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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脸上飞红,避开了他的眼神道:“我没有这么想。”她从未想过他会不肯,只是他也拗不过父母之命吧,想到这里,她刚刚红润起来的脸庞,又淡了下去。
冉隽修拉起她的手,感觉掌中小手柔软温润,他把这柔软贴在自己左胸前,沉声道:“那天晚上,我就对你说过,我这颗心交给你了。这句话永生永世不会变,不管这颗心是有疾还是无恙,从那个晚上起,就一直是你的了,除非你不要它了。”
五月心中酸涩,眸中有热流想要涌出,她不敢看他,拼命摇头:“我不会不要的。”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轻轻压在他的胸前,他的心就在她掌下搏动着,可终究是隔了数寸……
“五月,你抬头看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五月抬眸瞧他。她喜欢看他的眸子,那墨黑的瞳仁中带着隐约的青幽,清湛而有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她的眼神就不再是冷漠的了。就好比现在,虽然他并没有笑,虽然他的神情非常地郑重,但那双眼睛里却氲着温柔的情意。
“当日我还有心疾的时候,你愿意嫁给我。现在我心疾已愈,全是因为有你,我绝不会弃你。不管别人说什么,哪怕是父母反对……五月,我想要你,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小径幽谧,四下无人。
他掌中握着柔荑,见她满脸柔情,往日明澈灵动的双眸却变得有些迷蒙,眸中似有若无地含着水光,心中怜惜,便伸出另一臂勾住了她的纤腰,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她没有抗拒他拉近自己,但却也不是完全放松了身子任他抱紧,甚至还略微弓起了身子,将两手都撑在他胸前。他感觉到她在怀中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着。
她是羞涩还是紧张?
五月心儿怦怦狂跳。她闭起双眸,把头低低埋进他的怀中。他的衣衫上有着淡淡的青草甜味,带着一丝辛辣,那是她最熟悉的无名草的气味,她闻着这气味,终于慢慢放松了自己。
察觉到她原来有些僵硬的身子变得柔软起来,放松地贴在他的胸前,冉隽修低头,见她乌油油的头发上落着一片淡粉的花瓣,情不自禁地在那片花瓣旁边落下一吻。
她的发丝光滑而清香,轻柔地扫过他的嘴唇,不但解不了他胸中那份渴望,反而让他想要更进一步。他轻唤:“五月。”
“嗯?”五月低声应着。他的呼吸带着些许热气,透过她的头发拂在肌肤上,让她有些痒。
“你抬头看我。”他说了一句和刚才一样的话,可是声调大大不同,从刚才的低沉温柔变得有些涩哑。
五月将原来深埋的脸仰起来,讶异地看向他。
他向着她俯下头,离她这么近,比起那日绘制木人她偶然回头时还要近,近得她分辨不清他的表情,近得她可以闻到他的鼻息,近得她只能看见那对清湛的眸子。
然后她便觉得唇瓣上有一样柔软温热的东西压了上来。
五月顿时全身僵硬,迅速地把头转过去并向后让开,放在他胸前的双手也开始用力推他。
冉隽修一松开手臂,五月就立刻退了一步。他的嘴唇刚贴上她的唇瓣就擦了过去,那份柔嫩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换做了早春的风,有些空虚凉意。
然而他发现她虽然垂着双眸不敢看他,小脸上却飞起了红晕而不是变得苍白,脸上便浮起一个释然微笑。
一阵风来,拂动花枝,带起一阵瑟瑟轻响。樱花最是易落,随风洒下缤纷粉雨。他拉起她的手,两人执手缓步沿着小径向前。
冉隽修对五月道:“我也不瞒你,二哥怕是对你有些成见,先前寄信回去多半是和我爹娘说了你的不是,我本想早日回去一次,向他们好好解释,赵夫人劝我等收到他们回信再做决定。”
五月低声道:“你刚痊愈,还是不宜长途奔波。”
冉隽修道:“他们回信会说些什么,我猜也猜得到,终究是要回南延去一次,当面说服他们才行。不过要等我完全恢复,让他们亲眼所见,才会知道你为我做了些什么。”
停了一停后,他又道:“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不要独自一人烦恼,都要告诉我才是。”
