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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真是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大学的食堂没法吃,军校的食堂得加个更字。听叶师长那么说,她忍不住腹诽,“嫌女人麻烦,你还娶,你还生?”
叶想站起身来,“好了,那要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要不赶不上洗澡了,”说完拎了东西就想走。“等等,”叶师长叫住了她,皱着眉头问,“那个,你在这儿感觉怎么样啊?”“还好,”“你现在的表现不错,要保持!”“喔!”“住得的怎么样?”“还好,”“吃的呢?”叶师长又问。“一般,”“不许挑食!” 叶想在心里翻白眼。这会儿她才发觉叶师长纯属没话找话,他是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儿吧,心里不禁一软。
脸上刚露出个孝顺笑容来,就听叶师长说,“笑什么笑,严肃点,挑食不好也得吃,打仗的时候能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啊!还有,这些话是你妈让我问的!”叶想笑容僵在那儿,这老头儿,话不横着出来就不会说话是不是?什么我妈让你问的,电话里早就问过八百遍了!叶想嘴一撇,“真够罗嗦的,”“什么?!你嫌我罗嗦?!”叶师长又怒了,叶想假装天真,“没有啊,我说我妈罗嗦,你不是说这都是我妈问的吗?”叶师长……
“嗯哼,”小于一声干咳,叶想刚想回头,顺过气来叶师长恢复了平常的威严,“好了,你先回去吧,有空给你妈打电话,省得她惦记!”说完背过了身儿去。叶想扁扁嘴,这老头的军阀作风还真是改不了了,怨不得跟以前那个纤细敏感的“叶想”处不来。“那我走了啊,”叶师长头也不回的一挥手。叶想扛起大包跟民工似的往外走,一打眼就看见了孙国辉和林晃正站在外面,见她出来,林晃微笑着点了点头,孙国辉只眯眼看了她一眼,就转开了头。
叶想有点脸红,知道自己刚才跟叶师长逗闷子的话八成都被这俩人听了去,胡乱地点点头就背着包走,心想这两人应该是被叶大师长召见的吧。小于赶过来帮她把大包接了过去,送她回宿舍,到了离宿舍不远,叶想让小于把包给她并在原地等,然后自己就扛着包往宿舍飞奔,小于不明白这小姐又闹什么妖呢,只好埋伏在一棵树后面等着
没一会儿叶想又一脸汗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个塑料瓶子,小于闪了出来,“这是什么?”“云南产的一种药油,治疗肌肉损伤特别有效,是苗族人的土方子,回头你给我妈就行了,谢谢啊!”小于嘿嘿一笑,“给咱师长吧?”不等叶想发彪,这小子连蹦带窜的跑了,叶想好笑地摇摇头。
这药是水妹子特地写信给家里要来的,她家里是猎户,祖传的伤药方子,自从无意间听叶想说起叶师长的腿,她就留了心。水妹子跟叶想林燕鲁佳她们相处的非常好,知道她家境不好,一个寝室的姐妹们都明里暗里的照顾她。水妹子心里都记着,一看有能自己帮忙的地方,就赶紧写信给识字的堂哥,让他讲给阿爸听。知恩图报,少数民族更讲究这个,水妹子的爸爸立刻就托人把药邮寄了来。
叶想追上了洗澡大军,她的东西林燕早给他拿好了,自己顺便说了一下家里有带吃的东西过来。一说到吃,鲁佳和幺喆都激动了,说是赶紧洗完回去撮一顿,大家嘻嘻哈哈地去洗澡了。这会儿拒绝了军校饭局的叶师长已经坐在了返程的车上,他手里牢牢地攥着一个塑料瓶,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坐在前排的小于不时和司机使个眼色,看着后视镜,俩人很少看见师长这么开心,心里也都高兴。
俗语说岁月如梭,眨巴个眼的工夫就又过去了一个月,这天是学生们的学农日。放到现在,一般除了农大的学生,估计早就没有这么一说了。可十年前,这可是某些学校里很重要的光荣传统,叶想所在学校恰巧很注重这个,一大早轮值的区队长和教官们就带着学生向附近的村落进发。赵蕊已经跟高年级的学姐打听过了,因为已是初冬,倒没什么农作物好种的,一般就是帮当地农民家里打扫一下,喂猪喂驴,搓棒子,巩固一下猪圈羊圈什么的。
