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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法完毕。情海,加油!”
望著星语一脸认真诚挚,原本盘据心底的紧张情绪竟也慢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昔的平稳冷静。
或许真的有效吧!情海感觉心底有股暖流窜向全身,顿时充满力量!
众人殷殷期盼的神情不再是压力,此时此刻,他只想表现给星语看!
这时,裁判哨音响起,在一片欢声雷动中,情海跟著队友入列,开始了最后一场比赛。
第五章
十二月初,一个平静无风的夜,月光皎洁,情海和星语藉著房间窗户相对之便,捧著剧本为即将来临的戏剧比赛进行演练,情海坐在他的书桌上,全心全意念著台词,而另一边的星语则半跪在床上努力忍笑。
“王子,喔,我最亲爱的王子殿下,真的是您吗?曾经出现在我梦中无数次,请告诉我这不是梦,就算谎话也好,请别让一颗玻璃般的心灵因绝望而破碎,纯真善良的灰姑娘宁愿沉醉在短暂的欢愉里,亲爱的……啊啊──”忿忿地摔开剧本,情海有生之年头一次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好可惜喔,就剩几句而已,怎么不把它一次念完?”星语将剧本抬高,掩盖自己不停上扬的唇线。
“谁讲得出这么恶心巴拉的话!士可杀,不可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噢,从小到大,情海每每激动起来便会下意识地爆出一句古话,这回可好,一连两句,毫无疑问他已濒临疯狂状态。
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安抚情海,免得回头又换她倒楣。
“情海,这并不丢脸……”一语中的,季星语不愧为宋情海的青梅竹马。
情海怒目而视。“怎么不?你没看完剧本吗?灰姑娘像个花痴一样到处发浪!最后还用计嫁给国王而不是王子!什么烂剧本!”
幸亏倩兮不在这儿,听到辛苦半天的心血结晶遭到如此批评,她铁定跟著发飙。
“演活一个难缠的角色,不也能证明你的本事?”星语好言诱导。
“这种不男不女的花痴,我宁可不演!”情海豁出去了,他决定明天就去辞演!
听到他的话,星语正色道:“情海,你想太多了,演戏原本就不是演自己,这角色也许很可笑,却可笑的很迷人!你没发觉吗?当灰姑娘耍心机、玩谋略的时候,全世界好像都跟著她转,非常有趣,而且我觉得,把角色诠释成功是很有成就的一件事。”
情海沉默五秒。“如果不是我演得滑稽,你刚才为什么偷笑?”
星语冷不防倒抽一口气。她不该轻忽情海敏锐的观察力。
难不成情海为此才觉得沮丧?这么说来又是她的错罗?也对,情海首次不计形象演出,身为好友却没能给他适时鼓励打气……善良的星语越想越觉得愧疚。
“这一段灰姑娘本来就好笑,我笑是因为你演得像,真的!”
这倒是真心话,情海平时毫不扭捏造作,第一次为戏牺牲就演得入木三分,令星语叹为观止。
“导演扔一袋影片给我揣摩,天天盯著那些矫情戏,学不起来不就白看了?”情海总算回复镇定,认命地拾起方才被摔到书柜边的剧本。
好用心喔!星语佩服的问:“那你今天看了什么片?”
“美国甜心。”
“美国甜心!就是茱莉亚?罗勃兹演的那一部吗?!好棒!我一直想看,还之前借……咳、咳,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陪你练习,来,试试下一句。”
和情海相处久了,经验老到的星语总能在第一时间嗅出暴风雨的前兆。唉,好心酸呀!苟且偷生方程式的左边一定要记得加上见风转舵,否则此式永恒不成立。
“刚刚练到哪?”他吼一吼就忘了。
“我看看……在十八页的第……”
尚未找到该段,情海的房门忽地被撞开,声音之大,有如土匪来袭。星语吓得手一松,剧本掉入下面的巷子里。
“情海!”一名星语从未见过的女孩闯进来,欢天喜地的抱住呆在书桌上的情海,热情尖叫。
“亚文?你怎么会在这?”回过神来,情海讶异地问。
“来找你呀!我好不容易说服爸爸让我回台湾念书,好棒喔!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女孩又叫又跳。
“放开我。”担心被拉下桌子,情海赶紧用双手推开她。
“情海,你好冷淡!看到我不开心吗?我可是很期待以后跟你上同一所学校耶!”女孩嘟起嘴,眼角余光瞥见了愣在对面的星语。
短发女孩长得娇俏可爱,见她转向这边,一双眸子紧盯著自己,虽然搞不清楚状况,星语依旧有礼地笑道:“你好。”
她是情海在澳洲的朋友吧,星语猜测。只是……她为何一直看著她呢?难道她脸上有什么吗?
