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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冤枉,我冤枉啊。。。。。。哎呦!”卫守业忍不住又大喊,旁边胡老六冲着他脚踝骨又是一棍子。
知县又问:“陈宝珠,除了你,在场的还有谁看见了卫守业是故意为之?”
“别人谁还看到了我不知道。”宝珠老实回答。
知县点点头,又问卫守业。
卫守业连哭带喊的直说自己冤枉,压根就没看到也没想到房梁会掉下来,全都是意外。
知县皱着眉头沉思,宝珠紧紧盯着他脸上神情。
这时候,旁边角门的竹帘晃动,宝珠看见有人站在后面,半截竹帘挡住了脸,只看见锦缎长衫和皂靴。
知县也看见了帘子后面的人,说了声暂且休堂,起身进了角门,跟着那人去了后堂。
宝珠怔怔的跪在堂上,卫守业隔着几步远老实跪着,不敢再出声,只是怨毒的目光,一刻也不停的狠狠瞪着宝珠。
不一会儿,知县回来重新坐到堂上,开始宣判,“卫守业无故挑衅滋事,致使陈根生被房梁砸中丧命,后果恶劣,现判卫守业杖责四十,卫家割让两亩田地给陈家,以作赔偿。”
就这样完了?宝珠不可置信的瞪着知县,“大人,我爹的一条人命,就换他四十杖责么?我不服!我要让他偿命!”
知县皱眉不悦:“陈宝珠,国有国法,本官按律量刑,由不得你服与不服,念你初犯,本官不和你计较,若再敢咆哮公堂,杖责二十,退堂。”
大门敞开,衙役拖着卫守业趴下,噼噼啪啪的打板子示众,门外早已聚了一群百姓围观,卫桂香和卫槐花也在人群里。
今儿一早卫小兰带着卫大宝跑来送信儿,一听说卫守业失手推倒了陈根生,对方偏巧被房梁当场砸死,姐俩都大惊失色。又听说陈宝珠已经去了县衙告官,更是急的火烧火燎。
卫桂香还在病中,本来是强撑着,现在咳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卫槐花眼珠子转了几转,当下先让卫小兰带着卫大宝去沈家给大兰报信儿,又好生安慰卫桂香,“大姐,你别担心,依我看,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儿。”
“二妹,这都出人命了,还能是好事儿?”
卫槐花笑道:“那不是赶巧了嘛,人是房梁砸死的,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爷,又不是守业杀的,顶多也就赔点钱了事。再说了,那还是老卫家的亲闺女,肉烂在锅里,也没准儿这次就认回来了呢。”
卫桂香这才释怀,又叹气道:“要说陈根生那人也不错,老实本分的,听说这两年也发了家,先是种木菌子,又酿酒,村儿口那酒坊就是他家今年新盖的,还带着五大间的门脸铺子,哎,真是可惜了。”
卫槐花心思动了下,也没接话,吩咐小儿子武良材搀扶着大姨,两家人一起去了县衙门口。
宝珠冷眼看着卫守业挨完板子,被人架起来还哼哼唧唧的喊痛,气愤难平,这就算完了?爹的一条命就换这不痛不痒的四十板子么?
鲁芸娘走过来揽住宝珠肩膀轻拍,“妹子,人在做天在看,官老爷轻判了,老天爷不一定就放过他,来日方长,你要往以后了想。”
宝珠冷笑:“老天爷那么忙,怎么有空记着所有恶人?还是我自己动手才靠得住。”
周仕显辞别程知县,刚一出门就听见宝珠这句话,阴着脸过来低声呵斥,“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诬告是什么罪过你知不知道?”
宝珠上下打量周仕显。“原来竹帘后面的人是你?我没有诬告,你是不是和知县说了什么他才轻判的?”
周仕显无奈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有没有诬告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知县断案有律法可依,就算是再给我面子他也不敢徇私枉法,别在这儿胡乱猜测了,赶紧回去给你爹守灵吧。”
第五十六章 醉酒
更新时间2014…1…23 0:04:59 字数:2337
鲁芸娘带着宝珠驾车返回了牛头村。
看了眼家门口挂着的白幡挽联,宝珠默默走进去,自己拿了孝衣穿戴好,跪在灵前。
张氏红着眼圈儿过来问:“珠儿。。。。怎么样了?”
