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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齐王府”三字时,并无惊讶。
入夜,整个秦王府都灭了烛火。
由于二公子中毒且气疾发作,遂众人都围绕在他的书房里,为其守候。
这时候的侍卫防守是最薄弱的。
我请李靖替我在二公子书房里拖延时间,免得被段志玄和尉迟恭发现我逃走的端倪。然后,我求程咬金带我出府。他的耳根子软,遂我才敢寻他帮忙。
他义不容辞,不畏二公子命令和生死,毅然带我出府。
至齐王府,我让程咬金看守。
他一口答应了,还说慢点也不相干。
明明笑话,可我已感动得无法自语。看他一眼后,便从后门进去。
走过些路,就在一个院子里发现了四公子。
他的身影单薄,眼神无助地远望天空的夜色。手抱九曲鸳鸯壶,忽然将其举高,张开嘴,对准壶嘴,让酒液从壶嘴泻入他的嘴里。
我挺着肚子,慢步走去。
他的面色衬着朦胧的月光,显得有些绯红。醉态三分,眼底深幽处苍凉可悲。
我轻声唤道:“齐王。”
他瞄了过来,瞅瞅看,顿时以为幻觉。兀自偷笑,嘴角苦涩。“其实醉了也好,这样就能看见沉冤。”
我复走前,再唤一声。
他撇撇手,“你莫唤了,齐王不在。这儿只有四公子,只有李元吉。”话音刚落,傻笑。
我眉头蹙着,眼神沉重。我抢过了他手中的九曲鸳鸯壶,“你醉了。”
感觉手上空空如也,他浑的跳起,瞪圆乌亮的眼睛。“你干么?把酒壶还给我啊!”
我退后,攥紧手里的酒壶。“你太不像话了。”静静吐话,眼色发暗。
“与你何干?”他嗤笑,“这个九曲鸳鸯壶我和沉冤各有一个,活该你没有!”两手伸来,胡乱地捉摸一番。“你别妒忌我们,这可是我们的宝物!”
我怔了怔,心中默然。
他如此在意九曲鸳鸯壶?
他低吼道:“你已经抢走了沉冤,为何还不放过我的酒壶?”仿若小老虎张牙舞爪,外强中干。
我还是退后了一步,“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忽然沉寂,看住我一发不言。“你是……”手指向我,身子摇摇欲坠。视线由上至下,直到看到我的突起的肚子,才辛酸笑道:“沉冤你来看我了!”握向我的肩膀。
我看着他,“是不是你对秦王下毒的?”
他神色一挫,不敢看我。
“只有蠢人才会这么做,秦王根本就一眼看穿你的诡计,却又故意不拆穿你。他甚至还以身试毒,以此使你始料未及。你以为秦王中计,其实不然,中计之人乃是你与太子。”我分析透彻,通俗易懂。
他慌了,“我是想害他,而且还想一箭双雕。”
我静默未语,听他细说。
他道:“我把九曲鸳鸯壶交到太子手里,让他请秦王饮下毒酒。壶内的两个酒囊,我都放了毒药。无论太子如何转动机关,秦王都会中毒吐血。如此一来,太子毒害亲弟之罪便公诸于世;二来,秦王从此就会在我眼前消失。”
“可你想不到秦王早就看破你,他估摸只饮了一杯酒便导致气疾发作,吐血数斗。”我看尽他内心的狠毒。
他牵引我慢慢坐在台阶上,脸色有些腼腆,眉开眼笑。“我们不说他们好么?”
我与他坐在石阶上。
他乐滋滋道:“我们回到以前,你靠着我的肩膀陪我饮酒。”
“是何时起你就开始骗我了?”我放下九曲鸳鸯壶。
他闷声不响,似乎不愿提起。
“彼此相识之时?”我忽然问。
他谈虎色变,手忙脚乱,急声道:“不是啊!我是真心与你交好,希望能做你的青梅竹马。那时的我,是全是真心实意为你付出的。”于心有愧,眼角急出了泪花。
我心里有些温暖,毕竟听见了他的真心话。
沉吟良久,他叹息道:“我们有多久没一齐过生辰了,你还记得么?”
