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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径直走了进去。
走廊边,风夜炫的笑容凝住,眼眸里涌动着汹涌的蓝色海涛。倒是杨洋,收起僵在空中的那只手,讪讪地笑着道:“夜炫,我们也进去吧——”
订婚典礼上,炫彩灯妖娆,著名的某歌唱家正在半孤形舞台上边唱边跳,国王、王后以及诸多大臣碰杯欢笑,气氛相当热闹。而在酒店大厅的某——角落——
“别喝了,夜炫,再喝就要醉了……”杨洋刚将酒杯从风夜炫的手中夺掉,就被抢了回去。她再欲伸出手,却被一股力狠狠推开,重心不稳栽不了座位。
“滚开。”
“夜炫……”
“滚——”
风夜炫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眼睛血红,执起酒杯就要往杨洋的脑袋上砸过去,吓得她连连退步。这时有宾客上来祝贺,只好暂时退开,融入那群宾客之间。
风夜炫脑袋再度倒在桌面上,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辛辣的白兰地从咽喉落下去,烧得他的胃火烧火燎般地痛,他却上扬唇角,轻轻地笑了。
氤氲着雾气的笑容,妖娆的暗夜中盛开的血红双生花……
茜茜……
他忽然胸口一痛,目光怔怔地盯着酒杯,玻璃杯上隐隐浮现出一双如碎水晶般澄澈透亮的眼睛。他的手指猛地一僵,心口疼痛的同时,将酒杯狠狠地掷了出去——
“啪!”酒杯清脆地砸在地上,伴随着一声低呼!
听到那个声音,他敏感地侧头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绕开玻璃碎片,朝他走来!
他的心跳慢了半拍,呼吸也变得紊乱,却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随手拿过一杯酒往嘴里送去。这时,一只小手在半途将酒杯拦了下来,放回桌上。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夏水希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吩咐佣人将桌上的酒全部撤去,又吩咐他们送来了可以醒酒的西瓜汁。当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原本混浊的目光越来越清明。
而当她将那杯西瓜汁递到他面前时,他居然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开心又庆幸。然后他发现,他做的这一切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等待她过来阻止。
她来了。
他等到了她。
他很开心地接过那杯果汁,手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眼眸里不自觉地氤氲出迷蒙的水汽:“我以为你不会来……”他抽抽鼻子,露出一个笑容,居然和三年前一样孩子气,“以为至少会等到我醉得不省人事,至少……至少不会这么快来……”
夏水希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他却将她的手连同酒杯握得更紧。
“你喝醉了……”她更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仿佛有万能胶将他们的手紧紧粘在了一起,怎么也抽不开。
“是啊,我会喝醉,可至少现在没有……我还很清醒……”他握紧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她,“你知道,我一直很任性……如果你没有阻止,我会喝很多的酒,会一直喝下去……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喝那些酒的……喝下它们,只会让我觉得难过,呕吐……”
夏水希挣扎的手停住。
“其实……”他嗓音嘶哑,意有所指地说道,“很多的事情,我都不想做的……茜茜,我在等你阻止我,可是我猜错了……为什么……”
夏水希的眼睛里开始有了泪水。
他的眼睛里也有了泪。
“你阻止我,我求你……为什么你不阻止我…”高脚杯在他和她的手心里颤抖,果汁溢了出来,他的头深深地倒在桌面上,无助地喊,“你阻止我,只有你能阻止我,茜茜,茜茜,茜茜……”
“你喝醉了!”
她一狠心,将他的手扳开,放下杯子正要起身离开,他却飞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蓝茜茜——”他抬起头,目光变得脆弱又恶狠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你不阻止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夏水希怔了一下,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揪紧了,揪出心房所有的血液,痛得无法呼吸。她低叹一声,甩开他的手,不顾他表情里的绝望和痛楚,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大厅。
城堡外,雨势渐大,越来越大,滂沱大雨像是从天上垂直倾倒下来!
