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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些做什么?”四阿哥出言想拦住云锦。
“你不是不知道,”云锦没理他,接着往下说,“你那些个女人们,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入府第一天,她们就要给我来个下马威,要不是我在宫里历练了那些日子,还不早被她们震住了,还有你那个心肝宝贝年氏,第一个晚上她就来叫你,这新人入府暖房三天,可是连格格都有的待遇,我一个侧福晋反倒是被人欺上门来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着你外面的事儿够多了够累了,内院的事儿尽可能的就别让你烦心了,这才忍了下来。可结果呢,我这边忍了,她们那边可没忍,告状?”云锦冷笑一下,“要是我会告状,那年氏怕早不能这么舒服了吧?就她前前后后做出来的那些事儿,说出来的那些话,如果我去告诉了太后,就算她哥哥再有能耐,也是拦不住她受罚吧?”
四阿哥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云锦,默默的听她说下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云锦眼睛盯着四阿哥,继续往下说,“什么懂事,什么本分,什么守规矩,全都是假的,你为人着想,谁为你着想啊?我想着少给人找麻烦,可麻烦找到我的时候,有谁管来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受再多委屈,也比不过人家的撒娇哭诉,谁让爷只能看得到面上的眼泪呢?云锦心里的泪,流多少也是白流。”
云锦说到动情之处,眼中落下两行泪,她也不用帕子,直接用手就擦去了,然后依然用那被浸湿的眼睛瞪着四阿哥。
“云锦,”四阿哥见到云锦落泪,心下更是怜惜,悔意也是由然而生,他叹了一口气,从炕上站起身来,走向云锦,伸出手去把她揽在怀里。
云锦极力想推开四阿哥,但他的力量毕竟比自己要大的多,两条手臂虽瘦,却象铁棍一样,牢牢的圈住了她的身子,实在挣不过,云锦也不挣了,硬着身子站在那里,脸也绷得紧紧的。
四阿哥听云锦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一大通,挟枪带棒的把自己说的是一文不值、连个好赖都不分了。其实云锦的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对年氏,自己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本以为云锦心里清楚,所以才会满不在意、对年氏的事儿也没计较太多,没想到,她只是闷在心里不说出来罢了。唉,也是怪自己,如果早跟她说清楚不就没事儿了。还有,让皇阿玛打两下就打两下吧,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怄的什么气啊,最不该的,就是自己居然还把这气发到了云锦头上,她带着伤,平白无故的又受了气,当然委屈了,也难怪她对自己态度不好了。
“云锦,”四阿哥刚想安慰云锦几句,跟她好生解释解释,外面就传来了翠屏的声音。
“爷!”
“滚出去!”四阿哥火了,冲外面大喝一声,这个翠屏,自己在打碎茶碗的时候,本想安慰云锦来着,就是她来搅了局,这才弄得云锦一口气窝在心里,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又来了,合着她今儿个就是来与自己做对的?
“翠屏,你进来!”云锦瞪了四阿哥一眼,现在他居然还敢在这里大小声,反正今儿个已然是奋起反抗了,那就反抗到底吧,也让他知道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于是云锦抡起胳膊来,使劲将四阿哥往外推。
这回倒是一推就把四阿哥推出去了,只是不是因为云锦突然之间劲儿长了,而是四阿哥怕翠屏进来看到不雅观,自己收回去的,没看他已经动的坐到椅子上了吗?而且他坐的椅子还是云锦之前坐过的,这下倒显得是云锦在跟他认错似的,否则为什么他坐着,云锦站着呢?
“什么事儿啊?”云锦气得狠狠的瞪了四阿哥一眼,才转身问战战兢兢走进来的翠屏。
“是宫里来人了,”翠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阿哥,然后小声回话道,“说是来接主子您的,还有以晴格格,还说皇上有旨,让您即刻起程呢。”
“知道了。”云锦这才想起之前四阿哥说过,要带自己进宫见康熙和太后来着,自己本来正收拾呢,头还是梳了一半呢,就让他发脾气给打断了,惹了自己一肚子气,把这事儿都给忘了,看了看四阿哥那懊恼的表情,他肯定也是忘了。
“爷,”云锦对四阿哥虽然还是没有笑容,但称呼还是换了回去,“云锦这儿还要赶紧梳妆准备,总不能这么着进宫去见太后和皇上,以晴那边,就麻烦您去安排吧。”说完就转过头去,跟翠屏说道,“翠屏帮我梳妆。”
四阿哥看了看云锦,站起身来,刚往外走了两步,又想到康熙的吩咐,脚下停住了,回过身来看着云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但却没有再动,只是站在那里。
“爷,”云锦看了四阿哥一眼,淡淡的问道,“您还有事儿?”
