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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了,你黄老瘪脸皮厚都能跑马车,族叔对你笑一笑竟还能让你怂成这样?!”随后觉着不对,“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狗屁倒灶下作事体了。”
“没有,我哪能啊!我是那样人么!”黄老瘪唬了一大跳,连连摇头。
黄娘子上下一打量,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谅你也没有这样胆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实是这会子真没功夫和他多掰扯,毕竟,她这正一心盘算着心心念念买卖一事儿。
其实不光是黄娘子,黄老瘪虽说和自家老婆目是两样,可这心里也念叨着这事儿。
虽说君子远庖厨,可黄老瘪打小就跟着父亲食堂里做事。差不多大孩子,别人都撒尿玩泥巴时候,他已是剥豆子剥手指甲都秃了。别人刚给家里跑腿看孩子时候,他已是食堂里帮着劈柴担水了。
虽说这半辈子就扎根扎了厨房里,日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可他却从来没有厌烦过,正相反,反而对这行当非常有感情。当然。这也是因为再没哪个地方能让他这般肆无忌惮想吃就吃缘故。
黄老瘪爱美食那真是爱深沉,人家吃东西还有个偏好,或是荤或是素或是甜或是辣,可搁他身上,只要吃不死人,就没有他不会吃不爱吃。而且他不仅好吃,还擅做,就喜欢个变着花样做饭做菜。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掖县县衙食堂里伙食整个掖县城都是出了名儿。
只不过,好吃人也有吃食上烦恼。掖县以及周边吃食已经探索差不多了。而因着有天南地北人来做官,各地吃食精髓能琢磨这么多年来他自认为也已是琢磨差不离了。说起来,还真是没什么能让他感兴趣了。
而这时候。一包果脯算是挽救了他兴趣了。
那天黄娘子应了黄老瘪话,往知县宅里送了一包冰糖杨梅,柳月回了一包秘制花红果脯。黄娘子推辞不得,也听说了可贞从来礼数周全,只好拿回了家。不过一晚上功夫,就让黄老瘪吃了个一干二净,连点子碎屑都没有放过。
黄老瘪吃赞不绝口,还让黄娘子买了蜜饯往知县宅送,说是说不得还能再回些蜜饯果子来。
黄娘子气了个倒仰,这脑子怕是已经让吃食给糊住了吧!
没稀得搭理他。
可没想到这人为了吃竟无耻到了这个地步。竟又买了蜜饯逼着她送了去。然后人太太没回蜜饯,而是回了刚刚出锅蒸糕。带回来后,一个晚上功夫。又吃渣滓都不剩了。
要说,黄娘子脑子比黄老瘪真是好使多了。她自己也入股着一家蜜饯铺子和一家酒楼,虽说都只占着一成半成分子,可也确是很有两分手腕和眼力。所以一看到黄老瘪馋这个劲儿,和黄老瘪只想着吃不一样。她是发现了商机了。
夫妻这么多年,她对黄老瘪吃食上功力还是颇为肯定。知道黄老瘪虽不挑食儿,可这眼光还是不差。所以当即就想让黄老瘪去黄家讨个恩典,看看黄家乐不乐意让他们做这买卖。而她自己则是兵分两路,隔三差五去给可贞请安攀交情。就算不能求得可贞入股开铺子,可能买下方子也是不错。
这样想着,跑知县宅那叫跑一个勤儿。
这日有事儿耽搁来晚了些,却见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人。周太太、裴太太、刘娘子、吴娘子,还有账房关师爷娘子、汤师爷娘子,竟都是,忙笑着上前请安。
坐下听了会子,见大家伙只是闲聊,并不是有意商议着什么,这才放下心来,笑盈盈陪着众人说话。
都是认识,就算不十分相熟,可点头之情还是有。
而刘娘子和黄娘子两人,老爷们之间虽有嫌隙,可她们俩之间却还未曾红过脸。其实若是搁以往,说不得刘娘子是饶不过黄娘子非要扳回一成来。只不过现如今,再是不敢了。
所以一众人说说笑笑些无关紧要话儿,气氛还不错。
只不过,原本凑趣从刘娘子换成了裴太太和吴娘子了。
刘娘子原本就是个好说笑,只不过前阵子实是没脸上可贞这儿来,即便来了,也实不好意思像往常那般肆意说笑。现如今总算是放开了些了,可还是没有往常那股子热情了。
