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呢?”恋叶手环胸瞪着他问:“你想怎么做?”
“别让你奔波,改由我送到你府上——”
“不要!”恋叶双眼倏地圆瞠。“我不想要再像之前一样,谁知道哪时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话说出口,恋叶才从兰青恍然大悟的表情中,读出自己的大意。笨蛋!她手一敲脑袋,没事干么跟他提这个!
“总之就是两条路,要就让我自己来,要不就拉倒。”
望着恋叶倔气的脸庞,兰青暗暗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我兰家随时欢迎你造访……对了,你还有多少时间,要不要我差人准备间客房,让你小睡片刻?”
“不用!”问这什么蠢话?!恋叶瞪视他。若她这在儿睡死了,结果被鸨嬷发现她人不在闺阁,岂不当场把桂枝的骨头拆了熬成汤!她双手拍拍,双脚一并,跳下木椅。
“我要回去了。”
“啊!”兰青张嘴想说什么,不过一瞧见恋叶因疲倦而憔悴的俏脸,欲出口的话瞬间又被他咽下。
恋叶冰雪聪明,岂看不出兰青心头思绪——只见她娇笑一声,突然转身将脸凑到兰青面前。“怎么?你舍不得我?”
被恋叶挑明一问,兰青表情尴尬。“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明明不擅言词,却还很想跟你多说点话……”
这家伙怪怪的——恋叶一双眼在兰青脸上瞟呀瞟。
与她水亮眼眸一接触,兰青表情更加窘困尴尬。“不过,还是你休息要紧……”他喃喃地把话说完。
“喂!”恋叶伸手一戳兰青胸口,他抬头看她。“我问你,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兰青一愣。
“不然该说什么?”恋叶手环胸,绕着兰青身子打转。“你别告诉我,你平常对每个年纪小的男孩,都像对我一样亲切和蔼?”
“当然不是。”兰青垂头讪然一笑,儒雅的脸上浮现一抹不知该说是羞涩、还是惭愧的红晕。“我说过我不擅言词,或许是因为这缘故,平常除了生意往来之外,鲜少有人肯花时间陪我说说话——但这倒也不是我对你好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如果能让你永远开开心心,那应该会很好。”
恋叶没意料会从兰青那儿得到这种答案,只见她一张嘴张得大大,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练兄弟?你怎么了?”见恋叶表情奇怪,兰青忍不住探问。
“嗳呦!”被兰青瞧得心慌,恋叶急忙伸手将他推开。“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那……你明天还过来么?”兰青追在她身后问。
听见这话,原本急急前行的恋叶蓦地停脚。“你想见我?”她回眸盯着他脸看。
兰青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轻点了下头。
这人还真的是——老实到爆!但话说回来,她倒是不讨厌他这样。
水亮眸子在他儒雅脸上转了两圈,恋叶盈盈—笑。
“或许吧!”丢下这句话,恋叶飞也似地跑走了。
或许,代表着不一定,但兰青仍旧揣着那么一丁点希望。
下午到外边送油时,他顺路弯进卖糕饼的小铺。老板见着他来,忙问昨儿个让他买回的点心,有无太甜或太淡,合不合他口味?
“谢谢,他说好吃。”
兰青一句好,乐得饼铺老板飞上天去。“我就说我们铺子里的麻花跟麻糖,任谁吃了都爱。今儿个兰爷还想带点什么?”
“你再帮我拿个三样,不,不要一样的,我想让他尝尝鲜。”
虽然恋叶并没提醒兰青这点,但脑海中一浮现恋叶慧黠淘气的笑脸,兰青直觉认定他喜新爱鲜。
“对么!我就想么,平时也没见兰爷您有吃点心习惯,怎么一出手就挑了我铺里最受欢迎的三样……”饼铺老板秤好三样点心,分别用油纸袋装好,突然一脸暧昧地朝兰青眨了眨眼。“我说兰爷,是不是好事近了?”
“啊?”兰青一愣。
“嗳,您还跟我装傻。”饼铺老板用肘一顶兰青臂膀。“点心呐,瞧您还贴心地帮她换口味,我说您俩的感情,铁定正你侬我侬,没猜错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兰青摇摇手。
“嗳!您还跟我生分?!说起来我饼铺能开得这么稳当,一半功劳都得算在兰老爹头上,说真格的,到时您一定要送张帖子来,您的喜酒我说什么也要喝上……”
都跟他说不是这回事——兰青难耐饼铺老板的热情,只好托词有事,急急捧了油纸包便走。
推起油车方走了几步,兰青突然闻到一股极熟的酸甜香气,阵阵自右手边铺子里传来。
“梅”——悬在铺子外头的蓝色店招上写着。又是一个兰青先前从未进过的地方。
—名四十多岁妇人见兰青上门,—张脸顿时堆满了笑。“稀客啊兰爷,什么风把您吹进来?”
