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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你抖得太厉害了!”
这时,头顶上那个君王的声音缓缓而来。
☆、血光之灾(八) ☆
沐清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在不自觉的颤栗。
她忙吸气,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心口止不住的颤抖。
很快,有人闯入亭中,躬身跪倒,“公子,那几人武功高强,两人毙命,另外一人逃掉。属下翻看死者随身携带之物,未发现任何可疑。”
“嗯。”炎霁琛点头,一指沐清秋,“你们替换下沐大人,他受了惊。”
侍卫正要上前,沐清秋忙摇头阻止。“不,臣可以!”
不说他是不是君王,只说他今日为了她受伤,她就不能只在旁边看着。何况如果不是他及时救了她,那后果……恐怕今日死去的人当中便有她这一号了。
她深吸气,压下眼底几乎要涌出来的泪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终于,不再颤抖。
炎霁琛默默的扫过她,眸底晦暗如深。
****************
很快,伤口包扎完毕,雨势也渐小,整队人再度上路。
夜里,入住小镇,又找了一个医馆再度包扎,开了几副药才算是安定下来。
由始至终,沐清秋只能守在外面,看着那君王所在房间里的人进进出出。
本就担忧不已的心神,又因为医馆那名大夫离开时所说的话再度紧紧的揪在一起,
——“亏得那刀剑没有毒,不然这条胳膊说不定就……唉!”
刚才一路上,她不是没想过若是帝王君主受伤,她身为随行臣子身上可能背着的罪名。可当听到大夫所言,那些什么纠葛就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正忐忑着,随行公公出来,看到她说了句,“公子有请。”
沐清秋一震,忙着跟了进去。
……
房间里药色深浓。
包缠着血迹的纱巾已经收拾到了一边,那个君王半躺在床上,长衫如雪,发丝如墨,半掩着的衣衫露出精致的锁骨,衬着绝美的面庞,便是此时的些许苍白,更显得俊美谪仙。不似凡尘。
若是平时,沐清秋肯定会恍惚的失了神,可现在只想着那掩在袖下的伤口,眼睛死盯着长袖下悬着的手臂,眸底几若冒着泪光。
炎霁琛微微拧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胳膊上,“清秋——”
他淡然开口,沐清秋回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是臣的错,还请皇上责罚!”她道。
她虽然惶恐失神,可倒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如何,她都要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因为电视上发生类似事情之后,大多官员都是这样做的。只是却没想到在听到她这自请错误的话之后,炎霁琛却是淡淡轻吟,
“你的错?……这么说,刺客和你相识?”
幽幽的声音听似温和,却在沐清秋听来,只像是霹雳。
打了个寒颤,她忙摇头,“不!”
“你买凶杀朕?”那君王又问。
“不。”
“又或者说,是你提前设计凶徒再次谋害于朕?”
“不!”
沐清秋几乎泪奔了。
这人说话怎么不按剧本走啊!她很诚恳的承认错误,怎么到了这个君王嘴里一句句都成了能灭门的罪名了!
靠!感情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
☆、美色当前(一) ☆
看着她的脸色微白,炎霁琛眉眼微弯,“若是沐相不堪承受,朕不妨换种说法,沐相的武功可谓出神入化?”
沐清秋嘴角抽了抽,摇头,“不曾!”
“那可能自保?”
“……”
炎霁琛瞅她一眼,神情莫测,“既然沐相身有离魂之症,便是今日之事和沐相有关,朕也不会追究。”
闻言,沐清秋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这人在说了那么多让她心惊胆战的话之后,总算是说到了剧本上。可没想到那人随后又说了一句——
“朕只要沐相日后做好为人臣子的本分,好好的做我炎氏王朝的肱骨之臣。沐相,朕所言,你可觉得无状?”
他的话虽不是附耳所言,却是字字都像是刀子刻到她的心口上,全身都几若麻木失常。
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又或者这群刺客,真的是之前的那个沐清秋所为?
