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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机会,想让我俩出去见见世面。但是牛顿呐,唉——净说一些怪话。说什么广州现在病情闹得很凶,领导才派咱们两个小替死鬼去,这单位真没得混啊。还有,他接替张师傅的工作,能经常参加一些国际会议,这可真是我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可牛顿好像对参加这类会议毫无兴趣,还说什么今天又见到这些贪官污吏腐败了。我觉得光这一点,就说明他政治上很不成熟。派这样的人去驻外机构工作,我不服气。——当然以芳芳的语言技巧,所说的话比我推测的大致意思要隐讳、婉转得多。
当老李在他家给我提到这件事时,我已经为了前途几乎要狗急跳墙。我说去广州开会根本不是那回事。从广州回来她就没给过我好脸,知道为什么么李处长?老李问,为什么?我说,她未婚夫跟别的女人有一腿,她气不过,结果在宾馆——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而老李显然对这种话题非常感兴趣,咽了口唾沫急忙问,你俩难道在广州犯错误了?这可不好!我说,怎么会呢?李处长。她、她晚上主动来我房间洗澡,还不关浴室门。还好我定力强,没犯错误。她觉得这件事她特没面子,回来以后处处和我过不去。现在又在您跟前告状······听完我慷慨激昂的陈述,老李终于同情地点点头。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毕业一年》第三章27
对外合作处的小卒子们在柳絮飘飞的4月大概只关心三件事。其一,去驻外机构工作,这几乎决定着每人的命运。我和芳芳不约而同,想起前一阵西欧频繁找老李汇报工作。西欧女朋友在办公厅,消息灵通啊,看来小伙子目前仍处在上锋。芳芳这几天也忙得不亦乐乎,又是查找前几个月的文档,又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我猜她在给老李做汇报,或者在为即将到来的答辩做准备。也许我也该写点什么。可仔细一想又觉着自己什么都没干。其二,伊拉克的战局。想当初萨哈夫说美军已被困在城内,后路已被堵死,侵略者将被活活烧死在他们的 坦克坟墓内。我们摩拳擦掌、热血沸腾,都等待着一场像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一样残酷的巷战。可事到如今,萨达姆老头似乎大势已去。电视里,总统府里的一枝黄金冲锋枪被美国大兵玩来玩去,好像一根烧火棍。其三,眼下的疫情。大家盯着“新浪”上忽高忽低的数字,都盼望着赶快放假。但上级发下文件,要求我们坚守岗位、以最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所以即使无事可干,我们这帮年轻人还得坐在办公桌前,上网、喝茶、看报纸、玩游戏、准备即将到来的答辩。最后,时隔两年,我在这个柳絮飘飞的四月接到了唐艳的电话,真叫人感慨万千、浮想联翩。
唐艳联系我时我照旧斜靠在松软的椅子里上网,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懒洋洋地从桌上摸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是139的。要知道经常给我打手机的就那么几个穷苦人,除了周小萍其它人用的大都是136。
我拿起手机说,喂哪位啊?手机那边的姑娘说,你好,请问是牛顿吗?我、我是唐艳。我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蒙了,好像机器短了路。即使在这种危急时刻,我仍条件反射地准备像平常那样以一个穷鬼的身份说是这个号码吧我给你打过去——当然毕业一年我仍是个能分清场合、能管住自己嘴巴的人。我结结巴巴地说,哦你好,唐艳,好久没联系了。唐艳说,你过得怎么样?我现在在北京,来了快一年了。我就装着不明真相的样子虚伪地说,哦是吗?都来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跟我联系啊!不管怎么说,一顿口磨菜心我还是请得起的。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下,唐艳轻轻说,你、你还记得口磨菜心啊?其实这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个大嘴巴——口磨菜心是她最喜欢的菜。俺俩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改善生活时她经点,一来爽口、二来便宜——她说你还记得口磨菜心之后,我就说,是啊。她说,我在电视台一个栏目做主持人。一听这话我立刻觉得比人家矮了半头,但还是故作惊讶地几乎要叫起来。我说,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哎呀哎呀那可真了不得!我不经常看电视,不然早知道你来北京了。她就说,唉······其实没多大意思,跟从前想得不一样,你现在过得还好吧?
