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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 二老爷在通州住了几日,也就离开。观保送走陈二老爷,继续安心读书。日子一天天过去,边关的战事将要结束,而好消息也终于传来。陈大爷在战场上作战勇敢, 又兼前宁远公殁于战场。天子也觉旧日恼怒有些无故,追前宁远公为安北伯,陈大爷着袭安北伯,等孝期一满,着入朝效力。
消息一传到通州,陈宁就急急地告诉了小文苏氏。苏氏听的这个消息,连声念阿弥陀佛,双手合十:“这定是老太太在天之灵保佑,才有这样的好消息。媳妇,快,赶紧备了香烟纸钱,我给老太太上柱香,让她也欢喜欢喜。”
小文应是,早有伶俐的丫鬟们把东西准备好,用托盘托出来。苏氏亲自接了,和小文来到陈老夫人灵前虔诚上香。刚把香插到香炉内,心安和小雨听到消息就赶来。心安满眼是泪:“太太,这话,可当真?”
苏氏笑吟吟地道:“自然是真的!”
话音还没落,丫鬟就来报:“外头有客来了,知州前来拜访大爷二爷呢,还有知州太太也来了。”陈家在通州那么多年,顶多就是和知县来往来往,知州亲自上门来拜访,这还是头一遭。小文急忙吩咐下去,又陪了苏氏,前去二门迎接知州太太。
刚到二门,知州太太的轿子就已来到门前。小文和苏氏急忙跪下迎接。知州太太在轿中瞧见,忙命停轿,亲自下轿扶起苏氏:“不过是来拜访一下,咱们做咱们的相处,这样拘礼可就不该了。”
“寒家不过白身,太太这样说,着实让我们心中不安。”苏氏恭敬地说,知州太太瞧着也就三十出头,听苏氏这样说,笑的更开怀了:“陈太太说什么呢?你们在通州也是有名的人家,原本赴任之初,就该前来拜访了。”
小文在背后听着,怎不明白知州太太是为什么来的,但并没说什么,只是和苏氏二人恭敬地请知州太太到了正厅,丫鬟们送上茶来,小文亲自奉上。
知州太太四处环顾了下正厅,赞了几声不愧是世家出来的,这布置什么的,都极其清雅。苏氏也和知州太太客气几句。
知州太太和苏氏说了几句闲话,也就笑着道:“听说安北伯还有几位女眷在这里,还想请出来相见呢。”
苏氏和小文互看一眼,接着苏氏就笑了:“那就把孩子们请出来,至于,剩下的,还要等安北伯回来呢。”
知州太太已经哦了一声:“听得那两位原本不过是小星。这么几年,能侍奉老太太,又经办了老太太的丧事,又教导儿女们,这样的人,也算是经过患难的,自然不能以平常姬妾相待。”
苏氏倒没想到这层,只望了小文一眼,若不是知州太太提起,小文倒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这事,小文笑着道:“府里的规矩历来都大,这种事,自然不是我们能问的。”说话时候,大姐儿两姐妹已经到来,小文笑吟吟地让大姐儿俩姐妹见过客人。
知州太太瞧瞧大姐儿,又赞下二姐儿,把早已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两个姑娘。小文料到知州太太这是着意结交,示意两个小姑子把礼物收下。
大姐儿二姐儿陪着坐了一会儿,知州太太也就说几句闲话告辞。知州太太方走,同知、通判和这城里别家的女眷,也纷纷来访。
苏氏婆媳两人招待了几个,也觉得乏了,就命人挡驾。陈宁那边也是如此,小文回到房里时,陈宁已经等在那里,对小文摇头道:“这么些年,数今日最累。”
小文倒了杯茶自己喝了,才摇头道:“再过几日,这应酬只怕更多呢。这会儿,只怕……”陈宁已经接口:“不是这会儿,今儿我出去见客时候,已经有人在那恭喜我这个冷灶烧的好,这话说的,我着实。”
“这些纷扰总是有的,不过罢了,等安北伯回来,再说罢!”小文用手揉下额头,有些无奈地说。
之后果然十分热闹,每日都有人前来拜访,陈家在京中的族人也从京里赶来,和陈宁商量等安北伯归来时候,就把陈老夫人送到京中下葬的事。
来的也不是别人,就是陈鸣父子。算来和陈鸣父子,也有五六年没见面了,陈鸣都已留了胡子,见到陈宁就笑嘻嘻地打一拱:“哥哥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当初还有人笑话你呢,这会儿,哥哥就摇身一变,成了叔叔跟前第一得意人了。”
陈宁初见陈鸣,也十分高兴,可听到这么两句,陈宁的眉头又皱起:“不过略尽心罢了,什么得意人不得意人,就别再提了。”
陈鸣满面不信,陈宁已经转向陈五叔:“五叔许多年没见,瞧着越发硬朗了。”