“皇阿玛说,”四阿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让你把伤口掩饰一下,尽量不要惊着太后。”
“伤就是伤,明摆着在那儿了,”云锦这回连看都不看四阿哥了,对着镜子说道,“爷倒是跟云锦要如何掩饰啊?”
四阿哥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云锦,什么话也不说。
“行了,您出”云锦也没时间再难为他,淡淡的说道,“云锦会想办法的。”
四阿哥还是没说话,转身走出去了。
云锦没理四阿哥,只是把包扎伤口的棉布取了下来,冲着镜子看着那伤口,还是红肿着呢。
“主子,这么长的伤口,如何掩饰啊?”翠屏给云锦梳着头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云锦头上的伤问道。
“是皇上的旨意呢,谁敢违背呢?”云锦淡淡的说道,“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啊。”
只是,云锦看着镜子想,能不能掩饰住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等到云锦收拾好,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带着以晴在外面等着了,乌喇那拉氏也赶了过来。
“福晋,”云锦冲乌喇那拉氏行了个礼。
“快起来,”乌喇那拉氏过来用手相扶,看了看云锦的头上,“云锦,这次皇阿玛召你入宫,必是为了你受伤一事,本来我也是应该一同前去请罪的,但没有旨意,我也不好同行。”
“福晋快不要这么说,”云锦笑着对乌喇那拉氏说道,“云锦受伤,不过是件意外罢了,与福晋有什么相干呢?”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乌喇那拉氏关心的对云锦说道,“只是你现在身子不同往日,这一路上,可要小心了,不过,有爷护着,想来也是不妨的。”
“谢福晋关心。”云锦听到乌喇那拉氏说“懂事”二字,看了一眼四阿哥,然后笑着跟乌喇那拉氏福了下身。
“好了,快走吧,”乌喇那拉氏催着他们,“宫里的轿子都等急了。”
云锦看了看以晴,这个小姑娘明显的吓坏了,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云锦心里叹了口气,这都是造的什么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让自己赶上了。
“走吧。”云锦对以晴伸出手去,脸上虽没有笑容,但至少是温和的。
以晴看了看云锦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云锦,犹豫了好一会儿,面上明显的在挣扎着,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来,板着小脸硬硬的说了一句。
“我自己能走。”
“你这孩子,”以晴这话一出口,不只是四阿哥的脸色一紧,就连乌喇那拉氏都气着了,张口就要训她。
“福晋,”云锦出声拦住了乌喇那拉氏,“算了,由她云锦真的该走了,总不好让太后和皇上等太久。”
“是,”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不再搭理以晴了,“爷,你们快点出一路上照顾着云锦点儿。”
“知道了,”四阿哥点了点头,然后对云锦说道,“走吧。”
云锦本来想着在乌喇那拉氏面前,跟四阿哥保持一种和睦的状态,象以往一样给他个笑容的,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如果这样的话,备不住四阿哥又会认为自己心思深沉什么的,那自己可就真犯不上了,忍那么辛苦做什么啊,又没有人领情儿,不就率真些嘛,谁不会啊?
康熙想来也是认为云锦和以晴现在不宜离的太近,所以派来了两顶轿子,而四阿哥当然是骑马在前面走了。
四阿哥回过身来看了一眼后面云锦坐的轿子,心里叹了口气。皇阿玛让云锦掩饰伤口,云锦就带了个抹额,虽说是位置拉得很低,盖住了伤口,但这也掩饰不了什么啊,首先说,这个抹额戴的位置也太低了,根本就是招人怀疑的,再说,太后也是知道云锦受伤的,如果不戴这个,也许还好点儿,戴了这个,太后就更疑心了,还有个不让她摘下来查看的吗?
