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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温和如三月春风般的笑靥，直袭眼前，一时占据了凌江月的思绪。
“既然如此，江月可愿陪我一同下厨？”
“唉？你也会……”凌江月惊讶不已。
玄天昊连连点头，转瞬一脸忧伤地道：“那时候，万念俱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听说江月厨艺非凡，所以自学了几日……”
噗！这弥天大谎撒得也太离谱了！鬼知道这人当初一看到凌江月的假尸体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接下去便是快马加鞭，从捷径赶往沧州城参加夺宝大会，哪有时间去学什么厨艺啊……
可惜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晓。至少，目前是这样。
而隐约猜到事实的人，却不能言明。
对此，小洛十分苦恼。她倒是想马上跳出去，揭穿这只死狐狸的谎话，偏偏她家老爷居然信了！还那么毫不防备地跟着这厮一起去厨房了……
玄天昊将凌江月拐走之后，桌边剩余三人却是面面相觑，面如土色。
半晌，慕江雪一脸阴沉地扫向玄天烬，阴测测地道：“我忽然有点同情你了。”
跟这样一个老谋深算，阴谋诡计信手拈来，两面三刀的男人相处，果然是一件难事！
玄天烬冷着脸，额头青筋暴怒，他明明就觉得玄天昊那家伙心中有鬼，前后思量着，有些事情似乎不对劲，偏偏又说不上来，再者，凌江月面前，他好歹要顾虑下，不能做得太过火，以免招来反感……
内心受创的两人黯然泪下……
“月儿好像在怀疑我了……”慕江雪苦恼地叹息。
“父皇居然会答应死狐狸的要求？一定有鬼……啊！！国师到底跑哪去了！我到时候该怎么交差呢！！！”玄天烬懊恼地捶着桌子。
反观娄青，依旧噙着一脸明媚的笑容，灿烂得看不到一丝阴霾……额，是吗？
小洛暗暗挑眉，她怎么觉得娄青的笑容好像变了，多了一丝……担忧？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以为玄天昊要受一番打击吧……居然！啧啧……”绯空频频摇头。
“其实……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小洛皱着眉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踏入东街一号的玄天昊，一般情况下，东街和西街前三号所有的东西，都是共用的，大型聚会的时候，也是在城门前，大街上排酒席……
玄天昊居然能够不出错地找准地方，好歹说明这人昨晚上已经暗中调查了一番，足以见得其心思慎密，哪像玄天烬和慕江雪那两人，明明一个是玄月王朝的太子爷，一个是血盟盟主，本该时时警惕的两人，却在抵达青城的当晚，醉的不省人事，还发酒疯掐架弄得一脸伤……
“小罗姐姐，你的意思是……”
绯空闻言，立马好奇地围了上来，若是能然玄天昊吃瘪的话，这种事，他若是不参与，恐怕会后悔终生的！
“哼，时间成熟了，你自然会知晓。”
小洛神秘兮兮地斜睨着绯空，心底冷哼：纵然你玄天昊再怎么狡猾，却掩盖不了你最初犯下的错误。
凌江月性情温和，人又善良，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容触碰的底线，而凌江月最反感的便是欺骗和利用他的人……
“小洛姐姐，你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人家嘛！”
绯空不依不饶地撅着嘴巴，拽着小洛的衣袖，讨好地眨巴着眼睛。
这撒娇的派头，若是搁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却是惹人怜爱，偏偏这少年的本质却是一个已经六十来岁的老头子……
小洛只觉得犯恶心，一把推开对方的脑袋，喝道：“滚远点！”
玄天昊若只是玄天昊，自然不会出事，但他偏偏还是弑心，是那个当初带着半张狐狸面具，曾经侵犯过她家老爷的人……
若是她家老爷知晓了真相……小洛嘲弄地撇撇嘴，腹诽道：玄天昊，你还是祈祷自个以后千万别露出马脚吧！
另一边，玄天烬和慕江雪两人终于从打击中重新振作了起来，一齐灌下一碗醒酒药后，便要追上去再接再厉，偏偏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娄青出声了——
“若是你们两个不想让他心烦的话，最好不要追上去。”
