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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想右想,总猜不到他有何意味。可他却每每都出乎我意料之外,甚至做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深入。朝他颔首,我掐着酒杯仰头就饮。
何其痛快,何其舒爽!
这一饮下,喉咙猛如电闪雷鸣。祝融之火训教着我的舌头,方入口算是清淡,其后转辛为辣。后面的就更加要命,涩味从此耳鼻,苦得只比穿肠毒物。
五味杂陈,明白了。
我大声地咳嗽,呛得双颊发散了大片红色。“这……这是何酒……辣……呛啊……”胡说八道,又明白了。
二公子极富兴趣观看我的丑态,似乎欣赏着“幸灾乐祸”四字。
我用力呼吸,很想调整姿态。可是,不同的味道搅乱了我的舌头,眼下麻得说不出话。
他道:“这是女儿酒。早有听闻,女儿酒含有甜、酸、苦、辛、鲜、涩六味,饮下后能觉澄、香、醇、柔、绵、爽六感。”
我恨恨地瞪起双目,盯紧他的眼。
言谈间,他已泄露了笑意。“听来,咱们现儿饮的这酒定是缺了甜、酸二味。”
我敢怒不敢言!
他再为我斟酒,眼睑低下,遮蔽着极具笑影的瞳仁。“许是我当初酿的黄酒不够醇。”
我“啊”地轻呼,“你懂酿酒?”冲口而出的话糊涂,我吓得赶紧捂嘴。说话不得无礼,我怎么忘了段志玄教导。清了清喉咙,我正经道:“二公子对酿酒有兴致?”
他眉开眼笑,淡淡轻轻。酒涡深陷,融化了平日里的肃容。“只是打发闲趣,不大懂得。”
你再装模作样,我打你的啊!
我在心里白他一眼,然后看去杯内之物,琥珀色液,透亮清澈,含带一袭诱人的醇厚甘香,芳鲜少见。突然,我释怀脸上不喜,赏心悦目地举杯细啜。方才的感觉依然饶舌,却回味无穷。霎时,我心头一荡:“他说此酒名唤女儿酒?”眼上挑,似有猜想。
贪杯数回,我乍时问道:“二公子只是想请我饮酒么?”忽而,心头感到他是有话想说。
他眼内明朗如清沟弯月,笑容真挚。“此女儿酒虽少甜、酸二味,自不会让你酩酊大醉。是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说了这么多,就是说一个道理罢。
我好像明白他所说,又好像不明白。
他复道:“酒一向是男儿之物,但此酒却唤‘女儿酒’。眼下,你还不懂么?”眸转瞬落至我眼底,猛击我胸脯。
我试问道:“二公子的意思是,让我跟随段大哥?”
他饮过杯中酒,“跟随与否,你估摸你自己心里所想的,何必问我?”反问作答。
我恍然终悟,心里暗道:“他不反对我打仗?”向来也对,原本他亦是不悦我一介女子竟想作军人,现儿却不再反对,且还鼓励。我偷偷失笑,红了双颦。心跳也快,不知为何。
我虽一介女儿,可若有报国之志,就能披甲驰骋。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打他个落花流水!
男儿喜酒,女儿却不能饮或不得贪杯。但是,此酒却唤女儿酒。那么便说,酒不再专属男儿汉,女子亦可大醉一场。
同样道理,战场不再是男子专制,因而还有女子守护协助。
我大喜,对视二公子的眸色如墨。面上更红三分,心胸“怦怦”犹如小鹿乱撞。我脑袋空白,早是不知醉而脸红,抑或别的。
不一时,酒到胃里迅速燃烧了一股烈火。温暖了冬日,也温暖了我。
翌日,我将一封书信交到大公子的伺候丫头手上,示意她交给大公子。
再说一句对不住,我当真不能与你说太多。
倒不是怕他责骂我不惜性命,而是身处沙场一直都是我所想所愿。不然当日,我不会应允接受二公子的种种磨难。其实他做的一切,在我看来是为了我使我变得更加强大。我虽是女子,心却优胜男子。
换好甲胄,我跟向步兵而走。
南走,不期而遇屈突通的兵马。
打了一场战,屈突通败退西逃,躲入潼关。
我军大举进攻,与敌军相持于潼关。
潼关之战,许胜不许败。
领军跑了一段路后,屈突通不再逃避,奋勇当先疾奔向前,马背上的他视死如归。
早闻屈突通先祖是库莫奚种人,依附鲜卑之慕容氏。
一个大隋将军,两朝元老。
屈突通“性刚毅,志尚忠悫,检身清正,好武略,善骑射”。
坊间百姓更是为他与弟弟屈突盖顺口编译,“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服三斗葱,不逢屈突通”。
可见,屈突通战功赫赫,甚得民心。
刘文静与长孙顺德左路正攻,段志玄与刘弘基则是右路旁敲侧击。由于我们所带的兵都累不成形,屈突通正巧利用此势,先去围攻武不能就的刘文静。
屈突通先留下一万大军敌我右路军三千兵马,分明是要我们以卵击石。屈突通则带着其余万起之兵,对斗左路军。
很快,左右两军被隋军冲开。
段志玄大吼地唤我,示意我做好准备。
被他这么一喊,我的心倒是惊吓。不过,我早已准备就绪,就等敌人靠近了。
段志玄与刘弘基策马俯冲,首先撞开拦路的隋军。
我身为步兵,只能用脚跑了。扔下团排,拿刀就杀。
娘亲的,若果身边能有一架马车该多好啊!