下意识地伸出手,星语这才想起手中的剧本已经失踪多时。
“星语,我来介绍,她是……你在干嘛?”见星语攀著窗沿朝下探头探脑,情海不免满脸疑惑。
“找剧本,不小心掉下去了,我去捡它,你们先聊。”星语朝女孩点点头,爬下床。
“慢著,你待在这,我帮你捡。”尽管就在楼下,可是晚上巷子那么暗,情海不放心让星语一个人下去。
不等星语反应,情海已然转身走出房门,留下面无表情的女孩与始终保持笑容的星语。
唔,似乎该说点什么。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真不自在!
“初次见面,我──”
“你是季星语,我知道。”女孩不带一丝情感,冷冷地说。
“是情海告诉你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星语友善的问。
一抹莫名的表情在她脸上转瞬即逝,快的让星语来不及辨识,女孩随即恢复一贯的心高气傲,眉宇间绽放著挑战的神采。
“林亚文。明天起我们就是同学了,请多指教。”
下午四点五十分,放学钟声准时响起,打破原先笼罩英极学园每一角落的静谧,学生们起立行礼送走任课老师,又到了卫生股长最大的扫除时间,依照惯例,座椅纷纷被搬上桌子,教室内喧哗声四起,学生们几乎人手一件工具,前往负责区域打扫。
川流不息的人潮涌出教室,转眼问已将走廊挤得水泄不通。
高中部教室一楼的女生厕所,刘仙云提来装满水的水桶放在地上,捂住俏鼻娇嗔道:“有没有搞错?居然分配我这美女来扫厕所!”
“美女跟人一样也会吃饭拉屎吧。”手持蓝色大铁夹,李倩兮动作迅捷地将垃圾集成一袋。
由于先前运动会贪吃又贪玩,不小心被记了罪过五点,李倩兮连洗两星期厕所,对于这里的各种秽气已经习以为常。
“李倩兮,说话给我放文雅点!”心情不好就得找个人开炮去火,刘仙云决定跟她贡上了。
“不好意思,本人崇尚写实主义。”李倩兮见招拆招。
“呵,我忘了,李倩兮跟气质永远画不上等号。”
“是呀,可惜也轮不到你。”
“你说什么?!”
一把刷柄适时挡在两人中间。
“别吵了。倩兮,赶快扫完否则赶不上社团活动,今天的菜单是你期待已久的叉烧酥。”
“耶!”最容易为食物分心的李倩兮,二话不说回头卖力工作去也。
“你太宠她了!总有一天她会肥死!”刘仙云跺脚,心有不甘地骂著。
星语温和一笑。她和刘仙云、李倩兮三人性格回异,刚开学时根本没人想到她们日后会走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她温和的个性总能适时扮演好和事佬的角色,这才融合了仙云的霸气和倩兮的刚强,让三条平行线调和弯曲,造就了许多交集。
“对了,我有话问你,那个新来的转学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宋情海被人缠著却不躲不闪,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显然跟食物不相上下,所以刘仙云的话才问出口,在一旁打扫的李倩兮耳朵就跟著竖了起来。
“你说亚文?她是情海在澳洲认识的朋友。”望著俏脸堆满问号的好友,星语边刷地板边解释:“情海的爷爷奶奶很早就移居澳洲,每年寒暑假情海一家都会去澳洲探望他们,一待就是几星期甚至一个月,而亚文的爸爸是驻澳外交人员,双方一直保持往来,所以情海和亚文从小就认识。”
“看来你对这号人物不陌生嘛。”刘仙云稍微放心了。
星语摇首。“这些事,也是情海最近才告诉我的。”
“什么?!”