宝珠低着头不说话,满心愧疚。
鲁芸娘说道:“陈家婶子,知县老爷轻判了,只杖责了那恶人四十板子,罚了两亩地做赔偿,判决的文书这一两日就送到里正哪儿。”
张氏听完又抹眼泪,芽儿娘劝道:“宝珠她娘,既然知县老爷都判了,这事儿。。。。就认命了吧,只是。。。。你们娘俩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哦。。。。。”
芽儿娘还没说完自己也哭了起来,张氏悲从心来,搂住宝珠放声痛哭。
傍晚时分,鲁老板带着鲁芸娘告辞,街坊也相继散去,只剩下柳家几口陪着宝珠娘俩守夜。
转天一早,村里的壮丁后生都赶来,将陈老爹的尸身移进棺材,盖棺订钉。
张氏扑到棺木上痛哭,宝珠一脸的呆滞,到现在她还是不肯相信爹就这样没了,疼爱她宠着她,整天笑呵呵不多言语的爹就这样死了么?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么?
棺木抬到了陈家祖坟,摔盆时候大家都犯了难,陈家是村里的独姓,没有亲戚子侄,柳家老大老二帮忙给打的幡,可这摔盆不是两姓旁人能代替的,就算没有儿子孙子,必须也要至亲骨肉的男丁才行。
刁氏牵着卫大宝来到棺材前,“各位乡亲都知道,根生养了宝珠丫头一场,两家虽不同姓,但是跟至亲也没什么区别,今儿个,就让大宝替他姐姐摔了孝子盆吧。”
刁氏说完轻轻推了一把,卫大宝迈步上前就要拿那盆子。
宝珠蹭的站起来,一脚踹开卫大宝,举起孝子盆,用力摔了下去,啪的一声,四散着碎开。
众人愕然,柳大叔高声大喊:“起程----”
陈老爹下完葬,宝珠一个人来到酒坊,抱出一坛子酒,自己喝起来。
天色渐暗,门窗大敞着,初秋的夜晚寒意乍起。霍正东进来关好门,点着了蜡烛放在桌上。
“陈姑娘,请节哀。”
宝珠抬起头,苦笑道:“我爹就这么没了,凶手逍遥法外,你让我怎么节哀?”
霍正东夺过来酒坛,给自己斟满:“你爹死的冤枉,卫守业的确可恶。”
“你都这么说了,可是你那好表弟却说是依律判刑。”
霍正东摇头轻笑:“周家两父子一向迂腐,按律量刑不错,但轻重程度还是官员自己掌握,寻衅闹事,从轻发落不过杖责,从重判刑的话。。。。。两年牢狱也使得。”
宝珠一把抓住霍正东衣袖,“你说什么?两年牢狱?卫守业从重判刑的话,会坐两年劳么?”
霍正东点头:“不错,从重的话,的的确确是两年牢狱。”
“那为什么知县老爷就只判了杖责呢?”宝珠急问。
霍正东由着宝珠攥住了衣袖也不理会,单手端起酒碗道:“地方官员一贯手法,先是从轻处置,苦主不服继续上诉,被告花钱买命,原告砸钱伸冤,官司拖得越久,银子也就收的越多。”
宝珠松开了霍正东的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就算卖掉酒坊倾家荡产,我也要给我爹讨个公道!我这就去上诉。”
霍正东拦住,“陈姑娘,你冷静些,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何况,你家官司仕显已插手,知县又怎么敢明目张胆收你的贿赂呢?”
宝珠颓废的坐回去,突然笑了:“又是周仕显,他是摆明了要息事宁人,说来说去还不是都已成定局?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霍正东凑近,挑起宝珠下巴,轻笑道:“你信我,不需要你变卖家产,比起周家,程知县更看重我霍家的面子,明日我就走一趟,替姑娘办了这件事可好?”
宝珠反手抓住霍正东手痴笑:“既然霍家这么大面子,只两年牢狱太便宜他了,斩立决岂不是更好?”
霍正东摇头:“霍家也要奉公守法,人给你送进牢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此话当真?”
“当真。”
“要我怎么谢你?”
“请我喝酒。”
“。。。。。。。。。”
宝珠醒来时候已是转天清晨,还没挣眼就听见张氏抽抽搭搭的哭声。
“娘,你怎么啦?”宝珠揉了揉太阳穴,头晕脑胀。
“珠儿,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要是再有个好歹,让娘可咋活啊!”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啦?”
