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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原本以为她会一直木然地站着那里、嘴里嘟哝个不停——说道,接着把我的肩膀当成踏台,华丽地向后方跃去。
以被踩中的肩膀为起点,背部的痛楚又苏醒了。即便在拔刀状态下,该痛的地方还是会痛的。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哥,你真的太棒了!最棒的!老子果然没看走眼!今天老子超Lucky啊!哇哈哈哈哈!”
在空中灵活地翻了几周后,七七七在离我有点距离的地方着陆,然后捧腹大笑。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刃,一击就能劈断别人的‘刀’!
少女笑得花枝乱颤,一头黑发跟着晃来晃去。看上去发自内心地觉得愉快。
“哈啊、哈啊、哈啊。真是高兴呀。嗯,咋了,小哥?你那什么表情?又不是你的‘刀’被折了。你可是折人刀的那方,被折断的那方才是人家啦。呀哈!呐,这副表情应该由我来摆的吧,在这种情况下?”
“真教人看不下去啊。”七七七望着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的这种态度,让我不禁感到不忿。这个人,难道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吗?被折刀的她,已经再也无法变回男人,这根本就与男性的她死亡无异啊!难道她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那样的话,就由我来告诉她好了。抱着这种想法,我全力地向她怒喝。
“不要笑了!你真的懂了吗?你的刀折断了,这可代表着你再也变不回男儿身、这个世界将把你作为男性的历史全部抹消啊?”
然而我的怒吼对七七七的效果犹如春风拂面。她一脸愉悦而下流的笑容,左手上握着爱刀,用已经所余无几的刀身中的刀背部分砰砰地敲着肩膀。
“啊啊,说得不错。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就是折了刀,然后老子变成真正的女孩子么?不过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啊!”
“啥?”
“我不是说了,这是第二次。很遗憾,我的初体验对象,并不是小哥你啦!”
她……现在说了什么呀?帝二廻?这究竟是……
七七七大笑着说了下去。
“瞒着你不说真是对不住啦!其实啊,老子早在很久以前就折刀啦小哥!所以到现在再被折一回根本不痛不痒啊!什么会失去男征,像这种玩意儿,一开始就不存在哟!”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她说……在以前就折过刀了?
昨天光姐说过,拔刀的意思,就是将自己体内的男性元素凝练成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七七七她……这个人的刀又是由什么变化而来的呢?
七七七挺直了身体,把刀指向像条缺氧的金鱼一样徒劳地开阖着嘴巴的我。
“哈哈!刚才说过的吧,小哥——老子的吸血鬼,可是无视定律的禁刃。连这种事情都办得到喔?”
她的刀忽然像气球一样开始急遽膨胀,接着又快速的缩小,恢复原状——分毫不差。握在她手中的那把日本刀,正是被我折刀之前的模样。被切断的刀尖已经再生了。
“哈哈!难得碰上你这样的人,就把谜底告诉你吧,小哥。老子的刃啊,能吸收蕴藏在拔刀者男性要素中的能量——又叫做拔刀气——再将它转换为自己的拔刀气。所以只要使用这份能力,就能像这样实现刀的再生喔。当然,被折刀的事实还是不可动摇的。哎,老子已经变不回原来的样子啦。哇哈哈哈!”
少女的话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说完,她略略沉腰,双手握剑,摆出剑道中的中段架势。
“其实,就算真的被折刀了,只要敢赌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再次拔刀的可能性。不过毕竟是攸关性命的事情,再次被折的话就必死无疑,这种恐怖可比单纯的折刀要巨大得多喽!但是,老子就不一样了。就如吸血鬼这个名字一样,不停吸收,不停补充——根本死不了啊!哇哈哈哈哈!”
“怎、什、事?”