我思绪万千,感受良多。“许久了罢。”
都不记得了。
他执起我的右手。“这一年的寿辰我只怕是等不到了,但是我很想与你同过。”泪水铺在乌亮的眼眸里,星罗棋布,凄凉苍茫。
心内一痛,我使力地咽口水,妄图掩盖自己的伤心。
他道:“我想要的,你都给我了。我曾听说,一个人不能贪心,否则会遭天谴。我也不会再要你甚,只是……”泪水究竟是夺眶而出,心底的血翻搅腾涌。“我希望你能与我有一份相同的礼物,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本想说“不好”,但心底最真诚的呼喊却溢流在外。“……好啊!”
他把自己的右手递给我,我轻轻地捉住。他实紧地捉着我的右手,生怕放手便是万劫不复。
不一时,我们同时张开口,咬住了彼此的右手腕。
刹那,我流下了哀恸的眼泪。
我们似乎都用尽全力,把手腕上的皮肉咬得死死的。
他见我拼力,自己要比过我。
我倏忽感到舌尖上感到丝丝的血腥味,右手腕上好似被人撕开了一层皮,教我全身都在颤抖。
良久良久,我们才松开彼此的手。
右手腕上烙印了一个淌着血的牙印。
我抬头看他,他的唇边有丝微血渍。伸出拇指,为他小心擦拭。
他笑逐颜开,眼泪滑落。
我收回手,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上。不再多说,我撑腰站起,快步离开。
他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嘴唇嗫嚅,别离了罢。
回到秦王府已过子时,程咬金扶着我进入后门,绕过几回小路,发现远处听蝉斋的灯火通明。
我与他互视一眼,既有明白。
段志玄和尉迟恭站在灯火鼎盛的地方,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迈入门槛。
尉迟恭忍无可忍,劈头骂道:“你他娘的没人性啊,殿下躺在榻上备受折磨,你偏偏跑去齐王府与齐王私会!”言语有多难听,便说多难听。
我的心凉了半截,别无他语。
程咬金一着急,匆促解释道:“你莫冤枉她,她只是与齐王道别罢了。”
尉迟恭强词夺理道:“你爷爷的!枉殿下中了毒、梦里声声唤着你,你居然胆大得逃出秦王府!你把殿下看作甚,把我们对你的保护看作甚了啊?”他双目横直,黑压压的怒气席卷他的脸。“齐王那厮分明是故意引你上钩,你还真的把自己当作鱼饵!可笑至极!”
段志玄忽然问道:“你当真不管他了?”
我愣了愣,平淡道:“齐王有意也好,无心也罢,我只知道何谓‘自作自受’。”
尉迟恭恨不得打我一拳,“你说殿下自作自受?”龇牙咧嘴,面目可憎。
我盱于段志玄,“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罢。”
他沉着脸,低头沉思半晌,方说道:“程咬金不顾军纪严明擅自带你出府,是为一错。段沉冤以身犯险,受敌诱惑,是为二错。”他朗声一喝,唤来武将几人。“将程咬金带下去,重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程咬金憨憨笑道:“沉冤,别担心我!还有,别怨怪自个儿。”粗中有细的语言使我稍稍安心。
我点了头,目送他的离去。
“从今往后,我会在听蝉斋内多加派人手。程咬金耳根子软,才会受你吩咐。”段志玄看中我内心的弱点,“我会命屈突将军和弘基分别监察你,直到你产下孩子才可撤销所有指令。”言罢,毫不留情地看我一眼,便离开。
刘弘基与段志玄交情甚厚,他肯定会听段志玄的话,严密监察我的一举一动。
屈突通虽然是我的手下败将,但他生性古板,且又过于忠实,不好对付。
五月中旬,乌城传来战报。
颉利可汗带兵侵犯乌城,边塞防守极其薄弱,遂遣来急报,请求回京增援兵马。
大公子一早入朝,向李渊提议由四公子出战。
由于二公子病疾未好,其余大臣也不敢公然提议。
李渊本是偏袒于大公子,遂二话不说允了大公子的请求。
四公子要求调拨秦王府的主要战将,如尉迟恭、秦琼、程咬金和段志玄,充实自己的兵马。
虽说如此,其实不过妄图剥夺二公子的兵权。
此时的二公子面临危局,纵使带病,也疾忙召来长孙无忌、尉迟恭和段志玄等人商议。
众人劝导二公子须得背水一战,先发制人,否则只会被旁人抢占先机。
二公子沉默不语,良久才说此事容后再谈。
数日后,我正向阎立本请教描摹丹青,长孙无忌带了俨儿探望我。
俨儿见到我,欢呼雀跃地要抱我。
长孙无忌赶紧制止他的行动,免得他真的冲上去撞到我的肚子,恐怕会落下一尸两命的收场。
我撑着腰过去,微带辛苦地弯身,伸手摸摸俨儿的脑袋。
俨儿现在已经是十一岁的人儿,身子骨虽弱,却也长高了许多,如今已到我胸前。容貌清秀,愈发出落得如得雪相近。
他乖巧地笑,“娘!”拉拉我的手,似在撒娇。“肚里的孩儿可有不乖?”