今天去的大部分都是新生,报道了这么久,基本就没机会出校门,虽然是去干活,可能出门去透透气,人人还都是兴高采烈的。“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学生们扯着嗓子唱军歌,教员们也被这些年轻的孩子感染的充满活力。“叶子,你怎么不唱,这可是你的那首曲目啊!”鲁佳坏笑着说,旁边的女生们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这学校没人不知道叶同学当着纠察嚎军歌的事儿,叶想苦笑着咧了咧嘴没说话。
“你没事儿吧?”林燕伸手摸了一下叶想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热啊。”“我没事儿,要发烧早就发了,”叶想一笑,也开始跟着唱,大家就没往心里去,叶想一边唱,一边不着痕迹地揉着肚子。前几天正好是洗澡的日子,倒霉催的,叶同学排在最后一拨,正冲头发的时候,热水没了,冰的澡堂子里剩下的女生们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
举凡洗的差不多的都勉强擦了擦就出去了,可叶同学一脑袋沫子她能去哪儿啊,一咬牙,用凉水赶紧地冲,回来那就是一连串的喷嚏。据说那天洗冷水澡的女生被感冒放倒了一半,林燕给她弄了一大杯板蓝根喝了,结果感冒倒是没得上,可昨天她来例假了,叶同学体验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痛经。
偏巧今天还是学农日,好在肚子感觉比昨天强些,叶想就什么也没说的跟着来了。到了小山附近的村落,包干到户,叶想她们被分去了一家五保户,房子破旧,但门楣上“军属光荣”的牌子却擦得又亮又干净。老两口唯一的儿子现在守卫在大兴安岭,在祖国的边防线上,同学们二话不说,屋里屋外的就开始忙活开了。
那时的孩子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把老两口高兴得不行,跟前跟后,闺女两个字不离口,捧着碗热水四处让人喝。叶想真的很想喝那碗热乎乎的水,好让肚子舒服些,可是有纪律,不许动老乡一丝一毫,这是学校出来前三令五申的。
白天鹅跟几个高年级女生作为指导也跟了过来,鲁佳逮着空凑上来跟叶想林燕说,她们就会动嘴不会动手。林燕淡然一笑,管她们呢,咱们做好自己的就是了,叶想就顾着肚子疼了,哪有心思去盯白天鹅。”哎,那位同学,你这是要干吗?!”白天鹅叫住了幺喆,幺喆站在水缸前傻愣愣地看着她,“舀水啊。”
白天鹅看起来很无奈地一摇头,“那是喝的水,好不容易从井里打上来的,可不是用来给猪喝的,大小姐。”“啊?”幺喆赶紧放了下水瓢,“那?”“那个才是,”白天鹅一努嘴,幺喆赶紧跑了过去,一探头,“这个没水了呀!”她的同学一脸的嘲笑,“那就去打水啊,你以为学校让你来这儿是干嘛的?就干看着?!” 幺喆脸顿时涨得通红,鲁佳大怒,一梗脖子,就要摔自己手里的扫把。“佳佳!”小朱赶紧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叶想也皱了眉头,她们什么意思啊?
“小于,学妹们就是因为不懂才让我们来教啊,“白天鹅语气里带了点责备,然后转头对幺喆说,”对了,打这个水得去河边,你运气好,现在还没上冻,不用凿冰取水,赶紧去吧,今天上午必须把活干完,”白天鹅笑得很温和。“哟,姑娘,这可不用了,那条小河离这儿可远,快到山边了,”老太太着急了,赶紧拦。白天鹅握住她手臂微笑着说,“大娘,你放心,她们可是我们学校武装越野第一,最擅长的就是跑远路。”
叶想和林燕对看了一眼,白天鹅这话听着一点错儿也没有,只是怎么这么别扭啊。“我现在就去!”直肠子的幺喆抓起个头不小的水桶就要走,林燕拉住了她, “这离山边确实不近,你那体能成吗?还得拎水回来呢!”“要不我去!”鲁佳愤愤然地说,“不行,就你那方向感,回头水没打来再把人丢了!”林燕摇了摇头, “还是我去吧。”“你是队长,都得听你的呢,”幺喆说。说到最后,大家都看向了叶想,叶想一笑接过幺喆手里的大桶,“我去,咱可是第一!你们给我靠边!”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点小事儿,叶想一武装越野个人第一那还不是小意思,叶想问明了方向,拎着桶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叶想还能感觉到白天鹅的目光一直刺在她背上。逞能出门的叶想一边走一边揉肚子,这会儿也不怕人看见了,她皱着眉头往河边走。刚到河边就听见一个小孩儿的声音连哭带叫,“上来,用劲啊!”
