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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画可好?”
五月欣喜抬头,他若是肯帮她,肯定能画好这个木人了。
木人已经被画得乱七八糟,首先要做的便是重新涂一遍白色底漆,覆盖五月之前画得那些线条与小点,接着就要等数个时辰之后,木人表面干了之后才能继续画。
第二天一早,经过整整八、九个时辰,木人表面早已干透。五月遣人去对肖恩说明绘制木人穴位之事,这天她也不去教会了。
等冉隽修来了之后,便开始调红蓝两色的漆。一切就绪,五月取出金针,在木人上虚虚划出一条经络走向。冉隽修便沿着她之前所指,用描线所用最细的狼毫绘出一条粗细均匀的蓝色线条来。
五月见他画得这条线,纤细如丝,却又顺滑如水,且准确地与她所指位置重合,便满意地微笑起来,她原来就知道他画得好,早就该叫他来帮忙的,也不用白白浪费了昨日一天时光了。
金针针尖划过木人哪里,笔尖就如影随形地画过那里,时间配合得刚刚好,不过小半个时辰,主要经脉连带旁支络脉已经全部绘好。
五月欣喜地回头看向冉隽修,却突然发现他就在自己身后侧极近的距离,那张清俊完美的脸庞离她只有半尺都不到,突然就撞入她的视线中,近得她连他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对墨黑的眸子映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晨光,清湛无比,此时也正灼灼地对着她,眸中带着几分喜悦,几分惊讶。
五月赶紧把头转向木人,脸颊却在一瞬间火烫起来。
冉隽修倒并非故意轻薄。
先前两人是一左一右地站在木人边的。然而五月用金针在木人上只划一次线,他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紧紧跟随那根细细针尖所划过的路径上,生怕画歪了地方,同时又要控制腕力,保持走笔稳定流畅,笔锋均匀,线条粗细一致,这就不能离得木人太远。
五月是右手划线,他亦是右手画线,不知不觉间便越靠越近,成了一前一后的位置,五月略微偏左些,他略微偏右。因两人都投入全部心神,方才画线时浑然不觉,见五月突然回头,他也瞧向她的双眸,才惊觉她此时就在自己身前偏左一点点的地方,几乎就像是在自己怀里一般,所差只是两人并没有真正碰到而已。
他见五月只是迅速回过头去,却没有厌憎地避开,或是生气跑开,心中一动,果真如翰池所说,她并不讨厌他是吗?甚至,她是不是有点点可能喜欢他?
他在这个角度,低头看着她,可以瞧见她柔美的脸庞曲线,鬓边漏出几缕发丝,垂在精致的耳朵边,小巧圆润的耳垂在明亮的光线下,仿若半透明的上好脂玉。而这“脂玉”,很快就变成了“血玉”——她的整个脸颊连带着耳朵、脖颈,都迅速变得通红,简直快要滴出血来了。
五月慌乱极了,想要装着没什么事的样子,再继续画经络,可是木人之上,经络已经尽数画完。她便低声说:“该画穴位了。”话尾却可恨地带着颤音。
他明明没有碰到她。
可是,她的心儿狂跳,她的身体靠近他的那些部位,都有火烫的热意,那些地方的肌肤,仿佛能够感应到他灼热的视线一般!
冉隽修亦心跳如鼓,这么近的距离,他只要略微低头,就能亲到她精致可爱,此时变作粉红色的耳朵。
他是真的很想亲下去,他亦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从不曾与女子这样亲近过,然而这种事却是无师自通的。
可是他却只是僵硬着脖子说了句让自己接下来大为后悔的话:“要等经络线完全干透才能画穴位。”说话声音失去了平时的从容淡然,变得滞涩干哑。
五月闻言便低头走开几步:“那休息一会儿吧……有点闷,我,开窗换换气。”她走到窗前却发现窗子明明已经开到了最大!
