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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轿夫如此说,洛倾凰才悠悠放下了帘幕,靠在轿子上,闭上了眸子。果真是人善被人欺,她若是柔弱些,他们是不是便不肯去了?!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娘亲啊娘亲,你究竟是如何被爹爹伤透了心,才说你不喜欢束缚,要我为你在城郊重新立一座碑?你又究竟是如何深爱着爹爹,才生生将那一身傲骨一点一点磨平,甚至再死前万般苍凉的告诉我,凡事要忍。
轿子再次启程,向着城郊走去。
到了城郊,洛倾凰留下银子便飘然远去。站在轿子前面的两个轿夫痴痴的望着洛倾凰罩着蓝色纱衣的身影,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还看,还不快走,白跑了半座城,真是晦气!”站在后面的轿夫不满的望着还在发呆的两个轿夫,耻笑道,“一个蒙着面纱的丑女人也能让你们这样?!”
两个轿夫收回眼神,神色有些疑惑。真的是丑女人么?!能够拥有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的女人,会丑么?他们突然觉得,那个女子并不是因为生的丑才蒙着面纱的,或许是因为,生的太美了?美到人家看到她的容颜,都是一种亵渎?
只是如此仙姿盛颜的天女,如何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想到这里,便也抬着轿子离开了。
洛倾凰下了轿子便一路向着她为母亲立在城郊的坟走去。走了不多远,便看到一座无字碑。
她的母亲君若萱乃是前长公主。不仅生的姿容绝代,更是深受先帝和当今皇上的喜爱,死后自然是风光大葬。谁又知道她期望的不是风光大葬,而是这城郊的一座孤坟呢?!
这座碑注定不能刻上名字。否则,前长公主君若萱的坟竟然出现在城郊,岂不是惹人猜忌。娘亲啊,就算在城郊又立了一座碑,却还是不能刻上名字,不能将尸体真的葬在这里,又何尝有自由呢?身为皇族之人,生前死后,怕都是没有自由的吧。
“娘亲,还有两个月便是你的忌日了。女儿提前来看看你。”洛倾凰伸出纤长如玉的手轻轻抚摸过君若萱的墓碑,手指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墓碑上面的凹凸不平,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她此刻的神色。
秋初的风已然沾染上了几分凉意,轻轻吹拂过洛倾凰的衣袂,洛倾凰的衣袍在风中飞扬,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墓碑,在这荒凉的城郊显得格外的孤寂落寞。
“许久不曾来看娘亲了。娘亲可知道,女儿已经死过一次了?”洛倾凰清凉如玉的嗓音低低的叙述,“娘亲总是教导女儿万事要忍。可是女儿忍了一辈子,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夫君的背叛,庶妹的陷害,爹爹的抛弃!”
洛倾凰的情绪微微有了些起伏,她猛然抬起眼眸,幽黑的眸子一下子迸射出万丈光芒,将这萧索的城郊都照亮了,她收回了抚摸着墓碑的手,一字一字,坚定的说道,“女儿不孝。再也不想忍了。从今以后,洛倾凰自当恣意而活。所有得罪我,伤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深深看了君若萱的墓碑一眼,洛倾凰便转身离开。今日她来,不过是想要告诉君若萱她的决定,也是与曾经那个柔弱的她的一个彻底决裂。
洛倾凰才走出没几步,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幽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耐,微微蹙了蹙眉头。加快了脚步,不欲理会。
“太子殿下!”声嘶力竭的呼喊,显然是惊慌过度,脱口而出。
洛倾凰抬起冰凉的眼眸,隐约可以望见密林中正在打斗的身影。
君贤齐此刻正在太子府里关禁闭,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她分明听到那人说的是太子殿下。不是君贤齐,那么便是其他国家的太子了?
如今天下三分,锦国之位,尚有凌国和西决两国。难道说是凌国或者西决的太子?!西决国主如今病危,西决太子断断不可能在此时离开西决国,那么,应当是凌国太子了?!只是这凌国太子无缘无故跑来锦国做什么?!
