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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美人扬起柔美的下颚。“喝一口是刚好,可第二口就觉得甜了。”
文慎脸上的微笑,不因她的挑剔刁难而有任何变化。“下次改进。”
“下次?呵!”她乾笑。
会有下次吗?
谭美人皱起眉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心情古怪的主因竟是来自于他。打从他出现后,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最近在减肥,甜的东西最好少碰。”谭美人耸耸肩,“理所当然”地拒绝他的好意。
“你不需要节食。”
“当然需要!女人对于自己的身材,是永远都不会感到满意的。”
文慎但笑不语。
文奶奶由厨房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两个年轻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状况。
“美人啊,阿慎用的味道对不对啊?”她走近两人,笑咪咪地问著。
谭美人扯著笑。“怎么可能会对?奶奶做的桂花酿是全世界无人能及的呢!”
文奶奶眉开眼笑。“你啊,就是这张嘴甜,把奶奶哄得心花怒放!我家小子要是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啊!”
谭美人冻住了笑。“奶奶,您别开玩笑了,文慎这么优秀,在国外又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定有许多女朋友的!”
文奶奶嘟起嘴。“奶奶不喜欢洋人,语言又不通,奶奶怎么和媳妇儿聊天呢?”
文慎笑,亮晶晶的眼将谭美人急欲撇清的狼狈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奶奶放心,我没交外国女友。”
“哦,真的吗?”文奶奶开心地继续说道:“嗳,如果美人是阿慎的媳妇儿,我就不会操心了。美人可以陪奶奶聊天,又可以哄得我天天开开心心的!”
谭美人瞪大双眼,有种中箭落马的感觉。桂花酿居然也能扯到她的婚姻大事,而且还把她和优秀的文慎凑在一起……她感到无力极了。
“呵呵呵,奶奶不用操心,文慎已经引起我们公司所有未婚女同事的目光,我相信很快地,他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对象带回家陪奶奶聊天的!”
文奶奶眯起眼审视著眼前这一对璧人。两人站在一起,感觉真好。孙子俊、美人俏,真是绝配的一对。
“那小美人呢?我家阿慎有没有吸引你所有的目光啊?”
谭美人的笑容垮在脸上,很尴尬地回道:“文奶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和文慎从小一起长大,目光早就麻痹了……”
文奶奶听到美人的拒绝,脸上顿时失去了笑意,她哀伤地叹了口气。“唉,奶奶懂你的意思,这事儿是勉强不来的,要怪也只能怪阿慎没有福气娶到你……”
“奶奶……”谭美人轻唤,不希望文奶奶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心情不好。
“文家没福气、没福气啊!”
“奶奶……”
文奶奶唉声叹气,抚著眼角离开餐厅。
文奶奶一离开,谭美人一肚子的闷气立刻爆发开来,她双手插腰,对著眼前温吞的高大男子发飙怒斥。
“文慎,不是我爱说你,你的眼睛别长在头顶上!都出外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传出什么好消息,文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了解长辈急切想传宗接代的心啊!”
谭美人仗义执言,殷殷劝说著,压根儿忘了自己和文慎一样,他们不但年纪相仿,而且同样未婚、没有对象。
文慎脸上始终挂著笑,没有反驳,清澈温和的眼底浮现足以让女人心悸的柔情。
太柔情了……柔得让谭美人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这人,眼睛就是长这个德行,看任何人都是充满柔情的。他天性温柔,那种目光是天生使然,她根本就不用大惊小怪……
谭美人横眉竖眼,继续她的关怀劝告。“我是跟你说真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交集不多,但好歹也是隔壁邻居,或多或少也知道你的个性。你就是太温吞了,才会年近三十还没有一个固定的交往对象!”
文慎还是保持著微笑。“你有固定的交往对象?”
