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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下握着的缰绳,推开四公子。“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可你却是鲁莽任性之人。”他一针见血地决断。
我扬手,扇了他的脸一个巴掌。“与你何干!”
看着他就不顺眼!
他的脸偏了偏,神情一滞,随而眉宇深陷。“如果这话是二哥对你说的,你会听他么?”
我冷哼道:“我的所有都是他赋予的,自然会听他的。”
意思很明显:你他娘的是哪根葱啊,我凭甚听你的!
他凑近我,怒气萦纡眉心。右手捏着我的下颚,指腹的力度足以使我屈服。“那你为何还来这儿协助我?”
“皇命难违。”四字真言。
他疾言厉色道:“我问你,当初你使计欺骗我与大哥也是命么?”眼眸散落痛色,眉尖挑高。
我对峙他眼里刺骨的光芒,寒心道:“不是!我是想让你迷途知返。”
他松开了桎梏我的手,扬手,掌掴了我的左脸。
我吃惊地捂着脸,耳蜗嗡鸣,双目发黑,吼道:“我的计是如何已不重要,可你的计却让我从头至尾都不敢揣测。”我捎起焰火,言辞间强势。“你为何要骗我?我把你当作知己,可你却一步步地令我掉落你的陷阱中。”脸庞火辣辣像是着火,想起来就愤怒,干脆扇他一个巴掌。
他斥满的怒声曝露无疑,“我何曾不是被你所骗!”
“我的不是计,只是谋。”我后脑着凉,觉得阴风狠狠。“你与秦王乃同胞兄弟,尚且了解彼此,可你偏偏隐瞒我。”
他的脸微微发红,嘴角淡笑。“你一早就知道那厮不是二哥,却不作声,你不也在隐瞒我么!”霍然变脸,反手以手背扇在我的左脸上。
力度很大,我直觉脸颊几欲被打偏。
我出手,复打向他的面庞,深恶痛绝地瞪住他。
他亦以手扇我,脸容气得略带抽搐。
我再扇他,他如是。
彼此往复,不可竭止。
简直是疯了!
我已感到嘴角间流出的血丝,也看见他的脸被掌掴得又红又肿,血渍在他的唇边。
手掌发烫且麻,我已无力再与他对抗。
他松下手,眼睛凝着泪水。嘴却很倔犟,永不妥协。“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嚎出声,已具割席断交之势。
我轻笑出声,“如此甚好,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眼睛发酸,又涩又痒。言罢欲绝,我转身回帐。
他一个趑趄,几欲跌倒。踉跄半分,总是稳下来。神情悲怆,十分决绝。
入夜,营帐寒幕冷几许?
泪晕开,烛影灭红已不亮。帐子里黑沉沉一片,又是极冷。
我盘腿坐在榻上,伤心难过,可欲哭无泪。忽觉滑稽,旁人断交,不过割席割袍,我们竟是互掴来了结彼此情谊。
思至此时,赫然一袭清风传及于耳。
我惊醒,以耳辨别风的来源。方知,直觉来人以出拳捎来。
我侧躺下身,然蹬腿踩榻翻起,后空翻落地,踢腿纵向来人。心道:“哪来的小贼竟敢偷袭我?”重军把守的军营,也有高手擅自闯入么?
来人勾腿横扫,我俯身前仰,使出“大鹏展翅”右脚在后朝天蹬,踢中了他踢来的腿。他跳起,用另一条腿压过来,我身形笨重,双脚叉开,下压成一字。他旋予,从我头上跳落下地。左掌推风而至,我双手撑地弹起,仰身勾出右腿,旋风侧踢,重击来人之左掌。谁料,他的右手如影随形,快如无影,不会儿子拿住我的右腿。勾拉往后,我身子不自已往前送。
我弹跳,旋身翻转,欲踢开他的手。他似有所料,当即松手,却已快速捉拿我的腰肢,顺势一带,我扑入了来人的怀中。
我使劲挣脱,左掌送出。他一手抱我的腰,一手与我交掌对打。
浑然之间,他抱住我腰的手悄然上移,不出半分,精准摸上了我后背的“腰阳关穴”。
我周身麻醉似的,不敢弹动。眼眸瞪大,试图看去来人是谁。静心下来,凉风习习,迷离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含苞待放的海棠香,川流不息,围绕在我身。
我怦然心动,张开口,正欲说话。
赫然唇上暖暖的,我傻傻眨眼,不置可否。
没有缠绵,没有缱绻,他只轻吻了一下,便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正色地看住我。
我低声道:“原来是你啊。”笑语盈盈,按捺不住。
想不到堂堂秦王,也会当飞贼。
我心中窃喜不然。
他清淡的声调响起,似有狐疑。“你笑甚?”