突然,左路军为屈突通的部将桑显和所袭,队形瞬间溃散。
我大喊糟糕,欺身飞去。
段志玄喝道:“段沉冤,回来!”
我不忍看着刘文静有何危险,毕竟他的力量还是要撑起整个军队。慢慢地停下,我却没回头。
段志玄急躁地扯住缰绳,疾厉的话从远处射来。“回来——”他怒视地瞪着我的后背。
我感到冷飕飕,不敢回身看他一眼。
动辄死,顿辄输。这,不是我的所作所为。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我不是大丈夫。只是,小小的军人。
我拳头一握,朝刘文静的方向奔跑。
段志玄在我后头直呼我其名,疯癫的声响从喉头内迸发,穿过了厚重的甲胄贯穿了我行动的脚步。
可是,我却大步地跑前去。
二公子欣赏刘文静,而我,如是。
挥刀直砍隋军,我将刘文静护在身后。
他满眼惊颤,不明我的举动何为。“你……”说不出的感激,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我不容理会,大呼长孙顺德赶紧突出重围。
他应声,骑马挥刀。将包围在他马下的隋军砍下了脑袋。当场,血浆溅得他与坐骑一身都是。然后,他直逼远处的屈突通。
惨不忍睹,无情猖狂。
我从后腰处取下段志玄相送的匕首,塞进刘文静的手里。“先生,得杀。”平静的话从我嘴里说出,他看住我的眼,平波无澜。旋又,我飞身攻击,见一个、杀一个。
段志玄与刘弘基唯有的三千兵士,一瞬间只剩二十人不到。他们浑身带血地冲过来,与我们会合。
刘弘基跳马,将刘文静扶上马。且后,看向了我,一语未言。
我看去段志玄,他的手臂处的甲胄划开,血从甲片里的绢衣中流出。
我面容失色,四肢冰冷。“段大哥……”
他别下眼,狠心不睬。调转马头,持剑急冲屈突通的方向。
刘弘基经过我旁,低声沉重。“志玄……因你违抗军令来此救刘先生,但又怕你受伤遂骑马直奔而来,连杀数十人,被流矢射中,忍而不言,仍来往杀敌。”
我脑门攒着火与寒,双脚战栗。嘴唇咬得吃紧,几欲破皮出血。拽着一把钝刀,我正欲起步。
刘弘基却一把拽过我的手肘,目视着我,慎重道:“只能生擒。”
我松开了唇,看尽他的眼里讯息。
刘文静坐在马背上,右手忽的伸到我面前。掌心一露,匕首的光晕在阴天中显得透明。
我的眼珠子挣扎,下齿的牙肉彤红一片。
刘文静道:“拿去。”像方才的动作,塞进我手里。不过,这回的对象却是我。
我各看他们一眼,将匕首拴入裤腿上。旋即翻身跳跃,冲入隋军当中。
段志玄与屈突通同时跳下了马,一剑一刀,单打独斗。
我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持刀的屈突通厉目一扫,落至我身。
我心魂皆惧,表面却还运转淡定状,瞪大眼盯紧他。
刀剑无眼,急起摩擦的火花四溅。
段志玄渐渐处在下风,剑握在手的力度锐减。
屈突通重刀横劈,一下就打飞段志玄约莫三丈远。
我当即打沉了脸,慌神跑去。将他流血的手摁住,我急道:“哥哥……”
他一手轻易挣我的手,冷道:“回去!”
