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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邪祖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死神族将人族当成血食,没有理由放过大师。”宁渊追问道,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是没有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总是觉得缺乏说服力。
“当年初来到这里,老衲也不明白那天邪祖王为何不杀了我师兄弟二人,之后辗转多个星球,看到各个星球上的人族逐渐繁衍发展,修道之风盛行,才明白了它的企图。”
老僧像是橘子皮的脸上露出一缕可悲的笑容。“那天邪祖王,不过是将掳来的人族像猪牛羊般豢养,一方面等我等发展壮大,提供足够的血食,而另一方面,也想从我等身上,找出人族强大的奥秘。那祖王曾经说过,人族是万族中最不可思议的种族,太古诸古,有近一半都是来自人族。想来它想通过观察人族修者如何修道,来提升自我的境界。”
老僧的回答与宁渊之前的猜测相差不远,尽管早就猜出是这样的zhēn'xiàng,但宁渊心里仍是十分的不舒服。
“天邪祖王,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宁渊说道。
老僧听闻此话,身体微微一颤,眼露不可思议的看向宁渊。
对于这个初次相见却倍感亲切的高僧,宁渊接下来如实相告,将天邪支脉出世,以及自己参与的那一战,通通吐露。
王诗涵在旁边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从宁渊和老僧的对话中,她终于知晓了这个神秘男子的来历。
“事情就如我所说,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天邪祖王陨落,但它很有可能死在蜃魔的手里了。当然,也有可能它还未死,毕竟这祖王道界完好无损。”宁渊补充解释道,希望自己所说的话,能够让困守这里数万年的老僧感到欣慰。
“祖王道界不同于法则世界,即便创造者陨落了,也能够存在下去。大概两三年前,老衲感受到极西之地传来混乱的能量波动,自那以后,原先冥冥中能够感应到的注视着这片世界的眼睛,就好像消失不见了。起初老衲以为是自己寿元所剩无几,油尽灯枯才产生这种错觉,如今听施主这么一说,或许那一天的变故,就是天邪祖王的陨落。”
老僧唏嘘道,神情都变得轻松了些。知道奴役控制着自己的人已经消失,令他多年的心结一下子解开了。
宁渊点点头,这是迈入星空后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极西之地的事情。当初在永夜国度里,刘叔几人说极西之地出现天地异象,处处都是金光,他猜想,之所以会那样,应该是当初自己燃烧生命力,疯狂的炼化天邪祖王,所以导致祖王道界内产生金色异象。
至于那事情是发生在自己出现在永夜国度数月前,这一点也好理解。在他**进这道界的过程中,外界和里面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在这个**的过程中,祖王道界里就过去了数月之久。
宁渊与老僧畅谈起来,互相解答彼此的疑惑。一个困守祖王道界数万年,对于外界一无所知,而一个刚刚来到道界之中,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两人都曾是实力深厚的尊者,一番交谈之下,几乎有成了忘年交的倾向。
“宁施主之前未听劝,执意进入这盘武巨兽身上,老衲本还十分担心。后来这盘武翻身,宁施主全身而退,老衲便看出宁施主修为过人。眼见宁施主与这位女施主执意寻找那空间法器,不想你两人白忙一场,才特意散出佛光,希望能指引施主到来。”
“本来老衲十分虚弱,所能施展的佛光威力有限,无法确定宁施主能否凭借指引找到老衲正确的方位。但幸亏宁施主神通过人,最后还是寻到了这里,老衲才能有幸了解外界的事情。这一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老僧唏嘘不已,几乎是热泪盈眶。在坐化之前,能够听到来自家乡的消息,更知晓天邪祖王已死,他这一生已然无悔。“大师何出此言?你我大可一起离去。”宁渊神色凝重,从老僧的话中,他听出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虚弱,恐怕真的是大限已近。“老衲自身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一生到末尾,恐怕只能葬身星空,再无机会回到菩提净土了。宁施主的心意老衲心领,但接下来请不要多言,静心聆听便可。老衲接下来要说的话,与宁施主能否离开这祖王道界关系甚大。”
