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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说这个了,琥珀,咱们用膳吧,我派人跟唐叔说了,你今晚就在我这儿用膳歇息,不用回跨院了。来人!”
她一下令,两旁的下人立刻向前伺候。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就行了。”琥珀不好意思的急喊,两旁的丫餐仆役大多是相处多年的熟人,怎好意思要他们伺候她呢?
“琥珀,你的手肿成那样,恐怕也拿不动筷子了,你别客气,就由我们喂你吧。”一清秀的丫笑道。
琥珀感激得猛点头,庄内真的都是好人啊!她好幸运,从小就住在这儿。她猛嚼嘴里的食物,双颊胀得鼓鼓的。
嗯,好吃,好好吃幄!这带冻姜醋鱼真好吃。
“琥珀,听说唐叔为了这次的品酒大会,成天守着酒坊?”思卿也夹了一块带冻姜醋鱼。
“是啊,我爹说这次周家庄来势汹汹,虽说咱们庄内的莲花白是天下第一,但也不可不慎,爹爹成天守着酒坊,深怕有一丁点儿差池呢。”这糟猪头蹄爪也很好吃,好好幄,思卿这边的膳食都好精致啊。
“那品酒大会不是在明春吗?唐叔真是太紧张了。”思卿搁下筷子,喝了一口嫩鸡汤。
“因为最近必须到书房听沈夫子授课,没能到我爹那儿去,也不知情况怎样了?”琥珀就着丫环手中的碗,喝了口鸡汤。她的手痛好多了,那药膏果然有效。
“放心,等那沈敬儒被撵出去,咱们就又可以出去玩了。”思卿闻了闻碧螺春的清冽香气。好茶!
琥珀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
“那个……思卿,你真要撵沈夫子走啊?”那以后就见不着他了。
“怎么?你还被打不够啊?琥珀,那种男人不值得沉迷,外头满坑满谷哪!改天我带你出去开开眼界,也好教你知晓什么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思卿一副老气横秋样。
“可是……只要思卿你到书房,乖乖听课,他就不会打人了啊。”而且他也可留下来了呀。琥珀微红了面颊。
思卿瞪大了双眼,双手抓住琥珀的娇小肩头,认真说道:“琥珀!咱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乖乖束手就缚的人,耍这种手段,胁迫我到书房听课,哼!本庄主才不就范咧!”
那……意思是她的手心被夫子打烂,思卿也不去书房竣?琥珀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思卿放开她,兀自双手叉腰,霸气地道:“琥珀!别怕,明日那沈敬儒就会被撵走,咱们也不用听那捞什子的课了!本庄主会亲自在书房将那臭夫子给踢出门去!”
思卿骗人!
琥珀张大眼珠子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思卿根本没来,她不是说要来的吗?她不来,要是沈敬儒现在出现,她琥珀不就又要被打手心了吗?
啊?!不好!
听到书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琥珀脸一白。怎么办?怎么办?夫子来了,见不到思卿,夫子又要打人了!
晓泊在书房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地走来走去。
沉稳的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住,她惊慌失措,睁大双眼,盯着门板,不要啊!夫子不要进来!不要!
门板缓缓被推开……
她屏住呼吸,看着午后明亮灿烂的光线从两片门板中泻人,洒了一地的刺目光芒,耀眼灿光中,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板后……
不——琥珀瞠眼哆啸,直想战粟尖叫。
沈敬儒笔直走到书房中央,停了下来,冷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是不是他真的太严格了,让她这么怕他?
他低叹了口气。
“这两个,居然就索性不来了?”
望着空荡荡的书房,沈敬儒昂首看了看满室珍贵的古籍,自语道:
“这些都是先人的智慧啊,光摆着做装饰,真是浪费了,小孩子真不懂得读书的好处。”
语毕,他转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低沉的声音重新在书房的书格子间响起——
“庄主?琥珀?快出来!”
才不要咧!
“庄主?琥珀?总管说你们藏起来了,快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后方的悦己回响起。
“庄主!琥珀!快出来!今日要上(赤壁赋),很有趣的文章啊!”低沉的声音在悦己园的假山旁响起。
有趣个屁!夫于会骗人!夫子也会打人!她才不要出去,出去会被扁!亏她琥珀先前还逼走了好几位夫子,现在却落得狼狈的躲在假山内。
琥珀蜷缩着小身子,躲在假山缝里,眼角泛红,夫子打人,夫子很讨厌,她扁了扁小嘴,万分委屈地忍着眼泪。更可恶的是她见着他还是会脸红!她简直恨死自己不争气的小脸了,动不动就脸红,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她不甘地闷哼了一声。
“琥珀?”
