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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对不起……”抬头想向他致歉,额头却被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下。小子下巴真是够硬的。
我勉强退后一步揉着额头,看着同样揉着下巴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笑起来右边脸上有一个很浅的梨涡。他着一身青衣,衣领处绣了暗色玄纹,做工精细考究。没有多余的饰品,仅手中一支玉箫。
那玉箫似曾相识,我心下一紧,“……你……”
脚下的船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伴着众人的惊呼,船被后面急驶而来的一条船猛烈地一撞,穿过了桥洞直冲向岸边。
混乱只是刚刚开始。
后面的船从桥洞冲出,船上的五人每一个腰间都藏着软剑。在那条船自身也结结实实地撞在另一侧河堤上的同时,船上的五个人齐跃上半人高的河堤,抽出腰间的软剑,以合围之势冲上了桥。
桥上、岸边的人群在短暂的沉寂之后,骤然尖叫着四散开去。岸上人们的惊慌同样带动着船上的游人,船与河堤顶端还有半人多高的距离。此时的人们已经顾不了许多,争相想往上爬。一时推的推,拉的拉。街道狭小,汹涌的人流根本顾不得这些在下面挣扎的人,想上岸的非但没爬上去,反而是手被千万只脚踩了个稀巴烂,岸上也不断有人被挤入水中。
“大家别慌,松手!松手!我们走水路,走水路!”反应过来的老船夫颤颤巍巍地撑起了槁。
“小心!”混乱中,一根巨大的旗杆不知被谁砍断,迎头向我砸了下来。少年一声惊呼,转身将我护在身后,手中玉箫一横,在旗杆最后落下的时刻,却突然一勾手将玉箫收回,代以整个手臂格挡,左脚随即将旗杆扫向一边。只是那旗杆分量极重,在格挡的瞬间他手中的玉箫脱飞而出,我伸手试图去接住那玉箫,却被人一把揽进怀里。他一个燕子三抄水,转眼间便上了岸。
回头去看时,小船受不起旗杆的巨大重量,彻底翻转过来。
少年似乎在对我说了什么,但我什么都听不见。因为在来时的那座桥上,被杀手团团围住的那个人,分明是去而复返的清夜!
那批杀手远远不止船上的五个,只一眼望过去,有不下七八个人在与清夜交手。
一般的刺杀,第一轮都是靠乔装打扮混在人群里进行偷袭,成功则矣,一旦偷袭失败,埋伏在各处的杀手就会一拥而上采用第二轮人海战术。不过像这样一下子派出七八名杀手的刺杀,倒也少见。一是太明目张胆,二是以人海战术对付一名绝世高手往往是行不通的,人没杀成,反而容易被抓住把柄。
一次专业的刺杀,通常会由三队人马组成,一队负责刺杀,一队负责接应,如果刺杀不成,同伴又无法成功接应,这时第三队就负责将任务失败的同伴毫不留情地杀死,以求不留下任何线索给对方。
如此看来,他们并不是专业的杀手组织。而且他们选的刺杀地点也不合适,那石板桥仅容三人并肩通过,七八个人挤在桥上非但不方便动手,而且容易伤及无辜。
就在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惊呼从桥上传来,“萤儿!”
作者有话要说:
☆、四、擦肩而过
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就悬在半空中,她的母亲在桥上,大半个身子探在栏杆外,双手拼命地抓着她腰间细细的一根带子。小娃娃“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一双小手挥舞着要母亲抱。
“萤儿不哭,萤儿不哭,乖,娘会救你的,乖啊……”
我还没迈出半步就被人拉住,“喂!刀剑无眼,当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萤儿!”妇人突然又是一声惊呼,腰带骤然断裂,孩子直直地堕落了下去!