“我是闻到一股很熟的香味……”
“香味?是哪一种?是紫苏梅还是陈年梅,还有这个茶梅也不错,来来,兰爷不要客气,尽管拿起来试试……”
“不不不,不是我要吃的……”
又一次,兰青被眼前长相相似,但名字却全然不同的糖渍梅果搅花了眼睛,只不过他这回有记忆中的香味为据,只见他一边推拒老板娘的好意,一边低头嗅闻台上的梅果。
“就是这个!”兰青手指着瓮里的褐色果子。
“这啊,这叫糖渍李子。兰爷想带多少?”
兰青左右望望,见着了老板娘搁在架上的小陶瓶。“装满一瓶,会不会买得太少?”
“不不不,这样很好……到时吃了剩下,就把瓶盖栓紧,保证下回吃还是跟头回一样酸甜可口。”
边想着练叶满足的笑脸,兰青伸手接过陶瓶,他并没多想为何要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兄弟准备这么多吃食,只是想到练叶瘦弱的身子,还有提起他爹送点心给他时,那种若有所失的倜怅……
他只是由衷地希望练叶开心、快乐。
“明儿个练兄弟来了见列,应该会很开心吧!”将油车推回油坊的路上,兰青望着前方喃喃说道。
只是隔日到了,恋叶却因为桂枝突来的阻挠,无法离开花楼。
“桂枝,你还不快点起来!”恋叶一脸惊诧地望着紧抱衣箱,死不肯起身的婢女斥道。
这衣箱里头藏着的,便是恋叶用来扮成男孩的衣物鞋袜。
“不行!恋叶姑娘,桂枝今儿个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出门去……”伏在衣箱上的桂枝脸上挂满了眼泪。
昨儿个恋叶趁桂枝仍忙,没预警便自个儿换了衣裳偷溜出门,桂枝进门不见她,吓得双腿—软。好在,好在半个时辰后恋叶便又爬回花楼里。可说真话,她突来的举动,已经把胆小的桂枝给吓得连丁点胆儿也没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拗!我都跟你发过誓,我只是到外头遛遛散心,一定会回来!”
“不行不行,恋叶姑娘您没等过人,不晓得等人的心情多么难捱——就算姑娘要打骂,桂枝说什么就是不放开这衣箱子!”
“小桂!”恋叶气得跺脚。
“恋叶姑娘,算我求您……”桂枝额搁在紧抱衣箱的手臂上头,哀声恳求。“求您别再做违反鸨嬷嬷规定的事情了,小桂只有一条命……”
“就因为担心鸨嬷教训你,所以你情愿牺牲我的快乐——”恋叶走来盯住桂枝的眼,她一双水眸中凝满怒气与不可置信。“原来我在你心底,就这么一点地位!”
“原谅我……”桂枝一脸可怜。
“我算是看透你了。”恋叶猛地背转过身,冷言下达逐客令。“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恋、恋叶姑娘……”桂枝一愣。
“出去!”恋叶指着大门怒喝。桂枝怔愕地瞧着不住颤抖的背影。她服侍恋叶一年多来,还真是头回见恋叶姑娘如此生气。桂枝真的不懂,到外头去晃个一圈,对恋叶姑娘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还不动?要我拿东西砸你才肯走是不是?”
“不不,我马上……”不敢多耽搁,桂枝急忙扛起衣箱,踉跄地奔出门外。
“你们通通死掉算了!”
怒极的恋叶抓起床上绣花枕头往门上一摔,重重地跌坐在四脚大床上。虽说与兰青相识不过两日,但与他见面一日,却已变成了恋叶整日辛劳的精神支柱。
结果这不,全都成了泡影!
“臭小桂!你都不知道,这一趟出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恋叶捂着脸低声骂道,疲倦外加失望,顿时激出她眼中珠泪。
小桂不帮她,衣服又被取走,说不定今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偷溜出门——恋叶难过地啜泣出声。说不定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跟兰记那个臭木头见面……
恋叶泪眼婆娑的眼中,浮现昨早离去时,兰青那羞涩腼腆的笑脸。
不知道她没如约前去,他会不会觉得失望,然后,就此讨厌起她了!