低沉的声音在假山旁停住了。
“琥珀,你在里面吗?”沈敬儒往假山的缝隙瞧去,只见黑黝黝一片,瞧不清楚里头。
琥珀惊慌得屏住呼吸,美眸死盯着透着微光的假山缝口,他那么大的个儿,应该钻不进来吧?
“琥珀?琥珀,回话,这是礼貌。”孟兰总管说她俩一遇到事儿,便会躲到悦己园来,最好往假山找,那些假山里头是空的,身子娇小很容易就钻进去。
“我……我不在这儿。”琥珀慌乱道。
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敬儒轻叹口气,蹲下身躯,放柔嗓音对假山缝口道:“琥珀,出来,躲在里头有虫儿,会弄脏身子的。”
琥珀闻言,不安地望了望四周黑黝黝的壁面,她很怕虫子啊,可她更怕打手心。
“我……我不要,你会打人!”她双手搓了搓。
“快些出来,我这儿有细点儿,又香又好吃,琥珀出来,这些细点儿都是你的。”刚才孟兰给了他一盘细点儿,说是绝佳诱饵。
“细点儿啊……”她最喜欢细点儿了,“有没有百果松糕。雷沙国?”那都好好吃幄。
沈敬儒瞧了端在手上的细点儿一眼,孟兰总管果真料事如神,“有,还有红豆馅的糕点,上头有洒芝麻的。”她喜欢吃甜点?
“真的?”琥珀眼睛一亮,她最喜欢红豆了。
“真的。”男人站起身来,将大银盘放在就近的石椅上。
就这样,他看着娇小的身子从狭窄的假山缝中爬出,真亏她体纤骨细,不然一般女子还真爬不进去哩!
琥珀爬出来后,不敢看他,直向银盘中的细点儿伸出手,就要大咬一番。
“等等。”他唤住她。
“说谎的人是小狗,你明明说要给我吃细点儿的啊!”琥珀咂着小嘴,她最恨不守信用的人了。
“手伸出来。”沈敬儒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琥珀忙不迭地将双手缩到背后。“你不能打我,思卿说夫子不能再打我了,我不要……我不要打手心……”-双灿眸满是惊惧。怎么有这种人,以打人为乐?真亏他还他读诗书,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儒雅,从外表看,根本不会将他与打手心联想在一块儿。
“手伸出来。”他再说一次。
“不……”琥珀畏缩地退了几步。
“你不想吃百果松糕了?不想吃雷沙圆了?不想吃红豆芝麻糕儿了?”他逼近她。
呜鸣……她想啊,她好想吃啊,可是……琥珀望着细点儿咽了咽口水。
“要吃就先伸出手来。”他又进逼一步。
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到琥珀都怀疑他是不是听到她如雷鸣般的心跳。
琥珀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敬德,柳眉微蹩,怎么有这般讨厌的夫子?专以抽人手心为乐。她很怕痛啊!何况错又不在她!
算了!她不吃细点儿总可以了吧!
打定主意,琥珀转身就跑。沈敬儒仿佛早料到她会如此,一个箭步,冲上上前去,将她拦腰钳住。
好纤细的柳腰!
“不要!夫子会打人,我不要跟夫子在一起,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琥珀小手乱捶着钳住自己腰身的铁臂,全身挣扎扭动着。
他看起来精瘦高姚,但实则很健壮,一身结实的肌肉,难怪他抽起鞭子来,又痛又狠。讨厌!琥珀心想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小嘴呜呜咽咽的问哭起来,她绝不能再被打三十大板,她的小手会废掉的。
沈敬儒将她按坐在另一石椅上,强拉住她的手。
不要!不要打她……琥珀闭紧双眼,绷紧小脸,准备承受那热辣的抽痛。
热辣的鞭子没抽下来,却是有软软的东西在她手心上。咦?
“躲在假山里头,身子都脏了,不能用这样的手拿东西吃,会生病的。”沈敬儒从襟口抽出一条方巾,仔细擦着她微有脏污的小手。
琥珀完全呆愣,脑袋一片空白,他……他在做什么?他在抹干净她的手心?不是要打她?