刘仙云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了正在专心打扫的星语。
“怎么了?”她不明白自己的回答何以招致如此强烈的反应?
“有问题!如果男人对某件事只字未提──尤其这件事又牵扯到别的女人,就代表事有蹊跷,星语,你最好小心点!”她好心告诫。
星语真被搞胡涂了,忍不住停下打扫的动作。“小心什么?”
刘仙云瞪著一双美目。
“小心情海被抢走呀!傻瓜。”她晓得星语个性单纯,却没料到她单纯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啊?”迟钝的星语继续发愣。
见状,原本杵在蹲在马桶旁的李倩兮也忍无可忍,干脆抛去旁听身分,投入这场烧烫烫的口水八卦。
“仙云说的对,宋情海现在好比渐趋成熟的上等哈密瓜,价值连城的绩优股。还记得上个月的运动会,情海在最后五秒跳投得分,让我们班奇迹似地反败为胜,登上年度总冠军,当时围观的女生几乎为他疯狂。经过那一战,情海的英雄形象打破以往受限于身高的迷思,注意他的女生明显增加,人气也持续上升,后劲十足甚至可能打败吴恒。在我看来,明年──甚至一直到他毕业,英极学园都将是情海的天下,面对情海越来越受欢迎的情况,你这糟糠妻难道不该谨慎戒备?”
长篇大论了一串,星语总算摸清两人的用意,听到最后两句还忍不住哈哈大笑,证明她有认真听讲。
“怎么回事?她很少笑得这么夸张。”刘仙云对上李倩兮同样不明就里的眼。
星语的笑声未曾停歇。
“该不会因为体认事态严重而瞬间发狂?”毫无头绪的李倩兮随口乱猜。
抱著笑疼的肚子,星语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唉唷……好痛喔……真服了你们两个,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们的关心。”随后,她直起身,表情慎重、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跟情海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
“少来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这种烟幕弹吗?”刘仙云推翻得毫不犹豫。
“就是,你们明明那么要好。”李倩兮显然也不能接受。
看她们的样子,好似此刻不解释清楚,她这辈子休想踏出女厕半步。
轻吁口气,星语诚实地思考著情海对她的意义。
“我跟情海……确实很好,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的家人,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第一次听星语谈情海,刘仙云说什么也不放过挖内幕的机会。
“形容得这么深刻,还敢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似曾相识的疑问句忽地扰乱了星语的心湖,循著回忆的风向,她的思绪飘回遥远的过去,那是一处记忆深锁的禁地,却经不起开启解放的诱惑……
一幕幕的往事于焉浮现。
“对了,和那时候一样,一模一样。”星语点头,喃喃自语。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却还记得一清二楚,相关的细节,周围鼓噪的声音,情海涨红的脸……
摇摇头,毕竟都过去了,她不愿再想。
“快打扫吧,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心里一定也有几许秘密不愿与人分享吧?所以,星语不认为情海什么事都必须让她知道。初见林亚文,除了惊讶,她心中并无其他感受,倘若这般告诉仙云她们,恐怕又要惹来一串激烈的质疑──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季星语,只不过是从小与宋情海一起长大,美其名为青梅竹马,如此而已,她有什么权利要求知道情海的一切?
同样的,情海也从不曾这么对待她,这是他们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所以情海对林亚文迟来的介绍,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并不需要像仙云那般大惊小怪。
如果当时告诉她们林亚文就寄住在情海家,想必又会引来更高分贝的惊叫声,把厕所的天花板都震飞吧!
不可否认,林亚文的到来的确使她的生活产生变化。
以往每天晚上她都会隔著窗和情海谈上几句,天南地北随便聊,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习惯,现在却因情海每晚都在客厅为林亚文恶补国文、历史、地理,直到她上床睡觉时仍末回房而中断。
唯一能与情海一起回家的星期一,路上也多了林亚文的身影──据说即使不是星期一,林亚文也会等情海一起回去。
就连先前陪情海排练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