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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江月神色复杂地收回了手心,轻声道:“娄青,我叫什么名字?”
“凌江月……”三个字淡淡地,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安宁。
凌江月微微一怔,别开头对小洛说:“你们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小洛踌躇了片刻,终究是点头,绯空却不甘不愿地瞪着男子继续瞧,最后被小洛拖了下去。
走廊上,很快安静了下来,只剩凌江月和男子默默相对。
凌江月转身,推开天字第二号房间的房门,朝对方微微颔首,道:“你进来。”
那人听了,立马扬起大大的笑脸,奔了过去……
房内,龙煜倚在窗前,男子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一脸满足地盯着他瞧。
凌江月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对方,问道:“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男子迷茫地眨眨眼,似很努力地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半晌,他十分自责地摇摇头。
“你,先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记得了。”男子无措地答道,脑袋愈发往下埋。
“那你记得什么?”凌江月尽量平静地问道,眼下的情况无外乎两种可能性……
其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娄青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所以这人确实是娄青,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和……灵魂?
其二,这人是别人假扮的,连这副皮囊或许都是假的,正是先前他见过的小可,千面郎君……那红衣少年用的易容药丸也具备这个功效。但也有可能,这个世界存在着和娄青外貌一致之人,先前的谢晓婉便是一个例子。但这种情况,无论如何,这人都留不得!
凌江月无法确定,许久,他朝男子招招手,后者听话地弯下身,一脸英俊的脸庞凑到了他面前。
凌江月踌躇着伸手,温软的指尖沿着对方的脸庞缓缓滑下,如果是人皮面具的话……手感大抵有些不同,但是这张脸摸上去很真实……
男子热切地望着凌江月,目光炯炯有神,散发着点点亮光,挺拔的身体以这种屈服的姿势展露在对方面前,却丝毫不觉异样。
“娄青……”手指逐渐下滑到男子的咽喉上,凌江月沉声道,“你还记得什么?”
男子昂着头,直视凌江月的审视,微笑着答道:“保护主人。”
“别喊我主人。”凌江月无奈地提醒。
“是,主人。”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着实叫人不忍心训斥他。
凌江月无奈地松开手,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带着他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小洛他们也未必会答应……
“那么,这一刻开始,你自由了。”凌江月思量了片刻,最后如此道。
男子闻言,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难以置信地望着凌江月,泫然欲泣……
与此同时……
一品楼。
二楼靠窗的雅座上,一袭银雪锦衣华服的温雅男子正与一身玄色锦袍的秀泽少年对酌。
少年神色不安地望着窗外,低声道:“虽然很遗憾没有帮上你的忙,但是事后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个男人,真又这么重要?”重要到……即使丢了性命,也要往火坑里面钻?
“五皇子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少年微微一笑,却是有些狡黠低反问。这人千里迢迢孤身潜入灵祁,不就是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吗?只可惜……他暗暗叹息,灵祁内乱四起,父皇踪迹难寻,拜托了慕江雪的事情虽然有点眉目了,但是对方实力高深莫测,他不禁有些担心……
“啊。”玄天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容却透着一丝苦涩。凌江月诈死……却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这一认知,令他有些颓废。
当初小洛怂恿凌江月辞官,他连夜截下奏折,成功地阻止了对方。
这一回,却有太多的意外。若非他曾经调查过近三个月内与崇夜府有过来往之人,也不会发现玄天晔居然被灵祁中人利用了。
灵祁三公主轩辕羽却是男儿身一事,也是他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查处了的,当时他潜入灵祁,正值轩辕羽被人追杀,他难得好心出手救了这人,不料竟是捡了个大便宜。
在得知轩辕语被杀,凌江月被陷害入狱的时候,他恨不能马上飞回玄月,连夜带着轩辕羽,快马加鞭往回赶,还一口气地承诺了对方很多不合理要求,只为在最后一刻来个绝地大反击,可是他没想到……
在家国利益面前,他的父皇却选择牺牲凌江月,父皇明明已知真正的灵祁王失踪,却依旧……玄天昊想过去劫狱,也真的行动了,偏偏在最后一刻,国师居然拦住了他!