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她,但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连是毫无意义的零散音节。我的理解能力已经跟不上了。我好不容易才对拔刀法则开始形成了一点认识,但它却一下子轰然倒塌。七七七没有理睬我的反应,接着往下说。
“哇哈哈哈哈。换句话说,就因为老子是禁则,是特例,是定律外的拔刀者啊。折十次、百次、乃至千次,都不可能打倒我。所以,纵然小哥你的刃再危险,也不会造成任何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刀一碰即断,根本奈何不了你的刀呐。”
说到这儿,七七七忽然止住笑。确切来说是笑声止住了,而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依旧。
操场上的喧嚣,听起来仿佛来自遥远的世界一样,隐约而模糊。
“既然如此……只能杀掉你的人了,真遗憾啊。”
少女的眼睛眯成半月形,牙齿也露了出来。那是正常人不应有的、扭曲的笑容。仿佛愉悦至极。环绕在七七七周身的气氛也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遗憾?骗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光明正大杀掉你的理由——你的脸上分明就这样写着。
真的要被杀了。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七七七的杀意正一点一点地朝我迫近。
“老师,在这边。”
眼看七七七就要出手了,忽然从体育仓库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少女嗓音。另外还响起几个人的脚步声。
“啧。老师大驾光临么?一群半吊子的家伙。十年前怎么就不……”
七七七口里喃喃说着,左手往前方一探,一把刀鞘凭空出现了。
锵。清脆的一声,少女把刀收回鞘中,接着背过身去。
“没兴致了。小哥啊,有机会的话再一块儿玩吧!”
黑发的吸血鬼少女有些失落的撂下话后,倏地不见了身影。没有夸张,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了踪影全无。
我就这样呆呆地注视着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感觉腰身无力,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到了地上。背部的疼痛一下子又全回来了。
变身状态因痛楚和精神上的极度疲劳而遭到解除。我当场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到有几个脚步声在接近。还有人发出了叫喊。
其中,依稀听见了光羽的声音。
我做了一个梦。
***
一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走在我前面。
不知是聊到了什么事情,少年转过身来,希望我帮他说话。仿佛有一层雾隔着,令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开始烦恼该如何回答。这时,少女撅起嘴,也望了过来。她的脸也是同样,暧昧而模糊。
尽管如此,我还是认得他们。他们两个,是我的最重要的朋友。
杂音忽然响起。视野开始摇晃。
场景发生了变化。
我变成了少女,正奔走在渐暗的校舍。几个只能分辨出是男人的黑影锲而不舍地追逐在我身后。换言之,我正在逃跑。裙子绊住步伐的的触感,加上大面积布料所导致的空气阻力,令我举步维艰。
穿越教室前面,冲上楼梯,拐过转角。但在那里等待我的却是一条死路。我回过身,背对着墙壁。想要逃跑,就只能从眼前这群男人中间找个缝隙钻出去。我下定决心,向男人们中间冲过去。
没想到男人们轻易地就制服了我,把我按倒在地。我死命挣扎,但他们的手像机械一样强壮,令我动弹不得。他们捆住我的手脚,又用一块手帕堵住我嘴。
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只拥有轮廓的男人们,像被活祭吸引而来的恶魔一样,像对待玩具一样肆意玩弄着我的身体。感觉已经完全麻痹;尽管在茫然中认识到自己被玷污的事实,但占据我全部意识的,却只有憎恶,以及屈辱。我唯一渴望的,就是这场恶梦能快点结束。
究竟持续了多久呢?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只有腰部和肩膀附近还残留着几块布片。纵使如此,男人们仍然没有停止对我的蹂躏。
终于有一刻,有人取出了塞在我嘴里的手帕。我用没有聚焦的眼神追逐着那块布头。嘴巴能用了。我艰难地理解到这一点。
要尖叫吗?要是呼救的话……?