“唉？”玄天烬意外地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什么？”
娄青淡淡地瞥了眼对方，不语。
慕江雪微微踌躇着，道：“其实我更好奇地的是，为什么刚刚玄天昊唯独没有攻击你？”
“因为他没有抓到我的把柄。”
娄青从容不迫地笑着，微微抬头，对上慕江雪的目光。
曾经几何，这两人曾是每逢一见面就杀气外泄的“敌人”，相互戒备，相互敌视。
偏偏因为慕江雪几次越界，娄青不经意看透了凌江月对那人的心思，反而慢慢地顺其自然……
娄青此人……慕江雪依旧在忌惮，可惜相比之下，他现在看的分明：娄青不会是他最大的阻碍，因为这人对于凌江月的爱，早已超越了一切，爱到极致，甚至愿意包容对方喜欢的人……可是玄天昊不同。
把柄……慕江雪下意识地和玄天烬对视了一眼，暗暗思忖着：难道玄天昊就没有把柄吗？
答案当然是……有！
娄青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就给了两人莫大的提示：当务之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出玄天昊的“把柄”！
第189章
风轻轻，云淡淡。
几家欢乐几家愁。
玄天昊诡计得逞，将凌江月拐去厨房“培养感情”，玄天烬和慕江雪两人经“高人”指点，终于平静下来，想到了对敌之计，此刻正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外偷看……
如此找虐的两人……
“总管，太老爷离开了。”
“嗯，我知道。”
天青色城楼之上，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与娇小玲珑的玄衣少女并肩而立。
风，轻舞，佛动发丝，衣袂飒飒飞扬。
“该走的，始终留不住。”
其实她早已看开，凌祈月那厮欠了一屁股的债没还清，又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隐居在青城呢？
为人父母，终究还是担心子女的幸福……
这一路，凌祈月的所作所为，不外乎是为了凌江月的未来，只是——
“你猜……跟我们一直斗了那么久的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小洛淡淡地敛眉，语间透着几分惆怅和感慨。
“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小三儿平静地答道，暗暗补充道：或许是个比太老爷更加变态的存在……
一切因缘而生，却不知那段缘分到底是错是对？
“我说你们俩，偷偷摸摸地站在城楼上干嘛？”
少年狡黠的眸子夹杂着一丝促狭，忽然从两人身后钻了出来。
小洛冷哼着挑眉，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你也不用得意太久，因为……我刚刚已经飞鹰传书给绯色，令他几近返回青城。”
“……小洛姐姐！”
绯空面色一阵扭曲，最后化作隐忍压抑的低吼，顺带着挤出一炮眼泪，可怜巴巴地双手捧心，仰望着小洛，弱弱地道：“我错了，小洛，我真的错了！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啊……是的吧？”
“那不是你儿子吗？你到底在怕什么！？”
小洛邪气地笑着，故作不解地反问。
闻言，绯空心知这睚眦必报又小气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帮自己了，索性撤去伪装，小脸臭臭的冷哼道：“老子对女人不举有P个儿子啊！”
六十高龄的某人，至今依旧保持着难能可贵的童子之身，却是因为……不举。
这是多么令人喷饭的事实啊！
当年，将近不惑之年的绯空因为江湖百晓生的一个“谎言”，误以为天魔教圣物能治疗传说中的隐疾……
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反倒被凌祈月那厮抓住了小辫子，几次较量之下，绯空反倒越来越佩服对方，最后竟甘心沦为……凌祈月的“狗腿子”。
可怜的绯空却不知，凌祈月早已对他觊觎多时，江湖百晓生也是因为跟凌祈月打赌输了才“帮忙”设下陷阱，只等绯空入瓮……
待凌祈月将真相坦白的时候，绯空因为受不了刺激，从青城逃跑了。
小洛依旧记得，那时凌祈月稚气精致的小脸上竟是得意，并信誓旦旦地道：不用担心，半月之内他定然会回来。
事实证明：凌祈月确实很有假大仙的气质。
十三天后，绯空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便是之后的绯色。