在黑暗的一角,夏水希背靠着一棵树僵硬地站直。她全身都被淋得透湿,雨水顺着大腿的肌肤蜿蜒而下,不时有豆大的雨珠顺着叶尖滑落下来,砸在她的脸上身上。
城堡里笙歌鼎沸,音乐和欢笑声一会儿被雨声淹没,一会儿又超过雨声。夏水希独自站在那儿淋着雨。
“是啊,我会喝醉,可至少现在没有……我还很清醒……你知道风一直很任性……如果你没有阻止,我会喝很多的酒,会一直喝下去……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喝那些酒的……喝下它们,只会让我觉得难过,呕吐……”
她咬住下唇,面色煞白,身体和心脏开始抽痛。
“其实……很多的事情,我都不想的……茜茜,我在等你阻止我,可是我猜错了……为什么……你阻止我,我求你……为什么你不阻止我……你阻止我,只有你能阻止我,茜茜,茜茜,茜茜……”
忽然她抵着树身蹲下,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哎呕吐起来,剧烈地呕吐,身体疼痛的折磨还有心脏疼痛的折磨,让她早已支撑不住。她将双手环住身子,一边呕吐一边低喊,声音含糊不清,在淅沥的雨声中依稀可以听见几个字;
“对不起……风夜炫,对不起……”
3、代替你的痛
夏水希沉沦在痛苦的噩梦里,时光逆转,所有的记忆碎片缤纷打乱,像被敲碎的玻璃,散得漫天都是……
郁郁葱葱的白桦林间,一个身影突然蹿出来堵截住了夏水希的去路——
“晨星说你答应他,只要他成为两国的交换皇了,你就会跟他一起去到‘丁斯香兰’,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苏婉清猛地攥住夏水希的肩膀,不住摇晃,“告诉我,是不是——”
被苏婉清一直摇晃着,陷入痛苦中的夏水希终于有了反应。她闭了下眼睛,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是。”她想要推开苏婉清,“是,我说是!”
苏婉清的脸立即煞白,嘴角僵哽地抽搐:“你……你说什么?”她瞪住夏水希,死死地瞪住,“你再说一遍!”
“是……”
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苏婉清看着自己挥在半空的那只手,愣了愣,哑声道:“希希,对不起,妈妈又失控了,对不起……”她慌张而又语无伦地说着,“你不要妈妈了吗……不要淡星,不要太子妃之位了吗?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眼看就职成功了,怎么可以前功尽弃呢——”
她再度攥紧夏水希的肩膀,摇晃,拼命摇晃,像是要摇醒她!
夏水希被攥着,指骨掐着她瘦弱的肩胛,就像有什么硬物强行要钻进她的身体,她痛得颤抖。然而她却始终扬高下巴,眼神执拗倔犟地看着苏婉清:“妈妈,淡星哥不喜欢我,淡星哥喜欢夏蓝啦。”
“胡说!”
苏婉清愤怒打断她:“胡说——淡星才不会喜欢那小贱人!你是最优秀最完美的,我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夏水希,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苏婉清忽然怒急,扬手又要打她,她挣脱开钳制向前跑去。一边躲避妈妈的追打,一边哭着哀求:“只要淡星哥幸福,我不做太子妃也没关系的……”
苏婉清狂怒,用石子砸她。
夏水希继续跑,却终于还是被抓到。苏婉清抓着她的头发,拖到河边,将她的脑袋按进了河水里:“你才是太子妃——”她嘶吼,“将淡星从那小贱人的身边抢回来,他是未来的皇太子,而你才是太子妃——”
夏水希挣扎、喘息,两只小手在半空中划着无力的孤度——
“不要,不要,妈妈……不要逼我,妈妈——”
夏水希突然从那个噩梦中惊醒,全身撕心裂肺地疼痛着。她努力睁开眼,睁大着眼,眼前却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沉沉的噩梦中……
“果然……”流晨星抱着她哑笑,好像在忽然间解开一困扰了三年的心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背信弃义的人,我就知道……可是我却拼命制止自己,拼命不让自己为你找借口……”他嘶哑地笑着,一滴晶亮的液体从被刘海遮住的右眼滑出,滴落她的脖颈上。
她在他的怀里怔住!
