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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夹了一大口面条塞进嘴里,想要止住呜咽,更多的眼泪溢了出来,纷纷砸在面汤里。她根本不知道嚼的是什么,脑子里空洞洞的全是风夜炫的那句话——
“况且我们又不是情侣,这个样子,我根本吃不下。”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把包装得漂亮的蜡烛当成了糖果,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那种干巴巴难以下咽的味道和现在的面条一模一样。可奇迹的是,她却把两个份的难吃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趁风夜炫去前台结帐,她飞快地抹掉脸上的泪水走出店门。
站在街心的花圃前,看着某枝花的花瓣一片一片脱离花蒂被风吹走,她不自觉地伸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瓣从她的指边溜走。就好像从她指边溜走的不是花瓣,而是她越来越孱弱的生命。尽管握紧手指,努力地握紧,仍能感觉到它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干净。
炫……
她仰起头,阻止眼泪的滑落,却在这时听见朝她走近的脚步声。
她闭了下眼睛,飞快地将眼眸里的忧伤和难过隐藏,等她侧头过去的时候,阳光下的风夜炫正单手插兜朝她慢慢走来。光线好像面纱,笼罩着一切。他一点一点走近,白色休闲西装,深色长裤,高挑颀长的身影竟在阳光下显得扑朔迷离。
她等他走近,指着对面一家刚刚开张的照相馆:“我们去照相吧。我发现,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一张合照的相片。”
风夜炫抿紧唇,看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有为个必要吗?
夏水希的心不自觉地一抽,强忍着那种痛楚,独自朝那家照相馆跑去。几分钟后,她领着一个拿着照相机的女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照相馆的老板娘。
“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老板娘将眼前的照相机拿开,假装生气地瞪着站在花圃前的风夜炫和夏水希:“你们这个小情侣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照个想也别扭扭的!小伙子把胳膊搭在姑娘的肩膀上,哎,快一点,都站了十几分钟了……”
夏水希垂着头,飞快地撩起眼角偷看了风夜炫一眼。风轻轻撩起她的发丝和裙摆,她微斜着头偷看他的样子,像极了初恋中害羞的小女生。
风夜炫的心微微一动,不自觉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他们的气息慢慢融合在一起,阳光下,两条粘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看镜头,微笑。好一、二、三……”
就在镜头“咔嚓”的刹那,一只在花圃边啄食的白鸽忽然展翅起飞,正好挡着镜头里夏水希微笑的脸——
夏水希捏着那张刚刚出来的相片,它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征兆,让她的心狠狠地抽了起来。本来想叫住风夜炫重新再拍一张,可是他却已经双手插兜走远了,她深深地叹息一声,付了钱,小跑着追了上去。
风夜炫,本来想合影一张相片留作纪念,证明我曾经存活在你的生命中过。可是你看,就连老天都遂人愿,我们的相遇注定是错误的对不对?
公交车到站的前一刻,夏水希将那张相片交给了风夜炫。
“你留着吧。”他捏着相片一角,看着渐渐驶近的公车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种东西给她看到,会引起误会。”
夏水希怔了一下,努力吐出一口气,微笑:“不,我已经不需要了。”你的影像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即使离开这个世界,也能清楚地记得。风夜炫,这张相片我已经不需要,已经用不着了。
公交车到站。
风夜炫扬眉,一边将相片塞进她的手里一边跳上车:“我也已经不需要。”他站公车上高高地俯视着站在公车下的她,虽然两人隔着一扇车门,却好像隔着阴阳两个世界。
夏水希捏着相片,头垂下去:“好吧……那么,我们就这样再见了。”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不回去吗?”
“不。”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那张相片,“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风夜炫还想说点什么,司机已经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就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夏水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相片塞到了风夜炫的手里,车门合上。
再见,风夜炫——
看着车尾卷着黄尘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路的转角,她终一忍不住体内撕裂的痛楚,身形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公路旁的草丛间。
2、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如果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们的邂逅——
跑车越驶越近,伴着音乐咆哮的声音,就在它经过站牌的那刻,树叶腾空而起,夏水希红色的连衣裙飞扬起来。她心悸,眼前千百片的落叶着了魔地飞扬,透过落叶隐约可见少年俊美干净的脸。少年在夏水希回头的瞬间伸手,穿过金色落叶形成的屏障,将海报夺走!
