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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能强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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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雨一时错愕,复而正色,“箫能,你这么小气,真的愿意花银子赎我?”我亦正色,“阮雨,我的吝啬,是有原因的。为了你,我愿意尽全力。”

阮雨看了我一会,神色犹豫,“箫能,容我想想,好吗?”我颔首。

雨下不停,滂沱无边。我庆幸这场雨,让我能和他在这风波亭逗留。很自然的,我和他说了很多,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我的家人,我的曾经……阮雨说的很少,和在鸿门时不同,他很安静。不知不觉,我们交谈了一个时辰,末,他凝视着我,“箫能,我和你想象的,其实非常不同。箫能,你会不会失望?”

会失望吗?是有一些。想起他在鸿门时的一切:他与众多女人调笑,他为了钱财巧言辞令,他混迹青楼,如鱼得水……我不由不悦。可是这些,会不会都是不得已呢?怀着复杂的心思,我看向他,“阮雨,你在鸿门,是不得已,对吗?”

阮雨沉默片刻,苦笑着说,“箫能,我不是不得已。我从小就在鸿门,我已经习惯了在那里。我爹,其实是鸿门的掌柜。”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我想不出是什么样的父亲,会将自己的儿子一直放在青楼。而又是什么样的男儿,他心甘情愿的待在青楼。我想起了我一样出身青楼风华绝代的父亲,他是那样狠心的弃我娘和我决然而去,十七年杳无音讯。我信这世上缘不易得,所以尽管今日知道了阮雨是伎子,我没有轻易离去。可若他和我爹一样,并非高洁的白莲,而是惑人的曼陀罗。我该怎么办?不知所措,于是我只能沉默。

雨依旧很大,阮雨走出风波亭,捡起一直落在雨幕中的油纸伞。他擎着伞,背对着我,片刻,他恢复成阮儿的模样。他绽放了如常的笑靥,笑眯眯的说,“箫能,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这样一个男儿,他在我面前,时而清雅安静,时而平庸喧嚣,不由苦笑。自己一眼喜欢上的男人,他多变的让我自叹弗如。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他的心思难以捉摸。我不知道我的喜欢,他是否在意。我甚至不知道,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用意何在。可是今夜,因了他的存在,的确变得十分美好。

“阮雨,若是以后我认不出易容的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就是阮雨。好吗?”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阮雨扑哧一笑,“好吧,我答应你。谁让你真的很笨。”

原来,在他眼中,我是个笨拙的人。我看着他狡黠的目光,续道,“阮雨,以后,不要让我再找不到你,好吗?”

“箫能,虽然你很笨,可是我答应你,只要你用心寻找,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阮雨回道,眼中带着一丝羞涩。

我微微一笑,接过纸伞。一路同行,夜色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修了又修,很短。原本想写女主对阮雨伎子的身份很失望,可是那样写了几千字,不是很喜欢。一见钟情到底值几毛钱,爱情能有多执着,喜欢上的人和想象总归不会完全一致。如果有亲觉得这样写也很别扭,请告诉我,容我再想想这段怎么过渡~

30

30、念去去 。。。

那日过后,我常去鸿门。无论何时,阮雨总答应见我。无论多晚,我也会等他。他依旧穿着各式花衣,顶着一张肥嘟嘟的丸子脸,只是在我去的时候,会拭去他那对熊猫眼圈。相处的久了,他告诉我,有时实在是懒得变换眼神,索性将眼眶涂得黑不溜秋。我总是会试探着说,“不再做鸿门的阮儿,不再迎来送往,由我来照顾你的一生,不好吗?”

每当此时,阮雨总会别过脸去,岔开话题。一个男人的心,便是这样的难以得到吗?他回避的多了,我心中渐渐惆怅。然而和他在一起,快乐总是多过其他。他会在我放衙后,说一堆的笑话,排遣我公务上的劳累。他会安静的抚琴,与我两两相对。他会拿着新做的曲子,让我做他第一个听众。他也会偶尔耍赖,趴在罗汉榻上,缠着我给他弹琴唱曲……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逝去一月。福音说,“小姐,你最近的花销好大,比以往一年花的银子还要多。”我微笑着回他,“阿音,相信你的小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福音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小姐,你找到心上人了,对吗?”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福音垂首,“真好,小姐终于要娶夫郎了。”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阿音,等小姐我娶了夫郎,就把你嫁给风萧萧。这样,你就不用再侍候人了。”福音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小姐,我不要嫁人。这辈子,我只想能照顾小姐。”

