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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没有回苏府,而是径直跟上了苏家车队,等到了去接白氏车队,一径出了东门,往苏家燕山别院去了。
城内。可贞就时不时挑起车帘透过厚厚油布往外看去,只见即便是地势比较高东城,积水也已是没到一尺来高了。街面上所有店铺已是全部关张了,路上行人很少,就那么零星一两个,也都脚步匆匆。原本人声鼎沸湖州府显颓唐之色。
出城时,可贞又特意看了看护城河,一看之下,惊悚不已。护城河里水势湍急犹豫海水一般,而且水面已是与堤面齐平了。
护城河也是用来泄洪。可若是水势继续上涨,倒灌入城中,可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真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能连着落了十三天都不停呢!”魏氏抱着绰哥儿,满脸忧容。
白氏揽着看着窗外可贞,安慰着魏氏,“没事儿,燕山那么高。哪有事儿都轮不到那有事儿,上了山就好了,你只管放心吧!”
可贞却一点都没觉着安心,发洪水往山上跑?
好吧,这也没错,可是那山究竟是什么山?
“姑祖母。那燕山陡峭吗?树木花草多吗?”
白氏虽不知道可贞这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样,不过还是告诉了她,“那燕山山势平稳着呢。树木花草是多得很,风景好很。”
可贞一听这话,略略放心了。
不是那种山高沟深陡峻,又有植被附着,也不应该泥土松散。应该不会形成泥石流吧?!
待到了山脚下一看,可贞彻底放心了。
一径进了别院。又是好一通收拾。
看着没有花草点缀房间,可贞心里挺不是滋味。
因着匆匆忙忙,再加上苏家兵分三头,马车有限,所以可贞很多物什都没能带出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可贞花花草草。
像是银票地契房契,贵重首饰,都装箱带了出来。像是书画这类,可贞带着莺时一道收了箱笼里,也都带了出来了。而衣裳被褥,大部分林氏带着牛妈妈几人都装了箱,然后苏怀远带着下人来了后,又帮着把所有箱子都摞了桌子上。花草盆栽陈设器皿亦是如此。
而家里家具,亦是都用砖块垫了起来了,垫得高高。
不过,若是没有发洪水,那自然是谢天谢地,若是发了洪水,想来也没什么大用处。
燕山上,也好些富户之家别院。苏家搬来之后,也有人家陆续搬了上来。同时,也有好些官吏家内眷此借住。
像是知府、同知、通判并归安县令家内眷,就借住苏家别院内。
因为此时官员回避制度,地方官员必须易地为官,就是不可以原籍、寄籍、邻省接壤五百里之内为官。
再加上这时候官吏,只允许住衙门,是不允许任处置买田宅。
于是无法,只能借住。
自来了山上后,苏怀远便没让白氏再下过山,同喜事务也都由他一人一肩挑了。
因着白氏见多识广,所以那些太太们都很相信她,得了什么消息,也会过来与她商议,听听她意见。
于是乎,可贞也对这洪灾有了些许了解。
第十六天,苏怀远带来消息,城内大部分百姓已官府疏导下全部撤离到高地。
第十七天,南城西城城门已是打不开了。
第十八天,西城外也已溃口了。
之后还加了一句,这是几十年来不遇洪涝灾害。
可贞默然。
林氏魏氏牛妈妈庄嬷嬷刘嬷嬷等人虔心礼佛时间越老越多了。
因着有人借住,所以苏家白家并林氏可贞这么几家人家分住了两个院子。于是吧,可贞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看到有人念佛不止。
有是默念,有是低声念,有是高声念,还有是金刚念、计数念。各种各样念法,什么都有了。
可是,并不管用。
已是二十天过去了,这二十天里,雨就从来没有停过。唯一区别,就是大些或是小些。
不过自二十三天之后,这雨势渐渐转小了,可贞很高兴。
可当听到白氏说,有一年有一州府连落了三个月绵绵细雨后,可贞又默然了。
