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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拖着大包小包大踏步过去:“笑笑,你怎么来了?”
笑笑一脸光辉岁月:“你生日么,给你送礼物啦。”他捧高手里的那缸金鱼,“你上次不说想养些小动物,猫狗估计不成,就养些鱼吧。我问过老板,这都是最容易养活的,省得给你弄死了又伤心好半天。”
我仔细过滤会儿,好像是跟他随口说过咱寝室缺了些畜生比较单调,谁料他还真上了心。想到这里,不禁感动了一小下。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守这干耗着?”才说完我就想起我今早把手机铃声搁成震动了,双肩顿时就垮下来。
“拿那么多东西太重了吧,我跟你换。”笑笑一手夺过我手里的大堆袋子,一手把鱼缸交我手上。触到他冰凉冰凉的手指,都冻成一排冰棍了。
我惊叫:“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手这么冷!”
他难得腼腆掳了掳刘海,傻笑着说:“4点到的,本来想和你一起吃饭来着。”
天呐,现在都7点半了,这笨蛋居然空着肚子在11月末的寒风里等了足足三个半小时。我心疼得都快抓狂:“那我不在你明天再来也成呐,傻站着感冒怎么办?”
“明天又不是你生日。”笑笑不服气嘟着嘴咕哝。
我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在这等我,我把东西放好陪你去吃饭。”可估计现在食堂也剩不了几片叶子。
我端着鱼缸准备上楼,笑笑跟了进来,正想喊住他,他一溜烟钻进传达室,跟宿管阿姨窸窸窣窣不知说了些什么。
“走吧,阿姨给我放行了!”他笑得颇诡计多端。
我斜眼冷冷瞄他:“挺有本事的啊!”对于这种人我不屑用正眼看他。
“那当然,阿姨见我长这么可爱也不忍心为难我啊!”
果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寝室里没人,翻箱捣柜找出所有存粮给笑笑果腹,他狼吞虎咽席卷一空后,趴在我桌上逗金鱼。我任劳任怨地收拾一片风卷残云。
过了半晌,笑笑背对我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那男生是……是你同学啊?”声音里的紧张任谁听了都一清二楚。
“他是我男朋友。”
他身形猛一僵,慢慢直起身回头看我,眉头微挑邪邪地说:“男朋友?别开玩笑了。”
我不做声坦然地看着他。
他也望着我,眼睛里接连交替着不信、震惊和伤痛,那种逼视让我紧张,我垂下眼想要逃避。笑笑突然一下抓住我的肩,他的双手不停地抖,声音仿佛是来自受伤的野兽那般低哑凄厉:“VC,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
颓然退坐在椅子上,是啊,我怎么能感觉不到笑笑对我的好呢。我心安理得、面不改色地享受着笑笑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每次要细究这份关怀之后所蕴涵的深意,我就不自觉地逃开了,老是拼命告戒自己说,别多想,别自作多情。
我有着私心,我的自私害惨笑笑,害惨了他啊!
“笑笑,对不起!对不起!”
一阵窒息的静默过后,笑笑哀伤地望着我,眼睛比任何时候都闪亮,是他的泪光:“你真的喜欢那个人?”
喜欢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表面的伤口结成血痂,掩盖着底下溃烂翻腾的脓汁。我好累,是欺骗也好,是逃避也好,反正我现在只想维持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对于高阳我大胆赌一次,可笑笑是我最好的哥们,我赌不起,真赌不起。
既然注定要让他失望,那我至少不能给他希望。
笑笑的唇神经质地翕动着,沉沉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他叫什么名字?”
“高阳。”
笑笑努力扯出个笑容,拍拍我的肩膀:“以后找机会见个面,兄弟替你把把关。”
听他这么说,我真是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笑笑,我恨不得把自己拖出去枪毙了!”
“那可不行。”他温柔地轻抚上我的额头,万千宠溺道:“你要死了,我疼谁去?”
第三章:我的失败与伟大
为什么你总背着我爱别人(2)
我的首段恋爱并没有维持多少时间,不久高阳就和他高中时代的女朋友戏剧性地破镜重圆了。
“VC,我……我要和你说……说件事。”高阳找我坦白的时候异常惊慌和忐忑。
“我高中有个女朋友,后来出国了,现在她又回……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得支支吾吾,我听得七零八落,但大概还能估出个响来。
我自嘲地想,至少自己还值得他犹豫,不是么?