“不会有事的。”我来不及跟少年讲太多,在孩子坠落的同时,一下挣脱了他的手。
所幸,我抢身跃至河面中央时不早也不晚,一伸手便将坠落的孩子稳稳接住了。受到孩子下坠的冲力,身体猛地一沉,脚尖触及水面。将怀里的娃娃抱紧一些,我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身体再一次跃起,越过半个河面稳稳落地。
“咯咯……”大难不死的小娃娃挥舞着小手冲我笑起来,露出刚刚长好的白白的两颗小门牙。
桥中央的妇人往这边望了一眼,终于筋疲力尽地瘫坐于地。
清夜就靠在她身边的栏杆上,血从他的右臂流淌而下,顺着剑脊滴落下来。我抱着孩子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所幸,除了右臂这处伤口,他身上倒看不出其他伤口。反观其余的八个人,他们以多欺少将清夜围困许久,每一个却都伤得不轻。特别是清夜正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右胸被洞穿,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他勉力站着,其实再没有还手之力。
在年轻人的旁边,还瑟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没有肉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他此刻正仰着头,用这双其亮无比的眼睛望着他身边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踩住了乞丐破衣服的一角,血已经将半个衣角彻底染红,可怜那乞丐只能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清夜手腕一转,手中的剑发出一声清啸。他身形极快,几个呼吸间,已躲过离他最近三人的杀招,转瞬来到第四人的背后,那人原本离他最远,却被反手一剑穿心!
清夜一击得手,毫不停留,鬼魅般折返回第三人面前。那杀手使的是离魂索,锁链如赤练蛇般直取对手要害。清夜身形一矮,反手抽回的长剑划出一个圆弧,位于他背后的三人顿时一声闷哼。他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那锁链之上,实际却利用长剑的优势削断了背后三人的脚筋。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许久没有动静。
“哎哎哎……”瑟缩在角落的老乞丐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双手拽着刚刚成功扯出的衣角。他身旁强撑了许久的年轻杀手胸口的血几乎已经流尽,径直倒向了站在一旁凝神屏气的清夜。
清夜身形一动,闪过那具僵硬的“尸体”,身体交错的瞬间,尸体背后千针齐发!
那个瘦弱不堪的老乞丐,竟然是第九名杀手!漫天的银针,好似传闻中的唐门第五大手法类暗器——漫天花雨。传说三百年间,死在漫天花雨上的武林高手不下百人,其中不乏一代宗师,绝顶高手,能侥幸逃脱的人屈指可数。
以我距桥中央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出手。从看到漫天花雨的那一刻起,我好像又回到了跳下悬崖的一瞬间,整个身体不断地下坠,下坠,没有尽头。
“你只要给我记住一件事。黄泉路上,别走太快,等着我。”清夜出剑之前,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由衷地一笑,我抬起头,远远望见一道流芒掠过。
一百一十八根银针,只一剑,即被挡了回去,一根不差地全部转赠给了那具还来不及完全倒下的“尸体”,如今,它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尸体了。
现在,桥上的十一个人,九个已经倒下,那名妇人瘫坐于地。清夜收起剑,迈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慢慢地走下了桥。
在他抬眼望过来的前一刻,我低下头察看安静多时的宝宝。宝宝穿着藕荷色的小衣服,衬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气息均匀,已经睡着了。
清夜在向这边走过来,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很轻,但是在一点一点靠近。
我抱着孩子的手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步,
一步,
他走得很慢。
突然很想理一理自己的头发。
“楼主,我来迟了。”突如其来的那个声音就像一根针,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清夜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的紫衣女子。“阿夏?”