我们大概聊了10来分钟。才说了10来分钟,我手里的破手机就烫得像块烤红薯,拿着它说话都觉得没面子。唐艳说前一阵她在演播厅录制完节目后,回到家就开始发烧,烧到了38度,而且还咳嗽。她胆子小,不愿意去医院,就自己在家躺在床上,准备温度超过39度才打电话叫120。像任何一个以为自己即将见上帝的人,唐艳独自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如烟往事。她想起了童年想起了青春期想起了大学时光。我是她大学故事中的一个角色,因此她也想到了我——
时光前推两年多,那时候的唐艳同学也是得了病之后不敢去医院。她要是拉肚子、发烧什么的,就让我伪装成病人去校医院讨药。时间一长,我练就了一身伪装的好本领。我采取的方法是早上不洗脸不刷牙不吃饭,然后到操场上跑两圈,搞得自己面色惨白,这样到了医院指指肚子或者指指脑门,医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们的校医只管开药不管看病。若是碰到了头脑清醒明察秋毫的医生,还是老老实实说真话为妙,不然你真得吃不了兜着走。我就说,医生,我、我女朋友发烧了下不了楼叫我来开药开不到药就不让我回去见她。一听这话,冷若冰霜的医生一般就会笑吟吟地挥动大笔、开最好的药。
综上所述,唐艳那边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毕业一年,已经打入电视台内部的主持人唐艳体温略微升高,因此神经高度紧张、也以为自己染上SARS。她觉得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觉得早就该和我化干戈为玉帛······结果她没死,只是虚惊一场。但这场虚惊改变了她的人生观,至少改变了她对我俩之间历史遗留问题的看法。因此在她所主持的栏目已无法开工的情况下,唐艳主动打电话给我。
当唐艳主动打电话来说希望下班后大家能见一面时,我拿着手雷一样的破手机,心中生出几分犹豫。首先,按照人在江湖、安全第一的原则,在这种非常时期去见她显然是不明智的。电视台也算半个娱乐圈了吧?传说中这个圈子里的都喜欢呼朋唤友、跑来跑去,并且私生活混乱。因此这时见主持人唐艳,不光要冒着被染上SARS的危险,还有得艾滋病的可能。其次,坦白来说我觉得现在见唐艳很没面子。想当年在月朗星疏的夜晚,我俩爬到教学楼顶晒月亮。明月当空、凉风习习,她躺在我怀里。那时我年少轻狂,就说毕业之后我可以做什么生意,到时候你过生日我送你一辆小汽车云云。现在一眨眼两年多过去,继学校电视台最受欢迎的主持人和MBA女友之后,人家已成为电视台的主持人。而我呢?在一家国有单位坐班,一个月拿着那么点死工资,成天因为办公室里鸡毛蒜皮的破事气得半死,还得端着摄像机跟在领导屁股后面摄像。什么理想、什么前途、什么实现自身价值,都滚蛋了。我现在这副穷酸样,有何脸面见唐艳呢?