云锦这样做明摆着就是掩耳盗铃嘛,不光是掩饰不住伤口,还平白的弄疼了自己,早起时四阿哥可是查看了云锦的伤情的,那伤口红肿的样子,他也是记得的,这个抹额系上去,肯定是要压疼的,如果因此弄得伤势加重,将来再留下疤来,那就更不好了。
而且,四阿哥又皱了皱眉,云锦这样做,皇阿玛见了也是不会高兴的,本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让云锦掩饰伤口的,结果云锦就弄成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非但起不了什么掩饰的作用,反而会让皇太后祖母因为她的懂事而更为她心疼的,皇阿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对云锦必然是要有所不满的。希望皇阿玛忘了让云锦掩饰伤口的事儿,不过这好象不大可能,那么,最好是让云锦直接去太后那里,这样皇阿玛就不会看到云锦这种拙劣的掩饰了。
四阿哥虽然有这个担心,但那时他也不好阻止云锦,宫里来人催的紧不说,乌喇那拉氏还在场,好言好语的说,云锦不见得会听,还会让乌喇那拉氏认为她没有规矩,如果自己强行命令云锦去重新掩饰,又会加重双方的裂痕,最主要的是,那个以晴。
四阿哥没想到以晴会是那么没教养的孩子,虽说第一次见她时,她的表现不是很好,但后来总还算是知礼,这次她伤了云锦,自己虽然对她也是很恼怒,但总想着可能有云锦之前对她比较冷淡的前因在,没想到今天,当着自己的面,这个以晴就敢给云锦没脸,那还有什么事儿她是不敢做的呢?
如果今天自己让云锦去重新掩饰伤口,不管云锦去与不去,都会让以晴起了疑心,她虽未见得会明白这里面的缘由,但肯定会觉得有问题,那她就很有可能去跟皇阿玛告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本来还有可能瞒过皇阿玛的一线希望也都没有了,反倒会让皇阿玛认为云锦这么做是对他的旨意不满,那云锦前些年费心费力讨好皇阿玛的举动不是都白费了吗?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这也太严重了吧?
但是,唉!四阿哥心里又唉了一口气,云锦会这么做,又怨谁呢?是谁先对她之前的懂事乖巧不领情儿的?还不是自己嘛。自己这阵子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会做错事儿呢?自己本来的初衷,除了对年氏虚以委蛇以外,不是也想借助这事儿来让云锦显示出对自己的心意吗?可为什么现在却把她越推越远了呢?
回想起跟云锦走过的这一路,四阿哥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云锦才是自己心重的女人,是与自己最贴心的女人,只要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平和,那么温馨,那么舒服,这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给自己的感觉,那个年氏就更不行了。
对年氏,四阿哥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心动的感觉,她的那些小伎俩自己其实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因为云锦表现的不很在意,而且也适时的加以了反击,所以自己才没有再去对年氏做什么,并不是真对她有什么怜惜之意。要说怜惜,年氏的那种装出来的柔弱之态,远没有云锦险些被太子所杀之后,夜夜不能成眠时,更让自己痛惜入骨。
四阿哥现在想来,自己对年氏的好,不只是要表现给康熙看,或者也想表现给云锦看,云锦对自己的态度,感觉上更象是对一个上司,总是自己让做什么做什么,虽然有时候有些敷衍,但总归会去做就是了,而自己对其他女人的眷顾,她甚至会比乌喇那拉氏还要懂事明理识大体,按说她这么贤惠,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自己这心里却是怎么也乐不起来,总觉得她是戴了个面具,让自己看不清楚,于是下意识里就想着要逼出她的真性情来,可是现在她真的反抗了,自己这心里还是不舒服,想到云锦落下的那两行泪,四阿哥是又心疼又后悔。
四阿哥现在意识到,对年氏虚以委蛇不是不可以,但自己做的却是太多了,按他的本意,是想着要给外人一个自己专宠年氏的印象,以转移大家对云锦的注意力,但效果却是非常的不理想,现在想来,自己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从云锦进宫以来,她就一直是在风口浪尖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