸清甩掉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心思全部沉到面前的古琴中。
他就不信,已经在他的“掌控”下走了一遭的那个人,再次听到他的琴声不会露出破绽来。
左手仍旧放松的放在七徽的地方,右手从七弦开始,往下拂过,凭空的仿佛就有了湖水的流动,水纹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氤氲了橙红色的晚霞,举头望去,夕阳正好。
一只小舟从面前经过,打破了一环一环连绵不绝的水纹,然后又将这新的水纹无限的扩大、扩大,一圈圈的远去,远的仿佛没有了尽头。
这突然闯入的小船就如同是在这天然和谐的世界中,加入了一个最不和谐的因素。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面前的一切,仿佛就印证了这幅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画面,我归时已是日暮,坐在船上,我看着莲花,我听着鸥鹭的声音,仿佛除了沉醉,我什么也做不了。
洲渚、花汀,闲着的是一叶扁舟,偶尔路过的是几只鸥鹭。看荷花缓缓地舒展娇艳的花裙,观清雅的芬芳与鹭鸟的翅膀缠绕飞翔,见到翠生生的藕叶浮在安静而幽雅的湖面,半响,惊不起半丝涟漪。
天然去雕饰,自在熨心肠。正处在归途的我,面对着这样的场景,是停还是留?是坐下还是转身离开?心里是百般纠结,而我却犹不自知。
还是停下,这或许是唯一的一次让我停下的机会。从船舱中拿出在简陋不过的鱼竿,就这么放到水中。
饵也不要了,鱼也是不要的。就坐在这个船头,就在这小小的一方之地,请允许我沉沦,哪怕只有再短的一瞬。
止水湛寒波。闲坐江中,手执纶竿,头戴箬笠,身着蓑烟。在江上虚舟直钓,或闲眠也或醉卧。不知不觉间,夕阳已落,却仍旧不肯离开。
桡兰桨,乘月泛沧浪,江空人静夜茫茫,秋兴长。浙沥金飙荐凉,觑沙鸥白鹭,两两相忘。少焉长往,扁舟任荡漾,看惊鸿嘹呖过水乡。喜澄波加熨,白露瀼瀼。
一时机止,一时坐忘。船至渚边,我不愿下去。
犹记小时,在家学文的时候曾经学过,有一词“忘机”乃是道家之语,意思是忘却了计较、巧诈之心,自甘恬淡,与世无争。
那么,即使到了我这个地步,是否还能够忘却计较、巧诈之心,自甘恬淡,与世无争?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太过美好的梦。
这样的美好,让我宁愿沉醉。这样的美丽让我不愿醒来。
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不要再醒来了。在这样能够让我闭目静思,任沙鸥白鹭盘旋脑际的地方沉沦。若是可以,请让我的心境也随着沙鸥的飞翔而豁然开朗。
静立着荷花的湖水淡远之致,悄悄的告知了我海翁忘机,鸥鸟不飞的秘密。这样一个空灵之处,仿佛能够流转出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情怀,将我给净化。
只不过,这样的静谧,这样的恬美,到底是一个温暖的小梦,还是进入地狱前最后的迷茫?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也不愿意去想。
或许我是知道的,只是这样的时光,太让我想要流连。
最后的水纹还在不断的向远处扩散,却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明显。新生的水纹又变的圆润而小巧,即使再努力,也怎么都到不了它在地方。
“教官,你不用装了。”走到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他准备食物的厨师面前,因为在地上坐长了,腿伤有没有痊愈的周逸清走路有些颠簸。
本来还沉浸在周逸清那一首《鸥鹭忘机》中的阎教官,在听到周逸清声音的一瞬间,里面清醒了过来。
每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周逸清总是感觉很神奇,似乎面对所有人都很有效的“掌控”状态,在面对阎教官的时候,就成了一个比较稀罕的艺术品,能够看的入迷,也能够马上抛到一边:“谢谢教官你最近给我做的饭,除了卿之做的,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
在最关键的时候,周逸清还不忘记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们的城堡主人添堵。
阎教官摇摇头,虽然周逸清这样是好心,但是也将他所有的布置给推翻了:“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了。”周逸清扯了扯嘴角,如同唐卿之般最完美的浅笑就被挂在了脸上:“虽然伤的不轻,但是现在也能够动了。而这个地方的主人,在第一天见了我一面之后就没有音讯了。”
“是吗?”阎教官的眼里闪过了一些什么,让在周逸清感觉很满意:“那么你好好保养。”
周逸清点点头:“自然,我还要赶着回去看卿之。”
听到周逸清的话,阎教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摇摇头,看着周逸清抱着琴从他面前离开。
算了,这些人的事情他还是少掺和。
只是这个样子的周逸清,倒是越看越适合他们了。
回到房间里,周逸清就做好了古堡主人随时来找他的准备。毕竟,在他们的交谈中,除了涉及到卿之,就是阎教官了。
他可不相信,那个人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拿起铃铛摇了摇,周逸清从房间里配置的本子上撕下来几张纸,揉成了团,放到一边。