在我犹豫的功夫,唐艳像从前一样尖刻地说,牛顿你工作一年比从前深谋远虑多了。而我也像从前一样上了她的当,说什么啊我在想我们该去什么地方呢。这样吧,你下班之后来我们单位这边吧。
《毕业一年》第三章28
我小跑着进家属院时,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广播宣传车。车厢上装两只高音喇叭,喇叭宣读着非常时期的注意事项,并且告诫人们一旦发现发烧干咳者尽快报告、举报有奖。记忆里这种破落的宣传车很多年前在农村的集市上见到过。。。。。。
在脏乱无比的屋里,我站在落满灰尘的简易衣柜前,不知道见唐艳时该穿什么衣服。穿老爹送的那套一千多块的西装?太热,而且见她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这样反倒显得自 己自作多情。那就这么见她吗?我低头看看身上穿着的,仔细一想,这件衣服还是和唐艳一起在一家专卖店买的,怎么现在还穿着呢?犹豫再三,我决定先刮胡子。不管怎么说,不该污头垢面去见从前的恋人。另外,我刮过胡子之后总显得年轻,这句话是唐艳在我们宿舍的床上说的。在这之前我刚刚吻过她,结果她大叫说我胡子太硬,扎疼她了。
我刮完胡子,洗了脸,又站在了衣柜前。我记不清楚第一次见她时我穿什么衣服了,那分手那次呢?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她穿着一件粉红的裙子,看上去像即将出嫁的新娘,而我表面上毫不在乎实际则心如刀绞······最后,我终于决定下来,就穿牛仔裤和一件宽大的衬衣去。而在两条扔在椅子背上的牛仔裤中,我选择了看上去更加破旧的一条。
在单位门前的水泥路边,我远远看到一辆白色的小“富康”,知道唐艳一定躲在里面。那块白色金属离我越来越近了,突然间我想掉头就走,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意思,真的。我活我的她活她的,这样就挺好,为什么两条已经平行的直线又要交在一起呢?虽然我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但过去的事都已过去。心里这么想着,和那堆白色金属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甚至都可以看到反光镜中的人影了。
我走到车窗跟前,看到车里面的唐艳。她戴墨镜,留披肩长发,衣服是黑色的,外面还套着件白色的像小褂子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那叫什么。
我站在车窗外,很有礼貌地说:“Hi——”
唐艳刚才已经看到我了,现在仍装着被我惊醒的样子,猛的扭过头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给我开车门。她一边开车门,一边说:“Hi——”
我弯腰跨进去,坐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气味怪怪的,从没有在芳芳身上闻到过。我笑不露齿,说:“来了挺长时间了?”
她摘下了眼镜,理了理头发,说:“啊?没有,我也是刚来的。你是从家来的?”
“嗯······离这儿不远。”
“我说呢,没见你从大门出来。那······咱去哪?要不去看看你温馨的家?”
我想那个堆满袜子、内裤、积满尘埃的屋子会让我老天丢尽,就说:“算了吧,同事女朋友来了,不方便。”
“哦——”唐艳眼睛转了一下,明白什么似的,通情达理地点点头,“你是自己租的房子还是公司的?”
“公司的。”
“那不错啊,还给房子住。”她点点头,见多识广的样子。同时点火,准备出发。
时光倒退两年,2001年的4月份,我剃寸头、留长胡子、穿拖鞋,裤子上有两块煞费心机才搞出来的破洞,摇摇晃晃走在春天的校园里。唐艳留着齐耳的剪发头,有点瘦,有时抹三四块钱一筒的透明唇膏。她穿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清香。我总喜欢伏在她怀里,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呼吸。那时候我经常骑一辆生锈的“二八”自行车,后面带着她去距离学校两站地的餐馆吃饭。那家餐馆做的过桥米线既便宜又好吃,我们每次连米线带汤吃得一干二净。我热衷于嘲笑装米线的瓷碗比她的头还大,她每次都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吃完米线我们会在餐馆附近的菜市场买水果。砍价是她的强项,我满脸幸福地看着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付钱。买完菜我们一般都走着回去。我推着自行车,她走在我旁边。唐艳说,这样的话她就能跟我多呆一阵。
唐艳驾驶技巧娴熟,一路超车,带着我从中关村开到西直门,从西直门跑到了长安街。我也不知道她要开到哪儿,反正开哪儿都无所谓。
在这段路上,我装着没看过她主持的节目,打听关于节目的情况。比方说在电视台哪个频道,什么时间播出,在台上面对摄像机紧张不紧张,用不着像我这样坐班吧,在电视台工作一定能认识很多名人吧,等等。她都一一作答。谈话正这么一问一答地进行着,她手机响了。说了不到一分钟谈话就结束。把手机往她的小包包里放的时候,唐艳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说,是黄磊,他叫我和几个朋友一块吃饭。我说我没时间。我问,是哪个黄磊?唐艳说,就是那个黄磊啊!我说,是那个既当老师又演戏的黄磊吗?唐艳说,没错,就是那个演《苹果熟了》的黄磊!我说,哦,真不好意思,今天耽搁了你这么重要事。唐艳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经常见,都是熟人,不会怪我的。说话间,一辆白色的120呼啸而过,叫得人心惊胆战。
120呼啸而过之后,我们聊起来两人以前都认识的人,当然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我的朋友。结果我不得不承认老祖宗说的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