“我?”谭美人指指自己,然后很神气地抬头挺胸。“废话!我当然有。交男朋友就像呼吸一样,对我而言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道厉光在迟钝的美人完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闪过文慎深邃的黑眸。
“是吗?”文慎问,眉宇之间已少了之前的柔和。
谭美人不自然地耸肩。“当、当然……这还用问……”
谎言对她而言是困难的,纵然她有美丽的外貌和妖娇的体态,但月老好像忘了她的存在,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是一箩筐,但就是没有一个能成定局的……
“谭妈妈没说过你的生活如此精彩。”
谭美人眨眨眼,有点意外他竟会向老妈探问自己的交友状况。“哈,年轻人的事,他们长辈怎会知道?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交个男朋友还要向妈妈报备……”
她“站”如针毡,心虚让她觉得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她的脚底上扎著,令她站立不安!
文慎笑开,因她的紧张而探求到事实的真相,柔和无害的一号表情再度回到脸上。“改天瞧瞧?”
谭美人的笑容愈发僵硬。“瞧……瞧?不用了啦!哈!交男朋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可是大事。”
谭美人忍住尖叫,拚了命地摇头。“这不是大事啦!你赶快找到对象,带回来给奶奶看才是真正的大事!”
文慎攫住在她肩上跳跃的长发,炯炯发亮的双眼几乎要将她吞噬。“你要帮我?”
谭美人眨眨眼。她的发圈绕著他刚劲的手指,暧昧的气氛让她觉得彷佛有一股莫名的热潮,由全身上下的毛细孔猛然窜升而出……
诡异、太诡异了!谭美人甩回自己的头发,同时抑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帮你?呵呵呵!”她乾笑。“好啦,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分上,我就帮你介绍女朋友啦!咱们会计部有许多美人,保证让你惊艳!”
文慎撇了撇嘴角,犀利的黑眸在晶亮亮的镜片后危险地闪烁著。“那真是麻烦你了。”
谭美人很有义气地拍拍文慎的肩膀。“不麻烦、不麻烦!我说过会罩你的!凭你的条件,要找个才德兼备的女朋友并不困难啊!”
她得意地说著,并伴著开心的大笑。
愉悦的笑声,将文家长辈引进了餐厅。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文母问。
“大事啊!我要帮文慎介绍女朋友!”谭美人得意洋洋地说著。
“女朋友?!”文父、文母大吃一惊。
谭美人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啊,奶奶说文慎该定下来了。”
文母叹了口气。“话是没错,但……”她望向身旁儿子的爸,以私心而言,他们都希望能和谭家结成儿女亲家。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小孩,美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最喜欢的。
文母看向老神在在的儿子。“你同意美人的建议?”
文慎笑,不难看出父母的失望。“我没意见。”
谭美人更加得意了,她仿佛得到神助一般,愈笑愈猖狂。“好,没问题!这份媒人大礼,我要定了!”
她再拍拍文慎的肩膀。“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只是……她望向眼前高大的男人,缓缓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在得意的背后,她的心……她的心为何会泛起一种让她感到怅然若失的哀伤呢?
她收回手,两手紧紧相握。拍得太用力了,文慎厚实的肩,让她的手心好痛、好痛……
早上七点半,是出门上班的时间。她是个工作狂,所以每天都抱著热忱的心开心地上班。
可是今天很不同,她连穿衣打扮都显得意兴阑珊。
“女儿,早餐。”
“谢谢。”谭美人接过母亲递来的小提袋。
“女儿,三魂七魄全回到本位了没?”
“啊?什么意思?”
谭母双手插腰,很不高兴地说:“你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由星期六古怪到现在,好像掉了几魂、少了几魄一样。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儿朝气都没有?想当初我年轻时……”
美人无辜地望著母亲。她也想要有朝气啊,她甚至想要大声呐喊“欧嗨唷”!但是,她就是提不起劲来啊!
“妈妈,我要上班了,等我回家后,再聆听您的殷殷敦诲。”
谭美人穿上高跟鞋,快速闪人,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赶一般。
只是老天爷显然不打算让她太好过,一出家门,她竟发现让自己数天不开心,情绪抑郁低潮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早。”文慎笑著招呼,身子帅帅地倚在深墨绿色的JAGUAR车旁。
谭美人扯开嘴角。“早安。”
“顺风车?”
谭美人摇头。“我搭捷运比较方便。”就算再不方便,她说什么也不坐他的车。
文慎微笑。“你还在记仇吗?”