“谢了。”
轻轻的一声低语,仿佛贴着她的耳根响起,暧昧妖冶得心惊。她怔了一下,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蓝色跑车已经不见了!
仿佛一场盛大的魔法,跑车奇迹地出现,然后又奇迹地消失,树叶纷扬落在地上,一切宁静如初。只有呆怔的夏水希,慢慢握紧了双拳。
……
他们命运相连的纠结和源头——
“风夜炫——”
她脸色煞白,躬身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刚刚疯狂跑步,心脏在她的胸口“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她的声音在夜里微微颤抖:“如果我做你的书童……你……可以付我工资吗……”她累得蹲下身来。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拼命流下,她只觉得脑子眩晕胸部缺氧快要窒息而死了。
风夜炫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夜色间,他的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夏水希喘着气:“我可以做任何事……什么都可以,我……”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站起来,她迎面对上他的眼睛,星光纷扬的眼睛。
“是你跑来我身边的,”他声音低沉,伸手拭去她脸颊边的汗水,深蓝的眼睛在刹那光芒四溅,“当你选择了一样东西的时候,就要面对它带给你所要承担的后果——书童合约的期限是终身。你不要后悔,我不会给你机会后悔。”
他眼底的星忘照亮光她的脸,她惊愕地睁大眼睛……
他们相识,相知——
“真的没有吗?”她的声音微风般拂过他的耳边,“如果没有想要抱住的东西,生活就没有追求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风吹过,榕树叶子“沙沙”作响。夏水希跪坐在风夜炫的身边,眼神柔和,忽然说道:“我可以吗?”她嘴角漾起微笑,“风夜炫,让我成为那棵能被你抱住的树……”
风夜炫仿佛遭遇雷击般全身一震,缓缓睁大了眼睛——
榕树下,夏水希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看他。她的唇好看地上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闪闪着细小的碎钻。光影浮动中,她在如蘑菇般盛开的大榕树下朝他微笑,于是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沉淀着细碎的金光。
他爱上了她——
风夜炫心脏绞痛,忽然捧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吻了下去。
世界消失了声音。
车子不见了,马路不见了,行人、街道、建筑物和楼房统统不见了。
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有一束光洒下来,风夜炫和哭泣的夏水希站在光圈中心。他一只手抱紧她,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庞,低头,温柔地轻吻。
他长长的睫毛仿佛蝴蝶振动的羽翼。
粉红的唇片,如同妖嫩美丽的花瓣。
吻着她,辗转反侧地吻着她,轻柔绵长地吻着她。他眼睛迷蒙,半眯着,看着哭泣的她渐渐地止住了泪水。
她的眼睛亮晶晶,因为含着泪,比往常更为明亮透彻。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两只手抓紧了他的衣服,抓出很大的褶皱。她的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是被他的吻堵在了咽喉。他一刻不停地吻她,她无法说话。
夏水希被他吻着。
咸涩的泪水交缠在她和他的唇瓣之间。眨了下眼睛,沾在睫毛上的一颗泪珠滚落,很快便被吻的那张唇吸下去。她的唇渐渐被吻得滚烫,他的唇也滚烫滚烫。两张滚烫的唇,反复交合厮磨,就快要擦出炙人的火焰。
她也爱上了他——
阳光下,风夜炫单薄落寞的背影越走越远。
就在他即使爬上马车的时候,陷在混乱中的夏水希惊慌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无法自控地咸道:“风夜炫——”
他站住了。她踮着脚尖拎着裙摆,光着两条腿飞快地奔上前,从后面狠狠抱住他,强大的冲击让他踉跄一下,差点不稳地栽倒在一!