高阳蹲下身,头埋在手心里,闷闷地说:“我以前很喜欢她的。”
“所以你现在要回去找她?”
“我……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我特别难受,后来遇到你,我觉得你很纯,我……”
一句话,他把我当做了救生圈。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希冀一个人能带我走出伤痛,可我的伤痛谁都治不了,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其实我没觉得特别伤心,只有淡淡的失落,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人,山盟海誓仿佛还历历在目呢怎么转眼就成了过眼云烟?
“我懂了。”低垂下头,我平静地说道。他找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她,一切早已有了定数。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我们分手吧,还有,”我停顿了一下,“祝你们幸福!”
高阳显然没料到我居然这么干脆,一脸惊诧莫名,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转身就走。
幸福,我得不到,那就希望所有我认识的人替我得到吧。
回到寝室,我拨通了北京的长途:“小易,我一条金鱼在鱼缸里淹死了。”
我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告诉笑笑我和高阳分手的事,我担心他这人冲动起来没个谱。
可惜避无可避,一次咱俩上南京路逛街好死不死撞见了高阳和他女朋友,干吗巧得跟拍TVB连续剧似的。
我同高阳尴尬地相对无言,高阳女朋友倒若无其事小鸟依人窝在他怀里。笑笑的激光电眼来回在咱们仨身上打转悠,眉头纠结,脸色开始不妙。
我心下暗叫糟糕,连忙以“内急”为由拖着笑笑没命瞎跑,一脸做贼心虚的蠢样。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最后我还是在笑笑凛冽眼神逼供下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招了,一面用眼角余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
笑笑的脸渐渐涨至铁青,“嗖”地蹿起来抡着拳头说:“我揍这王八蛋去!”
我赶紧死命抱住笑笑的腰,我知道,他为我真能和人玩命,都快20了,要真弄出些什么事我可怎么对得起他呀我。
“笑笑,我没事,算我求你了。”我靠在他背上,急道,“咱俩一辈子都是好哥们,行么?”
笑笑转过头望着我,心痛的样子仿佛将要放弃的是生命一般珍贵的东西,半晌,他惨淡地叹了口气:“唉,真他妈上辈子欠了你的。”
“是啊,你上辈子欠了我,所以这辈子来还。要还不清,下辈子你得继续还。”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声音颤抖地问我:“下辈子你真还愿意让我还?”
我紧紧握住笑笑温热的手:“下辈子换我还你。”
第四章:始终只爱你
舍不得(1)
暑假里和笑笑在麦当劳接头。“找我什么事?”含着半口冰淇淋,我口齿不清地问。
笑笑低着头,捏了根薯条不停捣弄面前的番茄酱:“这……礼拜六你有空吗?”他欲语还休,欲迎还拒的小样看得我简直喷血,“正好是我20岁生日,我想……搞个生日聚会,你来好了。”
对啊,这小子小我大半年呢。
我翻了翻白眼:“不去!大热天的,又没什么好处。”一边暗自在心里偷笑,都能憋出内伤。
果然他立马垮下脸,如同遭受了天大的打击,愁眉苦脸地央求我:“去吧,要不我再给你买杯奶昔?”
得扛住扛住,我摇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容易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多么正义刚直不屈。
“那两杯?”
死盯着空了大半的杯子,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再摇头:“不行,至少也得五杯还能考虑会。”
笑笑立马乐了,喊道:“我给你买十杯,外加五个甜筒,行不?”
想像堆成小山的奶昔和冰淇淋,实在扛不住喽,顿时点头如捣蒜:“成交!”
他一听急匆匆跳起来往外冲,被我拉住:“干吗那你?”
“给你买吃的啊。”
我极端鄙视地白他一眼:“我要现在一下全吃完,也轮不到上你家,直接送医院得了。”
我呆在床上翻来覆去挖空脑袋,都没想出来要送笑笑什么生日礼物,颠颠地跑去小易房里讨些启发。
“小易!”