谭美人皱起眉头,一头雾水。“记仇?记什么仇?”
文慎点了点谭美人的右侧脸颊,那里有一个米点大小的痘疤。“水痘。小时候我将水痘传染给你,你因为这样再也不敢接近我。”
听他这么一说,谭美人才恍然想起那件事。她记得小学二年级时,文慎由贵得半死的学校请假回家,她好奇文慎回家的原因,所以趁著大人外出时,偷偷跑到他的房间找他,还被他满身满脸的红痘吓个半死,她以为文慎得到了“天花”——那是她前两天才从百科全书的“传染病”那一章所看到的东西,书上还说那是足以致命的疾病——为此她抱住文慎哭得半死,最后还是大人发现,慢慢跟她解释水痘是可以治愈的疾病,她才停止了哭泣。但没想到,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使得她第二天随即染“痘”,更惨的是,她耐不住浑身的搔痒,所以抓破了脸上的水泡,留下了永远无法消灭的疤痕……
“美人,我现在没长水痘,你可以不用躲著我。”
谭美人扯开尴尬的笑。她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因素才躲著他,她甚至不知道她竟会刻意、且不自觉地躲他……
她笑。“呵,我怎么会躲你呢?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搭捷运很方便……”
“女儿,你还没出门唷?”谭母正准备外出买菜,却发现杵在门口的两人。
文慎恭敬地间安。“谭妈妈早。”
“早早早,怎么啦?”
文慎毕恭毕敬地回答。“没事的,美人和我正要一起上班。”
谭美人瞪大双眼。“我没有——”
只是,这个时候哪由得她反对?
谭母喜孜孜地推著女儿。“唉唷,你和文慎有约怎么不和妈妈说呢?我好准备两份早餐啊!只准备你的分,那多失礼啊!”
文慎笑容可掬。“谭妈妈不用客气,我用过早餐了。”
“真的啊?那就赶快上车吧!你们上班要迟到了呢!”
谭母催促著,赶忙推著僵在一旁的女儿上车,而后站在车旁,挥著手,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似乎可以看见她眼角喜悦晶莹的泪珠……
真的太夸张了。
谭美人气嘟著一张脸,瞪著身旁神采奕奕的男人。“用我老妈来牵扯我是卑鄙小人的行为!”
文慎笑,笑容无辜极了。“言重了,美人。谭妈妈没说错,我们的确是快迟到了。”
谭美人双臂环胸,视线投向车窗外的街景。“要不是你挡路,我现在早就在捷运列车上了!”她毫不客气地指责著。
文慎还是笑著,面带笑容似乎已成了他唯一的表情。“这可是很大的罪名啊,美人。”他凝视著身旁愤慨的人儿,金色镜框的后面,是一双盛满柔情的炯亮眼眸。
“哼!”
“你对我有意见?莫非还在记恨『染痘』的事?”
谭美人嗤之以鼻。“我没那么小气好不好?我们虽然是邻居,但严格说起来根本就不熟,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呢,文协理!”
文慎大笑,笑容灿烂极了。“言重了,美人。小时候我老爱跟在你身后跑,我可是你的崇拜者呢!”
谭美人挥挥纤纤小手。“文协理可别折煞我,你怎么可能崇拜我这个街坊有名的野孩子?您可是样样第一的资优生呢!”
她也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尖酸刻薄,但一想到被老妈逼上他的车,她就一肚子怨气!
文慎敛起笑容,眯起眼,像是在追悼过去的不堪回忆,“哀愁”的神色跃上他俊美的脸庞。“你觉得凡事第一是种光荣吗?我倒觉得是种压力。永远在追求第一,使我失去了许多东西。例如,你有许多儿时的疯狂回忆,而我的回忆永远只有书本和考试。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快乐。”
“你别这样……”谭美人看著可怜的文慎,她眨了眨眼,一股同情的酸意由胸口冒了出来。
文慎扯出一抹苦笑。“如果可以,我不会愿意自己是永远的第一名。”
“文慎……”她快哭了。从他哀戚的模样,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寂寞,他一定很寂寞!文慎太优秀了,那些死没良心的男生根本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