我抱着怀里的宝宝,以最快的速度拐进了附近的一个弄堂。这是一处深巷,巷子两旁俱是黑墙青瓦的民宅。天上冷月清清,四下静寂。
抱着宝宝,最终还是慢慢走回了食坊。萤儿很乖,醒来也不哭,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我吸了吸鼻子,冲她笑笑。坐在门槛上逗了她一会儿,她忽然看向了另一边,咿咿呀呀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抬起头,才发现宝宝是在和妈妈打招呼。眼前的妇人容色艳丽,衣饰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她身后还跟着几名仆从,也不知方才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她淡淡地一笑,眼角的皱纹隐约可见。
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宝宝,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站起身把宝宝交还给了她。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白家无以为报。若姑娘不嫌弃,还请姑娘移驾往陋室一叙。”
没想到竟是白水堡的人。江湖中人皆知,要进溯回宫,就必须集齐十二掌门令牌。恰巧,打开溯回宫的第一个把钥匙便在白家。
但我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的事,就不打扰了。”
妇人见我拒绝得干脆,也不勉强,道:“姑娘大恩无以为报,如果今后有用得上白家的地方,还望姑娘不要客气。”说着,从随从手中拿过一个不小的钱袋来。
我只冲萤儿笑了笑。
妇人退后两步,向我略略欠身,以示告辞。在妇人转身的那一刻,萤儿突然伸出了手,咿咿呀呀地似乎是想我再抱抱她。
“后会有期了。”我站在原地,终究是没有伸手。
“萤儿平时很怕生,但她似乎很喜欢姑娘呐。”妇人轻轻拍了拍宝宝,转身对我笑得真切,“所以,姑娘哪日闲暇了,请一定来白水堡坐坐。”
为了白水令牌,我必会不请自来。
妇人离开以后,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少年凑过来,敲了敲我的肩,“哎,你刚刚为什么拒绝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你知道?”
“她是白水堡的大少奶奶。”见我没反应,他又补充道,“白水堡已有两百年的基业,在江南武林也算得上氏族大家。现今的白水堡堡主白止水乐善好施,行事低调,在江南武林中拥有很好的口碑。传说他的落日浮生剑法已到了第十重,甚至可以与其祖师白奈比肩。”
少年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不忍心让他失望,半天憋出一句:“哦。”
“……你你你……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有啊。”
“你那个哦不能算反应!”
“哦。”
“……你除了哦,能不能有点其他的反应?”
“哦,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回去了。不然,你娘亲该担心了。”
“……”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重新扯扯我的袖子,神秘兮兮地问,“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紫云山庄。后天是萧家大当家萧羽凡和摇光岛掌门人苏芷的大婚,到时紫云山庄一定很热闹的。”
“那天,都会有谁去?”我略一迟疑,终于没像拒绝白水堡少夫人一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他。
“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萧羽凡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出手又大方,所以在武林很吃得开。”
“那……从这里到紫云山庄要多久?”我坐在桌前,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快马加鞭的话,半日就可以了。婚礼是后天正午举行,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好吧。”
“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苏叶。”
他一笑,眼睛眯成一弯月牙,和小时候别无二致。“在下霍青砚。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在这里见面。”看来,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敲了敲桌面,摇头道:“不行,明日我要去办一件事,暂时会离开一段时间。”
“啊?可……可是你之前的那个‘好吧’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去赴宴很好的意思。”
“。。。。。。”
所以,虽然我没像拒绝白水堡少夫人一样直截了当地拒绝青砚,但是,我最终还是拒绝了青砚。
支走青砚以后,我捧了半碗红薯粥,坐在食坊的门槛上想事情。
表姐不仅要嫁人了,而且还是嫁给萧羽凡。她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萧羽凡。不是我对这个萧大当家有什么偏见,其实说起来他还算是我的旧相识。
萧羽凡如今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多年不见,不知他有没有清减下来。从前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这几天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陪你吃点吧。”而他所谓的没胃口,就是一顿早饭吃掉二十个豆沙包子,五碗甜羹,一只烧鹅,十斤酱牛肉外加三只酱猪蹄。枫城以前每年都有个大胃王争霸赛,但是苏城就没有。见到他以后,我立刻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而我们苏家世世代代,从来没有一个胖子。苏芷更是继承了苏氏一族的正统血脉,从小就是一根标准的麻杆。
虽然外貌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