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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废话,直接取了你性命,干干脆脆。”
说话间,顾砚指尖有剑气一吐,眼看便要切入这人的脖颈间。
“主人!”原来蹲在旁边不吭声的枯叶蝶妖忽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又怯怯地道,“主人,又要杀人吗?”
顾砚横眼:“你要为他求情?”
“不、不是……”枯叶蝶蓓蓝连连摇手,指着地上那人道,“主人,他脖子上脏,要不要让蓓蓝先把他洗干净了你再动手?”
叶青篱原本是不远不近地潜藏在一旁,听得这话险些就笑出了声来。
鲁云结结巴巴地传音:“篱笆,这小蝶妖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讽刺人呢?”
叶青篱正要答话,顾砚忽然就转过头来,轻轻喝了声:“谁!”
话声尚未落定,他一眼看到叶青篱,脸上冷肃的表情就僵在了当下。
顿了片刻,他的脸上先是涨红了一下,拎着齐家弟子衣领的手就不自主一松。
“啪”一声!
那个倒霉的齐家又正面朝下地磕倒在地,险险摔了个眼冒金星。
顾砚有这么一刻几乎可称手足无措,他的双手本是要往身后藏,藏到一半有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用这般心虚,立刻就改了姿势,顺势做出老大人一般背负双手的样子,咳了咳道:“叶师姐啊……”
然后他还将刚才移开的右脚踏到那齐家弟子背上,向着叶青篱微一昂头道:“叶师姐,你怎么也到望川泽来了?”
叶青篱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心里着实难解。
鲁云都奇怪:“篱笆,顾砚的反应怎么那么怪啊?怎么见着你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叶青篱在心底笑骂了声:“什么烂比喻!顾砚要是耗子,那天下间的猫还怎么活?”
鲁云便抱着爪子,咕噜咕噜地笑了起来。
“我来望川泽抓捕魔魇。”叶青篱道,“顾师弟,你历练得如何?太虚大会你可有参加?”
“本来没兴趣的,”顾砚撇嘴道,“就是后来……反正就当练剑了。叶师姐,这人自称是齐家第六十七代大弟子,你认得么?”他又将地上的修士抓起来,掰了脸给叶青篱看。
叶青篱走上前去,只见这人瞪圆着眼睛,浓眉方脸,嘴唇却很宽,依稀有几分相似齐宗明。
“你是齐家人?”叶青篱问,“你人不认得齐宗明?”
“齐宗明?”这修士的眼睛立刻一亮,“那、那是……那是我家……咳咳……”他忽然好像被什么卡住似的,连连咳嗽起来。
叶青篱微笑道:“看来是不认得了。”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取开瓶塞便对着瓷瓶肚子轻轻一弹。瓶中洒出一些粉末落在这齐家弟子的脸面和脖颈上,片刻就好似水入大海一般,隐入了他的皮肉中。
“啊——啊哟!”这齐家弟子忽然大张着嘴巴高叫了一声,然后身体又猛地一抖,脸se就忽红忽白起来。
顾砚疑惑道:“叶师姐,你这是做了什么?”
叶青篱抿唇一笑道:“这是个好东西,我也是才得到不久,正好那这位试试手,看他能忍到什么程度。”
“啊呀!”这齐家弟子又猛地高叫一声,紧接着就连连打喷嚏,然后伸手对着自己的脖颈大力抓挠起来。
叶青篱道:“顾师弟,你且将他四肢都固定起来。”
一八四回:笑断肠
哈哈……啊哈哈……”幽幽暗暗的望川泽深处,断断续续地回响着有如鬼哭的笑声。
叶青篱蹲到这齐家弟子面前,面带笑意地说道:“你只管笑着,我们也不对你多做什么,只将你留在此处,你说可好?”
“不、不……哈哈!”语声磕磕绊绊,“不!不好!别……哈!别走!”
“顾师弟,你一般怎么对待敌人?”叶青篱不理他,转而问顾砚。
顾砚板着小脸,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那你又怎么对待陌生人?”叶青篱又问。
顾砚道:“视而不见。” 叶青篱轻笑一声,侧头看向身旁的齐家弟子:“你既是敌人,又是陌生人,我们为什么要管你?你现在行动受限,我们只消远远地离开,不过一时三刻之后,受你声音和气息吸引的魔魇便会全数涌过来,将你全身精血吞噬个干干净净。到时候即便是你齐家长辈察觉到了你的死讯,也只会以为是你自己学艺不精,被魔魇所害。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好……不,不好!”这齐家弟子面容扭曲,表情似哭似笑,四肢止不住地痉挛,一身皮肤在旁边森绿鬼火的照耀下却显得惨白惨白,可怖之极。
他脖子下却有青筋暴起,眼眶中瞳孔放大,眼神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凄厉。
“放!”他挣扎着,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我不是,我只是路过……而已!我没有跟、跟踪……啊!哈哈!”
