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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符图契合,身份可证。
众人吃惊不已地望向合同的铜鱼符,皇帝左符已给,便可证明持有人权力之大。
尉迟恭龇牙咧嘴,狠狠地瞪紧大公子手上的铜鱼符。
四公子跋扈地笑看尉迟恭的狼狈,“全军听令!”
众将士一鼓作气地喝叱,皆都带些无可奈何的回应。
大公子握紧手中鱼符,眺望全场军士。“出发——”他呼吸一涌,高声涵淡澎湃。
众军应声如雷,浩浩荡荡,宛如急湍翻腾的激流。
音未觉,霎时卷起士兵们脚下的黄沙万里。
“秦王在此,何人敢动——”
雄浑的吼声犹如浪遏飞舟,袅袅余音回响。
恍然若梦,归何方?
纵马踏碎石碑的丰功伟绩,侠义勾魄,豪情万丈。
众人回首,映日视之,浑然激灵。
只见,金戈铁马都化作了女子泪下的齑粉。三匹轻骑,尘嚣之上,狂奔而至。
大公子为首一刹,手里的铜鱼符像重锤那样禁锢血脉。
他看见了真正的二公子,看见了重返洛阳的长孙无忌,看见了岭南归来的李靖,甚至还看见了——我。
不由地,他阴柔的面上呈出隐隐的厉色。
李靖重复道:“秦王在此,何人敢动!”
尉迟恭守住两支军旗,单腿跪地,顶礼膜拜。“恭迎秦王殿下!”虽然心底惊讶,也还是庆幸。
尔后,万万士兵分列两队,隔开一个长道,皆都跪下,嘶喊山呼。
我们一同跳下了马。
青衫衣袂的二公子,迈入长道,直奔点将台。
我、李靖与长孙无忌随从在后,步步紧追。
四公子紧盯着我,万分不信。
我目色平淡,远看四方,地上一切与我无关。
点将台外不够一丈处,二公子驻足仰看,神髓冷清,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影,莫不令人发寒。
他从右袖里滑出一道圣旨,反手轻握,举高在头。“陛下颁布的《秦王天策上将制》许本王自置官属,既然如此,本王根本不会受制于铜鱼符。”
好样的!
话音刚落,我掏出怀里的暖玉佩摊在掌心中,回头给众人看。“全军听令!”
所有士兵长啸一声,浑然激昂。
大公子看着我的背影,阴鸷的瞳孔与柔和的面庞不相适应。
我迅捷握住玉佩,扬声嚷道:“我手中紧握秦王指令,谁敢不从?”
顿时,鸦雀无声。
我欢喜这样的成效,回身盱于大公子,恔恔笑道:“暖玉佩乃秦王调配兵马之信物,毋须铜鱼符。此事,陛下亦知。”
四公子怒视我,“段沉冤!”
我忽略他的气焰,镇定说道:“不管是天策府兵还是玄甲军,都只根据玉佩行事。”
大公子“呵呵”地轻笑道:“真是一场特殊的竞技啊!”两眼锁住我的视线,踽踽的目光透着痛恨与愁涩。
我淡淡地回望他,并不吱声。
二公子摄住大公子的眼,冷冷的腮边点出凹陷的酒涡。
大公子双手颤抖地把铜鱼符收落盔甲中。慢慢地,步行下台。
四公子失算的眸子里透着杀戮的任性,可又觉强行留在此只将遭人嘲笑。他随着大公子,缓缓走下台阶。
二公子的上前与大公子的下台,摩肩擦踵间已是暗藏波云诡谲。
二公子站在点将台,高屋建瓴的绝情裹着王者之风。
我看向他,觉得自己渺漫得很,似乎伸手也不能捉摸到他曾走过的轨迹。
大公子昂首挺胸地向前迈步,眼神直视远方,虽失志兮悠悠、蒶蕴兮黴黧,却也懂得何谓云淡风轻。他顺着空旷的长道缓步,一步、两步、三步。他顿时留步,驻在我的侧旁。
他微委身,唇边吐纳的气息萦绕在我耳畔,迷失了彼此。
轻声细语,如梦似幻。
我听得全身惊敛,双目浮出混色。
他说,我机关算尽终也敌不过你的一招离间计。
言语甫毕,他似笑非笑地瞅了瞅我,斯须便去。
四公子窥视我的神色,心底自投恨意。随后,双拳握得作响,罢手也去。
二公子睇着我,脸容波澜不惊,却有丝疼惜在眼。
我挺直腰杆,空泛的眼不着颜色。
黑白的视野里,只剩下无色的描摹。
大军整装出发,声势气壮山河。
武德五年,壬午,正月。
刘黑闼复召都建德僚属,悉复用之,称汉东王,建元天造,定都洺州。
唐军抵达获嘉城时,闻得李渊已派四公子与幽州总管李艺同行率兵联合从幽州下,与唐军两面夹击汉军。
刘黑闼数以轻骑挑战唐军,皆都失利而返。最后无奈,只能弃相州,退守洺州。
十四日,唐军收复相州,进兵肥乡。扎营水边,进逼汉军。
这日大早,我陪同着秦琼在马厩里清洗马槽。
总发觉,他当真与马厩有缘。
我挑来一桶水,随而从马厩里拉出拳毛騧,用帆布沾水,细心地洗漱着它弯曲的毛发。“你就有福啊,只管吃睡奔跑,其余甚也不管!”