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半个月后便是狩猎比试,君羽宸对于今年的狩猎比试尤为关注,似乎也邀请了凌国和西决的使者前来参加,难道说着凌国太子是凌国的使者?!若是凌国太子死在锦国的地盘上,只怕不妥,那么,要杀凌国太子的人,又是谁?!
“救命啊!姑娘,快救救我家主子!”
正在洛倾凰思虑之际,一命浑身是血的男子出现在洛倾凰的面前,眼神急切的望着洛倾凰,似乎洛倾凰就是他们的救星一样。只是却不再称呼太子殿下,而是改口说是主子。
洛倾凰抬眸望了望那名侍卫,默不作声。唇角滑开一抹嘲弄的笑意。这个侍卫莫不是被人追杀的糊涂了?竟然向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求救?
洛倾凰淡然自若的望了不远处的战团,两方人马还纠缠在一起,一方人马穿着黑衣蒙着黑面巾,应该是追杀这凌国太子的人马,另一方人马做寻常打扮,未曾蒙面,想来是这凌国太子的暗卫。
两方人马俱有十几名之众,身手也都不俗。她如今虽然武功大有长进,可也只有轻功能够拿得出手。用君倾宇的话说便是,逃命是绝对没有问题了,可是想要动手教训人,怕只有被教训的份了。
唇角漾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隔着面纱看不真切洛倾凰的表现,那暗卫更是焦急万分,频频回眸关注战团,生怕自家主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女子一直不说话,莫不是个哑巴不成?!
真不明白主子为何要他来向这名女子求救。这女子左看右看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就算是气质出众了些,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对方可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这女子如何应付的了?!
“姑娘?!”那暗卫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洛倾凰收回了视线,看也不看那侍卫一眼,抬起脚就要离开。她不是不想出手相救,只是这也要量力而行,她就算出手,也未必救得了这凌国太子,反而会把她自己的性命也赔了进去。
更何况凌国的使者队伍还有十天才会抵达锦国。这凌国太子提早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至于这追杀的人,更是毫无头绪。
她可不愿意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就算是凌国太子又如何?她如今蒙着面,谁也不会知道她如今的见死不救。不管是凌国太子这边胜,还是黑衣人得逞,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伤害。至于锦国要如何交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姑娘当真要见死不救?”洛倾凰还没走几步,一道冷峻不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洛倾凰抬起眼眸望去,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龙章凤姿,虽然身上染着几处血迹,却丝毫不损害他的气度和风华。一双如同墨玉般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并不见多少惊慌。
洛倾凰心中对他凌国太子的身份又多了几分肯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也不由赞叹上一句,风姿绰约,临危不乱,果真是一国太子的风范。比起这锦国太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放眼整个锦国,怕也只有君倾宇堪与之相比了。
“你我素未谋面,我为何要救?”洛倾凰清清冷冷的答道,眼波流转之间又将身侧的杀手看了一圈,显然杀手的人数要比凌国太子的人马多上一倍,就算身手略有不如,却也不会占了下风,她挑眉说道,“更何况,我一介弱女子,怕是有心无力。”
“如此厮杀情景,姑娘镇定自若,不慌不乱,你要景澜如何相信姑娘是一介弱女子?”凌景澜眉毛一挑,望着洛倾凰,似乎不容洛倾凰有丝毫的避讳,他说话之际,又是出手如电的解决了三个黑衣杀手。
果然是凌国太子凌景澜。
洛倾凰挑了挑眉毛,静静立着,望着凌景澜出手如电的解决了几分杀手,眼中闪过一抹深色。凌景澜的出手虽快,但隐隐有些无力,否则凭借凌景澜的武功,这些杀手根本不是对手。
洛倾凰蹙着眉头,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凌景澜的眉心有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凌景澜中毒了。而且还是极为霸道的一线生死。
一线生死乃是极为霸道的一种毒药。凡是中毒的人,不可轻易动用内力。若是妄动内力,动用一分便自伤一分。以凌景澜全身是血的样子,怕是已经杀了不少黑衣杀手,这内伤也是可想而知了。
“主子,不可再用内力啊!”那暗卫看见凌景澜出手杀人之后苍白的脸色,不由着急的喊道。
其他的暗卫听到这名暗卫的声音,脸上也都闪过一抹痛色。都是他们无能,才害得主子陷入险境。只是主子提前来到锦国的消息并未走漏,却不知为什么一进锦国境内,竟然几次三番遇到高手追杀。
这世间除了三皇子凌奕轩,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要主子的性命。可是三皇子的人马也不可能延伸到锦国境内,还如此强大啊。若是如此,主子这太子之位只怕早就是三皇子的了。
“这女子是谁?”黑衣人里面有人看到了洛倾凰,问道。
“管她是谁,一起杀了!”另外的黑衣人立刻附和道。
凌景澜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略显冷峻的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洛倾凰不由气结。眼前这凌国太子分明就是一个无赖。故意将杀手引至她身边,现在她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了!