叶青篱干脆地站起身,对顾砚道:“顾师弟,既然他只是路过的陌生人,我们便且离开吧。他的笑声如此古怪,只怕即便不引来魔魇,也会引来其他在望川泽中历练的修士。”
顾砚的唇角习惯性往下撇,然后又突兀地往上翘起,忽也笑了:“叶师姐,你我有大半年未见了吧?”说话间他便转了个身,当先迈步离开。
“正是,不知顾师弟历练得如何了?”叶青篱抱着鲁云紧随顾砚离开,原来站在旁边的蝶妖蓓蓝也连忙跟上。叶青篱看她一眼,又问,“顾师弟,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叶青篱知道蓓蓝,是因为的天音窥虚耳缘故,这一点她不能透露出来,所以便要装作不知。
顾砚却仿佛有什么心事,他走了几步,顿了顿才好似忽然听到般,答道:“她?哦,她叫蓓蓝,是个没脑子的笨蛋。整天跟在我后头,一点也不知道做妖就得有做妖的样子……”
说到此处,他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泄露了蓓蓝是妖的事实,表情便忽然滞住。
蓓蓝低眉垂目跟在后头,眼眶红红的,耳朵尖尖的,叶青篱侧头看过去,只看到她半侧的脸蛋线条,和头顶偏左边一个精致的旋儿。
叶青篱正要说话,忽然后头传来凄厉地一声大喊:“啊!过、过来!我说!我说!”
叶青篱转过身,只来得及看那齐家弟子身旁的沼泽里忽然出现一只布满了暗se苔藓的半透明手臂,那手臂正抓在他小腿上,拽着他整个人都往那小沼泽里淹——旁边的顾砚忽然一抬手,手中射出一道好似星空般墨蓝的剑气灵光。
战剑之术,星杀!
一剑出,其速迅若流星,在叶青篱反应过来之前,便如疾羽射粉尘,轻易将那只作怪的半透明手臂射成飞灰。
叶青篱暗惊,鲁云也赞叹:“进步真快!难怪是凤凰本体。”
“莫非果真是五转凤凰?”叶青篱也暗暗同鲁云传音,“你说顾砚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鲁云道:“看那样子是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现在哪里还会这样平静?”
叶青篱道:“也是,他若是知道了,只怕早就闹了出来,更别说参加什么太虚论剑……”
“你有什么话要说?”那厢顾砚已经将躲在沼泽里的那只半残的魔魇拖了出来,他用剑气将这魔魇束缚住,然后一点点从它心脏处将这东西炼化。魔魇在他手中挣扎,直到原本深绿晦暗的身体渐渐转为灰白,然后一缕缕化成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个过程的威胁性毋庸置疑,那齐家弟子经过多番打击,再也抵抗不住,终于颤抖着道:“我……我是奉掌门之命……”
“你不是齐家人?”顾砚皱眉。
那齐家弟子连忙道:“我是!我是!但我也……哈哈!”
他又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一气笑下来,直笑得嗓子都快哑掉。
顾砚转头看向叶青篱:“叶师姐,你给他下的是什么药?”
“这个叫做笑断肠,”叶青篱笑道,“他的肠子若是不笑断了,是停不下来的。”
一番堪称残忍的话语被她轻描淡写说出来,在这夜se背景下,没来由叫人从脊梁骨里生起一股寒气。
旁边一直站得很没存在感的蓓蓝忽然跳起脚来,望向叶青篱的目光也从原先的温软好奇变成了惊惧戒慎。
顾砚倒是没什么不良反应,他的眼睛甚至忽的一亮,然后习惯板着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他嘴角高高翘起,压了好久才终于压下来,又踢了地上的齐家弟子一脚,道,“你自己掂量好了,赶紧把话说清楚,不然等你真的笑断肠了,就是给你一百份解药,你也只能看着哭。”
说话间,他忽然伸手甩出几十颗灵石。
这些灵石循着玄奥的轨迹分层散落在四周,不过片刻间就组成了一道阵图。
他脚踏星相步伐,手指掐诀:“天煞流金,戍末当困,疾!”
