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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三少，瑜有皇命在身，应召进宫，还请让一让。”司马瑜温文有礼，看得路人亦是赞赏。心说平日里有皇命在身者，一个个都横着走，如何还会这般有礼的请人让路？
连灵玉微微眯起眼眸，她是真的不想让道。天下间她给谁让道都好，她就是不想给司马瑜让道！
“连三少？”司马瑜等不到连灵玉的回答，便开口再道。
连灵玉忽然下了马车：“我也赶时间，但既然琅琊将军清早便受皇命召见，连风只得下车而行了。”
“老柳，你先驾车回府。晚些时候再去望鹊楼接我，咳咳——”连灵玉轻咳了两声，瘦弱的身子便往风雪里走去。
“小少爷！您重伤在身，这如何使得！”车夫顿时着急了，可是对方乃是收皇命召见，也不能不让道。
一番对话，众人又吃惊的看向连灵玉。连风这名字如雷贯耳，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顿时众人转为赞叹连灵玉的行为。
步惊风皱着俊眉探出头来，一眼便看见连灵玉已经走出一小段路子。
“步公子——”司马瑜又是一阵吃惊，见到连灵玉他已经够吃惊了，可清早的两人如何还供乘一车？他们的关系如此要好么？
步惊风也不搭理司马瑜，开口就道：“还不回来，不要命了是不是？”可他发现连灵玉确实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么走在雪地上，一个个脚印陷进去，就是不回头！
步惊风下了马车甩手道：“走吧，走吧。”
车夫呆了半晌，也不知道是退还是不退。
……
连灵玉走过司马瑜马车前的时候，让开了路从一侧过去，竟也没再打招呼。
“连三少既然有伤在身，如何不在屋里养着？”司马瑜却开口。
“咳咳——琅琊将军有皇命在身，还是快快进宫的好。连风不敢叨扰，这才没有多见礼。”连灵玉淡然说道。
司马瑜听言眸色微变，果见众人似乎有些猜疑的看着他。清早便有皇命，如今又是过着年，早朝都免了三天，圣上清早真的召见了这位琅琊将军么？
“多谢连三少提醒。”司马瑜也是人精之人，没有再做纠缠便立即离开。心中却为今日连灵玉言语之间的巧妙而惊诧，忌惮之意又深了几分。
“怎么回事？”步惊风皱眉问道。
“没事。”连灵玉拢了拢衣襟，跨步而行。
步惊风犹豫了一阵，缓缓开口：“你们有——”
“闭嘴。”连灵玉忽然冷冷的开口，她的脸色很差，情绪也很不稳定。
步惊风怔了怔，随后闭上嘴。他本就生得俊朗风流，平日里很少出门，出门也是坐着马车。今日这般风华外露，顿时引来一路上不少艳羡爱慕的目光。
连灵玉忽然加快了脚步，随后更是用起了武技，旋即跃上屋顶，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步惊风运起元力，立即跟上去！虽说被连灵玉多次利用，又刚被气了一通，但他还得追。至于为什么，步惊风倒没细想。
……
站在鼓楼顶端，连灵玉伸手捂住胸口，伤口正隐隐发疼，显然还是被她牵动了。
“呵——”连灵玉吐出一口浊气，抬眸望着灰霾的天空。风雪迷雾的天气，压得人心里极端不舒服。
“发什么疯？”步惊风跟上来也有些费劲，他伤势并未愈。
“据说武者到了脱胎境可以翻江倒海，碎空破风。”连灵玉却道。
步惊风坐下身，喘了一口气道：“不错。”
“真的？”连灵玉并未见过脱胎境的高手，她最厉害也只见过灵境武宗的冰尸——纳兰望之。
“嗯。”步惊风颔首：“我见过。”
“还有一点，脱胎境的武者已经脱离凡胎，可自悟天机。即便他们本身不修炼天机功法，到了那个境界也能看到自己的未来。所以脱胎境武者，一般可以驱凶化吉。”步惊风再道。
连灵玉握了握拳：“我知道了。”