狠狠剜了凌景澜一眼,洛倾凰手腕轻转,衣袍之内飘出一段绸缎,向着黑衣人袭去,绸缎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滑过黑衣人的脖子,顿时一个黑衣人便断了气。
那暗卫看到洛倾凰出手,不由一喜。可是看清楚洛倾凰的动作之后,却又是微微蹙眉。这女子的招式的确厉害,可是内力明显不足,根本不是这些黑衣杀手的对手,方才若不是她出其不意,以她的内力,根本杀不了那个黑衣人。
洛倾凰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手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普通,哪里是这些一流高手的对手。她当即立断,瞟了立在一边的状似暗卫首领的男子一眼,道,“片刻功夫,你们可撑得住?!”
那暗卫不知洛倾凰为何如此问,但不知不觉间却是被洛倾凰的气势所摄,见凌景澜也不发话,便应道,“应该可以。”
“那便死守住。我替你家主子解毒!”洛倾凰冷冷瞟了那名暗卫一眼,恨恨的看着凌景澜,对于拖她下水的人,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将凌景澜带至旁边的草地。洛倾凰不知从哪里拿出几跟针,对着凌景澜周身穴道便扎了下去,伸手喂了凌景澜一颗药丸,淡然道,“一炷香之内,你不会受到一线生死的制约。这些人,一炷香的时间,够了吧?”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凌景澜勾唇望了望洛倾凰,墨黑如玉的眼中滑过一丝冷厉的杀机,乌黑的袍子也泛出肃杀的气氛,他飞身加入战团,出手如电,方才还厉害无比的黑衣杀手在凌景澜的手下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洛倾凰再没有看凌景澜一眼,便施展轻功,毫不犹豫的离开。她自然也想让凌国太子欠她一份人情,只是这追杀之人的身份尚且不知道,她不敢贸然淌这趟浑水,再者而言,凌景澜自然还要有求于她。
这生死一线本是难解之毒,怎么可能那么快解了毒?!她不过是暂时替他压制毒性罢了,等到一炷香之后,他的毒性会更加严重,届时除了她,这锦国上下怕是没有人能够治得好凌景澜。
这也要多亏她钻研医术,将这些毒药都钻研了个透彻。寻常疾病她或许不如太医,但是对于用毒解毒,太医却是远远不如她的。
施展轻功回到大将军府不过片刻。
“小,小姐,你。回来了?”刚回到兰苑,洛倾凰便见到紫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玩味的笑意,洛倾凰幽黑的眸子淡淡扫过紫月的脸颊,紫月怕是已经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因着她昨日一回来便休息了,一直没有时间来试探她是否已经知道她背叛她的事情。现在怕是急了吧?
“结结巴巴的做什么?”洛倾凰悠然自得的靠在躺椅上,抬起眼眸,状似慵懒的望着紫月,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半分心绪。
紫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洛倾凰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洛倾凰的心绪,不过洛倾凰没有质问她,想必是不知道她背叛的事情。想到这里,紫月不由松了一口气。
洛倾凰注意到紫月的动作,唇角掀开一抹冰冷的笑意,“呵,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紫月突然听洛倾凰如此说,心底一惊,抬眸惊恐的望着洛倾凰,却只看见洛倾凰勾唇笑着,笑意带着几分冰冷,却也不见多少恼怒,小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小姐在说什么?”紫月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