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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道:“段得雪,我会杀了你——”心扉一阵剧痛,犹如刀割,却得强忍住。翻过剑柄,握紧在手,挺身落地,直冲去得雪的方向。
她骇然失色,猛然退后。
士兵拦截出击,均用长枪短刀,从四面八方刺向我。我以一敌百,射出了一发发的银针。士兵不减反多,我开始力不从心。
偏在此时,一阵蛟兕般的嘶叫声划破长空。
李靖骑着他的浑红马,挥戟救来。
随在其后,是上万军士。
数万军士先摆长蛇龙舞阵,然各自分散,曲折相对,隅落钩连,回转。步兵细分阵型,拆开了长蛇阵。骑兵策马扬尘,马蹄声不绝如缕地扰乱敌人视线。步骑合作分配,内分七阵,外围六阵。
阵外有阵,人外是人。外画之方,内环之圆,合数围成六朵单一的花色,是成六花之形。
我吓了吓,连忙寻向李靖的目光。
他挥下长戟,“唰”的声干脆利落。
顷刻,阵型合而为一、离而为六。每阵八队,六阵共六八四十八队。前后主力,从左中右行进,即刻包围敌军数十人。其余后部之于东南、西南、西北、东北方向,环绕相连成阵,将剩下敌人重重围困。
我静想道:“好利害的阵法!”
以我所解,《孙子兵法》都无此种奇门遁甲。
得雪被掺杂在阵内,无法逃离。
王玄应撑身而起,纵观在场的阵型百密毫无疏漏之处。
李靖在浑红马上,牵过什伐赤而来。将缰绳呈示我眼前,俯视我道:“殿下甚是担心你,你还是回罢。这儿交给我罢。”平淡的口吻,听不出端倪。
我抬眼看着他,微微的阳光泻下了阴影,阻挡我观察他的清晰。
点了头,我踩着马镫骑上什伐赤。扭转马头,收紧缰绳。低声道:“师父,放了他们罢。我不愿在这儿放过他们,须得在战场上击败他们。”
他“嗯”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我抿唇,喷气。侧目视于王玄应与得雪,心下无可奈何至极。
回到慈涧的营帐,就见二公子绷着严肃的脸孔,双眉蹙紧。
我十指纠缠,提心吊胆。“殿下!”
“我以为你流连忘返了。”他冷嘲道,瞅住我的神态,唇边的清淡掩不住眼底的微许焦灼与关爱。
我心下甜蜜,松开绞着的手,走近他,与有荣焉道:“洛阳虽然是我故乡,但是我更喜欢待在你待的地方。”
花言巧语么?
挺牙酸的!
他道:“这个玩笑多半有假。”眼睛眯了眯,笑意完全隐匿不住。
我“呵”地傻笑,低下头,红了面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很认真的!
“你何时变得自负了?”他的嘴上还固执得很,硬邦邦的。
我欣喜若狂,笑而不语。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矮桌前。伸手指示桌上的地图,他分析道:“东都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东据虎牢、西控函谷,形势雄踞甲于天下。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你说说,我该如何进攻?”
我低呼,想了想,慢慢说道:“慈涧逼近洛阳,而今殿下占据慈涧,直直地威胁到东都形势。王世充见慈涧失守,必当更加巩固洛阳。遂我们不得冒进,须得避开洛阳攻克虎牢关。”食指落在地图上的虎牢关,正巧“虎牢”二字,被人用朱笔划了圈。
二公子浅笑盈盈,蓦地将我揽入怀中。
我枕在他的胸膛前,倾听强烈稳妥的心跳。脸皮发热,随而心也跟着跳动得快。“二公子……”没外人的时候,我还是中意如此唤他。
他隐现酒涡,耀眼生花。“你对王阀的仇,数年来我都看得清晰。所以你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我抱着他的腰际,侧身倚着他。“我与王世充不共戴天,却也明白个中利害。何况他有得雪支助,实在是个难题。”
他道:“你与段得雪都甚是聪慧果锐,但都彼此顾忌。如此一来,你们正正成了我与王世充的软肋所在。”
我仰起脸,昂视着他的目色。“二公子,我不会成为你的顾虑。”
他伏首看我,笑道:“遂我打算给予你厚望。”
我“啊”地疑问出声,摇头问道:“公子所言是何?”
他道:“明日起,我便会从志玄麾下拨出一支队伍给你,任你调配动用。”
我喜出望外,不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真、真的呀?”