刘家到底做了什么,背地里到底说了些什么耍了什么样手段,没有人比刘典吏两口子清楚了。事儿刚出时候,真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他们这些人,外头看着风光。可说到底,人家抬抬眼就能废了你。
而刘家这样不管不顾毫无章法行事,那根本就没有顾忌到他们俩口子该怎么人家手里讨生活。
想想,说失望也失望,说恨也恨。他们和黄老瘪两口子又不一样,人家和黄家那是出了五服。可他们刘家,说起来也算是正经嫡系,又一直为刘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可竟这样不刘家当家人眼里,怎么可能不失望不愤恨。
只不过,这会子再失望再愤恨也于事无补。到底,该想是怎么补救。若真让上头大老爷迁怒了,那他们这辈子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不过幸好,事情发展并不似他们预计那样差。虽说大老爷呵斥了刘家,是重查了刘家牙行。可到底,没对他们两口子怎么样。
刘典吏自打那事儿后就越发勤勉,是和刑名上彭师爷走动颇为热络。可刘娘子,却是掉了个个,彻底沉寂下来了,轻易那是不出门。
直到这事儿了差不多了,才往可贞这来走动。眼见可贞待她与往常并无二致,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了。只不过,到底比以往要拘束不少。
刘娘子拘束可贞看了眼里,只不过,也并不想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是一切照旧。
对于刘家,她心里实是存着疙瘩。她两辈子怕,都是那些一条道走到黑人。而她看来,刘家正是这样人家。
刘奶奶亲自带了那两个美人儿到她这走了一圈儿无果之后,刘家大爷又带着人直接上门要找苏慎。苏慎没见后,没想到竟又旁支里找了个年方十四小姑娘一门心思要送给苏慎做妾,真是把可贞气了个够呛。
而对这刘家,也是真正正正面子情儿了。
至于刘典吏两口子,虽不至于迁怒,可要她像以往那般心力相交,那也不可能了。
人家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
不过可贞这般行事,看裴太太、吴娘子这些老人眼里,已经很够意思了。
而经此一事儿,她们也算是看清了苏慎和可贞为人。对可贞,也真心实意热络了起来了。
她们衙门里住了多年,什么样事儿没有经过什么样事儿没有见过。
送人,这虽然不合律法,可实际上,却是稀松平常事儿。
这么多年看下来,有官儿收毫无顾忌;有心存顾忌尝个鲜儿随手就赏人了;有面上不屑不顾可暗地里要求多多,一定要合心意才会收用……当然,不收也有。可那些个都是浸淫官场多年老油子,一来是明白这里头道道儿,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二来是有手段能抗住那些层出不穷招数。
可是苏慎这样年轻却能抵挡住那些糖衣炮弹,却是让众人刮目相看了。
不管他是真不想收,抑或是有千百种缘由不能收。不管怎么样,一个有底线人,一个能有意志力守住底线人,总是能让人放心些。
而且这事儿一来就那么多天,知县宅内却始终并无大动静。不管心机如何,就这份涵养功夫也让众人心存佩服了。
总来说一句话,和聪明人打交道,而且是有底线知进退,知人自知聪明人打交道,这得肯定是大于失。
正因为此,裴太太本来就对可贞颇有好感,吴娘子冷眼旁观后,也觉着是可交,所以隔三差五就会相邀着过来说说话。又顾忌着可贞有孕身不得劳累,所以通常略坐坐也就告辞了。只不过,这情分却一直延续下来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好讼
若是以往,但凡说起这则来,可贞肯定依然会认为现如今庶民百姓的法律意识非常淡薄的。
毕竟,就是上辈子,也有很多普通老百姓的法律意识都是非常淡薄的。
很典型的,像是很多农民工为了讨要自己应得的辛苦钱,都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极端的方法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等到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发生后,那些所谓的砖家叫兽习惯性的一方面谴责事主,一方面又指责老百姓不知道运用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事后诸葛亮,这一招运用的炉火纯青。