“傻阿音,没有人能孤独终老。风萧萧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我劝道。福音替我铺好床榻,一声不响的走了出去。他走的很快,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福音瘦了,我将将才发现。看来以后他给我炖的补汤,我该分他一半了。





赤朱愈发的忙碌,他告诉我,邀约他的宴席中,大部分都有三皇女逆悬的身影。而大皇女逆娴,四皇子逆拥,也常常送贴给他,约他相聚。护军参领何时成了这么重要的官位,还是赤朱他这个人,太多的人想要争取,我难以断定。只是,我和他相聚对饮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在,他正直洒脱,一如往昔。





这日,我在鸿门大堂中等待阮雨,突然有个小侍走到我面前,“箫大人,苑彦公子想请您一叙。”

苑彦,很久没见过他,虽然他也是鸿门的人。说来上次遇见还是在逆拥的生辰宴上,他被三皇女逆悬为难。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被继续刁难,他那人,脸皮很薄。想必在鸿门,是迫不得已。想想阮雨说要一个时辰后才能见我,我点了点头,跟着小侍到了一间雅室。

暖香阵阵,雅室中的男子,蓝衣如淡淡晴空。见我进门,他立起身,优雅的拂了一礼,淡淡一笑,“箫大人。”

“苑彦公子,别来无恙。”我微笑。

苑彦轻笑,“箫大人,我今日方才回鸿门。听小厮们说,您近日常来鸿门。”我点头称是。苑彦黝黑的双眼凝视着我,“箫大人,上次您仗义相救,苑彦真的很感谢您。”我笑着说,“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你一介男子,我不想见你被人欺负。苑彦公子,你退席后,没有再被为难吧?”

苑彦摇了摇头,“箫大人,我那日真的很怕。好在大人您肯救我。怕三皇女再纠缠,我这一月去了外地。”

原来苑彦去了他处躲避,不过这鸿门的花魁真的很自由。想去哪就去哪,就像阮雨一样。想到阮雨的随性,想到他许多古灵精怪的念头,我不由一笑。

“箫大人,您变了很多。”苑彦静静的看着我。

“是吗?”我笑问。

苑彦颔首,“箫大人,您满面春光,如沐春风,定是有喜事。”我摇头否认。“大人,我新学了几支曲子,大人愿意听听吗?”苑彦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其实苑彦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的清冷,见他目光殷殷,我笑着点头。他取出玉笛,专注的吹奏。苑彦的笛,的确不错。只是今日他吹的曲子非寻常的悠扬婉转,而是古朴中带着飘忽。一曲吹罢,他问,“大人,您觉得如何?”

“笛声寒,窗影残,天犹寒,水犹寒。苑彦公子,你奏的,是这种意境,对吗?”我沉思片刻,回道。

苑彦幽幽的看着我,“大人,您说的,真好。”我笑了笑。这阵子总是被阮雨打击,听到由衷的赞美,真是欣慰。

苑彦又吹了几支曲子,都很有新意。我一边听曲,一边品茗,一晃半个时辰过去。雅室的门突然间被人推开,阮雨走了进来。他一脸笑意,“箫大人,您耳目真灵。苑彦刚回来,您就来听他的笛了。”

阮雨这话听着有些酸,我站起身,赶紧解释,“阮儿,我和苑彦公子是偶遇。”

“箫大人,您想听谁的曲,全凭您高兴,不是吗?”阮雨续道。苑彦表情清冷,平静的看着阮雨和我。六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我向苑彦道了辞,拉着阮雨往外走。

第一次触碰到阮雨,我的心跳得很快。握住的手修长白皙,肤如凝脂。阮雨挣扎,“箫能,不要拉我,快点松开。”走出雅室,我松开手,“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阮雨不满的看着我,“不是说了等我,为什么跑到别人那里去?”敢情他是在吃醋,我笑问,“你吃醋了?”

阮雨羞恼,“我哪有吃醋,箫能你乱说。”我笑着看他,他跺了跺脚,转身离开。我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墨玉样的长发,滑落肩头。

他回到自己的房中,我跟了进去。这么久,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古朴的紫檀家具,淡紫的床幔,清雅别致。屋子里挂着几只草编的蝴蝶,蜻蜓,云雀,栩栩如生。阮雨背对着我,坐在花几上。我坐到他的身边,“阮雨,这些小动物是你编的吗?”

