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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叶家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家族资源奇缺,若是再在功法上藏私,那家族就不用传承了。
印晨倒是夸了几句以示钦佩,然后又问:“师妹的家族祖上可有一位千叶真人?”
“千叶……”叶青羽略一犹豫,才勉强点头,“千叶祖师天才纵横,后人不敢论及。”
印晨便不再多说,随意岔开话题,跟她聊了几句风景,渐渐就转过话锋道:“青羽师妹,我另有些事情要办,便在此处与你分道了。”
叶青羽一惊,才刚露出不舍之意,印晨已经脚下生虹,翩然远去。他的动作其实有些失礼,可叶青羽眼中只有他的风采,却对其他一切分毫不觉,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还忧忧愁愁地叹了口气,满心都是他的影子。
印晨其实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他只是不耐烦再同叶青羽纠缠而已。他修的是慧剑,慧剑之道直指本心,修习之人往往行事任性,他这次来送地焰花,本意是要与叶青篱撇清关系,却没料到自己的好奇心上来,反而主动对这个师妹多加留意了几分。
“也罢,问也问了,见也见了,现在却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印晨脚下如飞,快速往观澜峰回转,对他而言,这两日之事只不过是枯燥修炼生涯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他借此聊以放松心情,此外便再没有挂碍的必要了。
隐约间,他告诫自己:“若是有缘,往后自能再见。”
于是,他的慧剑还是那口慧剑,剔透通灵,洒脱不羁。
五月二十九日,昭阳峰的沧海楼前开了道场,有金丹期长老按例公开讲课。
沧海楼是昆仑各峰俱有的藏经楼,取那沧海浩瀚、红尘一粟、道也无穷之意。自住房高层将公开课设在沧海楼前,也算用心良苦。
叶青篱如今终于成为昆仑内门弟子,其实早该摆脱那种独自摸索修行的状态,好好体验门派带来的好处才是。她刚开始自然是有些不适应,这头一次赶来听大课,心中的感觉更是新奇又期待。
这日做好早餐,辰时初刻她便等在沧海楼前,不过初夏时节日出也早,老早等在那里以抢占考前听课位置的修士更是不在少数,叶青篱到达时沧海楼前的小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这广场摸约是三亩地大小,用汉白玉铺就。沧海楼依着山壁而建,往上是小路通往峰顶,小广场的正前方则是大路通往东面云桥,侧方却生着一片长势极好的青翠竹林,那竹林衔着小广场的边儿,两方的交接线早被竹叶盖得模糊,倒显出自然野逸来。
前来听课的修士多是三五结伴,在讲课之人到来之前便相聚闲聊。有的讨论修行,有的言说山下趣事,也有的会谈论门派动向,论及门中名人,更有些意气风发的,便自指点天下风云,论说仙魔轶事。
叶青篱好奇地站在一边,有些无所适从。她连着换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自己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叶师妹!”忽然有人欢乐迪招手,“过来过来,怎么一个人站在那边?”
叶青篱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面容可亲的男子斜倚在一株修竹上,正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他穿着门派统一的蓝袍,头发胡乱披散,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随意惫懒的味道,不是那在炽炎宫中调侃过叶青篱的邬有诗又是谁?
“邬师兄!”叶青篱也有些惊喜,能够在这里碰到个认识的人,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好得多。
她快步走过去,笑问道:“师兄可也是一个人在此处?”
“哪里?”邬友诗伸手对着小广场,好像点麻花养一路点过去,“这不全是同门嘛,怎么会是一个人?”
叶青篱微愕,正要说话,又见他摸摸鼻子,道:“就是大多都不认得,唉,那些家伙全都不识得我老邬的好处啊!”
这话听得人直想发笑,叶青篱眼睛弯起,压住笑声道:“邬师兄如此有趣,想必我昆仑同门都会以识得你为乐的。”
“那你乐不乐?”邬友诗眨巴着眼睛,那神情竟如孩童般无辜,“你若是乐,为何要压抑着笑声,却不大笑?你若是不乐,为何又要说假话骗我?我生平,可最最讨厌不坦诚的人了。”
叶青篱“哎哟”一声,连忙掩住嘴,忍了又忍才放开手道:“邬师兄,此时此地,你若非要逗得我大笑,可不是害我吗?”