可是,用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虽然看起来是件因为所以名正言顺的事儿。可是这世上哪里又有那许多的因为就能所以的,到底,这对极大多数老百姓而言,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所谓的运用法律手段,说白了那就是打官司。要知道,打官司说白了打的就是钱。这些老百姓连律师都请不起,还打什么官司。
久而久之的,懂法又怎么样,还不如法盲。
还有一则,在老百姓根深蒂固的认知里,但凡惹上官司的那都不是什么好人。想啊,普通的安老本分的老百姓,脸朝黄土背朝天,又有什么机会能惹上官司的。
而现如今的世道,其实那是一般无二的。毕竟只要打官司那就得花钱,这是古今中外的通例,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民间俗话,“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饿死不做贼,气死不告状”,还有“吃过原告吃被告”。就是最好的佐证。
可是自打苏慎决定外放后,可贞就从白氏那得知了现如今庶民百姓好讼争讼的一个现象。薛氏给她的书信里,也提到了这则。说是北方虽不如南方那般好讼,可实际上,也比历朝历代都热衷的多的。
而从七月中旬开始,苏慎也暂时的放了放手里的农书,更加集中的看起了衙门里的卷宗资料。
现如今董太太又特意的提点她,可贞便更是听的仔细,搁在了心上了。
也是这才慢慢的了解到,现如今但凡涉及户婚、田土、钱债等纠纷的时候。其实百姓们更是倾向于通过报官的方式来寻求法律的救济的。
可是,在可贞看来,如果打官司真的会打到倾家荡产的局面。作为普普通通的庶民百姓,怎么可能还会坚持打下去的。而现如今好讼现象这么普遍,那是不是现如今的诉讼费用并没有超出百姓承受的范围?
但是,按照现如今的制度而言。想打官司,好啊。大门开着呢,只管进。不过这但凡进门那就得先掏钱,头一项就是递状费。就是说原告首先得买县衙门里的官定状格,每套正副两纸,收费六十文。然后填写后缴进衙门,同时还要再缴八百文。
第二项是审案费。每案审结后收费十两,这由败诉者承担,如双方理平。则各自承担一半。如果是涉及债务、田土、房产或其他财产等案件的,那就得抽红,比例是按涉及案中的钱财总值抽取百分之二。如果是涉及风化、治安这一类的案件,那就各有罚款的名目。
第三项是杂费,既是收了状纸了。要就得派差役去传被告。派两个差役,由原告被告各付每差三百文以上的传差费。路程在十里以上的。每十里再加一百文。有暂时需要看管的嫌疑犯的,还得按日付给八十文的口食费等等。
而且,这三项收费还都是明文规定的,那些个请讼师的开销、陋规敲诈和贿赂还全不算在这头。
所以可贞脑筋再次打结了,就算是原告,这费用也着实不低的。
不过再一捋,也就明白了,谁说打官司的就是普通老百姓来着。普通地里刨食儿的老百姓,即便产生了社会纠纷和摩擦,基本上也都能通过宗族族老、里长调解解决。而有的实在是被压榨的,那也不过认栽二字。真正会打官司的,必然是那些因为少说也是中产阶级的士绅、商人和地主。因为社会经济的发展,经济重心自农业向传统工业的转换,所以各种各样的纠纷也日益增多。况且,诉讼的门槛本就很低,还是那句话,只要有钱就能进。再加上,不管怎么说,情理断案总归是同情弱者照顾弱势群体的。
不过,再次出乎可贞预料的是,八月初三,止讼后的首个放告日。仅仅这么一个工作日,衙门里就收到了将近三百份的呈词。要知道,整个掖县城内内外外拢共也只有一万六千多户民户的。
听得苏慎苦笑的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可贞登时就愣怔住了。
不过随后就让可贞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据苏慎说,看着虽多,可通过这一天的审理查阅,再加上以往的经验例子来看,这里头情况属实的应该不会超过一半。毕竟,因着睚眦小怨,或因债负微嫌,彼此互讦、夸大其辞、混淆黑白的情况一直都是有的。
而那属实的一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