步惊风本以为连灵玉会多问，他藏着一点坏心：希望借此打击打击小丫头的信心。可他没想到连灵玉立即闭嘴，不再问下去。
“怎么不问了？”步惊风好奇反问，一般人不都很好奇未知的一切吗？
“我现在连焠体三级都没站稳，摸都没摸到灵境边缘，更别说脱胎境了。”连灵玉很有自知之明，方才也不够心血来潮一问。但心中却隐隐下定了决心，唯有力量才是一切改变的根源。
经过两次变故，连灵玉充分的明白力量的重要性。她是能够靠嘴皮甚至谋略来保存她想保存的，但终究不稳固。如果她现在有足够的实力，有足够的权利，有足够的势力，那么暗中想要动她甚至动连家的人便不会那般随意。
九人围攻，罗源为对手。连灵玉当然不会傻到认为一切都只是巧合，动手的人是皇帝还是司马瑜，还是其余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着就是一枚软柿子，可以任意揉捏，所以别人才会随意出手捏她！
“那么讨厌他，等你封了侯，就可以踩在他头上了。不就是一将军么？要不你恢复女儿身，我娶了你，然后我让我哥给你解决了这小子？”步惊风说着说着，觉得此计可行，风骚的长眸立即来了精神。
连灵玉不搭理他，已经跃下了钟楼。
“喂——这提议真的很划算，真是的！”步惊风跃下鼓楼，追着连灵玉走。
这回倒是去了望鹊楼，连灵玉要了一些世家公子哥的文卷。其中张云飞、钱宇、廖巍肯定是有的，至于罗源等人也不在话下。
“这些不能拿走，必须在我这儿看。”步惊风喝着茶道。
连灵玉没说话，正埋头一份一份的消化这些少年的文卷。
步惊风闹得没趣，便凑近身来盯着连灵玉。
“学宫里面的情况你弄不到？”连灵玉头也没抬便问道。
“嗯。”步惊风一手支着桌案道：“不过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连灵玉蹙眉道。
“需要牺牲。”步惊风笑眯眯道。
连灵玉收起文卷道：“也不紧要，我反正自己去了便知道了，我先回府。”
“你看完了？”步惊风惊讶问。
“嗯。”连灵玉将披风披上，便要出门。
步惊风看了一眼桌案上一堆的文卷，心说这是什么速度……她不会都记下来了吧……
第六十章：你是不是女儿身？
过了三日，连灵玉去了一趟武侯府。才入武侯府，连灵玉便撞见了熟人，那名黑袍青年。
“连风。”罗刹叫住了连灵玉。
连灵玉站定浅笑道：“有何指教。”
“见完武侯爷，出去喝一杯。”罗刹却道。
连灵玉本想拒绝，因为她不喝酒。但罗刹再道：“我堂弟罗源可是记挂着你，伤没事吧？”
“没事。”连灵玉听言却改变了主意，道：“我可能没那么快出来。”
“无妨，我去校场练一练武技，你出来便来校场寻我即可。”罗刹道。
“你是，罗刹？”连灵玉联想到一个名字问道。
罗刹微微惊讶：“不错。”
“上次多谢你出手救了金叔，连风欠你一份人情。”连灵玉开口道。
罗刹摇头：“军师吩咐而已，不必记挂。”
连灵玉浅笑，心中却记住了罗刹的这份恩。当初那般变故，虽说她与武侯府有约定。但罗刹的出手必然是临时起意，就算他不出手，军师也不会责怪他，毕竟事出突然。
“快进去吧。”罗刹伸手拍了拍连灵玉的肩膀道，第一次的交锋他便有几分佩服她的狠劲。前日那一场比试，他作为当时守在附近的禁卫军，也清楚看在眼里。罗刹的平定是：够狠！够决绝！够男人！
连灵玉颔首，两人分头而行。她走进大厅时，发现军师并不在，只有东平武侯一人。
“好了？”东平武侯却先开口问道。
连灵玉跪地行礼道：“已无大碍，连风拜谢武侯爷赠药。”
“你父亲已经来谢过了。”东平武侯淡淡道：“坐。”
“谢武侯爷。”连灵玉叩谢起身。
“那日的九火缠龙阵，是本候安排的。”东平武侯一开口，差点没把连灵玉惊起！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东平武侯安排的，更想不到对方还当着她的面告诉她！