邬友诗嘿嘿一笑,得意非凡:“我老邬生平最喜欢害人,师妹果然知我心意。”
叶青篱顿时哭笑不得,无话可说。
随着阳光大亮,来到沧海楼前的修士也越来越多,不少人占不到靠前的位置,便往竹林中走。不多时,这原本清幽的竹林里头也是喧闹渐生,纵然大多数修士都很自觉地压低声音说话,可惜架不住人多。
邬友诗忽然腾身一跃,犹如一只大鸟般纵落在身后修竹的一根细枝上。那竹枝斜斜伸出,这么个成年男子立在上头却只是微微几摆,又自闲适端然。
“叶师妹,上头风景好。”邬友诗嬉皮笑脸地招手。
叶青篱有些担忧:“不知今日开课的是哪位长老,师兄你这般……可莫要惹恼了他。”
“嗤……”邬友诗笑得浑不在意,“担心什么,我家老头子可没那么多臭规矩,他要是生气更好,我就不修炼了,急死他。”
“今日讲课的是尊师?”叶青篱心中羡慕:“能如此容忍徒弟跳脱的性子,那位师傅必定是个性情宽厚之人,这师徒两人感情真是好,原来在门派中也能有这样的师徒。”
“可不就是我家老头子?要不是上次打赌输给了他,这次要给他捧场,我才不来这里浪费时间。”邬友诗轻轻哼了哼,“叶师妹,你到底上不上来?”
另有修士看到邬友诗站在修竹顶上,便纷纷指点议论开来。
“好大的胆子,就不知道他等下触怒了讲课的师伯要怎么办。”
“这人可真是想出风头想疯了,竟然作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来。”
也有人羡慕:“不羁外物,我辈修道当如是。”
立即便有人劝说:“可千万别学他,咱们修行也不容易……”
邬友诗在修竹梢头听得这些议论,不但没有露出半分不安的神se来,反而显得顾盼自雄,洋洋得意。
叶青篱近来的胆子变大了许多,道心也越发坚定。此刻见得邬友诗这般惬意,少年心性便被勾起,脚下一跃,同样轻盈地踩上一根竹枝,便站到了邬友诗的身边。
“嘿嘿!”邬友诗挤眉弄眼,“如何?这个位置斜对着沧海楼正门,又能有清风远景作伴,可不是比挤在前头处处气闷要好上许多?”
“视野开阔,果然不错。”叶青篱点点头,只觉得经脉中的灵气圆融适意,整个人也是 通体舒泰,心中便隐有所悟。
这时候通往峰顶的那条小路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了张狂的歌声:“百年痴狂不做人,千年打坐枉成仙。你道做仙还是人,我笑不如壶中醉!”
嗝——!
猛一声响亮的酒嗝接在那歌声之后响起,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忽然笼罩住沧海楼周围空间,然后有个青袍道人趴在一朵白云上晃晃悠悠地从林间飞出,那朵白云圆溜溜胖乎乎,半点也没有修仙者云头该有的飘逸姿态,反倒是扭来扭去像个憨傻小丑。
一朵白云当然不会真的拥有人类性情,赋予它性情的是云上之人。
那道人撅着屁股趴在云上,一只手臂从白云边缘垂出,整个儿懒洋洋地像是睡死了,姿态极是不堪。
邬友诗用袖子掩住半边脸,露出惨不忍睹的神情:“真是惭愧啊惭愧,我就说我家老头子不是那块料,首座非说这次轮到他讲课,不准他再找借口逃避,啧啧……”
叶青篱神情古怪地看着这个表情夸张的家伙,总觉得他一双眼睛都在冒着兴奋的绿光,似乎隐藏的全是幸灾乐祸。
二十五回:我笑不如壶中醉
嗝——!
肃穆庄严的沧海楼前,道境悠长的昆仑山中,忽然就响起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个酒嗝。
恍如天上雷鸣,风云汇聚,震得半个山头的草木齐刷刷低头,一众昭阳峰修士尽皆侧目。
温泉环绕的峰顶首座居处,怀远真人摩挲着茶杯的手指忽然顿住,他忍不住起身,惊道:“列炎冲天,风摇云动,赤脚这个惫懒的老家伙,只怕是里突破不远了!”他轻轻一叹,怅然若失。
“我们这一辈中,赤脚师兄花费在修炼上的心思最少,论起修行进境却属他最快。”花木掩映的小路上渐渐走近一个人,她手上握着一把小巧的折弓,神情间微露怀念之se。
“夫人。”怀远真人从石桌旁站起,走到邵雨身边,握住她的手。
邵雨将小弓递到他手上,问:“你看,弓名裂天,是我在珍奇轩寻了好久才寻到的,便将这异宝送与顾砚可好?”