咕哝的话被秦琼听见,他朗朗一笑,开始清洗马槽。
拳毛騧喷气如牛,眼神乌亮可又无辜。马脸蹭了蹭我的衣裳,揣着我怀里的温度。
我气它的懦弱撒娇,都是卖乖。
忽而,我扭头看向秦琼。“叔宝,你觉得齐王来此作甚?”
尽管他是奉命前行,但我知道他定是不甘不愿。
他笑盈盈道:“当然是助秦王殿下一臂。”
我喟叹道:“自那件事后,我们终究是决裂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一切,我们都在演戏。
大公子说得对,我是用了离间计,搅乱了他与四公子的计谋,顺势激发了他们内部矛盾。
不过,如果没有长孙无忌的两个锦囊,也许我还受人摆布。
渺渺予怀,我娓娓回想起长孙无忌给我的两个锦囊。
第一个锦囊,让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天长空安平太,
长乐王侯子又子。
洛都主事安谁之?
谋图少年重归好。
秦天长空下的太平盛世,长乐王世袭了一代又一代。洛阳主管的人能够安稳谁的心?图谋不轨的人已重新归正。
表意相当简单,内里却掀起狂风骤雨。
将小纸从左卒读,下一行错开两字,再一行则错开四字。以此类推,最后变成:秦王安好。
从右卒读,重复规则,就是:太子主谋。
我知道了幕后主使乃大公子,可我偏偏却强迫自己沉住气,与其斡旋。
曾试探过四公子,他听了我的话后果然中计。
我想他当夜许是把我的话告知大公子,从而让他来打探我的图谋。
直到最后,我假装沉不住气,揭发假的二公子,被段志玄捉拿扣押。走投无路,打开了第二个锦囊。
锦囊的小纸说,龙遭刺,余龙前足伤;偷转凤,狡兔成毒蛇。
二公子于月前遭人所击,与敌交战时刺伤了自己的手。不过敌人却以此掉包,找人假扮二公子,骗过众人的眼球。
至于敌人是谁,我已经揣测出来。
后来我知道,二公子被人伏击后本想立即返回洛阳。旋又想到敌人不肯就此罢手,遂就暂时躲避在慈涧,待人来救。
段志玄从头至尾都在陪我做戏,故意掌掴我,故意锁拿我,故意塞我纸条,故意放我离开。借此,我才能知道真正的二公子就在慈涧。
秦琼忽然道:“沉冤,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何你们能躲避齐王的驻兵?”
我一怔,“这一切都是师父的计谋。我抵达慈涧时就遇师父,他早前已从岭南归来,一直在慈涧等我。他带我去见殿下,连长孙辅机都在。”
长孙无忌早就发现假的二公子,却不道破。但,被假的二公子发现。为了不起注意,他遂才用计迁走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遂将计就计,远走洛阳,来到慈涧。
我转转眼眸,续道:“出战当日,我们原想绕过新安进发洛阳,可觉浪费时间。遂师父提议,乘舟渡洛水入城。”
秦琼大笑,手里洗刷马槽的刷子掸出了水渍。
我呆若木鸡,狐疑他笑从何来。
他道:“李将军可真是神机妙算!”