“嗯。”五月轻轻应了一声。
头一次这样的亲昵,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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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除了冉隽修的手术成功之外,府里还有另一件喜事,那就是赵尚书年前已经病愈,现在终于官复原职了。
赵夫人为此事而欣喜的同时,还为另一桩事情而烦恼着。她收到了隽修父母的来信,信中感谢她照拂隽修,接着便说先前拜托她向叶昊天提亲之事暂时作罢。
所谓暂时作罢,其实也就是不用再提了。
她是喜欢隽修和五月的,然而过不了亲生父母这一关,这一对儿就成不了。她在手术之后立即写了信给隽修的父亲,将五月并非鲁莽决定手术,亦没有强求隽修接受手术,手术也确实如他们所预料地成功了等等诸事详细告知。
她低低叹了口气,这些事隽修应该也去信解释过,但真正让他父母难以接受的,却是五月这性子。将心比心地考虑,若是她自己,是不是能接受五月这样的儿媳呢?说得好听些,五月是坚强而有主见,说得不好听,那便是任性、爱逞强,她倒是挺喜欢五月这样子,然而作为儿媳,五月却是不合格的。
现在这桩婚事告吹了,她总得想个法子补偿一下五月这孩子。
这一日,她找来五月,提出由赵尚书写推荐书,推荐她考太医院。
报考太医院的要求之一,是要在太医院批准的民间医馆内独立坐堂三年以上,“通晓医理、身无过犯”者,由所在医馆出具推荐书。五月并无这方面的资质。
而若无大医馆的推荐,还有一种情况下可以报考太医院,那便是由在京官员结印推荐,得推荐者可以赴太医院呈上推荐书,经首领厅验看核实后,再由院医士官考核其医术,通过之后再由院使或院判当面考试。通过院判考试者,已经可以入外教习厅学习深造,并获准在太医院候试。每三年一次,由礼部堂官到院主持进行一次考试,被录取者称为医士,经呈报礼部可递补恩粮生的缺额。
以赵尚书出面举荐,再加上五月本身医术也精熟,可以说她是稳进太医院的外教习厅了。
五月欣喜异常,爹爹十多年前就曾想报考太医院,可叹出了那样一桩事情,让他终生抱憾。如今她若能进入太医院,成为一名医官生,那可说是代替爹爹完成了当年一桩心愿。
赵夫人看着她欣喜神情,心中却有些愧疚,她提出推荐五月并非本意,若是她能与隽修成婚,那还去太医院干什么?这推荐其实是作为给她的补偿所用的,可是看着五月满脸的笑容,她却难以说出自己本来的用意。
赵夫人浅浅笑着,应和着五月,心道算了,五月如此欢喜,还是先不要说那些煞风景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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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回到自己住处,想想还是会一个人笑起来。她坐立不定,决定先去爹爹那里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叶昊天闻言并没有五月想象中的那般激动。他问五月:“除了为你写推荐书之外,赵夫人还对你说了什么?”
五月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啊?”她有些意外,为何爹爹看起来并不高兴?难道说他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么?
冉隽毅前几天曾来找过叶昊天,向他表明了冉家的态度。叶昊天此时听五月一说举荐之事就知道了赵夫人的用意。他看着五月,还是决定该把事情告诉她:“五月,我怕是赵夫人为了补偿于你,才提出举荐你考太医院的。”
“补偿?”五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干娘为何要补偿我?”
叶昊天低声道:“冉家改了主意,不再与我们家结亲了。赵夫人本来极力撮合这件婚事,现在大概是因为心生愧疚,才提出举荐之事的。”
五月脸上笑容淡去:“爹,冉家的态度,我知道。”
难怪今天赵夫人与她说这事的时候,笑得浅浅的,并不像是为她开心的模样。她低声自语道:“那我还该接受这次举荐吗?”