第八百一十七章 界兽,回去的路
在渺渺宇宙中萍水相逢,本是泛泛之交,但此时的他却言辞恳切,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宁渊。
修者界多冷血自私之辈,像老僧这样豁达而乐于助人之辈,已经是十分稀少。
“还不知大师法号?”宁渊声音有些低沉,虽然与老僧刚刚相识,但他的人格却赢得了他的尊重。知晓对方大限将近,他不由得有些悲伤。
“老衲法号圆通。”圆通老僧喃喃道,颓败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红润,犹如回光返照。
“宁施主务必记住,想要回到你我所在的真界,就必须找到界兽。”圆通老僧开始知无不言,而宁渊依照他的嘱咐,只是静静的听着。
“老衲师兄弟二人被困道界之后,一直想方设法寻找离开这里的办法。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大约八千年前,我师兄弟在宇宙深处,遭遇到了界兽。”
“所谓界兽,是一种奇特的天地灵兽,伴随着道界的诞生而出现,它连通着真界与道界,唯有通过它,才能够离开这里。”
“界兽十分好认,因为它是这祖王道界中,唯一比盘武还要巨大的妖兽。不仅如此,界兽的身体本身就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因此透过它的身体,便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老衲师兄弟起初不认识界兽,是在界兽身上看到菩提净土的虚影,才慢慢明悟了它的存在。”
“界兽能够在祖王道界中自由穿梭,不受时间和空间的xiàn'zhì,有时它刚刚出现在极东的星球,下一刻却可能出现在极西之地。它的行踪飘渺不定,想要寻到它,运气必不可少,除此之外,实力更是第一要素。”
“老衲师兄弟二人当初遇到界兽后,苦苦追赶,想要离开这方世界。但界兽的速度实在太快,所在区域又能扭曲时空,因此我师兄弟二人追踪许久,非但没能如愿,反而大伤元气。老衲师弟中通,更因为在扭曲的时空中寿元干涸,最后悲惨的死去。”
“最后师兄弟只剩下了老衲一人,老衲带着中通师弟坐化后的舍利子,锲而不舍的追踪界兽。追踪的过程中一度跟丢,最后还是界兽主动现身,将老衲引到了盘武所在!”
圆通老僧说到这里,眼有悲伤。“当时老衲一心只想回到真界,没有想到会着了界兽的道。界兽虽然在道界中拥有不可思议的神通,但单纯的破坏力并不强大。可它具有极高的灵智,刻意将我引到盘武的地盘上。醒着的盘武巨兽一见到老衲,立刻发飙,老衲猝不及防下,当场受到重创。”
“之后,老衲被盘武吞下肚子,在它的体内与其僵持。它企图炼化老衲,夺去老衲一身佛力,而老衲不肯屈从,这一斗,便过了整整八千年,一直到今天宁施主你们到来。”
圆通老僧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宁渊总算明白他为何会呆在这盘武巨兽的体内。
见他讲完,宁渊看着他那没入地面的下半部分身子,忍不住道。“圆通大师,难道说就没有办法能够救你离开这里?即便你寿元将近,但这天地间多的是可以延长寿元的灵药,在下愿意去为你找来。”
圆通老僧摇了摇头,嘴角竟有豁达的笑容。“八千年的岁月,老衲的身体早已一半被盘武同化。盘武此刻处于冬眠期,没有受到剧烈影响的话,是不会醒的。但若施主你执意帮老衲脱离这里,在动手的过程中,必然会惊醒盘武。而在它的身体之中,就算宁施主修为过人,也万万不会是对手。”
宁渊听闻这话,眼里顿时流露出深深的失望。若是能够救出圆通大师,不仅能够帮忙他寻找界兽,他自己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看着这么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孤单老死在巨兽体内,他无论如何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必为老衲难过,宁施主先前所说之话,已经令老衲没有遗憾,可以安心的离开人世了。”圆通老僧微笑着道,他是真的豁达,看开了一切。
