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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也在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说的每一句话。当她离去后,我立刻追问阿暐他打算怎么办?”
霍妍华咬紧了牙关。“阿暐……怎么说?”
柳松友又看了她一会儿。
“他说他曾经问过你,如果不考虑你母亲的话,你自己想干什么?”
“哦!天哪!”霍妍华懊悔地垂下脑袋。“如果不考虑我妈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同一条路,因为我喜欢那种竞争性,也喜欢那种刺激感,更喜欢成功之后的满足感。没错,我的确有野心,更喜欢挑战,我不喜欢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我……”
“所以,他做了让你离开的抉择。”
“是吗?”霍妍华缓缓抬起脸,“原来罪魁祸首不只是我妈,连我自己也是!”她痛苦地喃喃道。
“火炎花……”
柳松友想安慰她,可是唤了一声之后,却不知下文能接什么。
霍妍华则露出一抹悲惨的笑容。
“他……安睡在哪里?”
霍妍华静静地回到家里、静静地来到叶桂菁的房里,然后怨恨地瞪住叶桂菁,后者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看是否遗漏了什么。
“咦?你终于回来啦?怎么这么晚?不是说等一下还要去……”
“是你!是你害死他的!”霍妍华突然以控诉的语气咬牙切齿地截断了母亲的话。“当然,还有我,但一切都是你导演的,你主导让他主动踢开我、主导他的死亡……”
“不!那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要死的啊!”听到女儿的指责,叶桂菁立刻明白她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了。“而且……而且我是为了你好啊!”她挣扎着为自己辩驳。
“为我好?”霍妍华嘲讽地笑了起来。“真是太可笑了,你根本从来没有为我想过一丝一毫,居然还敢说你是为了我好?简直是鬼扯!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所以,爸爸才不要你,因为你跟他一样腐烂,你们都只想要控制我、利用我,只因为我没有选择余地的被你们生下来!”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了。
“但是,就到此为止了!”她喘息着说。“我再也不属于你们了!”
语毕,她就转身跑了出去,叶桂菁也叫着追出去。霍妍华一头钻进叶桂菁的车子里,叶桂菁只好急招了一部计程车追上去。
车子一路飙往安靳暐的坟地,霍妍华僵硬地站立在杂草从生的坟墓前,她瞪着墓碑好半天,神情从悲痛逐渐转为怨恨。
“你以为这样就是为我好吗?你错了,我有野心,但是,我最大的野心是和你白头偕老;我喜欢挑战,而我最大的挑战是帮助你度过病魔的侵袭;我爱死了成功后的满足感,但是,我最大的满足感是来自于和你一起战胜死亡的威胁啊!”她泪流满面的狂吼。
“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宁愿放弃一切为你的生命努力奋斗到最后一天,即使最后依旧不行,可我会拥有最完整美好的回忆,我会很满足、很开心,不会有任何遗憾,因为你到最后一天都是爱我的,而且,我也陪着你直到最后一天、最后一刻!”
她泪眼迷懞地死瞪着墓碑。
“但你却私自替我决定了我的生命、我的未来!我是那么的爱你,你却让我这一辈子有最痛苦深切的悔恨和遗憾!好,既然如此,我也要让你后悔!”
突然转过身,她同样怒瞪着随后追至的叶桂菁。
“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她就迅速地跑远不见了,无论叶桂菁怎么追、怎么找,却再也寻不回唯一的希望了!
十年过去,在安靳暐的忌日里,霍妍华历尽沧桑,落魄憔悴地再次站立在安靳暐的坟前冷笑。
“现在你开心了吧?你希望我过得很好,我就让自己过得最凄凉、悲惨,这是给你的惩罚!你希望我有美好的将来,那我就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让你死也不能瞑目!”
有预感霍妍华总有一天会再来,所以,每年都会按时来扫墓的叶桂菁这时也恰好到达了。
一见到女儿便暗自欣喜不己的她却没料到女儿对着墓碑说完后,就转身对她残酷的道:“这就是你要的,从那天开始,我就是个妓女了,而已是个免费的妓女,所以,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直到现在,我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而且还要继续腐烂下去,现在你应该可以满意了吧?”