刚刚听到赵夫人说此事时,她异常兴奋,许多事情都未曾考虑到。冉家不愿娶她进门,然而隽修说要争取,如果他真的争取到了呢?冉家本就觉得她太过自作主张,她如果去考太医院,怕是他们更会不喜。
而且若是她入了太医院,开始在教习厅学习,就要一直住在太医院内了。如此一来,即使隽修争取到了那一份可能,他们的婚事也要往后延了。且一旦学成,还很可能要入宫侍直,那她就要一直住在安京,无法回南延侍奉他的父母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报考太医院都会让冉家更难以接纳她。
可是如果拒绝了此事,冉家也未必就会娶她进门了。更何况从医是她一生所愿,太医院内集中的是整个国家最好的医者以及最高明的医术,要她就此放弃进入太医院,她心有不甘!
叶昊天一时无法回答她,其实从他心里来说,想得比她明白,不管她是不是接受举荐,冉家都不会再次提亲的了。她却对此仍然抱着一分希望,他是不是该索性打破她的这份希望?
他叹息道:“去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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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爹爹赞成她去太医院,五月还是犹豫难决,这天晚上,她找来隽修说话,告诉他赵尚书举荐她入太医院的事。
他笑道:“这是好事啊,你为何看起来一脸闷闷不乐?”
“可是,”五月低声道,“你父母本就不愿接受我,我要是入了太医院,他们就更……”
冉隽修道:“原来你是担心此事。”父母亲听了二哥之言,确实不喜五月。
然而他喜欢的叶五月就是一个这样有主见的女子,她清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曾在肖恩的诊室见过她眼中绽放的光华,那种光华,她连对着他的时候都没有流露过,却在讨论医术时在眸中不自觉地流露。
他喜欢她,亦喜欢她所绽放的这种光华,在他不知自己为何而活的时候,是她的光芒让他对自己的人生生出新的希望,让他也想去追求自己生命中的光华。他不愿她为迎合父母家人而委屈自己,让那种难得的光芒就此黯淡下去。
他握着五月的手,微笑着对她道:“你放心去考太医院,我父母由我来说服。”
?
第二日,五月在肖恩诊室见到了菲奥娜。菲奥娜在冉隽修手术时帮了大忙,自从他回了尚书府后没几日,就又忙她自己的事去了,五月与肖恩又有好几日没见到她了。
五月见诊室中没有病人,肖恩正在拿着金针,对着一块皮垫子练入针手法,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与她轻声闲聊起来:“菲奥娜,你不在的时候,肖恩常常念叨你呢。”
菲奥娜细长的眉毛扬了起来,清澈绿眸中满是不屑:“他不就是缺个护士么?我才没空天天替他做苦力呢。”
她说这话时侧过脸,稍许歪着头,一缕褐色卷发滑下她的肩头,轻微地晃动着。五月从她的肩头看过去,见肖恩注意着她们这里,便促狭地笑着悄声道:“我觉得他不只是缺个护士。”
菲奥娜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别说他了。五月,你最近过得如何?”
五月笑容淡去,眉头有些压低,声调也沉了下来,把冉家不愿再娶她为媳的事说了,接着又把赵尚书要举荐她去太医院,她还在犹豫去不去之事说了。
菲奥娜问道:“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冉公子对于此事是怎么说得呢?”
“他说让我放心去考太医院,由他去说服他爹娘。”
“那不就结了?”菲奥娜用肩膀轻轻地顶了她一下,“只要冉公子愿意娶你就行了啊!”
“菲奥娜,你不知道。”五月叹了口气道,“婚姻大事需由父母做主,他们不同意的话,隽修再坚持也是不行的。”
菲奥娜道:“那就让他对父母发誓,非你不娶,不然就一辈子做和尚。”
五月嗤地笑了出来:“终身不娶,也不是非得要做和尚的。”
菲奥娜也笑道:“这就是你糊涂了,要是终身不娶,只是少了儿媳妇,他还是他父母的儿子,要是做和尚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