原本零零散落的灵石中飘飘荡荡便腾起了灵雾,不过片刻后,雾气封锁,就成了一个好似盘龙锁烟的封闭小空间。
顾砚于阵道一途上向有天分,叶青篱观他这番出手,同当初他拨动裂天弓时所使用的星相十二宫阵法似乎同出一源。但相较当初,如今的顾砚显然是愈加挥洒自如了。
“不锁住了,怕是有耗子听墙角。”顾砚又踢了身旁这齐家弟子一脚,“好啦,你现在可以说了。”
可怜这人迭遭欺躏,到这个时候整个人几乎就给揉成梅干菜茬子,再也生不出抗拒来,只得忍着奇痒和大笑的冲动,断断续续把事情说清楚。
他半哭半笑地一边说着,顾砚听到后来,又提起他的衣领,逼视着他道:“你说你虽然是齐家第六十七代大弟子,但是其实是昆仑掌门的走狗?”
“我……我没、我怎么能是……”齐震桓是真的哭了。
“玉璇老家伙叫你跟踪我,然后哄骗齐家,说我跟窥天宗勾结?”顾砚冷笑,“你傻还是我傻?昆仑掌门人,用得着如此费尽心机来算计我?齐震桓,你再胡说八道,我也不是拿你没办法。笑断肠测不出你的谎言,我还有一个阵法,叫做昂日天晓。卯时初辰的阳光能够烧透人灵魂,我可用阵法为引……”
“我没说谎……我没!”
齐震桓慌不迭解释,一急之下扭曲得眼泪都差点一齐冒出来。
难为他又哭又笑结结巴巴的,最后竟还解释清楚了。
原来昆仑虽说是有十八脉势力,号称天下第一大派,但也正因为各脉势力尽皆强大,门派又实行分治总领的制度,到如今这十八脉势力对掌门人而言,却反而酿成了一个尾大不掉的尴尬的局面。
神州修仙界统共也只有这么大,许多资源虽然可以再生,但相对庞大的修仙者数目来说,又有限得很。昆仑在整个神州修仙界所占资源份额大约是五分之一,者五分之一同样是看着很多,但再由十八脉势力来分,又少得局促了。
虽然昆仑的十八脉势力到如今已经凋敝许多,真正还繁荣传承着的也只剩一十三脉,但内斗依然经年不休,给整个门派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这其中,内斗得最凶的便是凌光阁三家。
落星雪原齐家,风雷崖陈家,霜叶领水家,这三家把持昆仑律断刑罚,可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凌光阁同掌门长老这一干势力的矛盾便格外尖锐突出起来。
“可笑!”顾砚怒道,“说了一通,全都是废话!即便我当真与窥天宗有什么关系,被齐家知道又如何?他昆仑掌门不管,还要齐家来管?齐家就算是管了,又能对玉璇有什么好处?简直是……”
“我、我、我没说谎!”齐震桓连忙解释,他嗓子沙哑,这一急起来便越发显得狼狈可怜,“掌门人就是这样吩咐的……咳咳……哈哈!我、我……”
他又止不住地大笑起来,这一笑直笑到喉间咳出血沫,那一口气差点没断掉。
叶青篱忙上前一掌拍到他背上,又施展了一个凝水术,对着他从头到脚就是哗啦啦一通淋了个透。
齐震桓的气息稍顺,正要接着说话,他们身周原本稳定旋绕的烟雾却忽然震颤起来。
“有人!”顾砚右手拇指中指与无名指齐齐曲起,接连几个指诀变幻,左手则弹出道道灵光。迅若流星的灵光错落着投入阵中,激得锁阵的烟雾一阵变幻,瞬间化成了一只犬齿尖锐的凶猛大狗。
阵外有人轻“咦”道:“师兄,这布阵者还是个高手呢!”
一八五回:遭遇
阵外,张兆熙轻笑道:“可惜了,对方虽是阵道高手,却碰到我这个只会用蛮力破阵的。”
叶青篱惊讶地与鲁云对视一眼,又听顾砚怒道:“蛮力破阵?想的倒是好!”
这个阵法是十二星相中的困守之阵,阵中之人可以听得阵外动静,阵外之人却察觉不到阵中声息。张兆熙自不知阵中所处皆是何人,叶青篱在阵中也只看到那只灵气所化的大犬猛地从烟雾中扑出,然后阵外灵力激丅射。
顾砚的袖中又飞出数十颗灵石,这些灵石落在戌狗之阵的内圈,甫一接触地面便全部隐没不见。
“恶曜孤寒,伏犹无气,疾!”
他快速掐动指诀,同时脚下一挑,将齐震桓从地上挑得飞起,然后一把抓住他,就将他收进了袖中。
顾砚这个动作堪称诡异,他穿的是窄袖的短打衣服,袖口从腕间垂下来不过寸许宽,齐震桓那么大个的人,却好似一只小玩偶般被他硬生生收进了袖子里。而齐震桓从他袖口消失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