连灵玉沉默了一阵，东平武侯再度开口：“你有何想法？”
“若是连风败了，当如何？”连灵玉缓缓开口。
“去东地。”东平武侯平静开口。
连灵玉颔首：“连风明白了。”
“武学宫学期三年，三年之后本候也会让你从士卒开始起步。”东平武侯再道。
“连风明白。”连灵玉走军伍之路，不过是认为这边没有人会阻挡她，并未认为东平武侯会给她方便。
东平武侯颔首：“去吧。”
“连风告退。”连灵玉起身拜道。
东平武侯并未再开口，连灵玉从大厅退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每一次见东平武侯，她都有一种被看穿似的压迫之感。
微微摇头，连灵玉往校场寻了罗刹，这才离开武侯府。
……
“武侯爷这一手，就不怕这小子真的输了？”军师望着连灵玉的背影，不由询问道。
“输了便输了。”东平武侯抿了一口茶，并未有何情绪波动。
军师摇摇头：“若非属下知道武侯爷心思，真要以为您是想踹开这惹事精。”
东平武侯不语，良久才道：“擦屁股的事情，不都是本候在做么？”
“噗——”军师本正喝茶，听言不由喷出嘴中热茶。茶水正顺着军师俊雅的嘴角滑落，形象全无，甚是滑稽。
东平武侯摇摇头站起身：“西凉，你这样子真恶心。”
“武侯——爷——爷——”军师结巴了，实在是被东平武侯忽然的转变而震惊。
待军师回神之际，东平武侯那高大宽阔的身影早已经消失。
“武侯居然会开说笑么？”军师拿起茶水泼了自己一脸，随后摇摇头：“方才真没幻听？”
军师喃喃自语，失态了良久才回神，这才回房去换衣服。
……
那时连灵玉与罗刹已经到了狂云酒馆，罗源正在雅间中等着他们。
一番见礼，三人坐下。
罗源倒了一杯酒敬连灵玉道：“为那日最后一记杀招。”
连灵玉举杯：“我逼你的。”
“不打不相识，你比我狠！”罗源没佩服过人，但那一日的比试之后，他确实佩服连灵玉，而且他一直有一层疑惑。
连灵玉含笑：“我不狠，就不能坐在这里。”
“要我说，你们两都狠，都是疯子！”罗刹翻翻白眼，给两人加满酒：“源弟，你输给她也不亏。我和她第一次交手，差点被抹了脖子。”
“什么？”罗源不相信。
连灵玉含笑举杯：“罗大哥，那日是连风莽撞，多谢手下留情。”
“咳咳——你就别酸腐我了，我倒是没留情，但是大意是真的。”罗刹面色微窘道。
罗源看这情形，不由惊诧的盯着连灵玉：感情这事儿还是真的！如果真是如此，还真的是败得不亏。那日若是生死决斗，绝对是性命交代，没有活路！
连灵玉笑了笑，三人倒是谈得顺畅。不过罗刹是禁卫军，所以并不能久呆，很快便离去归队。
“连风，我问你一个问题。”罗源最终还是开口道。
“请问。”
罗源默了默道：“那日我伤了你胸口，你似乎——”
连灵玉眼底的眸光微微动了动，却问：“如何？”
“你——”罗源面色有一层红晕，他否定过。但曾经他见过连灵玉女儿装模样，当时说实话，他心动过。罗源并不喜欢深闺之中的女人，就算也有女武者，但大部分仍旧保持传统，显得小家子气。长公主倒是不小家子气，但却刁蛮得惊人！可连灵玉不同，从前的连灵玉精灵古怪，很有活力。罗源留意她有段时日，后来连家出事，他为此心中一直十分难过。
不过罗源还是武痴，他很快把自己沉浸在修炼武技之中。那日比试台相见，他本也没打算出狠手。此后他才知道连灵玉受重伤被高人救走，至今杳无音讯之事。有揣测人已经死了，但他却想到那日那一拳，心中再也定不下心！甚至连向来热衷的修炼也没心思，若非与罗刹偶然聊起，恐怕他还得在长亭侯府中纳闷到入武学宫才见得到连灵玉问清楚。
毕竟长亭侯与连城并无交情，罗源也曾被警告不许与连家人走得太近。不过现在他却顾不得这些，他很想知道，知道是不是如他所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