不过,还是继续盯着高大娘等人做起了预防工作。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必然。
幸好这里,一些卫生防疫工作已是得到了重视了。
对于食物饮水、虫害鼠患都已是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可贞和林氏魏氏白氏商量着一些细节时候,很容易就被接受了。虽然现还没有疫情发生,可是未雨绸缪总是必要。
所以魏氏吩咐下去,水,不管是喝还是洗,必须明矾消毒,同时也必须煮开了才能用。同时也派了专人灭蝇虫鼠患。又拿醋、艾蒿来熏蒸屋子,以防万一。尤其是年纪尚小苏纳苏绰和身子骨比较弱苏绚那,每天都要拿烈酒消毒。
二十七天后,就苏家别院柴薪告罄时候。雨,停了。
吃不消了,这章少些,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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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狼藉
《诗经》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只是从古至今,对七月流火四个字解释真是南辕北辙。
有认为七月流火指是知暑渐退而秋将至,而有人觉着是借形词,用来形容天气炎热。
而今年,七月初三晌午,霏霏霪雨前脚刚停,后脚火球似太阳就穿透了云层,炙烤着大地。
原本,久违了太阳,轰轰烈烈晴朗了一下午,是能驱散这肆虐了一个月阴霾。
可是,不过一个下午光景,烈阳如火,温度直线飙高,带来是加致命打击。
听苏怀远差回来报信人说,整个湖州府城里城外街道巷弄俱是臭气熏天,几里地外就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味道了。
虽然那个小厮并没有直言,可是可贞也能料想到那副景象。
想来各种各样垃圾、动物尸体,包括人,都有吧!
大量漂浮物及动物尸体留水面上,受高温日照作用,肯定会**逸散恶臭。
可贞对消毒看得紧了。尤其是蚊虫,必须要完全杜绝。这时候,一旦被蚊虫叮咬了,传染上疾病可能性是非常之大。
林氏、魏氏,连带着一向洒脱白氏都忧心忡忡,俱是不知道家里行里怎么样了。
可贞也很忧心,忧心施槐花王永生他们,不知道他们境况究竟怎么样了。
幸好,苏怀远奉命带着人城内清淤,消息很灵通,也经常能给众人带回些零星消息来。
七月初六,城内洪水渐渐退去后,白氏也坚持带着人下了山。毕竟,她还有个同喜。于是乎。也能带回些消息来。
早之前,可贞就已经受够了这个没有通讯时代了。
不知道具体是哪条河流那片湖泊决堤了,不知道上游府县怎么样了,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不知道钱玥家蕙娘家好不好,不知道施槐花王永生家好不好……
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可贞那些忿恨怨怒已是被时间消磨光了,剩下只有无奈。
无奈过后,即便只是只字片语,甚至还是模棱两可。可贞也已是真心满意足了。
七月十一,传来消息,说是湖州府街面巷弄垃圾淤泥基本上已是清除干净了。兵丁们正忙着灭虫灭鼠封井消毒。
杏月是打听到消息。说是义庄上,很忙。
可贞默然,想到之前因为洪水城门开启不下,所以无法撤离出城百姓们。
湖州城内清淤消毒工作赶中元节前基本上完成了,出去避难一众人也陆续归家。开始清理打扫,重整门户。
各家各户都家里计算损失、修缮房屋、洗洗涮涮、晾晒物什了。瓦匠木匠四处奔走,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就是,办丧事人家很多。不过也有不少无人认领,便由官府派人直接拉出城掩埋了。
苏怀远白氏也赶了回来,和众人说起了房子事儿。
苏家房子还好。基本没有受损,只是后花园一片狼藉。顾家房子被水浸泡了,需要修缮了。而至于白氏位于东城南城交界处宅子。已是不能住了。
“这样严重?”林氏魏氏俱是大惊失色。