不到一分钟,门如同往常一般的被打开,侍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如同以前任何一次出现的样子一般:“帮我把这些给扔掉。”纸团的旁边是翻开的本子和倒下的笔,本子里有些凌乱的减字密密麻麻的排满了整页纸,乱的成不了稿。
侍女将纸团拿起了,然后径直离开,如果幽灵一般的没有说一句话,做事情和走路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该他做的他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和那个所谓的主人继续见招拆招。
周逸清伸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拿起放在一旁的蛋糕,当做存粮往嘴巴里面塞着。这里没有电话,也不知道龙梓祁有没有事情,那天电话断的太急促了,对于那个所谓的党校事件他也没有弄清楚。
希望龙梓祁不会太担心他。虽然他知道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吃完东西,周逸清打算再好好的补一下眠。刚刚使用“掌控”状态还是太勉强了,他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一点儿力气基本上就要被耗光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掌控”状态和他自身的状态密切相关,他也不会现在才跑去演奏。这个状态虽然很强,但是对他自身的限制实在太多了。
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周逸清将衣服脱到一旁,盖起被子便无忧无虑的睡了起来。而在那个周逸清知道却不清楚位置的房间,城堡的主人看着熟睡的周逸清,拿起晶莹透亮的玻璃杯,慢慢的品尝着杯中红色的液体。
也许,杯中的液体只是因为房间的亮度才会那么红而已。
交锋
“客人,主人请你去一趟他那里。”侍女打开房间,看着在睡梦中睡得正酣的周逸清,放大了声音想要完成完美的完成任务。
躺在床上的周逸清皱了皱眉头,在梦里仿佛是听到了蚊子的声音,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翻个身,继续睡。
“客人,主人请你去一趟他那里。”侍女距离周逸清还有一定的距离,并且极力保持着那个距离,不愿意靠近。
翻了个身,周逸清还是没能被侍女喊醒,闭着眼,一副在甜蜜的沉浸在梦乡的样子非常欠揍。
说来也是,平时周逸清起来,不是依靠闹钟,就是龙梓祁直接打电话喊人或者唐卿之非常有耐心的动手动脚,像这个侍女一样细声细气,还不愿意靠近他的还真的是没有过。
既然没有过,自然也就从来没有成功的按例。
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侍女仍旧是面无表情,走起路来也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却从房间出了去,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闹钟。
将闹钟调到现在的时间,然后仍旧保持那个固定的距离将闹钟给扔到周逸清的床上,叮咚作响的闹钟热闹开来,把周逸清给吓了一大跳。
“你……”被吓了一跳,不得不从梦乡里面出来的周逸清可谓是火冒三丈,但是看到侍女的时候,还是努力的将火气给压了下去:“什么事?”
“客人,主人请你去一趟他那里。”侍女的动作、表情还是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知道了。”经过了一番调整,周逸清的声音也放松了一些,脸上温和的浅笑又重新挂了回去,完全没有了刚刚勃然大怒的样子:“你出去等我。”
难得的,周逸清的语气中没有了一般与人在一起的礼貌,对待侍女的时候就仿佛带了一分城堡主人对待她的样子。
侍女听到周逸清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安静的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并且自觉的带上了房门。
一言不发的看着侍女退出去,门被关上。坐在床上的周逸清并没有马上开始穿衣服,反而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卿之,我想你了。即使想要和你站在一起,我也习惯依赖你了。”自言自语的时候,周逸清仍旧不敢大声。
他刚刚发现,在他最生气却不得不压抑自己怒火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找唐卿之,第二反应才是自己将自己给伪装起来。明明说了是要学会承担的人,在另外一个人的宠溺下却越发的习惯于依赖了。
周逸清感觉很幸福,幸福的同时,也是心酸。
或许,他应该相信唐卿之一次,或者说,不要再去怀疑了。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从头到尾,实际上都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耽误了他,也耽误自己。
“卿之,我会等你,然后,不顾一切的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