语毕,她再一次迅速地跑走了,叶桂菁又一次追不上她,只能跪伏在地上悔恨地哭叫着。
“不,原谅我,原谅我吧!我错了、我错了,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了,绝不会了!”
第三章 恶梦
募地惊醒,
发现一切都只是梦,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
只得重新安排剧情,
再次来过,
叶桂菁突然惊醒!
她是被自己的哭叫声惊醒的。
摸着满脸的泪水,叶桂菁冷汗涔涔地喘息不已,片刻后,她微微颤抖地坐起来,迟疑的环顾四周……
天哪!原来是梦!
可是!梦中的一切竟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得让人找不出衔接点来,她已经分不清哪时候是梦境、哪时候是真实了。她忐忑不安地赶紧翻视日历,再察看手表,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是她去医院见他的那一天,因为他随后就打电话来告诉她他愿意按照她的意思做,所以,她放下电话后,心情一放松就睡着了。因此,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但是……
这只不过是梦,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会如此地惴惴不安呢?
犹豫了好久之后,叶桂菁终于因无法承受沉重地压在心头上,以倍数迅速成长的罪恶感与恐惧,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再飙去医院,距离上一回见面不过三个小时而已,她又一次出现在安靳暐的病房内。
安靳暐错愕不已。
“告诉我实话,你病得很重吗?”叶桂菁直截了当的问,心里实在很希望他说不是,却又有强烈的预感梦中的一切都将会成为事实。
果然,安靳暐立刻避开了眼。“呃……我一向很多病的,那没什么。”
“没什么吗?”叶桂菁更仔细地审视他,同时想到梦中他的死因。“必须动手术吗?是大后天吗?”
安靳暐震惊地回过眼来脱口道:“你怎么知……”却又立时警觉地噤了声。
叶桂菁轻叹,“果然!”而后起身。“抱歉,我去打一下电话。”
可是不一会儿后,她又回来了,而且开始逼问他的病况。安靳暐被逼得无法逃避,只好老实招供了。不久,霍妍华也满脸不解地跷课跑来了,原来刚刚叶桂菁就是去打电话叫她来。
“现在,你乖乖坐着听我说。”叶桂菁先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他大后天就要动手术了……”霍妍华一惊,嘴巴一张就要出声,叶桂菁立刻指住她。“你给我闭嘴,乖乖听我说完!”
霍妍华犹豫了一下,旋即合上眼,同时狐疑地瞄一眼心虚地转头他顾的安靳暐,再以强烈询问的眼神望定叶桂菁。
“好,不准再打断我的话了,懂吗?”叶桂菁严肃地说。“嗯!刚刚说他大后天就要动手术了,好像是修补什么心房中膈缺损,还有什么三尖瓣和肺动脉瓣膜置换之类的,对吧?”她询问地望着安靳暐,后者忙点点头。“不过,这只是姑息疗法,以他的状况,最后还是必须要移植心肺才行,但现在没有适合他的心肺,因此只好暂时如此了。”
霍妍华咬住下唇,又瞥了安靳暐一眼。
“虽然在这次的手术之后,他的情况会比以前好很多,但在他等到合适的心肺移植之前,必须要十分小心注意,不能再让他的情况又恶化了,否则下一回可能连作这种姑息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霍妍华悄悄地抓住安靳暐的手,并紧紧地握住。
“所以,如果你们两个愿意一起努力奋斗,我是不会阻止你们的,但是你……”叶桂菁凝住女儿。“你必须要有相当的觉悟,跟他在一起,你会很辛苦,你必须非常有耐心地体贴他、照顾他,而且,要有让他依赖一辈子的准备。至于你……”她转向安靳暐。“你必须跟我保证,你会为了我女儿而奋斗到最后一刻、最后一秒!”