“我拼命不让自己找借口……”他喃喃着,沉痛地闭了下眼睛,“因为我想恨你,给自己可以使坏的理由!夏水希……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
他猛地揪起她的头发,将她从怀里揪出:“现在怎么办……”他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脸,更大一滴眼泪沿着刚刚的泪痕滑出,“你把我的理由摧毁了……我要把你怎么办才好?你说,该怎么办——”
他激动地瞪着她,隐藏在刘海下的右眼不停地流泪,可是左眼却含着无措的笑意……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晨星,对不起,炫……对不起,淡星哥,对不起……”
橘红色的灯光将卧室照亮,夏水希痛苦地蜷缩在床头,虽然打了止痛剂,可似乎只能减轻一点点,并不能消除五脏六腑内传来的痛楚。她的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根项链,汗水不断从额头冒出,淌过面颊、淌过下颏,滴落在坠子上。镂空的镶着蓝色宝石的星星项链,在指尖散发着孤独列助的光芒……
她的身子因为痛楚不住地抖动,嗓音呜呜地叫着,像一只濒临绝死的小动物。她痛得晕过去又痛得醒过来,痛得在床上翻滚,忽然她咬住手指,紧紧地,那么用力地咬住,仿佛只有咬断它,才可以阻断一切疼痛的来源。
“茜茜……”
鲜血沿着手指一滴滴下流,成淡星心疼地去扳她的手,可她咬得那么紧,鲜血染红的手背,沿着手臂滴落在地。
他着急:“松口,松口,希希,松口——”攥住她的下巴,狠狠地攥紧,直到她嘴巴被攥得撅起,他才趁机拿开她的手指,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包扎好。
鲜血立马染红了白手帕,触目心惊的红,让他的心疼得揪了起来。
伸出胳膊,将手臂凑到夏水希嘴前:“这里……”他眼睛通红,看着她,眼底全是隐藏不住的疼惜和难过,“如果实在要咬住哪里的话,这个错你……”
夏水希蜷缩着没动,身体因为疼痛剧烈地起伏。
“痛……”
她蜷缩着,手指按住了心脏的地方:“淡星哥……这里……”她的泪浸湿了被褥,“真的很痛啊……”
成淡星的身体猛地一颤,俯身,轻轻地将她抱进怀里,就像抱着一个脆弱易碎的玻璃娃娃:“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究竟怎样,我才可以代替你的痛……
希希……
风轻扬着,窗纱妙曼地飞舞,橘色灯光将两个痛苦的身影交叠缠娆。
深夜,皇室住宅陷入了熟睡中——
在寂静悠长的走廊上,一个纤细的身影等在门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或立或蹲,不停变换着姿势。有时靠在门边,有时坐在栏杆上,有时倚着墙壁打盹。
夜色已深。
当她靠着墙壁睡着,又渐渐被冻醒后,掀开眼睑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风夜炫。
他蹲在她面前,脸凑她很近地在看她。他好像已经来了很久很久,也看了她很久很久,见她睁开眼睛,他立即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有些无措地朝手退了几步,然后又上前,走到夏水希面前。
寂静悠长的走廊上,两个人沉默地彼此对望,像两棵不会说话的树。
良久,风夜炫才仿佛从梦里惊醒,将夏水希拨开,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就在房门慢慢合上的前一瞬,夏水希倏地站起来,伸手抵住了门。
她的面容异常苍白,嘴唇青紫,眼睛却熠熠闪亮,像星星那么闪亮:“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呢?”她重重地咳嗽一声,身形单薄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刮倒,“炫,却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风夜炫没有关上门也没有打开,就保持着即将合上的姿势:“那么,你为什么要等我?”他的声音冷漠异常。
“我只是……”
夏水希收紧手指,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嗫嚅说道:“只是……很想见你……”
门终于“嘎吱”打开。
她勇敢抬头,直视风夜炫的眼睛,他却避开视线,目光越过她看她身后的夜色:“真是可笑。”他侧了侧脸,日光灯在他的头顶明晃晃地亮着,为他英俊清瘦的侧面镀上漂亮的银边,“如果你想玩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把戏,已经够了吧!”
夏水希怔住。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她的脸上,不爽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是是太健忘了,几天前的订婚典礼里我已经订婚……”他微笑,目光充满鄙夷地凝视她,“不要总是闲着没事就往这里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妖弱的样子然后掉两滴泪再莫名其妙地走掉。对于你这种做法,我感到非常厌烦!”
夏水希瞳孔瞪大,不自觉地退后两步,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良久,她才适应过来,深吸口气颤声说道:“是吗……”心在胸间狠狠地抽着,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