我一愣,连忙咳嗽。眼神异彩绽放,口是心非道:“没有啊。”
他也不多问,轻轻地搂着我。右手覆上我的左面颊,指腹滑移在皮肤间,似是火石,点燃枯荣。
我心跳加快,脸已是红。“已经不痛了。”知道他顾惜我。
他决意道:“胡说!”指尖轻柔地摁了我的脸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我连忙转移话题,“公子打了胜仗,遂来此寻我么?”
“只是暂且把军务交给叔宝罢了。”他喟叹,“倒是你,不惜身子也就算了,怎么这次如此莽撞?”
我吐了吐舌头,无谓道:“将帅不和,古今皆有。”
他道:“下博战败,前车之鉴,难道你不受教?”
我道:“我只知道齐王不愿东进,乃是贪生所为。之于我,不会如此。”
“遂你便是莽撞了。”他一言既出,九鼎媲驷马。
“我是莽撞,可你也是啊!”我转了转眼睛,壮起胆子,调皮地取笑他。“你身为秦王,夜闯军营,还成了飞贼,不也莽撞冲动么!”这还不被我反将一军。
他稍怔,眼神糅杂。
我笑想,他的脸定是红了。
他搂过我,“我是担心你。”
言下之意:你再笑我,我就……
反正月黑风高么!
我嘀咕道:“你若是担心我的,何必点我的穴?”故作委屈。
他蓦地浅笑,眼神一亮,凛然流光。“我几时点了你的穴啊?”以问作答。
我一怔一愣,试图移动自己的手指,果然能动。再移双脚,真的能动。
原来只是因为我自己太过紧张了,以为他点穴了。
我可气地推开他,昂头瞪他。“你何时学了士信的无赖?”话一出,浑身打震。
罗士信已不在,即便二公子想模仿也不可。
他抱回我,手抚向我的背脊。“若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学。”
我大力地扭头,偎在他的胸膛前。“他是他,你是你,二者不可混淆一谈。况且二公子学得不怎么样,不会让我想起他的。”
他抚顺我的背,未语。
我亦无语,静静地揽着他,听听他心里的言语。
翌日醒来,二公子已经离去。
我心甘,抖擞精神地继续作战。
到了月底,四公子死死苦守沧州。
他不敢东进的消息,传入京都后,朝堂上下震骇。
另日早朝时,秦王府之臣主张以二公子出兵平乱。
东宫朝臣中的太子洗马魏征与太子中允王圭则建议以大公子出征讨伐刘黑闼。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公子与二公子一直以来都是明争暗斗,大公子在明,二公子在暗,二者彼此牵制、彼此推波助澜。
经过“偷龙转凤”一事后,大公子明显处于下风。
此次,二公子于明,大公子于暗。
魏征等人力求大公子亲征,无非是想其自取功名,趁着契机结交山东豪杰,以保太子之位稳固。
李渊想必未想,一口应允了魏、王二人的提议。他命大公子为帅,一方面他想试探大公子是否养尊处优、无所作为,另一方面他对大公子实在是有偏爱。
十一月,李渊诏令大公子将兵以讨刘黑闼,陕东道大行台、山东道行军元帅、黄河南北各州均受其指挥,有权便宜从事。
现儿连河南、河北各州都得听从大公子指令,那么二公子所在河南的玄甲军,都得听从大公子的指挥。
不久,李渊调遣我回长安,而二公子则调配李靖回洛阳天策府。
李渊私下授予我诏令,命我为领军大将军,主宰军权,但令我从旁协助大公子。
说来说去,我就是在作嫁衣裳!
打仗我去,功劳他领!
