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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东那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说实话,当时被爷爷握住手唤他沈碧城的名字时,他这心里就百般的不是味。
还没反应过来呢,小妻子就出来了,所有的人都让他装沈碧城,就连他自己其实也想着,就假扮一下,不让爷爷那么难受得了。
可是听到郝贝的话时,他的心里其实甜甜的,有个人愿意出来维护她,不让他当任何人的替身,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幸福的代价会是爷爷的病危。
这是谁也不想,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再说了爷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也不是郝贝的错。
赵老太这么骂郝贝的时候,裴靖东就是火了。
可是还没等他动一下身子,郝贝就握住她的大掌,眸底闪过不赞同的光泽来,小声的说着:“别跟她们吵了,等结果吧。”
其实她心底也是内疚死了,这事怎么就让她给赶上了呢。
“刘妈,带老夫人回去。”裴红军的脸上也不好看,本来就够乱的了,他这老娘还总爱找麻烦,还是让人带回去的好。
赵老太的两眼像是枯井一样,眉头紧拧成一股,清癯干瘦的老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哭咒着:“不要脸的小妖精,迷惑我孙儿,早晚有法海来收了你的。”
“带走!”裴靖东站起来,重重的一喝,赵老太身边的刘妈,赶紧的推着老太太的轮椅就往回走。
等赵老太走了之后,裴红军才走到沈奶奶跟前,噗通一声的跪在沈奶奶的跟前道:“母亲,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您要生气就打儿子几耳光,这事儿儿子早就知道,没跟您二老说,是怕你们……”
一直都是强忍着悲哀的沈奶奶此时倏地站起身来,身子眩了一下,扶着墙壁站稳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裴红军。
“好,很好,你们才是一家人,可怜我的女儿惨死,可怜我的外孙儿连死都没有一个全尸呀……”
“奶奶,不是这样的。”郝贝在心底真是当沈奶奶是亲奶奶一样的,这会儿也是哭着想解释。
“贝贝,你这样说,怎么对得起小城对你的一片痴心呀。”沈奶奶看向郝贝的神情中全都是失望的。
郝贝被沈奶奶那淡淡的眼光扫过来,觉得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冰冷起来了,低头小声的啜泣着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沈奶奶叹了口气,给华叔说:“阿华,把东西拿出来吧。”
华叔诶了一声,而后一直拎着手中的黑色手提箱,走到郝贝的跟前。
“小姐,这是沈少爷的全部财产,沈家的公司在一个月前全部秘密转到小姐您的名下,还有这个密封的,我们都没有看过。”
郝贝没敢接,也不想接,她对沈碧城都恨死了,怎么会接受这些呢?
可是沈奶奶却是开口了:“贝贝,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愿不愿意接受,这些全都是小城的意思,那个密封起来的文件袋,你看了也许就明白了。”
万幸的是,裴老爷子撑过了这一次,医生最后留下忠告,一定要静养,如果再来这么一次激动的话,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过去,郝贝一直没有勇气打开那个密封的文件袋。
心底却像是有个虫子在咬她一样的,催着她去看看,去打开。
对于沈碧城,她起初有感恩的心,到现在,只剩下一种无奈。
可是,就如沈奶奶说的那样,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沈碧城在她的生命中刻了痕迹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就如……
郝贝想到那个她只从B超上看过一眼的自己的孩子。
而此时,裴靖东也正想着孩子这事儿呢。
刚醒来时是没有想到,后来爷爷又来那么一出,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这会儿再想起来,心里还是揪的的疼疼的。
他不敢想像,那一团血水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郝贝,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郝贝闷闷的走过去,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低头眼微红。
裴靖东深吸了口气,而后拉过她,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这儿,我们的宝宝还在吗?”
郝贝吸了吸鼻子:“裴靖东,是真的没了,你想那好事呢?你以为我在沈碧城的眼底下,还能做得了假吗?”
裴靖东的呼吸粗喘了起来,像只受了伤的野兽,眸底腥红,恨不得把沈碧城再从那群虎豹的口中夺过来,把他的骨头都给剁得粉碎才好呢。
“裴靖东,我们的孩子就当是为你赎罪吧,以后你做事不要太自我了,罪犯也有人权,如果不是你当年一颗手雷炸了阮家,也许他们还会被判死刑,但是他们的子女,可能还会活着,沈碧城的未婚妻,还有沈碧城的孩子,还有你沈碧城的弟弟都可能还活着……”
郝贝悠悠的说着,这事儿,总是这样,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裴靖东轻眯了虎眸,不悦的看着郝贝:“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郝贝想当然的点头:“不然还得夸你吗?”
“……”裴靖东一句也没有解释,冷了一张脸,转身睡觉。
郝贝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孩子没有了,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可是为什么这男人一句不安慰她,反倒是这样的态度呢。
裴靖东虽然闭上了眼,但脑海里全都是当时在兽岛上,郝贝跟他说的话,还有那张B超证明——胚胎育一枚,发育完好。
怎么会育一枚呢?
他们裴家虽然没有双胞胎的基因,但是他的母亲与小姨是双生,他们兄弟也是双生,就连裴瑾瑜和裴黎曦也是双生,郝贝如若怀的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育一枚!