我点了头,自夸道:“当然!那是我师父呐!”拇指指向自己,好不得瑟。
他复笑豪爽,谦和的温意润着心田。
正月十三日,二公子命我与罗士信为副将军,点长孙无忌作我们谋士,前往徐河会合李艺与四公子。
十四日,唐军随风潜入朗星之夜,李艺和四公子率兵至鼓城。
刘黑闼为避与两方交战,遂命左仆射范愿领万人驻守掐州。自己辄亲率主力,北上迎击李艺。
当夜,我和罗士信经过沙河时,发现敌军夜宿不寐,以为有何诈伪,訇然巨声,震破了营帐无数。
原来二公子仅以唐永年出谋,命其令程名振带六十面大鼓,在掐州城西二里河堤上猛擂。
顿时间,声震城中,蛊惑鬼魅。
汉军中的范愿惊惧恍惚,连忙驰告刘黑闼。
刘黑闼不敢冒进行事,遂返抵洺州,然遣其弟刘十善和行台张君立率军万人迎击李艺。
万马奔腾河滩,浪遏起了层层涟漪。
黑夜阻挡不了深明的眼睛,我从远处寻见了那人的身影。
他不再是乡野农夫,而是斯文书生。
我呆怔地锁着他的影子,他仿佛也看到了我,四目相交间,彼此的眸色茕茕孤寒。
那个救我一命的秀貌农夫,怎会出现在敌军群中?
他面带微许的惊愕,随后也平静下来。
马踏飞燕,骖乘挪移。
罗士信在旁推了推我,才叫我清醒。
我闪了闪眼睛,再观,人已消失。
以那人的衣着,估计是敌军的幕僚。
我想了想,骤然冷笑。
不管他可曾救过我,既然是敌军之人,便不能饶恕。
三十日,唐、汉两军交战。
汉将刘十善和张君立大败,损兵八千余。
洺水县令李去惑占据城池以降唐,二公子辄派彭公王君廓率一千五百名骑兵,与其共同守城。
这日午后,我与长孙无忌跨双骑赶赴北澧河探察敌情。
北澧河附近住有几户人家,且都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我们逐户查探,俱都在各家各户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每户人家的土墙上,均悬挂着两幅画像。
画像画的是两名男子,一个凶神恶煞的剽悍胡汉,一个轻眉朗目的腐儒公子。
其间,我竟发现了那人。
我怔呵呵地看着画中人,是他,居然是他!
他刚毅的脸庞有着成熟的微笑,眉梢静息,动如脱兔的痕迹却暴露在他双手中的纸扇里。似开非开,隐隐玩乐。
听百姓们讲,二人都是他们所敬佩的汉军将士。
当中,便有刘黑闼。
又听百姓讲,刘黑闼勇猛无敌,保卫洺州一带的土地,好让他们毋须撤离家乡。
刘黑闼,是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好汉。
画像中的剽悍之人,应许是刘黑闼。
至于那人,我没有询问百姓关于他的来历。
长孙无忌察觉我的异色,掏出关怀的话。
我挥手示意,觉得无事。
他从不勉强我,遂带着我,返回获嘉城。
二月正,尉迟恭生擒了假的“二公子”,并捉来军营邀赏。
我惊讶于那厮与二公子的面容如此相近。
二公子笔直地站着,眼光宛若攀山涉水的雾岚,氤氲朦胧。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厮,是与自己多么相像的一个人。
我在一旁站着,心中百感交杂。
二公子问他可有后悔,我虽不知他们的话所指是甚,却知道他容色不变地说了句“不悔”。
其后,二公子不再言语,只让尉迟恭放他离开。
尉迟恭大吃一惊,出言叱问。
二公子不睬他半分,且使“军令如山”四字,已教尉迟恭即便是恼也不能不放了那厮。
待二公子走后,尉迟恭看着我,气道:“殿下定是疯了!”孩儿是童言无忌,他却是疯言疯语。
我看去那厮,他也在看我。
他噙着丝笑,那般感觉,有着二公子清冷的意味。
我想过,他确实是个极好的细作。
无论外表,抑或内在,他都能模仿二公子的一切。
可惜,败就败在他身上的味道!
他笑道:“你着实聪慧敏锐!”
我道:“如何说?”
尉迟恭收声观向我们,满脸的忿意刹那顿住。
那厮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
我明白他说的,却问道:“是么?”
“如若我一切都做得近乎完美,你还会晓得么?”他的双眸炯炯有神,闪着睿智的光彩。
我眨了眨眼,抿唇一笑。“尽管掩饰再好的人我都晓得。”
旁人用肉眼去观察二公子,我却是用心。
远的不说,近的就是二公子那家伙一来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