陈五叔哈哈一笑:“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这些年我也不出来走动了,都是你兄弟帮我,若不是这一回,我们陈家,又出了这么大的喜事,我啊,也不会再出来。”
陈宁请陈五叔父子坐下,小厮端上茶来,陈五叔环顾一下厅内:“宁侄儿果真能干,瞧这厅堂,收拾的这么齐整,当年还,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当年的话了,也就不提了。”
陈宁命小厮去把儿女请出来,对陈五叔笑着道:“那些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不用再提。五叔这回来,想来定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吩咐的,算是什么呢?不过是当初出事时候,各自都有些不好见人处。就想着,想请你从中和安北伯说说呢。”
陈宁这么些年生意下来,怎会听不出话外之音?听了这话就笑着道:“当年的事,想来大叔叔也是宽厚大度的,并不会放在心上。”
“你要晓得当年有些人做了什么事,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陈鸣在旁懒懒说了一句,陈五叔咳嗽一声,瞧一眼儿子。
陈鸣又笑了:“爹,你也不用瞧我,我晓得你是好心。只是那些人,当年连个明哲保身都不肯,只会落井下石,今日又要去舔……”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都是你长辈。”陈五叔顾不得许多,轻斥儿子,陈鸣喝了一口茶,并不理自己父亲。
陈宁心知肚明,当初陈家的那些族人,只怕做了些什么落井下石的事,这也算人之常情,毕竟陈家被这样厌弃,夺爵抄家,只怕没有个十来年,是不会复原的,自然是先眼前的利益才最重要。谁晓得又有这么一出?
因此陈宁只笑了笑,见自己的儿女都已走进,招呼他们上前见过叔公叔叔。
陈五叔也止住话头,赞了赞陈宁的两个孩子,给了见面礼,里面已经送出酒饭来,陈宁招呼陈五叔父子入席饮酒,陈宁给陈五叔父子劝着酒,慢慢地问着。陈鸣喝了两杯酒,话也就多了,说起陈家族内这些年的事,陈鸣只是摇头不已,又说定北伯归来,不认这些族人才最好呢。
陈五叔在那呵斥儿子,怎么也呵斥不下去。陈宁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见他们父子各自都有了酒意,也就命小厮扶他们下去歇息,陈宁在那徘徊良久,双眉紧皱,终究只是长叹一声。就在众人准备妥当之后,原先流放而走的罪人,今日的安北伯,从边关归来。
☆、第88章 颠倒
这一日,通州城内张灯结彩,全城士绅都出城去迎接安北伯,领头的是陈五叔父子。陈宁家中,却十分安静。
陈宁瞧着一身平常衣服的观保,双眉紧皱:“你父亲今日归来,你为何不去迎接?”
观保背过身,不和陈宁说话,陈宁更加惊讶,小文走进来,见状就惊讶地问:“还当你们都出去迎接了,怎么还在这里?”
陈宁叹气摇头:“不知这孩子怎么了?就是不肯换上新衣衫,还说,不去迎接他的父亲。”小文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观保跟前:“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昨儿还不是说的好好的,今儿怎么就不肯去了?你不去,难道要让你父亲说我们对你教导不好?”
观 保摇头:“嫂嫂,不是这样,昨儿父亲遣回来的那个人,说了父亲还带了女眷回来。偏偏又没说是什么样的女眷?若是父亲另娶,这也是常事,又让秦娘柳娘如何自 处?若照了礼仪,秦娘柳娘自然也要去给那续娶的人面前行礼服侍。这么些年,秦娘柳娘如何对待曾祖母,哥哥嫂嫂都是有眼见的,曾祖母临终之前,也留有遗言, 若父亲续娶,到时……”
陈宁小文两人相视一眼,小文皱眉,陈宁还想相劝,小文已经道:“这事,你总要去问问你父亲,若是别人传话错了,或不过是身边一个服侍的侍妾,你又何必放在心里?再者说了,就算你父亲真的续娶,你也是你父亲的嫡长子,”
“嫂嫂这话错了,我并不是为了父亲,虽有礼法在前,也有情分,此刻情分和礼法冲突,我竟不知该向那边。”
观保的话让小文哑然失笑:“这孩子,真是已经长大了,想的这样周到。你既知道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晓得见到你父亲,细细地问了,何必要这样放在心上?”