这一刻,仿佛周遭一切的事物都静止。
围在街道边的人,奔驰在马路上的车,行驶在地下的地铁,全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马路边的红绿灯,无声地转换着颜色——
“风夜炫,只要你为将我推开,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她抱紧他,抱得好紧,“你不会推开我的,不会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们彼此相恋……
又彼此伤害……
他们的爱情就像天使、黑夜和星星,注定只有错过的结局。
“不——”
夏水希忽然挥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扫落。玻璃花瓶砸在地上,碎片割破了双生花瓣,满目艳红的花瓣就像满目心惊的血。
站在床边的女佣赶紧上前钳制住她的手和脚,御医也将针头插进药瓶。
夏水希眼瞳睁大,看着医生举高的针头,惊恐无助地喊道:“不要,我不要打针,不要……求你们了……求你们了……”床上,头发蓬松衣裳凌乱的她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形 ,发着抖,泪流满面地哀求着,破碎沙哑的声音任谁怕了都不忍心。
“夏小姐,你的病情止痛药已经无法控制,必须靠镇定剂才行,否则那种痛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夏小姐……”
“不要,我说不要,你们都走开啊——”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力,让她疯狂的挣扎着,“走开,都走开……”
炫……我感觉好难过,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呢?
我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伟大,离死亡越近,就越发地思念你,思念着你……可是,现在连思念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每当我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唯一能控制那种痛楚的方法就是昏睡。
在那样浮浮层层的梦境里,只有大片的白光和雾气,我在那样的地方惶惶地走着,走着,知道自己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却怎么也无法想起他是谁。
如果,哪一天,我就陷在那样的白光中死去,是不是会永远地忘记你呢……
“希希……”
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像羽毛般软软地拂过夏水希疼痛的身体。
她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床边的成淡星。他的眼眶红红,嘴边也有一圈新生的青色胡碴,看起来格外憔悴和疲惫:“希希你听话,乖一点好吗……”
“我不要麻醉……”夏水希停止挣扎,目光哀求地看着成淡星,“淡星哥,求求你让我醒着……我不会说痛,我不痛的,真的不痛……不要麻醉……呜呜,呜……”
他在床边坐下,抓住她冰凉纤细的手,喉头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看来像是在竭力克制涌到喉咙的哽咽。
“求你……”她哭泣着哀求,眼泪不停地溢出,脸上全是长长短短的泪痕,“你让我醒着……不管有多痛苦都没有关系……我想要记得炫啊,相要在死之前是清醒的,能够记着炫死去。淡星哥……”
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得无法抑制,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不忍,揽住她的肩膀,她颤抖着将脸埋在他胸口,泪水濡湿在他的胸口。
“好,会醒着,不打麻醉……”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眼睛好像忽然被揉进去一把辣椒,辣得眼泪不住地滴下。
女佣退下,御医站在床边,为难地看着目前的情况。就在他准备收起针头的时候,成淡星忽然抬起泪湿的睫毛,示意继续,御医一惊,随即看到他伤痛得无法抑制的神情,叹息一声,将针头扎进夏水希的右手腕。怀里的她眼瞳倏地放大,甚至还来及抬头看他,就已沉沉地昏睡过去……
3、我已经忘了她
深夜,“香舍丽”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也很少有车子走过,平日拥挤的街道显得格外宽敞,莲花形的街灯夹角线似的向两端延伸,一直绵延到视线的终端。
偶尔吹过一阵大风,卷起街角的枯叶沙沙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漆黑的夜幕间飘下三点两点的雪花,渐渐地,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漫天的雪花从天空中洒落下来,晶莹闪烁、翩翩起舞,仿佛洁白的羽毛。很快整条街道白茫茫一片,远处的房屋的树木都现出洁白的颜色,整个世界变得圣洁。
因为夜深,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精灵的降落,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光芒闪烁,光线覆在地面上,似乎吸附到学毯中去,啧啧地闪着暖色的调。
早晨——
“雪啊,是雪,雪……”
“好棒 ,下雪了!!!”
……
冬日A城已被软绵绵的大雪覆盖,两旁玉树冰花,盛开在树干上的雪花泛着冰凉的光。一个身影穿透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