我接受皇命,不敢忤逆或怠慢。
出征前日,李靖从洛阳赶至长安,自动请缨作我副将,并暗中交待二公子的命令。
冷静沉着、自然分析、逐一击破,是二公子给我的箴言。
廿二日,四公子遣兵于魏州击败刘黑闼弟刘十善的马军。
刘黑闼挥师南进,自相州以北州县城皆归附,唯独魏州总管田留安拒归,誓死守城。刘黑闼久攻魏州不下,便南下夺元城,复回军攻魏州,未果。
廿五,唐军进驻魏州。
廿六,我悄无声息地开始布局,表面请求大公子出讨刘黑闼,内里则是叫他蛇打七寸,与敌交战时,不穷追猛打,不只守不攻。
四日后,我带兵攻打元城。
起初,不成。
十二月正日,正值隆冬。
我复带兵进攻元城,刘黑闼似乎早就知道,防守准备十足。
几日下来的猛攻,我已洞悉敌人之机。
若要再攻城,只怕要多等几日。
第二天早上,我走上了魏州城楼。
远远看见大公子身着战甲,反手在后,独自瞭望天寒地冻。
我缓步而行,“太子殿下是在担心攻城不遂么?”还是不相信我?
他听声,继而瞅向我。淡淡的笑容透着微凉,衬在阴柔的脸上有些不适。“远山冰封,的确成了我军久攻不下的困厄。”
我平静地看住他,“殿下怨怪我么?”
他缓缓低头,“你呢?”
我一瞬恍神,心道别的。曾经他也问过我,可会怨他。当初我的答案是没有,今日也会是如此。我道:“不曾。”
他眉头洋溢,“我如是。”看向我,他还是笑得很淡。
“不过,有一事我必须告诉殿下。”我对视他,“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不想参与,且你们当是不会让我加入其中。遂我只想说,希望你们……都不要受到伤害。”迟疑几分,才说。
不管是哪个人,我都不想看到他们身心受创。
他的瞳孔携带微凉的余味,愣傻间却有几分柔情。横眉展笑,他道:“承你贵言!”
我严肃地抱拳,颔首。
片刻,城下士卒送来一封密函。
我和大公子皆为猜疑,能想几人,也不会在此紧要关头送信而至。
拆开密函,纸张上只见一个妙龄少女坐在地上,露出受伤的脚踝,她旁边的男子有着一抹温暖沉稳的笑容,他正细心静默地为少女揉骨祛痛。
我心思回转,既震又惊,闷气难舒。
大公子见我面色乍变,不禁问道:“怎么了,是敌人的战书么?”
我收回密函,放入怀中。我道:“请殿下容许末将出城。”
他道:“发生何事了?”
“不及道明,”我朝他抱拳施礼,“请殿下首肯。”眼神频闪异色。
他察觉缜密,却不说清。“既然如此,去罢。”
我感激地点点头,回身欲走。
“沉冤!”他从我身后唤出声,“万事小心。”警惕的话使我多了些心机。
我举步迈前,转身下楼。
我叫来特勒骠,腾身跃马,奔出城门,驰骋天涯。
元城城门外,那人依然如故,穿着儒衫,手执纸扇,身形挺拔,脸带笑意,迎接我的到来。
我坐在特勒骠背上,居高观察他的举止。
他的笑如履薄冰,眼神却是温暖沁人。“恭迎段将军大驾。”
辨不清他的内心到底藏甚,我冰凉地回应道:“不敢当!”
他拐着脚向前,朝我施礼。“在下感激将军,依然记得我这位过路的恩人。”
我格格冷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敌军幕僚。”
他面色很淡定,眼神早已诧愕。“各为其主,各谋其政罢了。”他莞尔。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我敛容,横眉盯紧他。“你只不过是小人而已。”
他执着纸扇的手颤了颤,“今日在下邀将军前来,只想请求将军降我刘汉。”说得真是端庄有礼,其实不也是小人戚戚么。
“刘汉?”我揶揄般的拖长语调,把玩自己的手指。“若是刘之赤汉,我定当拜服。”
汉高祖刘邦开创的大汉天下,我是十分佩服的。但刘黑闼的大汉,我恨不得一把火烧光他所有的军旗。
那人不恼,笑道:“无论汉之赤、汉之玄,并没分别。”
我“呸”的吐出口水,恶气汹汹。“去你的没分别!”
他道:“那么恩人的真心与假意,可有分别?”
我惊了惊,未语。
“以我所知,段将军乃知恩图报之人。”他瞅紧我的眼,封锁我的惊愕。“但也是睚眦必报之人。”
我睁大双目,诧于他的话。
他卸下纸扇,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