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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是俞轩的三弟子,一向豪迈的他有什么说什么。
俞轩赶紧接腔,“是呀,来福说得有理,妹子,乐乐打小就跟锋儿有婚约在身,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只是这天比他料想的来得早,他原以为他们的婚事可能还要再拖上个一两年。
当初让女儿来替锋儿解毒时,他虽然曾说她可以用此来跟他那冷若冰霜的师妹要求解除婚约,但其实他深知以师妹的个性,那是万不可能的。
倒不是他很想结师妹这门亲家,而是他对四徒弟的人品信得过,打小看着锋儿长大,他很清楚若把女儿嫁给他,他是不会让女儿受苦的。
虽说他曾两次差点害了乐乐,不过那委实是无意的,他相信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可为什么是寒锋?这人三番两次差点害死乐乐,我不放心把乐乐交给他。”俞湘生气地说。
一旁的全不愁开口说道:“师叔,四师弟从来就无意伤害师妹,不愁可以在这向您担保,他往后绝对不会再伤害师妹一丁点,您大可放心。”四师弟呀,二师兄这么帮你,往后你可要好生报答二师兄的恩情哪。
一向沉稳惜言,一个月说不到几句话的大师兄孟离恨也说话了。
“那两次四师弟不是故意要伤害师妹的,他自己也很懊悔,为此还烙伤自己的左手,自我惩罚。”
听见这话,刚才还哭得抽抽噎噎的俞乐乐突然静了下来。
他真的是因为伤了她而烙伤自己的手!那烫疤那么长、那么深、那么丑,当初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下得了手那么伤害自己。
她不由得又想起他书房里那柄绘有她画像的扇子,心头思潮一阵起伏,直至此刻,她才相信了那日寒静跟她说的话,他真的把她给惦在心里。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昨日他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当我媳妇儿,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她还记得他说这句时,眼神炽亮如星。
这头,听见孟离恨的话,俞湘讶问:“真有此事?”
“是真的,离恨从不说假话。”孟离恨那张偏白的儒雅脸孔很慎重地点下头。
风来福立刻附和,“没错,大师兄从不骗人,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这样师叔您就可以安心让师妹嫁给四师兄了吧。”
严无忧青涩的脸上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四师兄手臂上那道烫疤是这样来的。”
俞湘细想了下,出声问侄女,“乐乐,你说呢?”
“什么?”俞乐乐愣愣地望向姑姑。
“你想不想嫁给寒锋?”
“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媒婆已摇着大屁股走了进来,洪亮的大嗓门喊道:“吉时到了,新娘子该上轿了。”说着,盖上俞乐乐头上的喜帕,扶起人便往外头走了。
虽然俞乐乐是住在寒星门里,仍象徵性地要上花轿出嫁。
俞湘若有所有思地看着没有挣扎便跟着媒婆离开的侄女。
俞轩显然也察觉到了,回头笑咪咪朝自家妹子抛去一记眼神,那意思是说:你瞧,乐乐打心里愿意嫁给锋儿。女儿八成也知四徒弟对她的好了。
第6章(1)
由于寒锋身子仍末复元,所以拜完堂后,便让他与新娘俞乐乐一块留在寝房里休息,无需再出来招呼宾客。
洞房里,寒锋拿起喜秤为她揭开头上的喜帕。
喜帕一揭去,两人四目相对,俞乐乐心口怦然一跳,恍恍惚惚地想着,从今儿起,这人就是她的夫君了。
寒锋俊美的脸上挂着掩不住的欣喜,静静地凝注着她。
俞乐乐心跳擂动得好快,秀媚的脸儿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见他还是一直用那热得烫人的眼神看着她不说话,她清了下嗓,说:“折腾了一天,你累了吧,快躺下来歇息。”
“还不能歇息,要先喝合卺酒。”他说,扶起她走至桌前坐下,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注视着他澄明的眼神,再听他这话说得有条有理,俞乐乐心头忽然生起一抹疑惑,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他该不会是恢复神智了吧?