一瞬,沐清秋只觉得背脊湿透一片。
……
沐清秋回到房间。
浑浑然,全身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以为她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却不想她根本就是无知。
前一刻,这个帝王还不惜性命救了你。下一刻,便可能一言不对,抄家灭门。
而她不止不能反驳半句,还要躬身稽首,“皇上圣明,臣愿意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不知道凭着她所知道的那些能不能“鞠躬尽瘁”,可若是“死而后已”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
沐清秋仰面躺倒在床上,头顶上的轻纱蔓蔓,好似遮挡出她此时的面色苍白无神。
她闭上眼睛。
索性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蜷成一团。
……
……
夜色幽深。
掩着烛光的灯罩映出若仙面容,如月轻烟,似梦似幻。
随着窗外几声鸽子的咕鸣,翅膀扑棱声声,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窗口,落在他的案前,古灵精怪的探头张望。在看到案头摆放的一碟绿豆,便兴高采烈的踱过去,埋头奋吃。
炎霁琛嘴角轻弯,从鸽子脚下的铜环中取出一张小巧的锦帛。
但见灯下朦胧中,一行小字若现。
“君上,一切安好。风字”
这时,身后轻巧脚步声微响。
一盏参茶摆放到了他跟前。“主子,用茶!”
炎霁琛点了点头,提笔写下一行字,“两日后,速。”
而后放置在鸽子脚下的铜环中,摸了摸鸽子柔顺的羽翼,这才抬手把另外手中的锦帛放到烛火上,燃起点点星烬。
一旁的随行太监看了,眉眼辛苦的挤到一起。“主子,今儿可是把德宝吓坏了!”
炎霁琛瞅了他一眼,面上含笑,一时又是轻魅顿生,“有什么好怕的,朕不是好好的!”
“就是这样才害怕!”德宝叹了口气,“主子先前只是说用‘苦肉计’,谁知道主子竟然以身犯险,若是那些个人手底下真的差了那么一点点,主子的这条胳膊岂不是要废了?虽说主子定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可德宝怎么想也觉得不值得。”
炎霁琛不予理会,眼中只瞄向那只此时已经吃饱喝足的鸽子身上,但见那个小家伙展了展翅膀,又甩了下脖子,然后才霍得一下子飞起来,从来时的窗子飞了出去。
他静静的望着鸽子飞离的方向,好似一身清冷,一身薄凉。
☆、美色当前(二) ☆
德宝立在一边,骤然只觉得心疼。
咬了咬嘴角,他躬身就要退开。
这时,炎霁琛清幽的开口,浅缓的声音就像是游移在风中,淡起波痕。
“德宝,你看到他哭了吗?”
德宝怔在原地,浑然不知道主子话里的意思。
炎霁琛摆手,示意他退下。
房中寂静,他的身影几乎和窗边的围栏混成一色。眸光微动中,好似浮现那双泪眼迷离。
不值得?
……离魂也罢,计谋也好。
至少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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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沐清秋怎么也要在床上再躺下个半个时辰才起床。可迷迷糊糊的竟然梦的荒诞,不止有那刀光剑影的一幕,还有那个君王手臂上鲜血直流的情景,到最后,竟梦到了她被五花大绑着押赴刑场——于是,便是再有九头牛拉着,她也不敢赖床了。
早早的她就站在门外,静候着那位君主的出现。
倒是也没有等一会儿,炎霁琛便走了出来。
身上还是那一身的白衣翩然,只是胳膊上终究有伤不便,德宝便在一旁小心搀扶着。
沐清秋看了,心里的愧疚又汩汩的往外冒。
不管这帝王到底是不是老虎,可毕竟救了她一命。
直到用膳之后,一行人准备开拔。她也抖起手里的缰绳准备上马时,随行的公公德宝无声无息的站到了她身后,“大人,公子有请。”
沐清秋僵了僵,也只能跟上去。在德宝的示意下登上车马。
车马外并看不出什么异样,可车马内却是丝绸软垫,淡淡香气习习。无一处不优雅。无一处不彰显尊贵。
此时帝王斜靠在软垫上,双目微合,完美倾城的面上淡若盈盈。
沐清秋的呼吸微微窒了窒,定了定神,叩首道,“臣见过皇上。”
炎霁琛这才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今儿沐相和朕一起在车中吧!”