然而,我早已失去了那样做的力气。这么晚了,呼救也只是徒劳;就算真的有人来了,也改变不了这悲惨的现实。
所以我做出了选择。
选择死。
脑海中,某个人的脸一闪而过。
抱歉。我喃喃地说道,然后义无反顾将自己的舌头咬住。嚼断。剧痛开始游走,铁锈的味道在我口中弥漫。
我笑了。不是因为这痛楚而发狂了,而是因为感受到了,感受到从这个地狱获得解放的喜悦,喜悦漫遍全身。
一切即将结束。我深信。
然而现实却是无情的。我没有死成。我的舌头,本应被咬断的舌头,反而开始痊愈了。最糟糕的是,痛楚一点一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被正在被男人们侵犯着的身体开始发热。这份热度,很明显是性意义上的。从痛苦中得到解放,我大意了。感觉恢复了它原来的功能。
一旦开关合上,再想切断回路就十分困难了。积存至今的刺激一口气全部涌了上来。看到我开始感受到快感的反应,男人们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
眼泪早已干涸。自泪腺流出的水分,那是红色的血液。
在我的上方,恶魔们正在不停跳着欢喜之舞。
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跟着他们一起歌唱了。与狼共舞,反而让我变得不再难受。
男人们笑。
我也笑。
男人们哂笑。
我也哂笑。
不知不觉,地狱已成天国。
扭曲的天国。
***
我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干净而有点发旧的白色天花板。日光灯发出的光好耀眼。
感觉到全身都是汗,呼吸也很急促。
做了一个逼真的梦。男人们那野蛮的手的触感,仿佛仍然残留着我身上。多半是因为经历过变身成女孩子这种真实的体验,连做的梦都这么栩栩如生。
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环视四周。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在规律性地运作着。细细的塑料试管里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还有消毒水的气味飘散在空中。
“朋!”
有人发出惊喜的叫声,紧接着啪哒啪哒地跑到我身边,望着我的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女孩子。
“……光羽。”
我用依稀可闻的声音呼唤着少女的名字。无端地觉得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要是你死掉的话,我可、我可……”
看来总算是脱离险境了。我还活着,这点可以确信。
“这……里……是?”
“是医院啊。你和那个战斗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要是在拔刀状态下还好一些,竟然在普通状态下把混凝土撞得凹了进去……”
光羽仿佛哽咽了,陷入沉默。握着我的手上加重了力道,我的好几处地方都被她的指甲抓得发痛。不过,这份痛觉反而让我真切地感受到我还活着,而刚才的恶梦只是一枕黄梁。
我转动还不太灵光的脑袋,开始回忆。
我被那个叫七七七的人打飞,撞到了墙上。然后一心以为自己的死期将至时,却又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拔刀。再然后,有人过来了。
咦,想起了什么?当时在倒在地上的我手边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伴随着轻微的头痛,那个时候的景象浮现在我的眼前。黑色的手册和……手机。还有未读邮件的字样。
啊!我轻轻地叫了出来。光羽拭去眼泪,望着我。
“怎么了?”
“对不起,光羽。电话……我忘记打了……”
眼前的少女一脸的困惑。
免不了要挨她骂了吧。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光羽露出一丝微笑;但她马上柳眉倒竖,换上明显是生气的表情。
呜……果然要挨骂了。我刚这么想着,她却簌簌落泪了,不时地用手抹着泪水。
“……总……来……好……”
听不清楚光羽在嘟哝些什么,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那就不必担心了吧。我松了口气。意识再度开始远去。
“疼、好疼、疼死啦!”
“你可是用肉身把墙撞凹了,疼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应该说还能走路这点才算得上异常了。为什么你不马上拔刀呢?要是拔出来的话至少还能好过一点。”
每动一下子,我的身体就会发出“咪西”或者“啪叽”等不吉利的声音,疼痛也不甘寂寞地随之而来。
光羽埋怨着我,一边帮着上完厕所回来的我回到床上。
自从遭遇七七七之后,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在这期间,我好像一直处于意识不明的病危状况中。昨天得到我睁开眼睛的消息之后,妈妈和姐姐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第二次醒来之后,我就被她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虽然她们两个都有点无理取闹,但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我被卷入非日常生活的现在,她们的反应反而让我觉得高兴。今天妈妈和姐姐也过来了,不过刚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