叶想吓了一跳,第一反应难道有人掉河里了,大惊之下也忘了肚子疼,水桶一扔就跑。到了跟前才发现,河没有多深,是一头小牛的前腿陷在了靠近河边的淤泥里,那牛正使劲的挣吧,放牛的小孩儿拉着牛尾巴用力地往外拉,嘴里还哭叫个不停。“哎,怎么回事儿?!”叶想大叫了一声,孩子一抬头看见了她,连忙哭喊, “解放军阿姨,俺家的牛崴泥里了,俺爹也不在!”
解放军阿姨?!叶想差点没栽河里,我有那么老吗?!这孩子什么延伸啊!可现在顾不上这个了,叶想赶紧冲了过去,那小牛等于是半跪在河里,河水就在它的脖颈处,一低头就能呛到。现在小牛还有力气,要是一会儿累了坚持不住,真能被水呛死。“小朋友,你先上来!危险!”那十多岁的孩子也趟水站在牛后,冬天冰冷的河水都没过他小腿了,他一边哆嗦一边哭,可就是不肯上来。
“俺爹会打死俺的!”那孩子一见到大人,就剩下哭了,叶想四周看了一下,荒草滩子,除了枯黄的芦苇就剩下石头了,现在跑回去叫人,也许会来不及了,没办法,叶同学一咬牙,就准备下河救牛!刚迈了一步,“你干什么?!”孙国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了起来,叶想被他往后拽的一趔趄,一身迷彩的孙国辉已经站到了她跟前,看着那身影叶想突然说不出话来。。。。。。
孙国辉正带着学生们搞野外生存教学,他和另外一个教官是到河边来取水的,刚到就看见叶同学正英勇的要往河里冲,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看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沉吟了一下;“小朋友,你先上来,马上!”他沉稳地说了一句。刚才打死都不肯上来的小孩儿抽噎着扭头看他,也不说话,就乖乖地走了回来。叶想不免有点郁闷,我说话你当放屁,他说话你就当圣旨,真是……
因为搞野外教学,孙国辉身上的装备恰好齐整,跟战友商量了一下,一条结实的迷彩绳被他利索地打了个活结,然后站在河边跟西部牛仔似的在空中甩啊甩的用力一抛,叶想就看见那个绳套“啪”的一下就落在了小牛肩卡处。不等小牛甩头挣脱,“起!”孙国辉一声大喝。
两个男人同时发力,那小牛借着这股的力量竟然站了起来,然后被半拖半拽了回来,小孩儿顿时发出欢呼声扑了过去,“小花~~~~”。叶想则看的是目瞪口呆,自己急得都要“跳河”了,可人家连鞋都没湿就搞定,好在人牛平安,叶同学刚松了口气就觉得肚子一抽,忍不住蹲了下来。
跟孙国辉一起来的那个教官看起来年长些,他先脱下外衣给放牛娃儿披上,然后低头温言问了他几句话,就回头跟孙国辉说,“小孙,这孩子住的不远,他身上都湿了,我先送他回家,你跟王教导员说一声。”“是!”孙国辉一个立正。叶想目送着他们离开,孙国辉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是来学农的?”“嗯?”蹲在地上的叶想抬头看他,孙国晃了一下刚捡回来的水桶,“对,谢谢你啊。”
“下次碰到这种事儿别闷头就冲,一个弄不好,你自己陷在淤泥里都有可能,这条河虽然浅,可河底都是沙子,软的很!做决定前动点脑子!”孙国辉黑着脸说。本来还有点感激他的叶想被最后那句话搞得很不爽,啥意思?说我笨?!正想奋起反击,“哗啦”孙国辉把水桶装满,放在了她跟前,“拿得动吧?那赶紧回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叶同学的表情扭曲地点了点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道谢。
“你不走吗?”孙国辉用自己带来的大铁皮桶装好了水,一扭头看见叶想还蹲在那儿不动,不禁有点纳闷。“你先走吧,我想,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叶想说完还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孙国辉一挑眉头,“那好吧,”说完转身拎着水桶就走。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嗯……”叶想才咧着嘴发出了一声呻吟,这肚子可要了命了,这种疼痛感不像受伤也不像牙疼,又抽又拧又寒冷,那种滋味难以形容,叶想埋头在膝盖上,用牙咬着手背。
“你怎么了?”“啊!”叶想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去而复返的孙国辉正站在身边皱眉看着她。“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