“何出此言?”我笑问他。
他眨了眨大大的双眸,撅着小嘴。“长孙叔叔说,孩儿总是不温顺,时常踢娘的肚子呢。”他弯下腰,把耳朵贴近我的肚子,听听是否真切。
我“噗嗤”的笑,“俨儿是最温顺的孩子,因为你能理解娘。”抚摸他的脸颊,我似若看见得雪。
长孙无忌走来,搀扶我坐到石凳上。“站了这么久不累么,坐下歇息罢。”啰嗦的话语响起,让我好笑。
我被他扶着坐好,抬头盱于他,倓倓一笑。“你怎么得闲带俨儿来瞧我?”
他亦坐下,笑道:“这孩儿惦记着你,遂我就带他来了。”
我无可奈何笑了笑,把俨儿捞在怀里。
他轻柔地倚在我的胸前,细声道:“俨儿还惦记着妹妹呢!”
我与长孙无忌皆挑眉,四目相对。
须臾,我好奇问道:“为何你说是妹妹?娘的肚子里可能是弟弟啊!”
他昂起头看我,“可俨儿觉得就是妹妹,只有妹妹才像娘那样活泼。”
我“呵呵”大笑,肩头直打颤。抱着他,我道:“承你贵言!”
假如真的是女儿,她就不用与自己的手足骨肉相残。
长孙无忌佼佼而笑,明丽的双眸如沧海遗珠。
阎立本呆在一旁作画,片刻后已是完成。他捎来丹青,呈现在我们面前。“这次是三人。”他微红着脸,看看我,又看看长孙无忌。
丹青之中,除了我,还有长孙无忌和俨儿。
长孙无忌陶醉地欣赏这幅丹青,平描风情无特色,素笔柔和乐融融。
我揶揄道:“立本,你进步了。”
平日里的他只画我,如今画其余人竟也得心应手。
他腼腆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再作画。
良久,我看了看长孙无忌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么?”
他神色怔忡,“告诉甚?”
我道:“五月底,太子和秦王在昆明池为齐王饯行。”
四公子去打仗,他们无端给他送别,定有古怪。
“此事你毋须担忧。”他温儒地顺了顺衣袍。
我的心头转瞬冰冷,“假若三人之中一人出事,我绝不放过其余二人。”
他的眼一怵,唇边诧异。
我将俨儿带出我的怀抱,看向他道:“俨儿乖,随长孙叔叔回罢。”
俨儿听不懂我们方才的谈话,翘首地望住我,点头道:“好。”
瞥了眼长孙无忌,我招手,下逐客令。
他叹息,牵上俨儿的手,静悄悄地走。
秦王府中,众武将文臣皆如一窝蜂似的,涌出来与二公子商榷大事。
众臣主张一致,先发制人,夺取最高权力。
二公子却以“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为由,想以“后发制人”之计、和平解决之心令大公子与四公子投降。
众人担忧的问题还是出现了,二公子在此立场上变得优柔寡断,遂其中几个人开始劝告二公子。
房玄龄和杜如晦根据长孙无忌的请示,打扮成道士的模样,散布“秦王功盖天地,当承大业”的话语。
程咬金则觉“殿下羽翼尽矣,身何能久”。
尉迟恭以自身命运强调“殿下不从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
这令二公子实在头痛。
随后,尉迟恭又道“擐甲执兵,事势已成,殿下安得已乎”。
他平日里蓄养的八百勇士,已经安全进驻承乾殿。
那么说来,计谋已起,且无转圜余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二公子作出退让,要求占卜一卦。
正欲占卜,张公瑾、刘政会、唐俭等人从外头进来。
张公瑾义正言辞道“事到如今,发起大计,已是毋容置疑。占卜只为解疑,现在无疑,为何还要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