血色汹涌,染红了我眼,我促狭道:“不回。”
他双眉微蹙,怒视我正要大叱。
我蹬腿弹跳,欺身飞去。
长驱直入,我抬腿迳踢屈突通的脉门。
他疾速闪避,举刀挥来。寒光照铁衣,狰狞的刀锋与我擦肩而过。
我稍退马步,冲拳而去。
他眼中略带欣赏之色,随即弯刀一带,转身刺来,直逼我的咽喉。
我“哈”的倒抽冷气,立马翻腿悬踢,勾转身体散开。虽未踢中他的刀身,却能为我得来机会。
屈突通身形震晃,劈刀致命。
我胯腰,侧空翻避过。
他飞出重刀,快如电亟靠近我的胸脯。
急中生智,我举起我的刀,恰巧挡住他重刀的攻击。
他趁此取刀,弯度较大地挥出。
我又是一个机灵,“螳螂蹲身”后空翻趴下,躲过刀锋。
他左脚飞踢,往我右脸就是一踢。
我作势不稳,左脚退一步撑地。
他一笑,赶快拉出重刀继续攻击。
我感觉我并非用刀的高手,赶快丢掉累赘。飞身跳开,与他拉大距离。
段志玄倚剑而立,唇色发白,双目审度地看住我。
长孙顺德与刘弘基合力击退难缠的隋军,极力将刘文静护在羽翼之中。
近前奔去,我与屈突通复又交手。
他刀劲霸道阳刚,丝毫寻不出破绽。刀身“唰唰”地疾攻而来,我只能躲。倏忽,他挥刀分撤,竞速如风,快得分不清他的下一步招数。刀身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风驰电掣,刮卷地面的层层旋风。即时,他一脚踢向我。
我举手一挡,翻身使出“朝天蹬”,侧踢对方鼻梁。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复踢一脚轧过我的腿。接着,他用力再踢,我已经跌在地上打滚。
我自当不肯认输,撑地跳跃。双拳汲取内劲,雷打不动。
他上前,举刀仿若劈山取石,痕迹沉底。
我与他一拳一刀,各自拆招、立招。彼此各有顾忌、各有弱点,却不为所知。
他的重刀稍发即收,已是拆了我不下二三十招,兀自不分成败。
我瞄准屈突通的胸膛,遽然转动眼珠子,蓦地诡黠。一记“仙鹤起舞”单悬翻身,我用左脚稳住全身,右脚勾转地上沙石,夹杂乘隙的泥土踢石穿透。石稍偏离,趁他不为意时,只击中他的肩侧。顿时,那处的衣甲撕开了一条小缝,却无碍。
我低劣捶腿,再接再厉。
这回,他可不轻易中我狡诡。倒是朝我狂奔,一心诛我。
我赤拳并拢,迎接他的来势汹汹。
他一脚挂踢,再补侧身踢。
我弯腰躲开,然后打一个空心跟斗,双脚踢去他的肩头。
他不及闪躲,只能吃我两脚。他手持重刀闪劈,横扫沙土,烟尘滚涂。
我快速抢攻,勾出右足。
他弹起,陡然间已来到我身前。刀剑一刺,势要刺中我的腰腹。我侧身,双脚旋转。
久战不下,不相伯仲。乍时,我脑海已有法子。于他跟前忽显破绽,低头弯腰。
屈突通乘虚而入,直上挥刀。他的右脚伴着重刀落下,踢去我身。
我偷笑一声,引他分神。右臂如蛇窜出,我将他握住刀柄的右手掠在我的手掌之中,左拳一勾,“怦怦”的爽快落下三四拳头。
接而,不等他有机会,我立马从裤腿中掏出匕首。
一时间,图穷匕见。
右手勾转,刺去他左肩上的皮肤,匕首顺肩落下,一直刺至右腰部。鱼鳞之甲甚是单薄,“嗤啦”一声甲片脱落。“哒哒”数声不下沉在了沙石里。里头的绢衣露了出来,我对他自有分寸,刘弘基说要留他活命,当是遵照吩咐。
这般恐吓,屈突通有些站不住脚。等他站稳后,他将刀插进黄沙中,立身看我。
我紧揣匕首,还想诡计。身子倾前正要出击,后面正有一双手搭在我臂腕。我偏头,静止了脑里的想法。
段志玄的手血色尽染,嘴唇颤得深,又苍白。双目凸出,眼角微微闪过笑意。“够了。”
刘弘基与长孙顺德撤马落下。
屈突通大步近前,抱拳躬身。笑纹愈发笼罩在他瞳孔内,耿直道:“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