他气呼呼的回道,“不告诉你。”我把头探到他的面前,他扭过去,又背对我。

“阮雨,你的后脑勺长得不好看呢。”我故意逗他。阮雨愤愤的转过脸,瞪着我,“箫能,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你们女人,个个都是花心鬼。没一个不沾花惹草的,没一个不偷腥的。”

我见他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只觉冤枉。“阮雨,我不会的。”我辩道。

阮雨撇了撇嘴,“箫能,你最花心了。”天晓得我真的没有对别人动过心,何来花心之说。“阮雨,我没有。”我急道。

“就有就有,你总是喜欢招惹苑彦,难道不是吗?”阮雨嗔道。原来还是这回事,这男人不讲理起来,真是随随便便就给人定罪。

我拿起他的手,握紧,“阮雨,我没有招惹苑彦,今日是他请我一叙。我上次见他,还是在逆拥的生辰宴上,那天你也在的。不知他后来是否再被为难,所以我过去看看他。苑彦曾经帮过我,于情于理,他请我,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你听他吹笛,都快入迷了。箫能,我不去找你,怕是你已经忘记约了我。”阮雨边说边想挣脱。

我紧握他的手,“我没有忘,是你提前了半个时辰。阮雨,相信我。”他看着我,神色犹疑。“阮雨,你知道吗,每天看你在鸿门迎来送往,我的心和你此刻一样的酸。离开这里,做我的夫郎,好不好?我会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人好,相信我。”

闻言,阮雨满眼羞涩,他用力抽出手,“箫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容我想想,好吗?你今日先回去,好不好?”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他能立刻答应我,可他还是一脸犹豫。我知道,阮雨他爹从小就灌输他女人都薄幸,就像我娘当年一直骗我,男人都水性杨花。如果我愿意为了他抛开陈见去爱一场,我但愿他终有一日能接受我。压下心中的失落,我颔首,起身离开。

那日过后,朝中事繁忙。边关传来消息,大胭国边境屡屡异动。身为兵部左侍郎,我责无旁贷。在兵部与众共商国事,三日两夜,未曾归家。待应敌方案都筹划好,我回府。福音给我一封书信。我拆开一看,是阮雨的暂别书,他说要回故里给他爹贺寿,此行一月。

我将书信缓缓放至桌上,思及阮雨音容笑貌,娇嗔玩笑,想念之情难以言表。念去去,他乡路遥,佳人两隔,一月,久胜三十秋。

31

31、有这样一个他 。。。

阮雨走后,我很想他。一日一日,刻痕等待。

大胭国边境的异动持续了二十日,突然平静下来。我坚信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故依旧按计划整饬军务。思及排兵布阵,兵术阵法,我不由想到传授我武艺的师傅木言。

木言师傅与我娘年纪相仿,年近四旬,武艺高强,精通五行八卦,奇人。我并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因江湖中未有同她相似声名远播的高人。她对我的照拂,犹若亲女。说来我与她的师徒缘分,巧合的有些莫名。

那年我五岁,随我娘刚到京城。我娘为了准备盛夏的科考,寄宿京郊的寺庙,靠替人写书信做散工,勉强糊口。我时常在古庙中看着来求佛许愿的人们,虔诚恭敬,诉百般苦,求千种愿。那日我如常蹲在那看人许愿,一个满身风尘却潇洒无比的紫衣女人走近,问我:“小丫头,你很喜欢看人许愿吗?”

我摇了摇头。紫衣女人诧异,“小丫头,不喜欢,你还一直看着?”

我正经的告诉她,“回大人的话,我不喜欢,是因许愿不灵。我一直看,是因为我无事可做。”女人又是诧异,复而一笑,“小丫头,你怎知许愿不灵,难道你许过愿?”

我一脸肃穆的点头。女人笑问,“是什么愿望,说出来也许我能替实现。”我摇了摇头,“大人,我的愿望您实现不了。再说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女人若有所思,摸了摸我的头,“小丫头,你说不信许愿灵验,却又不肯告诉我你的愿望。说来,你还是希望你许的愿望能够实现吧。人小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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