“还有,头发上都是蜘蛛丝,脸上也有些灰尘脏污,一个女孩家弄成这样,是会被人侧目的。虽说读书重要,但外表的整洁也是修心的第一步。”他继续清理她粉嫩的小脸,将脸颊上的尘粒弹去,抹净她的嘴角。
她坐在石椅上,他则蹲下身子,琥珀清楚地看到他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浓细恰到好处的剑眉,坚毅优雅的薄唇。
悄悄地,红云爬上她的双颊,她又脸红了!
“这样就行了。”沈敬儒收了中子,站起身来。“琥珀,你可以吃细点儿了。”
琥珀声如蚊钠地道:“谢谢夫子。”
他人并不坏嘛,是她误会他了。琥珀吃着喜欢的细点儿,美眸中露出些微的歉意。
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吃着糕点,沈敬儒只是望着远方沉思,并不多话。
“琥珀,你打小时候便住在这出云山庄?”沈敬儒看着悦己园内清澈的湖水。
“嗯。”琥珀点点头,这红豆馅好好吃幄。
“没兄弟姐妹?”他转看湖边翠绿的杨柳。
“嗯。”琥珀点点头,这雷沙圆也好好吃幄。
“所以云庄主就像是你的姐妹般?”他掀眼膘了瞟茂盛浓密的大树一眼。
“嗯。”琥珀点点头,努力地嚼着口中的百果松糕。
“那要是我打你手心,她应该会生气。”他像是谈论天气般的自然。
“嗯。”琥珀点点头……
嘎?!他刚才说什么?琥珀快乐吃着糕点的小嘴突然停了下来,惊恐地望着沈敬儒。后者正莫测高深地瞅着她。
“你你你……你该不会说你要打我吧?”琥珀惊得丢下手上拿的百果松糕,弹跳开来。她屏息地连退了好几步。
沈敬儒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
卑鄙!用细点儿骗她出来,目的只是要打她!琥珀瞠大双眼,看着眼前修长优雅的男人,他手里还拎着细藤鞭——
老天!她刚才怎么没看见?
谁教她一见着细点儿就什么都忘了。
“手伸出来。”他冷着脸道。
不要!琥珀忙要缩手,却被沈敬儒一把抓住,细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扫下——
淋淋淋,热辣的痛感抽在统由小小的心灵上,她绝对不要再相信他了,她绝对不再被男人的外表所蒙蔽了!混蛋!臭夫子!笨琥珀!贪吃,所以被打,活该!他根本就是坏人!她还相信他!笨蛋琥珀!她心里头痛骂着自己。
午后悦己园内很安静,使狂抽而下的鞭答声显得格外刺耳,琥珀性子倔,眼角含泪,却绝不落下,只敢在心底闷哭,呜呜……痛死了!
“住手!臭夫子!”一声暴斥从树上传来。
沈敬儒停下手中的细藤鞭,黑眸平静无波,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
思卿从树上跃下,一张小睑气得发紫,直指拿藤鞭抽入手心的男人,吼道:“沈敬儒!有种就冲着本庄主来,不要拿琥珀当箭靶子!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你听清楚没?”
“她不是我能动的人?”沈敬儒兀自低语,瞅了一眼猛搓着手心,躲到恩卿背后的琥珀。
“对!本庄主绝不允许你动她,听见没?臭夫子!”思卿忿怒低吼,猛然张开双臂,护卫着背后的琥珀。
沈敬儒挑眉,“我名唤沈敬懦,不是臭夫子,云庄主贵为应天府首富,应该知晓什么是礼貌吧?”虽是回应思卿的挑衅,一双黑眸却直盯着琥珀瞧。
她好像真的很痛,眼角闪着水气,他已经很有技巧的避开上回打她的地方了,力道也轻多了,她还痛?她好像很怕痛。
“哼!礼貌不是对你这种动不动就打人手心的人用的。”思卿抬高下巴,牌照说道。
“我相信琥珀应该已经转告过云庄主,要是庄主一天不到书房念书,她的小手就会吃三十鞭。说来我只是做到自己说出的话,倒是云庄主没到书房听课,害好友被责打……啧啧!如此一来,云庄主好似是无理又无义的一方啊。”
一番话说得思卿哑口无言。
她真的很怕痛?看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了,不该打她的,她受伤了吗?狭长的黑眸闪过一丝心疼,但俊美的脸庞依然平静元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