“什么?”他歪着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她,然后说:“鸭子说,睡觉前要先喝这酒的。”
“谁是鸭子?”她纳闷地问。
“鸭子就是鸭子呀。”他说着扭起屁股走路。
她一见,忍不住噗哧笑了出声,知道他指的人是谁了,是媒婆,那媒婆有个大屁股,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的,确实有些像鸭子。
“原来是媒婆跟你说的,我还以为你恢复神智了。”
听见她的笑声,他走得更卖力了,扭着屁股绕着寝房走了一圈。
见他愈走愈起劲,她边笑边招手,“够了,回来,你身子还没好,别累着了。”
他这才走回去在她身边坐下,端起桌上的酒,眼神炽亮地说:“喝了这酒,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俞乐乐接过那酒杯,啜饮了几口,将杯子递给他,吩咐道:“你的身子还不能喝酒,抿一口就好。”
“好。”他乖乖应了声,却一口喝完杯中剩下的酒。
见状,她要拦下已来不及,狠瞪他一眼,低斥,“我不是说只抿一口就好。”
“它自己跑进去的。”他无辜地说,拿起筷子夹桌上的菜肴,喂进她嘴里。
“嗯……”被塞了满嘴的菜,让俞乐乐一时开不了口。
“饿,快吃。”他笑咪咪说,也喂了自己一口菜,见她吃完,他又再夹了口菜喂她。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桌上的菜肴。
摇曳的烛光下,他喂她吃菜,她则为他擦拭唇边沾到的污渍,凝睇着他那张略显瘦削和苍白的脸容,俞乐乐唇边不自觉地流泄着一抹柔笑,心想,这样跟他过一辈子似乎也不坏。
吃饱了,她从桌上的竹篓里,端出煨在里面的一碗汤药,她自己先试饮了一小口,才让他服下。自从那日她费了不少心力调配出的解药被人下毒后,现在每次让他喝药前,她都会这样先试过药,才放心让他服用。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她不解地问。
“迅雷为什么也要喝药?”他反问。
“呃,因为……”她不想告诉他是她怕又有人对他下毒,所以她才先试药,支吾了须臾后说:“我先喝喝看好不好喝。你快喝,喝完该上床歇息了。”
寒锋一口气把药喝完,然后一把抱住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看。”想起上次他被打伤那次也是这样,俞乐乐紧张地问。
他脸埋在她颈窝里,只是摇着头没有说话。
她探出手扣住他的脉细诊,发现没有异样,这才放心,心忖,他可能累了,她轻拍着他的背,哄他,“你累了的话,上床休息吧。”
他这才放开她,接着却横抱起她。
俞乐乐没有防备低呼一声,连忙搂住他颈子。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鸭子说,新郎要抱新娘上床。”他坚持的说。
见他虚弱的身子踩着虚浮的脚步,慢慢朝床榻走去,俞乐乐不再挣扎,柔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她悄悄抬眼觑看着他,他正好垂下眼睇着她,那眼波交会的一瞬,她的眼里盈满自己都没发现的柔情,而他的眼底则盛着浓烈得无法错认的情意。
他动情地俯下脸,覆上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已让俞乐乐羞红了秀媚的丽颜。
将她轻柔地放在床榻上,他的身子旋即压在她身上。
“啊!”低呼一声,她娇羞地说:“不行,你的身子还不能……”她推了推他,此刻他的身体仍虚弱,不宜行房。
但他却动也不动,她一愣,扶起他,这才发觉他紧闭着眼,昏睡过去了。
俞乐乐想起自己在他药里加了些助眠的药,让他夜里能睡得安稳些。八成是药性发作了,加上今日婚礼的繁琐,让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才会这么快便睡着了。
她失笑着扶他躺好,自己睡在他身侧,望望他,再望望桌上那对燃烧着的龙凤喜烛,有些不敢相信她,一切像在作梦似的,她居然嫁给从小就畏惧的四师兄。
打了个呵欠,她有些困了,脱了喜服准备就寝,见他身上的喜服也还没脱,她帮他脱下,看见他唇边带着抹笑,她伸手在上头轻柔地按了按。
方才,他就是用这唇轻吻她的。
想起适才唇瓣相触时那奇异的滋味,俞乐乐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后,低下头,把粉唇贴上他的。