“别提了,墙面上留下水印记足有七八尺高,你们说说这水有多深。前院西厢房坍塌了一多半,后院正房西厢房屋瓦全被风掀飞了,屋子里面泥浆积到了两寸多厚了。家具全部冲七零八落,门都没了。哪里敢住……”白氏扼腕不已。
而比起西城南城,白氏家这样境况又算是好了。西城南城那一块,据说积水深地方,都是直接没过屋顶,房舍倾塌不知凡几。
“七姑那里地势实太低了。”苏怀远看向林氏,“青果巷倒还好,到底地势高。我去看了看,四妹家房子地基本来就要高上一些,所以墙上只留下了一两尺水印记,只是我看着家具已是泡坏了。不过蕴儿那些花草倒有一些看着还能活,我已是叫人捡了送回家去了。”苏怀远说到后朝可贞笑了笑。
可贞果然眼睛亮了亮,忙屈膝行礼,谢过苏怀远。
可贞根本没想过,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自己那几十盆花花草草还能活。现一听之下,真是欢喜不行。只是到底也知道,这时候还不能回去。
又过了两天,可贞自苏怀远那得到了确切消息。施家荡三处虽然田地房屋全部受淹,可到底,人基本上都幸存了下来了。
听到这个,可贞悬了一个多月心才终于放了放。
淹没损失总有一天能补回来,可人死是不能复生。
而苏怀远另外四千亩田地和白氏名下一千多亩田地,再没有可贞这样好运气了,除了白氏山上那一百多亩茶园,其他,田地房屋毁还是小事,人也死伤了好些。而多是,洪水退去后,因为饥荒,扶老携幼逃难去了。
白氏苏怀远脸色愈发阴沉了。
七月二十六,等到房屋一切都料理好后,可贞一众人也下山了。
山上时候,还不觉得。一下了山,只觉得满目疮痍。
一路上走来,俱是被洪水洗劫过,结块龟裂发硬发白田地。可贞细细看了看,原本开垦后松软泥土,差不多都被冲掉了三四寸。原本纹路分明田埂也被洪水冲刷推平了。地里庄稼残骸,一致朝西,默默地顺着洪流方向。只剩跪田间地头抱头痛哭农户们,看得可贞心都凉了。
马车进城时候,要城门口接受火燎烟熏消毒。可贞众人下了车,看着不复往日风采湖州城,心里百感交集。
而可贞当苏家东跨院看到那十几盆花草后,眼泪都下来了。
虽然只活了四分之一,可这也够让可贞高兴了。
顾家屋子可贞等人回城时候。已然是修缮好了。只不过,白氏苏怀远等人却俱是不肯林氏可贞回家住。这样大灾大难过后,还是总觉着住一起才能安心,可贞林氏只能暂且作罢。
一连很多天,钱家、江家、董家,可贞相熟几家消息接踵而至,有好有坏,可只要人没事儿,就值得大大松一口气了。
秦管家大儿子秦宝贵也特地跑了一趟,眼见林氏可贞安好。也是松了一口气,又急急赶回去报信去了。
可贞一直揪着心虽然放了放,可到底。还是焦急不已。
城内虽已是清理修缮差不多了,可城外,目前为止,还是整片整片废墟,路是断。桥也是塌。有地方,洪水还不曾退去。
总算,八月上旬,可贞得到消息,往西城外去路桥都已是修复差不多了。
马上央求林氏,想和黄管事一道去看看。
林氏却是不允。白氏苏怀远听到后,也是不允。
“蕴儿乖,桥路虽通了。可能不能跑马还是个问题。若出了事儿,可不是顽。”林氏忙劝道。
“是啊,有黄管事呢,蕴儿就别理会这些了。”苏怀远也附和道。
可贞知道林氏白氏苏怀远担心,点头应了。不过不理会。却是做不到,尤其是听了黄管事说明了情况后。
黄管事外奔波了几天。才整理清楚了第一手资料。
这些日子以来,可贞担心就是佃户们都怎么样了,住哪里,有没有吃穿,有没有人生病,受了伤人怎么样了。
而让可贞没有想到是,这些佃户,大部分显然比自己想象,有作为多了。
虽然也有人跟随着人流出去逃荒去了,可大部分人家,洪水退去后,还是迅速投入到了生产自救中,争取把损失降到小。
房子受损了,立即修缮房子。房子坍塌了,立即夯土砖建土坯房子。家具坏了,砍了树来修修补补……毁坏了田地也都基本上清淤平整好了。
黄管事去时候,家家户户,虽然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也都没闲着。
可贞听完,一颗心终于能放下了,她怕就是他们没有希望。
房屋和土地是农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