越发窘迫的五月不敢回头,只站在窗前拼命吸气,让自己狂乱的心跳可以快些平静下来。
原本在房里的妙音妙韵还有竹笔,不知何时都不见了。
冉隽修放下笔,自己去茶案边倒了杯茶,一边大口喝着,一边心中暗道,幸好没有真的亲下去,不然对她太过冒犯了,她若是生气了该如何是好?然而想归这样想,心情却不知该算是庆幸呢还是失落,异常复杂难解。
接下来绘制穴位的过程,便比较微妙了。
两人都想装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彼此刻意地拉开了一段距离,五月侧着身去用金针点穴位所在,冉隽修则伸直了手臂去画上黑色小圆点。只是脸上神情都不甚自然,心思更是飘忽,眼神则再也没有交汇过,始终一触即分。
有时五月会漏掉个把穴位,这倒也好办,再补上就是了;有时她用金针点过穴位所在时,冉隽修会没有看清她点过哪里,请她再点一次;而那些穴位点,因他伸直了手臂去绘,不似最初的经络线那般均匀圆滑,有了些许大小变化。
这么一来,失去了默契的配合,绘制穴位的时间便大大拉长了。
然而两人倒是对此一致地没有怨言。一天绘不完就绘制两天,两天绘不完,就绘制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后悔木有亲下去……T T
可是如果真的亲下去了,五月会发飙吗?
不知道啊不知道~
☆、隽修回家
三日后;五月由冉隽修陪着再次来到了陶壶街三十七号。木人上的经络穴位,经过这三天总算是绘制完成了。
肖恩打开盒盖;一见木人便欣喜叫道:“太好,比我想的好,好许多!”
五月微笑道:“这还要多亏了冉公子,这些都是他画的。若是让我自己画,恐怕你看见了是要退货的。”
肖恩笑道:“哈哈哈!你们都要谢,没有五月;冉公子画不出,画得好,也没用。”
接着他转身走到墙角,从一个大盒子里取出木制的手、脚、头的模型道:“还有这些;五月不来好几天,我又做了,五月帮帮我……哦,对了,还有冉公子,请帮我。”
五月不由偷偷瞧了眼冉隽修,见他也瞧了过来,连忙避开他的视线,点点头,应了声:“好的。”
肖恩见这事定了,把手脚模型放回盒子内,对着五月招手道:“五月,来看这个。”
五月瞧见他那里桌上放着个古怪的黑色物事,上方是一根倾斜的圆柱形黑色管子,管子下方有个方形平台,便一边走了过去,一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难道这也是西医治病用的工具吗?
肖恩示意她把眼睛凑到那个圆筒上端。
五月依言照做,往里面瞧便见到许多灰色长圆形的小东西,似乎还在蠕蠕而动,不成规律地一簇簇聚在一起。她诧异地抬头看向肖恩:“这是什么东西?”
“细菌,让伤口发炎,就是这东西。”肖恩颇为得意洋洋,细菌被发现的时间并不久,这样高倍数的显微镜更不是每个医生都能拥有的,他这一台还是临出海前好说歹说,以在异国发现新型细菌为由,再加上各种威逼利诱,甚至用自己那把最钟爱的银刀作为抵押,才从好友那里“借”来的。
平时他桌上东西往往随意放置,这台显微镜在不使用时,他却是好好地收在一个皮匣子里的。
“细菌?”五月讶异地重复了一遍,再次看向圆筒内,“可是我从未曾在伤口中看到过这样的东西。”如果不好好处置包扎,严重溃烂的伤口可能会生蛆,蛆却不是这种样子的。
肖恩更加得意了,向五月解释了细菌是微生物,并非肉眼所能看见,只有通过这放大物体许多倍的显微镜才能观察到。
接着肖恩又兴奋地取了一只烧杯过来,取了一点其中的浅绿色汁液:“你看,这是你的药草,取出来。”他边说边把汁液滴到显微镜上的一块玻璃片上,“等一下,你再看。”
五月猜测道:“细菌会死?”