一颗疑惑的种子在裴靖东的心中悄悄的发起了芽。
郝贝心情不好,就跟裴靖东说,她去里屋休息会儿。
孩子们让展翼带着出去玩了,这几天都是去游乐场,这是专家的建议,让孩子们多接触下阳光的地方。
郝贝进了里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就落泪了。
也不知道宝宝是男还是女,就这么没了,她真不是一个好妈妈。
触到那放在桌上的密封的文件袋时候,眸底闪过恨意,走过去,拿起来,就撕了起来,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还是恨沈碧城的。
恨沈碧城为什么把他跟裴靖东的恩怨扯到她的身上,
她何其无辜,她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这样没有了!
盖着封印的牛皮纸就这么撕开了,露出里面的照片来,是她的——裸照。
并不是那种不堪的不雅的,而是很唯美的裸,重点部位用花朵或树叶挡住了,每一张的背后,都写着一行小字——【沉睡的精灵。】
这是组照片的名称,不得不说,拍的很艺术,很唯美,一点儿也不猥琐。
郝贝很少看到这样的自己,就像这些照片中的名字一样,沉睡中的精灵。
心中应该要厌恶的,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法厌恶起照片中的自己。
二十多张照片,最后是一纸白色的信纸。
摊开来,上面是沈碧城挺秀的字体,沈碧城的字写的很规距,带着圆圆的角,很齐整,就像是他给郝贝的第一感觉一样。
信上这样写着:
贝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应该结束了我这痛苦的一生。
贝贝,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我已经把沈家的公司,还有我名下的所有财产转移到你的名下。
贝贝,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认识你的时候更早一点,比他早……
贝贝,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比他更早认识你。
贝贝,我喜欢白菱,可是我爱你,一眼万年,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贝贝,也许你不能理解,但之于我来说,白菱是我生活中的一抹月光,而你则是阳光。
……
就这样吧,贝贝,我的爱,再见,如有来生,我会向你赎回我的罪。
不知为何,郝贝明明是恨着沈碧城的,可是看到这些信,这些照片,突然又不恨了,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她不明白这到底是谁错了!
你错,我错,大家好像都有错,可是她的孩子没有错呀!
郝贝就这么哭的睡着了,裴靖东才从外面推了门进来,郝贝在哭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听到,他甚至都在门缝隙里看到郝贝为什么哭。
心揪的紧紧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戳在上面了一样。
等郝贝睡着了,他才走进去,拿过她手中让泪水打湿了的信纸,上面的每一个字眼,都足以把他气炸掉。
还有那些照片!
沈碧城给他看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些唯美的艺术照又是什么时候拍下的?
拿走这些东西,走到外间,打了电话叫展翼先把孩子送回家里,再带了碎纸机过来。
展翼是是一个小时后过来的,就看到病床上黑着一张脸的首长大人。
裴靖东看到展翼时就问:“碎纸机带了吗?”
展翼点头,拿出来插上电,放在裴靖东跟前,裴靖东先碎了那张沈碧城写给郝贝的信,又拿着照片碎。
一边跟问展翼:“郝贝做人工流产在仁爱做的,是哪个医生做的?”
这事儿,展翼也跟踪的查过,所以当下就回答了:“是妇产科新调来的顾竞然,从国外回来的,原先是在B市军总,不久前调到南华的。”
“顾竞然?”
裴靖东蹙着眉沉思着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展翼在边上提醒着他:“就是顾远航的堂妹顾竞然。”
“是她?”裴靖东的眸底闪过一阵惊喜,而后拿出手机打电话,心中则在想着,怎么那么巧就是顾竞然呢,会不会……
“二公子,你经常念叨的小姑娘是不是叫顾竞然。”
裴靖东的电话是打给顾家老二顾亦北的。
他跟顾家两兄弟早先玩的很熟,这些年很少联系,但也不会断了关系的。
那边的顾亦北也是微微一怔,而后说是,裴靖东心情很好的问道:“我想知道她的电话,有几句话问她。”
顾亦北那边问裴靖东什么事儿,他也不说,只说想跟顾竞然通话。
电话很快就转到了顾竞然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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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我是顾竞然。”
当裴靖东听到顾竞然的声音时,呼吸都摒住了,大气不敢喘一下的,虎眸中闪过一种叫作期待的光芒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似的紧张过,甚至不知道应别人一声好。
伸手长舌轻舔下干燥的唇片,再深吸一下,才张嘴。
对方似乎是以为他没有听到呢,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自我介绍。
“哥,你说话呀……”
展翼在边上小声的提醒着,惹来首长大人一个白眼甩给他。
“嗯,你好,我是裴靖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了口。
“你好,我好像不认识你吧,找我有事吗?”顾竞然那边也是说的疑惑之极。
裴靖东轻挑了下眉头:“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可以了,我是想问下顾医生你在十多天前为一个叫郝贝的做的人工流产的事情。”
顾竞然轻啊了一声惊呼:“天呀,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现在病人在哪儿?”
裴靖东的心倏地一疼,这么说,他们的宝宝是真的没有了吗?
“在江州。顾医生能尽快的过来吗?”
“她已经在医院的话,就不用我过去了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当时刮宫很干净,因为胚胎较小,所以基本不太可能出现后续性问题的。”
顾竞然解释着说当时的手术很成功,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小。
这一句句的解释,简直就是像是拿着小小的锋利无比的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切着裴靖东的心头肉。
虎眸中早就腥红一片,他不能相信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报应吗?
真的是报应吗?
可是他做错了吗?
如果时间倒流,他依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