沐清秋打了个颤,忙摇头,“臣以为不可……”
不待她后面再说出什么借口来,炎霁琛已然轻哼,“沐相莫不是忘了昨日险些做了刀下之鬼?若是那人根本就是冲着沐相而来,那沐相又该如何自处?”
沐清秋头皮麻了半响,使劲憋了憋,“……臣,臣可以装扮一番。”
“装扮?”炎霁琛似笑非笑。“我堂堂一品大员想要装扮成何人?”
沐清秋哽住,浑然已经察觉到了那帝王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几乎想要立刻屈服。可又想到前几日和那位花美男王爷同行时的装扮假装,又忍不住肺腑。低低的嘟囔了句,“先前臣和王爷一起的时候,王爷也……”
“怎么?”炎霁琛轻哼,斜睇过她,“沐相在质疑朕?”
“……”
☆、美色当前(三) ☆
终究,沐清秋只能乖乖的上到了车马上。而那个帝王也是体贴,便在她上去的同时,就丢给她了一本书。
只是沐清秋捧着书,突然有些心肝乱颤。
她还记得上次在车马上,她就是借由看书,仔细上下把那位花美男王爷的美丽都给看到了眼里。而现在,难不成是要她故技重施?
虽说这位君王根本是已经到了妖孽的程度,可这好似一靠近就能感觉到的迫人气场,何况之前又是救了她一命,是而便是再借给她几个胆子,她也只有老老实实看书的份子。
……
……
车马徐徐。
偶尔撩开车帘,看着行进的速度也是很快的,可坐在车子里,竟也没有察觉到多少颤抖。沐清秋想这车子的防震比起先前自己乘坐的那辆钦差驾辇更高一个档次了。
车子里的柔软舒适,墙壁角落里更摆着的檀香淡淡幽淡,便是惬意无边,就只是她坐着的那个垫子都是用上等的湘绣一针一线的细细绣出来的,腾云袅袅,牡丹盛开,就是角落里的那灵蝶飞舞都好像是有了生气。
沐清秋暗叹了口气,不要怪她怎么开始打量起车马当中的一针一线了,只因为那位君王给她的那本书根本就是她看破了脑袋也看不懂的佛经。
天杀的啊!
她是小小的研究过一些历史,可和佛经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啊!只看了一页,她就觉得有些头晕脑胀了,更不要说是这厚厚的一本。
莫说什么的“波罗蜜”“三菩提”“有世尊如来”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眼。只是丢这本书给她,根本就是这位君主故意的吧!
外面的景物不过如此,又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最多看半个时辰也真真的腻了!
车子里的物件虽然样样精美,可到底也经不住她多看那么几眼,何况最好的东西都在那位君王身侧四周。
她已经尽可能的靠到马车里的最远角落,尽可能的远离那位即便是沉寂不语也足以让她浑然颤抖的人物。可现在,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实在是百无聊赖,何况总不能让她公然在这位君王的车马里呼呼大睡吧!
沐清秋目光游移,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转到那位君王手边的精细瓷杯上。
但见剔透如玉,柔美细致。只是窗外映进来的细微光亮便让这个杯子绽放幽光。
这要是放在“寻宝”节目里,也一定是“钱途无限”了。
只是转闪,不经意又看到了那位君王缠着细密纱布的胳膊……
那一身的白色衣衫只是半掩着,若现的部位上并没有显出丁点儿的血渍来,只是举手间早已经慢了许多。
沐清秋咬唇,不敢再在那伤处停留下去,眸光匆匆移开,却又是落到了那张绝美倾城的面容上。
美目如画,倾城若仙,发丝低垂,遮掩住半数的风光,可完美精致的下巴仍犹如最上等的丝绸,便在那光亮下莹莹而芒。而此时,眼睑那颗足以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妖冶的泪痣已经全然看不清楚。可恍惚的,沐清秋还以为那颗泪痣停留在上面,隐隐的幽光霖霖。衬着此时像是整个人笼罩在仙雾迭迭当中的人儿,魅惑众生。
“沐相——”
突的,一声迭起,把沐清秋从如梦似幻中惊醒。
她张慌回神,那个她视线中轻若风曼的人正看向她,绝美的面上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