“一群大笨蛋!全都没有人解我的心意……”
恋叶手槌着锦被发泄、狂哭,直到一阵透骨的倦意涌上,她这才环抱着锦被,不知不觉地睡去。
不知恋叶情况的兰青,仍在书房里傻傻苦等。昨儿个晚上他便吩咐帐房,今早若再见昨日那位小哥,不消多问,快快迎进书房。
结果等啊等,从天还未亮直等到日正当中,泡好的热茶早不知换了几壶,就是不见恋叶身影。
兰青瞅着墙上的绝崖图轻轻一叹。练叶今日,没办法顺利溜出来是么?
这时,帐房先生突然跑来敲门。
“练兄弟来了是么?”兰青兴奋地将门打开。
“不是……”帐房尴尬一笑。“我是来跟兰爷报告,黄家宅子已经派人来催了两回,问他们宅子的油何时才要送去?”
兰青垂眸想了一会儿,才蓦地记起昨日他曾允过今日要帮黄宅送油。“对不住,我今早也不知怎么搞的,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我这就出发。”
帐房退下。
兰青回头望着几上的糕点,想着迟迟未出现的人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希望不会如此阴错阳差,练叶刚好挑他出门时进门来玩……
“陈嫂。”出门前,兰青刻意弯进厨房,唤着自兰老爹当时就一直在油坊帮佣的厨娘。
“兰爷,有何吩咐?”陈嫂抹着双手,步出厨房。
兰青将手上托盘交代给她。“若待会儿有个姓练的小哥来找我,你就帮我把这些点心送到他面前,别忘了帮他沏壶热茶,提醒他缓点吃,别噎着……还有,若吃不完,找个油纸装着让他带走。”
瞧他提点的,好像她不懂怎么招呼客人似的!陈嫂没好气地说:“知道知道,兰爷不是要出门?那就快点动身。”陈嫂挥挥手催着兰青快走。
“对了,记得要帮我跟他说声抱歉,明天……帮我跟他说,希望明天他还能过来。”
瞧他紧张的!陈嫂望着三步一回头的兰青发笑,活似今后再也见不到那小哥似的!
陈嫂摇摇头,吩咐了这么一堆,还不知她今天到底遇不遇得着他咧!
是夜,恋叶穿着绣得细致的水粉绸衣,坐在青花鼓凳、景德镇来的粉彩花瓶间,怀里抱着琵琶古琴,铮铮琴音随着十指撩拨倾泄,插于云鬓上的珠玉发簪,也跟着她动作左摇右摆,晃出了蛊惑人心的旖旎曲调。
“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观见平桥垂柳锁寒烟……呢种情怀悲秋同宋玉……况且客途抱恨对谁言……”
今夜恋叶唱吟的,是唱曲嬷嬷新教的曲子。先前日子恋叶唱它,唱曲嬷嬷总觉她歌声里少了那么一点凄凉况味,不够入骨。但这会儿,脑子里想着兰青的笑脸,再想她今后可能无法再见他一面,那种幽怨情思,便款款从她声音中淌了出来。
恋叶歌喉本就凄美,如今再多添了那么点感同身受,更是教听者为之屏息。一曲唱罢,众人仍陷在恋叶织就的缥缈音色,久久不得回神。
“好啊!”席间一名身穿蓝衫的公子出声大喝,吓了众人一跳。“真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太好、太好!该赏、该重重地赏!”
蓝衫公子自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交上,鸨嬷一见银票面额,笑得一身肥肉乱颤。
“恋叶,还不赶紧谢谢刘公子。”她边伸手接过,边回头嘱咐恋叶。
恋叶望着刘公子,懒懒一点头。
鸨嬷瞧她的反应,忍不住蹙紧一双眉。“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懒懒散散的……”趁在场客人没注意,鸨嬷贴到恋叶身边咬耳朵。
恋叶瞟她一眼。“就跟你说我身体不舒服……”来,只见她鼻红脸肿的,虽然上了胭脂花粉,但细瞧仍可见她状况不佳。
恋叶揉着额角喃喃道:“大概是睡觉时候染了风寒,感觉头有些晕……”
“怎么这么不小心?!”鸨嬷低斥,后一瞧外头满座的客人,心头衡量了下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