一瞬后,便羞窘地抬起头,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害羞地躺下,拉起锦被蒙住脸。
娘啊,这就是喜欢着一个人的感觉吗?会忍不住地想亲近他,为他担心、为他害怕,也会因为他的高兴而开心,因为他的痛苦而难受。
卜通卜通卜通,回答她的是她擂动得好快的心跳声。
俞乐乐早上向父亲提出要带寒锋回去调养身子的事,却听俞轩说:“你们不能回去。”
“为什么?四师兄现下身子犹虚,神智也末恢复,没有自保的能力,这寒星门跟金乌宫的战火眼看即将掀起,让四师兄留在此只怕危险。”
“因为、因为……”俞轩支支吾吾的,一脸面有难色的模样。
俞湘看不过去,索性替兄长说:“因为清心谷被人给占了。”
“清心谷被人占了?!是谁占了清心谷?”俞乐乐惊道,不敢相信凭爹和几位师兄弟的能耐会守不住一个清心谷,他们在江湖上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啊。
“还不是你爹年少时惹下的风流债,人家现在上门来追讨,你爹吓得不赶回去,只好流落在外。”
“风流债?姑姑,这是怎么回事?”俞乐乐不解地追问。
“以前你爹年轻时曾到大漠,有位大漠公主倾心于他,他呢刚开始也对人家有意思,谁知后来受不了她那刁蛮泼辣的性子,便偷偷逃回中原,人家就这样寻找了你爹多年,前些日子无意中遇到你五师兄,因此得知了你爹的下落,她便找上清心谷,要你爹给她一个交代。”
俞乐乐想了想,心忖,娘亲过世已久,爹一直未再娶,若是有个人能陪陪他也是好的,遂道:“既然她对爹这么痴心,找了爹那么多年,爹何不娶了她呢?”
俞轩窘红了脸,直摆着手,敬谢不敏地说:“她那蛮横的性子我可消受不了,一怒起来就拔刀动剑,若是看谁不顺眼,不是让手下砍了、杀了,就是痛打一顿,丝毫不讲道理。”
“她这么凶暴啊!”俞乐乐傻眼,爹怎么会去招惹上这样的女子?
“可人家说了,你爹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不离开,带着一大群随侍就在清心谷里住下,那一群人起码二、三十人,连你那些师兄弟也受不了他们的粗蛮,就跟着你爹一块出来了。”
“可难道爹,你真的打算不要清心谷了吗?”
俞轩烦恼地搔搔头,“那是先祖留下来的,岂能不要?”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与女儿大眼瞪小眼须臾,俞轩叹气道:“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看样子清心谷是一时不能回去的了,所以俞乐乐望向了姑姑。
“那我带四师兄回荷风居……”
话还未说完,就见俞湘摇头说:“我那儿也不能去。”
“为什么?”她诧道。
俞湘明艳的脸上染着可疑的红晕,扭捏地说:“因为、因为……”
这回轮到俞轩替妹子说了,“还不是因为盘师弟这回吃了秤坨铁了心,杀上荷风居,要你姑姑嫁给他,还说你姑姑一日不点头,他就一日不走。”
闻言,俞乐乐看看爹,再望望姑姑,然后再想到昨日刚完婚的自己。他们这一家子最近是怎么回事?桃花开得这么旺。
“姑姑,你就嫁给盘师叔吧,他对你也算一片痴心了,守着你这么多年。”盘师叔多年对姑姑的纠缠,她是知道的,可每次见到他,姑姑总是不给好脸色。
俞湘摇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诚,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其实,当年她也钟情于他,却意外发现他竟替一名青楼女子赎了身,还背着她金屋藏娇,得知此事后,她便寒了心绝了情,不再对谁动心。
后来,他送走那青楼女子,说他只是一时糊涂,还信誓旦旦保证,从今而后,他绝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然而一次背叛百次不容,她已无法再相信他,虽早就不恨他,但也不可能嫁给他。
姑姑话虽没说清楚,俞乐乐却隐约听出什么,她自问,若是寒锋有朝一日也对她不忠时,她是否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他身边?
想了想,她轻摇螓首,答案是不可能。她跟姑姑一样,已被玷污的感情她是不可能再要的了。
所以她也不再劝姑姑,看来只能继续留在寒星门了。
寒锋所住的院落前有一片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