“这是我儿子！”捡回来的儿子。
绯空连做梦也没想到，他捡回来的竟是一只掩藏了利爪伪装成小猫儿的猛兽。
一只养了十来年，最后却要将他拆骨入腹的猛兽……
“啧啧，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小三儿双手抱胸，感慨地摇摇头。
一对狗男女！绯空恨恨地瞪了眼两人，气鼓鼓地飞墙而下。
与此同时……
凌祈月已经轻轻松松地出了青城方圆三百里，小洛和绯空布下的陷阱和迷阵对旁人来说，许是致命的危险，然而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真正的麻烦，却在他百步之外。
一袭白色斗篷，安静地伫立在树荫之下，阳光笼罩在那人身上，却依然予人一种入骨的森寒。
轩辕墨……
凌祈月微微垂目，心情意外地沉重。
他一直都知道，玄霖也知道，轩辕祁也清楚……灵祁内乱，玄月隐患，都是这人一手策划，但是——
不论是轩辕祁，还是他凌祈月，都……狠不下心亲手斩断所有羁绊。
曾经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见是陌路……
这句话，即便隔了二十几年，却依旧清晰浮现在耳畔。
凌祈月没有忘，轩辕墨又何曾忘怀？
再度抬头时，凌祈月眼前一片湿润，忘情就在他怀中，只要那人饮下之后，一切便会回到原点，他回玄霖身边，从此天下太平……
“听说你拿到了忘情。”
眨眼间，轩辕墨已瞬移到凌祈月面前。
温醇的嗓音，缓缓响起，辨不出一丝喜怒。
凌祈月淡笑，漆黑的瞳仁隐隐散发着晶亮的光泽，眼波流转间，尽是风华无限。
“是。”
风，骤起。
男人的斗篷瞬间滑落，露出一张立体深邃的五官，清冷的眸，坚挺的鼻梁，微抿的唇线，一如记忆中那般熟悉……
二十多年前，轩辕墨桀骜霸道，冷酷绝然，却惟独对一个男人动了情。
有一种人的感情，像狼一样专一而决绝，一生只选一个伴侣，若是伴侣死了，他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再爱上他人。
轩辕墨便是这种人，但他比狼更加决断，若是爱，便深爱，反之，恨入骨髓……
轩辕墨，本该是天之骄子，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利，成为灵祁一代明君，为史记更添一笔亮色，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一人，而误了终生。
爱得太深，当爱变成恨，便成了疯狂的报复……
那一年万丈深渊之下，两人再相遇，千万大军逼近……
“我有多爱你，便有多恨你。”
有多爱，便有多恨。
“如今，你还恨吗？”凌祈月抬头，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恨。”
轩辕墨毫不迟疑地答道，嘴角缓缓牵出一丝妖媚弧度。
“我知道了。”
凌祈月笑，笑容一如他们初遇时，那般璀璨。
当时少年，尚且不懂情爱的两人，偏偏走上了一条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路，一条披满了荆棘的凶险之路，两个人，那么傻，走得那般义无反顾……最终，被伤得遍体鳞伤……
当希望就在眼前的那一刻，他却背叛了他。
如何能不恨？
“这是忘情，有什么作用，你都知道了。”
凌祈月忽然将藏于袖中的白玉瓶递了上去，平静地道。
“嗯。”
轩辕墨垂目，淡然应道，却没有接下。
曾经，为了从凌祈月手中抢夺忘情，他甚至派出子陵跟红衣合作，却不料，那孩子终究还是没有躲过那悲惨的结局……
“我以为你想要的。”
“你想亲眼看着我喝下去？”
四目相对，轩辕墨嘲弄地笑了。
凌祈月无谓地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不肯喝，那么，我喝！”
说着，直接捏碎了白玉瓶颈，白雾轻烟弥漫，从瓶口袅袅上升，凌祈月挑衅地望着对方，再一秒，左手被男人冰凉的手掌包裹住。
“你还是这样任性。”
轩辕墨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握着对方的手背，就势将忘情慢慢倒出……
晶莹无色的液体，落入草丛，香气随风散开，经久不散。
轩辕墨微微一笑，轻轻挑眉，道：“你费尽心思得到的忘情，可惜我无福消受……”
“啪——”地一声惊响。
凌祈月依然笑得春风得意，电光火石间，甩起右掌狠狠地扇了对方一巴掌。
鲜红的掌印印在轩辕墨脸上，如此地刺目。
“几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