肖恩笑着点头道:“是的,是的,你的药草,很快杀死细菌,全死,不会让伤口疼。”
五月看向显微镜里,整个视野都成为了浅绿色,而刚才那些细菌已经全都不再活动,甚至有不少开始萎缩干瘪。
“药草叫什么名字?哪里可以采?”
五月听到肖恩如此问,颇为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他说,若是这小草能在玉佩之外存活,她可以把草种给他,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了。而且她始终都不曾想过给这种小草起名字。略一思忖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肖恩,这草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就叫无名草吧。若是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一些,但我不能告诉你是在哪里采集的。”
肖恩这些天来与五月接触,知她不是会藏私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痛快地教他针灸之术。他虽非常失望,却也不再追问药草的来历。
?
整个八月下旬,五月很忙碌,渐渐有更多的官员女眷找她出诊。
九月初,赵尚书终于可以脱罪出狱,回家中养病,赵夫人已经提前几日知晓。赵翰池只有假日才能回家,先前几日就回了国子监,赵尚书另外两个女儿则都已经出嫁,她便带着两个儿子翰暄、翰云先搬回了尚书府。五月与冉隽修也住了过去。
刚回到尚书府,赵夫人忙碌之极,府中好几个月无人住着,虽然一直有人打扫,但一方面是季节变更,另一方面赵尚书这一趟入狱也算是场无妄之灾,为了迎接他回府,赵夫人便命人把府中衣被窗帘屏风等等物事都换上新的,要去了这晦气,让府中焕然一新。
五月一早就去帮赵夫人的忙。直到午后,赵夫人有午睡的习惯,让她也回去歇息,她才回到自己房里,便借着这空闲去玉佩洞天里照顾她的药田。
一个时辰后,她估计赵夫人也该起来了,便出了玉佩洞天。推开房门,妙音一见她便笑嘻嘻地说道:“刚才石砚来过了,说是冉公子有些事情,要找小姐。奴婢回他说,小姐还在午睡,他就先回去了,隔了一会儿他又来了,说冉公子在晓波亭等小姐。”
五月想这几日怕是都无法再去陶壶街三十七号了,冉隽修也许是问她这事吧?可是这么小的事,他让石砚直接问一声不就行了?
她带着些微疑惑,去了晓波亭。
秋阳晴好,一片碧波绿意中,她远远望见那修长的玄色身影,突然有点心跳,脸颊也热了起来。他有何事不能直接对她说,还要特意在这晓波亭里等她?
冉隽修见了她,起身等着她走过去,那对清湛双眸灼灼地瞧着她,眉头却比平日压低了一分。待她走到亭中,他还是那样瞧着她。五月有些莫名地羞窘,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他淡淡地开了口:“五月,明日我要回南延了。”
五月吃了一惊,刚想要问他为什么,转念一想,赵尚书既然马上要出狱了,他父亲应该也无罪出狱了吧,便问:“是为你父亲的事吗?”
“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低声道:“我总得回去。”
“嗯,应该的。”五月轻声道。
“我留竹笔在这里,以后你若是出诊或是去教会那里,就让他跟着。”
“嗯,好。”她随口应着,突生不舍之情,这些日子,她习惯了有他陪着,虽然他从来不参与她与肖恩热火朝天的讨论,她为那些女眷诊治时,他也总是在车里看书。可是……一想到他明日就要回南延了,她心中不仅是不舍,还有些难受。
她瞧向冉隽修,他注视着池水上荡漾的波光,又道:“你爹于赵家有恩,赵夫人又是真性情的人,她既然收了你做干女儿,便是真心照拂你。你若是有事别自己撑着逞强,告诉她,让她为你做主。”
“嗯。”
“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五月道:“你药别停,我这儿还有许多红参,应该够你路上用了。”
“好。”
终于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冉隽修默默站了一会儿后道:“我走了。”
五月瞧着他走出亭下阴影,走到了阳光里,她突然问道:“你还来安京吗?”
他回头,在九月秋阳里微笑:“有人希望我再来安京吗?”
五月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冉隽修笑道:“我还想治好这心疾,这事还得着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