“不提这个了,虽然盘武还处在冬眠之中,但偶尔也会苏醒。你们还是趁着它没苏醒,赶紧寻到飞梭,离开这里吧。”圆通老僧转移话题,不给宁渊为他哀恸的时间。
“大师,我们的飞梭在哪里呢?”王诗涵从一开始就静静的在旁边呆着,因为宁渊和老僧的对话太过惊人,她的脑细胞一时半刻有些不够用。而如今两人说完话,圆通老僧将话引到现实问题上,她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夜兔族的女施主,不知道王万钧王施主是施主何人?”圆通老僧扫了王诗涵一眼,道。
“大师您认识我爷爷?”王诗涵顿时有些惊讶。
“王施主当年与我差不多时候进入的道界,当年老衲有言,若能寻到出去的路,有机会必然会告知他。但可惜的是,之后变故连连,最后老衲被困此地,一直未能兑现诺言。”圆通老僧感慨道,“刚刚看见施主的发色与容貌,还有体内旺盛的精气,便寻思着可能是夜兔族的后裔,不曾想那么巧,竟然正是王施主的孙女。想来这是天意,刚刚老衲所说关于界兽之事,还望施主如实转达给王施主。”
王诗涵点了点头,脸上有着喜意。“关于真界的事情我曾经听爷爷提过,听爷爷说不能回到故乡,是他最大的遗憾。如今有大师的线索,他老人家听闻必定十分开心。”
宁渊有些讶异的看了看王诗涵,之前听闻夜兔族这个种族时,他没有想到该族也是来自他的世界。更令他没想到的,王诗涵竟然也多少知道那个世界的事情。早知道如此,他老早就应该对她刨根问底,或许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闲话就不多说了,那飞梭如今基本完好无损,在盘武的食道之中。老衲被盘武同化掉半身佛力,虽然命不久矣,但也因此对它的身体了若指掌,宁施主,你过来。”圆通老僧道。
宁渊随即走近他。
“将一只手搭在老衲手上。”圆通老僧颤巍巍的伸出一手,宁渊见状,赶忙接过对方的手。
圆通老僧的手干瘪皱巴巴的,犹如枯枝,没有半点活力。宁渊搭着他的手,只见一点柔和的金光从他脑袋里亮起,一路经由脖颈和手臂往下,最后汇聚到手掌之中。
纯正的佛光弥漫进宁渊体内,宁渊没有防备,任由佛光进入,很快在识海中,接收到一段地图的讯息。
“沿着神识烙印中的地图走,切记不要破坏任何地方,盘武体内十分敏感,若是受到创伤,必然会觉醒过来。那时候,两位施主就很难离开这里了。”圆通老僧提醒道,“找到飞梭,按照地图上最近的通道口出去,切记不要多做停留。”
“那大师你呢?”王诗涵忍不住道,让这么一个老人独自在盘武体内坐等归西,她着实于心不忍。
“是人都有一死,老衲临死前能帮两位施主一把,也算是造了七级浮屠,相信死后去见了佛祖,他不会怪罪于我。”圆通老僧微笑道,将生死置之度外。
宁渊的心情有些沉重,按照圆通老僧所说的去做无疑是他们最为保险的选择,但是想到老僧自此埋骨异乡,成为盘武腹中食物,他便觉得备受煎熬。
圆通老僧对他有大恩,不仅是因为他帮他们寻找飞梭,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告诉了他离开祖王道界的办法。
若不是今天遇到圆通大师,宁渊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少年才能够找到离开祖王道界的办法。界兽明显虚无缥缈,见过它的人都没有几个,没有圆通大师的提醒,他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到要这样才能离开这里。
这份恩情,如同再造,然而此刻圆通大师,却让他们就此离去,他内心又怎么能不受到煎熬?
“大师,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您和我们一起走吧。”王诗涵有些着急的道,丢下老人,她实在做不到。
圆通大师笑而不语。
“别为难大师了,我们去找飞梭。”宁渊忽然道,转身向着一条甬道走去。
王诗涵微微错愕了下,随后美眸中盛满怒气。她没想到,宁渊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圆通大师倒是不为所动,盯着宁渊的背影,眼中有思忖之意。
“你想留在这里一辈子吗?”宁渊走出几步,见王诗涵没有跟上,声音平静的道。他没有转头,因此王诗涵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王诗涵咬咬牙,美眸中有些泪水打转。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冷血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