他甚至不惜向国师动手,可是武功再高又如何?精通毒术又如何?轻功卓绝又如何?在半仙体质的国师面前,他不堪一击!
重伤倒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光飞逝,心痛不已……
等他勉强站起身,赶到洛华宫那一刻,见到的是同样一脸悲悸的玄天烬,而凌府那几口人却已不在……
“凌江月”的尸体被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依然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刻,悲伤和绝望占据了他的心房,他甚至忘了该如何呼吸,或许就这么随凌江月而去也不错……
直至最后,他牵起“凌江月”的右手,才顿悟:自己竟是被骗了。
小洛等人这般维护凌江月,又怎会弃他而去?
是的,或许连玄天烬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去追凌江月回来?他第一反应便是把那人找回来,可是他最终没有只有做,即便现在找到了,又能如何?在玄月王朝的史册记载中:太傅凌江月已被赐死。
找到了又如何?他的父皇难道就不会再一次分开他们?
他明白,父皇一直对他报以众望,甚至比玄天烬更加器重他。
所以,他无法恨父皇。
“两日之后,沧州将举行夺宝大会……”轩辕羽忽然说道。
玄天昊连忙抽回思绪,却是朝对方淡淡一笑:“你不是要急着去找你父皇吗,怎么还有闲心去关注这些?”
轩辕羽苦笑道:“我们曾经越好了,一起去参加今年的夺宝大会,可惜……”可惜他却不见了。
“……”玄天昊欲言又止,情之一字害人匪浅,这一切,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呢?
“玄天昊,今日一别,来日再相见时,希望我们不是敌人。”轩辕羽转瞬间已换了一副神色。
玄天昊微微挑眉,不客气地回道:“但愿下一次见到的不是你的尸体。”
“彼此彼此。”轩辕羽微笑着应道,举杯朝对方一颔首,干了这杯酒,随即从窗口一跃而下,一匹黑骏马踏风而来,少年稳稳地落在了马上。
玄天昊单手执着酒杯,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说:要票票~~)
第114章 娄青!
风萧萧,夜微凉。
满天星斗下,一身妖娆红衣的妖媚少年静静地跪在大堂前……
这是一间四合院式的半旧大宅,宅内灯火通明。
大堂前,身着白色斗篷的男子静静地坐在红木座椅上,纤细素白的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男子纹丝不动,却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少年垂着头,眼眶湿润,许久,他弱声问道:“主人,娄师兄呢?”
“死了。”男子漫不经心地答道。
闻言,少年惊恐地肩膀也跟着颤抖起来,怎么可能!?主人不是一向很器重娄师兄吗……如果连娄师兄都遭遇不测了,那么刚刚犯了错的他呢?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跪了两个时辰,你可知错了?”男子轻轻呷了口茶,缓缓问道,温醇的声线如水般轻柔。
少年颤栗着点头,已紧张到了极点。
“下去吧……”
唉?少年诧异地眨眨眼,原以为小命要丢了,主人却……他疑惑地抬头,下一瞬,已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滚了下去,生怕迟了一步,对方若是反悔了就晚了。
少年离开之后,男人轻轻搁下茶杯,冷声道:“既然来了,干嘛会躲躲藏藏的?”
暗处,有人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悦耳,却不现身。
男人微微侧目,却是不悦地瞪着坐地天青色瓷花瓶后面,杀气凌然:“皇兄,你该现身了。”
来人爽快地走到了烛光下,一张与轩辕羽七分相似的英挺脸庞展露在男人面前,声音出乎意料地温雅:“你找的那个替身如今把灵祁国玩得四分五裂,我也随你去了,搭上九儿,小七,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当初是父皇欠了你的,可是为了一个男人,你当真要这天下陪葬吗?”