怀远真人接过这名字威风的裂天弓,也不细看便自收好,微微笑道:“有劳夫人了,夫人所选,定然是好的。”
异宝这种东西,通常都是长辈赠与修为低微的晚辈防身所用,虽然威力小,其好处却是可以自动积蓄灵力,不管是谁只要滴血认主都能轻松使用。
“师兄你既然这般关心顾砚,却为何不肯亲自好生教导他?”邵雨目光流转,微嗔,“你叫我平常待这孩子不可太过亲近,却害得我遭来明慧师妹好大的怨怼。她还以为是我心胸狭窄,容不下这个孩子呢。”
说话之间,邵雨着意观察怀远神se。
见他神情如常,并未因为明慧的名字而又分毫改变,才稍稍放落心思。
“我不是不肯教,只是不敢教。”怀远真人苦笑,“顾砚四系灵骨,怎么教都是废的,就算我用药物为他将修为堆上去,将来到了筑基后期,他也过不了心魔这一关,倒不如由得他放纵百年,自由自在。但凡是在昆仑境内,我总能护他周全便是。也算,对得住……那个人了。”
邵雨神情微怔,婉叹道:“他……他那般惊采绝艳的人物,到头来,只留这一根独苗,却要庸庸碌碌。”
凡人百年,焉知就比不过修仙?怀远真人又将目光落入沧海楼的方向,那里有 他的同辈师弟赤脚道人,却是即将突破金丹大圆满,进入子虚期,而他,已在金丹后期徘徊了将近百年。
邵雨低声道:“只是明慧师妹那里,却不肯死心呢。”
怀远真人又将思绪拉回来,淡淡道:“随她愿意便是,往后如何,只看顾砚的造化了。”
“明慧师妹专门找了个练气期的小姑娘来照料顾砚生活起居,你看我们晴儿每日只吃灵果,是不是也太清苦了些?”
怀远真人愣了下,才大笑道:“明慧师妹年纪一大把了,却还如当年一般总爱异想天开。五谷杂物只会污浊先天精气,那些父母体质一般的倒也罢了,如顾砚之出身……”他忽然顿住,又摇头,“顾砚四系灵骨,出身再好也无益。也罢也罢,随她折腾。”
邵雨眼中狡黠之se一闪而过,笑盈盈道:“说来也是,你我可是修道金丹期这才起意要了晴儿这个孩子的。在她出生前,咱们就用尽了办法只想要给她最纯净的资质,如今她有单系天级灵骨,又有无数奇珍异果供她食用,哪里还用她去羡慕顾砚?”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怀远真人恍然明白妻子用意,又将眼角余光瞥过温泉后的一块山石,那里赫然落着一截粉se裙角。
顾砚日常所食虽然不离人间烟火,却也没有首座夫妻想的那样糟糕,毕竟叶青篱所取食材皆出自长生渡,就算她的手艺有待进步,那些食物底子却不同凡物。
“欲知剑意,先识剑性。”日头当空,顾砚手持木剑,一刺一划,认真锻炼着基本功。
一个时辰到了以后,他收剑吐息,又望着手中木剑怔怔出神。
这一刻,谁也没料到,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从那日被叶青篱当头棒喝起,到如今思索过九日间,终于做下了这个必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爹爹说,剑阵之道,已穷极大道之所有,修习者必遭天妒。”他收起木剑,对空拜了三拜,“祭天祷告,以示决心。”
顾砚的耳边一再回响着父亲淡漠坚定的声音:“剑阵残篇,只余四章。十面埋伏,后有绝世之凶险,而前方无路!一剑在手,劈山断海,刺破天网,方能踏出生机,凌绝红尘!”
这些话语,顾砚并不全懂,但他永远记得,父亲给出告诫时那从所未有的郑重:“这枚剑心石,不到绝路,你不可开启。”
什么是绝路,五岁的顾砚还不是很能判断,但他的心智早就远远高出于同龄人,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他要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天底下再也没人能对他说出一个“不”字。强大到当他为所欲为时,天下人会以为是理所当然,而非笑话!
但以他四系灵骨的资质,除了修习剑心石中的剑阵残篇,再没有分毫可达成这个目标的可能。
至少对目前的顾砚而言,这是唯一的方法。
哪怕这只不过是从一条绝路走向另一条绝路,顾砚所记得的,却是父亲说那后半句话时的神情,他说:“一剑在手,劈山断海,刺破天网,踏出生机,凌绝红尘!”
他的神情无比骄傲,仿佛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
在那一刻,顾砚相信,他的父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