他不理人,继续打游戏。
我动用拉皮的意志,扯了抹抽搐的笑容:“我的好小易,姐求你件事。”
半天,那双剪水大眼总算稍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什么事?”
“姐有个兄弟快过生日了,不知道送他什么礼物好。你给姐点参考意见行不行?”
小易的脸色猛一沉,仿佛看杀父仇人般恶狠狠瞪了我眼:“关我什么事!”
望着他一脸的凶神恶煞,我深刻体会到此人的恶劣早就渗透到骨髓里了。
暗暗咬碎一口银牙,我好声好气、软言细语:“姐不了解你们男生喜欢什么东西……”
“不知道!”还没等我说完,他就粗暴地打断,“你别妨碍我了。”
极力忍住一脚踹断电线的冲动,指责地对他叫嚣,跟红卫兵批判反革命一样义正词严:“你小子就这么无情地对待疼你的姐姐啊,白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拉扯大了。”我豪迈地把过去的所有功劳全往自个儿身上套,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才这么数落了他一句,立刻换回了十二级台风般猛烈的还击。小易“噌”的一下站起身,两只大手用力摁住我的双肩摇晃:“谁无情了?是我无情无义还你不知好歹?是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
他吼得我晕头转向,神志不清,老半天没明白过来,我怎么对不起他了我?不至于输了局游戏就小气成这样吧。
先不管这个,先解决笑笑的问题。
我劈里啪啦倒黄豆,一刻不停地说:“我就让你替我想想主意么,谁搞得清楚你们男生的喜好。人家过生日,总不能送些人不要的东西不是?”
“你们认识那么久,你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无奈地摆摆手:“我又不是他肚里的寄生虫,哪能这么容易一清二楚?”
小易侧过脸莫测高深盯住我半晌,忽然烟花灿烂地笑开了:“笨蛋,明天我陪你去买吧。”
什么跟什么呀,古里古怪的,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呀。
第四章:始终只爱你
舍不得(2)
第二天,生怕小易反悔,清早就兴高采烈连拽带拖地拉他出门。
走啊走的他又把我挤向右侧,拽拽地对我说:“你咋咋呼呼的,还是走里面吧。”
我忿忿然,居然敢这么瞧不起我,比你大两岁呢!
一路上,小易阴柔的俊美引来无数女性的回头注视,她们看向我的眼神则充满了疑惑和敌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太愿意和小易一起上街的原因,就算万不得已也绝不同他牵手。
真讨厌,干吗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根本就是红颜祸水到处洒!
我拉东扯西地发些感叹:“青春易逝啊!我都整20了,你也该满18了吧。哎呀,太可惜!”他是双子座的,18周岁的生日已经过了。
小易斜了我眼不做声,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你这样就不能早恋了,人生多不完整呐!”
“那你还不一样?”他语气颇轻蔑不屑。
这番扁得我可太憋气:“哼,野百合总会等到春天的。”
他突然停住脚步,唇角往下一捺,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和凄凉似的:“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啊,我双眼放金光,难得能从这张比保险柜还严实的嘴里套出些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谁?是谁?”
小易瞅了瞅我,突然疾言厉色得跟训条狗差不多:“随便骗骗你就信,果然是笨女人。”
人身攻击啊。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给自己顺顺气,不能发作,一会儿还得仰仗他呢。
周六我扛着盒模型杀去笑笑家,在小区门口碰上了早早守候在那儿的笑笑。
“来啦。”他看了看我,笑的一脸波澜壮阔,眼睛弯成月牙儿,好看极了的月牙儿,游动着两点火星,也游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不由自主低头左顾右盼上下打量自己,姿势的确蠢钝无比,怎么瞅怎么像战士扛着炸药包,胡乱一气把东西塞进笑笑的怀里。
笑笑端着双手接过,虔诚得跟小学生从老师手里捧回奖状那么庄严肃穆。“模型?”他老大的惊讶。
我白了白他,手指“咯哒”作响,跨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威胁道:“你不喜欢?”他要真敢开口说不喜欢,我立马就能上前把他拆成模型喽。
他嬉笑着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拉过我的手:“哪能啊,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笑笑一路牵着我进他家,我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虽说历经坎坷成长得这么苗红根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