“轩辕祁,你可以滚了!”男子微微侧目,语气阴森得有些吓人。
“娄青的事情,你竟然能能放手,便说明了你良知未泯,为什么……”轩辕祁微微摇头,眼底依稀闪烁着几丝担忧。
“那不一样。”娄青和凌祈月不同,前一个不过是他的一场游戏和赌注,后一个却是他曾经刻骨铭心地爱了整整十年的人,或许到现在……不,现在他只恨他!
“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呢?跟我回去吧,玄霖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也别以为他这次妥协了,你就可以乘胜追击……”
“轩辕祁,你给我闭嘴!”男子暴怒,下一瞬,周围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了。
轩辕祁失望地摇摇头,他原以为这人愿意在最后一刻放过娄青,虽然毁了那具堪称完美的身体……他以为希望近在眼前,能够唤回对方早已迷失的心,难道他错了吗?
心甘情愿地走进陷阱,甚至让他的羽儿也身陷险境……轩辕祁沉重地闭上眼,转身走向了门口,离开之前只留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与此同时……
沧州。
“不要再跟着我了。”
“主人……”男子委屈地瞪着眼睛,泪眼朦胧。
凌江月深吸一口气,不忍地别开视线,姣好的侧脸映着银月光,宛如蒙上了一阵神秘轻纱般柔和。一对上男子可怜兮兮的面孔,他就抑制不住地涌起一丝冲动,想要答应让他留下。
可是——
他不能。
“你走吧。”
三个字,掷地有声,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对方的耳内。
可是男人依旧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凌江月身侧,如同最忠实最固执的保镖一般,不肯离去。
凌江月无奈摇头,快步走到房门开,男子却早他一步拉开了房门,委屈又讨好地瞅着他。
“出去。”凌江月狠了狠心,冷声喝道。
对方垂着脑袋,沉默了半晌,终于跨出了房门。
下一瞬,凌江月咬着牙地关上了门,落下门栓,却见男子依然伫立在房门之外,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由得万分纠结……
回想不久之前,这事还真算他……自作孽!
偏偏一心软,带着那人去楼下一起用餐,回来的时候便再也甩不开这块“牛皮糖”了,小洛和绯空这两人倒是默契地摒弃了前嫌,枪口一致对象男人,结果三人在走廊上打了起来……
令人诧异的是:小洛和绯空联手,居然还输了……
凌江月不得已之下只好开口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可惜他思想工作做了大半天,那人却像块石头一样,固执的很,怎么说就是不肯离开,认定了他就是主人,如此云云。
凌江月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便吹了蜡烛,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梦。
翌日……
“啧啧,这么尽职的保镖啊。”小洛斜睨了男人一眼,没好气地嘲弄道。
凌江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听到一阵叩门声,估计是小洛打开热水让他梳洗,于是仅着了一身亵衣亵裤,套上软靴走了过去开门,却不料……
除了小洛之外,门外居然还杵着个人,可不就是那个自称娄青的男人么……
凌江月顿时头痛不已,这人也太执着了点吧?
“主人。”男子弱弱地唤道,站了一宿,身体早已有些僵硬,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也隐约现出了几分疲惫之色。
凌江月下意识皱紧眉头,转头看向小洛,有些为难地朝她使了个眼色:怎么办?
小洛无奈耸肩,回道:老爷啊,我现在可没立场说人家了!谁叫我昨个儿打输了呢……
其实,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男人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但是对老爷没有恶意,与其一个劲地赶人家走,倒不如多个保镖也好。况且这人,嗯……看上去还很听话!
凌江月默,这件事问小洛,不就等于没问吗?
“算了,你跟着吧,先回去洗涮下,等会跟我一起出门……”凌江月沉吟了片刻,最后看向男人,如是道。
闻言,小洛不无意外地撇撇嘴。男子却是无比惊喜地点点头,随即便转身走向自己房间了……
见状,凌江月错愕不已,早知这么简单就能把人从眼前赶走,他昨天干嘛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