安靳暐和霍妍华深情地相视,同时猛点头对叶桂菁,也对彼此保证。
于是,叶桂菁安心地笑了,她知道有了女儿,安靳暐会拼命让自己活下去的;而为了安靳暐,女儿也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强悍能干,可以让安靳暐依靠一生的女强人。
但基本上,她已经放弃让女儿为她争一口气的想法了,那个梦让她深切地了解到一个事实——就算得到了全世界,就算让所有该死的人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却要失去唯一的骨肉至亲,这所有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靳暐的手术很顺利,但是,在先天性原发性肺高压的影响下,导致他的左右心室功能不佳、作工不良,因此即使作了手术,也不能完全解除所有的症状。譬如如,他还是比一般人容易疲劳,而且一运动就会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严重时依然还会让心绞痛发作,但除此之外,只要他小心一点,他几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所以,当他十月底出院时,即使柳松友已经入伍去当兵了,他也没有特别去找个护士来身边监视,而霍妍华也依然住在他那儿,经过安靳暐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再隐瞒她任何病情后,她才没有坚持一定要立刻结婚。
到了十一月中旬,他就开始到D大上课了。因为他的情况特殊,所以,研究所方面也不强制他一定要去上课,只要他能把一份漂漂亮亮的论文交出来就行了。于是,他依然游走于各研究所之间,也继续到医学院和理学院旁听,虽然他不会因此而拿到什么额外的学分,但他却始终乐此不疲。
“为什么?”霍妍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以前我就很想问你了,你为什么自己的课都不上,老是去替别人上课,或者旁听其他学系的课?”
一手搭在车窗边,一手扶在方向盘上,安靳暐边娴熟地转动方向盘,边顽皮地扬起一抹可爱的笑容,还瞄了她一眼。
“没办法呀!我不能承受太大的压力,可是又对很多事很有兴趣,所以才特别选择最容易应付的文学院来修学分,然后再去上我真正想要上的课,只要无关学分,我就不会有任何压力了。”
“原来是这样。”霍妍华恍然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去上医学院和法学院的课我能理解,可是商学院……”
“我想了解一下你的世界。”安靳暐立刻插进来作了最简洁的解释。
霍妍华笑了。“那理学院……”
“我喜欢玩电脑。”
“啊!原来是喜欢玩电脑啊……”霍妍华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你那位温柔的学姐而特别跑去选她的课来上呢!”
闻言,安靳暐只是又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从那天开始,他就减少到理学院的次数,而且也不再去旁听任何一堂徐玫琳的课,甚至小心翼翼地避开与徐玫琳碰面的机会,就算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也顶多只是点个头就匆匆忙忙地落跑了。
就这样,到了圣诞节翌日,安靳暐公然向全校师生宣布,他已经在圣诞夜和火炎花订婚了,名花已有主,所以,请其他爱花人士莫要再来觊觎了!
当天下午,徐玫琳终于逮到了安靳暐,她噙着苦涩的微笑,平静地说:“请你不再这么刻意的躲我了,我了解你的意思,以后除了课业方面的问题之外,我不会再缠着你不放了。”
安靳暐回以歉然的微笑。“对不起!”然而,才转个身,他就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而且咧出一朵大大的笑容来。
天哪!总算搞定了。
“恋之物语”杂志社总编辑向云蹙眉盯着这个月出版的杂志深思不语——外表看起来是这样,其实她的脑子里却是一团乱。
她今年才刚满二十五岁,却被迫接下这个烂到倒贴都没人要接的总编辑位子,实在应该归功于她那个有够鸡婆的老爸。
从不知道老男人也有这么多嘴的,老是在杂志社老板江伯伯面前夸说她有多能干,从中学开始就负责校刊的编辑,大学打工时也在杂志社工作,在这之前,也是在一家很有名的出版社工作,而且,只要有她帮忙,再烂的杂志社也能起死回生。
这简直是说谎不打草稿嘛!
她的能力根本不在经营或编辑嘛!她唯一,也是最特殊的才能是在“发现”文才。从仅仅一小段文字中,她就可以“感觉”出作者的天分,在和作者本人谈过之后,她就能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够激发出这个作者最大的潜力。
换言之,她可以从一箩筐的笨蛋中挑出唯一的天才,可是……总编辑?
哦!让她死了吧!
尤其是这本什么烂杂志嘛!什么什么专供人畅怀倾诉真实的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