“昨晚你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大门外面,亏的你还知道拍了门再睡过去,要不然躺在外面一宿娘都不知道。”
宝珠拍着脑袋使劲想昨晚的状况,似乎是记忆缺失了一块,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家的。隐约还记得和霍正东说过的话,但是似乎又像是在梦境。
张氏这两天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岁,鬓角的头发有些散乱,嘴唇干裂,眼神也呆滞了。
宝珠看着不由的心酸,“娘,你也要看开些,保重身子,你还有我呢。”
张氏眼圈一红,眼看着又要痛哭,宝珠连忙劝住,自己也忍着悲痛和张氏商量着安排家中事宜。
这几日办丧事,新房停了工,青砖木料,还有砸死陈老爹的那根房梁,都堆在院子里。
“娘,我今儿就去找杜班头,明天继续开工,眼看着天儿凉下来,房子不能再耽搁了。”
“嗯,珠儿你看着做主就行,可怜你爹,盼了一辈子都没等到新房盖起来的那天,就这么走啦。。。。。。”张氏还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宝珠强忍着泪水安慰了张氏,逃似得匆匆出了家门去寻杜班头。
带着热孝不好进人家门,宝珠站在外面喊杜班头。
“呦,陈家丫头,快进来,来屋里坐。”
“不进去了,杜大叔,我就是来知会您一声,我家房子明天照常开工。”
杜班头略皱眉,斟酌着说:“丫头,你年纪小可能不懂,那个房梁。。。。怎么着也得再换一根,不吉利啊。”
宝珠摇头:“杜大叔,害死我爹的是卫守业,关房梁何事?您就明天开工吧。”
杜班头一看也不好再劝,连忙答应明日准时开工。
上梁铺瓦打腻子,新房子又开始了施工。
这天到了陈老爹的头七祭,张氏带着宝珠去坟上烧纸。
“他爹,我们来看你啦,给你包的饺子,还有烧酒,你在那边要保佑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爹,你在天有灵的话就耐心看着,女儿一定要卫家人给你偿命。”
“珠儿!别瞎说!”张氏呵斥。
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由远而近。
“快让开,官差来啦!”
“陈家的人命官司又重新判刑啦?”
“听说是朝廷新下了公文,斗殴寻衅一律从严处置。”
“卫守业也是不赶巧,挨了板子还得坐牢,可真够倒霉的。”
“啥倒霉啊?自作自受,这叫老天有眼!”
第五十七章 酬神
更新时间2014…1…24 0:10:44 字数:2089
娘俩亲眼看着卫守业锁了枷镣,被衙役带出村去,宝珠才确信那天喝醉时跟霍正东说的话都是真的,心里压抑的悲痛稍稍舒缓了下,却又困惑不解,霍正东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宝珠自然不信什么路见不平仗义相助,那他究竟有什么所图?倘若是要帮周家收回酒坊,当时怂恿下,自己就算心有疑虑也会卖掉酒坊去行贿,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百思不得其解,宝珠只得将心事暂且放下。
回到家中,张氏神情有些恍惚,“珠儿,这是咋回事?怎么突然就重判了案呢?”
“娘,是我爹在天有灵,可惜只判了两年,还是太轻了。”
“珠儿。。。。。。”
宝珠去过酒坊,可是一连几日都不见霍正东的踪影,特意摆出来的一坛子酒也没有动过。
这天傍晚,宝珠锁了门刚要走,却看见霍正东从山上下来。
“陈姑娘在等我?”
宝珠点头:“说好了要道谢的,只是这几天都没寻见你。”
“那晚不是已经喝过姑娘的酒了么?”
“上次是陪我喝闷酒,那怎么能算?”宝珠急道。
霍正东笑笑;“盛情难却,那就却之不恭了。”
转天,宝珠忙和大半日,拔丝山药,凉拌茄泥,炸藕夹,蒜末豇豆,芥菜虾皮馅儿的小混沌。装了满满一食盒拎去酒坊。
秋天午后,日头暖暖的透过窗户,酒菜刚摆好,霍正东如约而至。
“材料倒也寻常,难得做法别致,陈姑娘真是心灵手巧。”霍正东放下筷子夸赞道。
宝珠斟上一碗酒递过去,“这次要多谢你帮忙,没想到你真能说到做到,你不会真是这山上的狐仙吧?要是真的我叫让我娘供奉了上仙的牌位,天天拜祭你。”
霍正东端着碗刚喝了一口酒,被宝珠不伦不类的一番话险些噎到,干咳了几声,“在下只是周某人的狐朋狗友,实在担当不起上仙的称号,姑娘还是不用客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