他的笑涡如缬晕明霞的海棠,看得我心花荡漾。脸面一阵烧起,我跳了跳,抱紧他晃了两晃。“谢谢二公子。”
有了调兵遣将的权力,我自当更加名正言顺。
八月,邓州降。
九月,田瓒带领其二十五部精锐降,时德睿以所部七州降。
尉迟恭因为受其部士兵猜疑和妒忌,不想再受遭排斥而选择离开。
二公子不愿失去尉迟恭此等良将,遂命其入李靖麾下,成了我的同僚。
经过上次痛击王世充军队的胜利,李靖的威望有了大大提升。
闻得李靖严于治军,赏罚分明,不避亲疏与仇雠,以惩恶劝善,激励将士。又闻作为开路先锋的我,一名女子竟可骁勇善战,不畏生死,真真令人敬佩。
遂人人都想加入李靖麾下,与我等并肩作战。
表面看起风光无限,实则辛苦心酸。
李靖欣赏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的军纪严明,称赞曹孟德因违犯军纪而割发示众的事实,为了严肃军纪,他申明出二十四发令。
“漏泄军事斩之,背军逃走斩之,或说道释、祈祷鬼神、阴阳卜筮、灾祥,讹言以动众心,并与其往还言议者斩之,吏士所经历侵略者斩之,奸人妻女及将妇人入营斩之,吏士破敌滥行戮杀、发冢焚庐、践稼穑、伐树木者斩之”云云。
战斗素质提升,李靖的领导有方与带兵潜能,为二公子所认同。
余部之将,如段志玄、屈突通、殷开山等人,都开始模仿李靖的律法。
不过,一支深得民心、军法严厉的军队也还是会有些矛盾的。
譬如,我和尉迟恭。
我骑着什伐赤,练着跳、转、跨、滑的骑术动作,猝不及防杀出一个尉迟恭。
凌空一个乌黑黑的庞然大物掠过我眼前,我闪了闪神,定睛一瞧,原来是尉迟恭的坐骑,踏雪乌骓。
我踩着马镫,夹紧马腹,收好缰绳。瞪住尉迟恭,我喧道:“你该死的冲出来作甚!”
尉迟恭佯装听不见,得意地转过马头。扫扫乌骓的鬃毛,且拉紧缰绳。“你有这个胆子能冲出来么?”又是挑衅!
我努努嘴,感到头顶冒烟。“鲁莽的胡人!活该你下一刻摔死马下!”
他“哈”的喷声道:“尖嘴猴腮,腰肥膀粗,腿似龟短,手若猿长。”愈说愈起劲,他驰马靠近我的什伐赤,比手划脚地对我指指点点。“你不就是有殿下为你撑腰么,先锋如何,不也是一个普通女人!我堂堂大将,居然还得屈尊于你之下,还得受那些该死的贪生怕死的士兵的排挤。”急喘一口气,他顿时默言。
我心头打震,满腔忿怨,右脚横扫乌骓的马腹。
倏然,马如惊弓之鸟,嘶叫起来。
怒瞪尉迟恭的黑脸,我瞬间把脸绷着铁青。“他爷爷的,你以为你是谁啊!看你一大粗野身躯,丑比阎王的两条眉,狰狞如鬼的三角眼,四肢短小软弱,凭你能吃五桶米饭又如何!且还不是像东方朔那滑稽弄臣一样六神无主,活该你生八个男丁,只得七个屁眼,祝你能娶九个娘子,生十个像狗屎那样的孩子!”一口连珠,不断气。
他愤然道:“他爷爷的!你竟敢骂我儿子没屁眼!”然后,他吼叫一声,欺身压过来,仿若泰山压顶,衬着他的面如黑炭。
我当即伸出双手,气得“哇”地尖叫,与他掐架起来。“疯子!疯子!就骂你没屁眼!”气得糊涂,从他儿子骂到了他自身。
他一手蛮横地抓住我的胳膊,另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你的孩子才没屁眼呢!”