观保还在皱眉,就有管家匆匆跑进来:“大爷、大奶奶,安北伯已经到我们家门口了。”陈宁夫妇讶异,小文也无暇再让观保换上衣衫,和陈宁两人拉了观保就出去迎接,还不忘命人大开中门,以迎接安北伯。
三人到了大门口,就见昔日的陈大爷,今日的安北伯已经在门前下马。陈宁忙冲着马头跪下行礼:“侄儿给叔叔请安,叔叔安好。”
安北伯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亲自扶起陈宁,用手去拍陈宁的肩:“好,好,当日我瞧你就是个不错的,没想到落难之时,也只有你尽心尽力,好,好!”
“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并不敢得叔叔的称赞。”陈宁恭敬地说,安北伯放声大笑,观保上前给安北伯行礼,安北伯瞧着儿子,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好,好,我有这样的儿子,也不枉了。”
安北伯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人上前:“还请先进府去,在这路上,总不好说话。”陈宁和安北伯说话时候,小文已经瞧见队伍之中,有一顶暖轿,那轿子用的是红色轿帘,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个丫鬟,看来定是女眷在里面。
小文不由想,到底这个女眷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侍妾还是安北伯续娶的?
安北伯已经左手拉了陈宁,右手拉了观保往里面去,小文想寻个人问问,却寻不到人,只得往里面来。
那顶女轿一直往二门处来,小文赶到时候,丫鬟正扶了那个女眷下轿。小文见那女子二十来岁,生的杏眼桃腮,是个美人。
小文见了她的穿着打扮,一时不晓得这到底是续娶的还是侍妾,倒不知怎样相待,索性往前一步,对那丫鬟道:“还请这位到里面喝茶,只不知怎么称呼?”
“我们夫人是……”丫鬟已经张口道,那女子拍拍丫鬟的手,对小文道:“老爷说,等朝廷诰命下来,才能称夫人,这会儿,还不能称夫人呢。”
纵是小文聪明伶俐,也一时分不清这种路数到底是为什么?只得笑道:“原来叔叔已经要请诰命了?”
“老爷说了,老太太还没下葬呢,总要得了诰命,按仪下葬,方才算是合了礼数。”女子扶了丫鬟的手往里面走,笑吟吟地对小文说。
小文的心里更加狐疑,从这丫鬟的称呼,听起来像是续娶,若是从这女子说的,那就不是正经续娶,而只是糊涂过日子。
想着,小文的眉不由紧皱,怎么没看出来,安北伯被流放,竟还艳福不浅,还有这样的美人呢。
小文也没有再问,只陪着她们主仆走进厅内,命人上茶,喝茶时候小文细细地又瞧了那女子。那女子喝了两口茶,就对丫鬟使眼色,丫鬟会意,对小文道:“大奶奶,听说这家里,还有两位姨娘,还请姨娘出来,总该正了名分。”
小文见这女子并不阻拦,心中念头一动,就笑着道:“总要等到我去问过叔叔,叔叔说了,才敢请出来呢,再说这样大事,我……”
“大 奶奶,晓得您和两位姨娘相处久了,和我们夫人还是初次相逢,只是我们的夫人,是老爷亲口说的。”丫鬟碰了小文的一个钉子,脸不由一沉。小文可不怕这样狐假 虎威的人,对身后的丫鬟道:“出去外面,问问安北伯,这位女眷,到底是续娶的还是叔叔身边乏人服侍,纳的侍妾,我们该怎样对待。”
丫鬟应是而去,那女子的丫鬟见小文这样吩咐,眉头不由紧皱,又要和小文说话。
那女子已经把茶杯放下,对小文浅浅一笑:“说的是呢,这名分总要先正了,不过昔日我嫁过来时,也……”
女子说着微微一顿,小文已经先问出来:“还不晓得是哪年嫁的?”
“我们夫人,嫁过来已经七年了。”丫鬟快嘴快舌,女子已经打断:“六年!”
丫鬟的脸顿时红了,小文在心里算了算,已经笑了:“前头那位婶子,去世还没满七年呢。”这话里的意思,女子已经清楚,脸色顿时变了。
接着女子就笑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