我“啊”地气得火冒三丈,不顾自身,右掌一挣一拍,恰好攥住了尉迟恭头上的发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来此威胁。使力一扯,痛得他“咝”地咆哮。
他吼道:“放手!疯丫头!”硬着牙,用腿夹紧马腹,使彼此的马更加贴近。手张牙舞爪地想要给我一招狠,我惊得尖叫,胡乱地揪着他的发髻扯拉。
他身子往后地挣,踢出左脚往我右腿肚一踹。
我手上脱开了力,只见手里攥着一条发带。腿肚疼得发麻,几些后仰坠马。
把他固定发髻的发带扯了下来,他的发丝散在风里,眼睛瞪得血红,仿若要把我吃进肚子似的。当我是仇人,当我是排挤鄙夷的士兵。我发憷地吞了吞口水,有些想临阵脱逃。
“我真要疯了!”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稍稍上移,一把揪着我的衣领子。
我左腿横扫,本欲踹他下马。不料,他侧身闪躲。我当是乘人之危,双拳迳打,痛快准确。
他“噢”地呼出声,是受了我一拳。顷刻,他报仇雪恨似的踹了我一腿。
我“啊呀”大呼小叫,“嚯”的一声,我已飞身扑去尉迟恭的身上。他刚下抱紧我,扯住我的腰带。我箍紧他的脖子,张口活似血盆,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右肩骨。
他在我耳边怒喝,顿时震得我眼冒金星。甩不开我、又是拼命地扯拉。
忽然,他使力过猛。乌骓马奋力蹬腿,将我俩双双甩出了地上。
飞出马后,尉迟恭抱着我在沙地上滚了两圈,才可消停。
我不愿放过他,双拳痛打至他胸膛上。他呻吟低声,以为救了我就能停止干戈,感激涕零,不看我却是恩将仇报。
他横踢右腿,将我踢倒一旁,反身将我压住。
我掀起上身,意欲踹翻他,不想偏偏绊倒了他的左脚。
他“噗通”的侧身跌下,大掌就像碾过铁砂,覆过我的小腹往内一压。
我“哇”的拖长声地尖啸,连忙反抗地双脚合并,风风火火地踢他一身是脚印。
他的身失去重心,被我猛地一撑,顿然摔了下去,跌在我的身旁。
“都给我住手!”糟糕,是二公子的声音。
我们是瞬间休战,哦不,应该是掐架的动作瞬间僵硬住。
我不自禁地颤了颤,缩起了在空中乱舞的双手。
二公子瞅去尉迟恭,“堂堂将军在掐架,像话么!”
尉迟恭气冲冲地喘气,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殿下,是她先挑起我的脾性啊!”
我冲口道:“娘的!有你这么无赖的男人么!我活了这么年,还未见过有你这么欠揍的臭胡人!”
尉迟恭见我开骂,自个儿也不肯舒气。“娘的!若我将来娶妻像极你的话,我二话不说,先掴她一巴掌,然后我再跳入黄河了结余生!”
我呼啸道:“你跳啊!你跳啊!只怕你跳下去不久,黄河都会黑了一大片!”像他的臭脸,那么那么黑。
他粗气大叫,“该死的女人,我定要用鞭子抽你的皮肉,好让你……”
我迳踢踹他一脚,“我正想毒死你,好让你毋须再出言恶毒!”
“够了!”二公子轻斥道,眼眸深谙清寒。
我和尉迟恭吓得对视一眼,皆缩起脖子,吞着口水不语。
二公子道:“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成何体统!”他抓我的肩膀,将我扳过去面对他。盯着我,说道:“今日你与敬德都不许用膳,把全军的衣裳都拿去河边清洗一遍。”看了看我的乱发和衣领子微微敞开的样子,他的面色渐而变紫。
我垂头丧气,尉迟恭脸都皱成一团了。
过夜,我们扭捏地把全军的衣裳洗过一遍,最终还是因为辩嘴闹得不欢而散。
其实我也懂他,不就是因为军中人对他的不屑,妒忌。
数日后,二公子收到了敌军的邀请函。
开信一见,竟是王世充希望唐、郑二国能握手言和,遂他想邀请二公子前往洛水谈判。
我当然不肯,叫二公子不要听王世充的。
可是段志玄主张见面,言道“王世充老谋深算,如果殿下不去,只怕老鬼不知会如何使计”。
听此后,长孙无忌与李靖也站在了段志玄的一边。
终于,二公子是遂了他们。
隔日清晨,沁凉的风微薄吹拂。
二公子骑着飒露紫,只带我一人前往洛水与王世充谈判。
桃李谢了春花月浓,半月横秋,夹岸柳绿。天上一色水如云,青青黄黄兼胜婉约。
究竟是见到了王世充,我坐在什伐赤背上,强行压抑自己的怨恨。
在水一方,我们在洛河岸边见面。
原以为只有王世充,却难料得雪亦在他的身旁。
如旧白衣,情韵别致。
四人敌对,无亲无疏。
她凝眸,与我相对。
一会儿子,她纵马先行,靠近我们,笑语如珠。“秦王纡尊降贵赶赴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