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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衙领十六府,本由宰相负责,可李渊却把持未放。
十六府拥有遥领府兵的前“十二卫”,为大将军统领;另外“四卫”,则为皇帝近身侍从和仪卫。
其中,十六府以左右卫为核心,直接统辖六十个军府,各卫统辖四十至五十个军府,剩余军府则归东宫六率府统辖。
他沉沉道:“我手握太子的千牛卫,你敢胡来!”
我撇下眼,龇牙心道:“太子到底知道了我多少事情?”片刻,抬头。“既然齐王都出动了东宫千牛卫,我岂敢胡来。”撤下拳头,静静想方设法。
四公子道:“你的赤手空拳难敌东宫千牛,我劝你还是放弃罢。”
我不知道四公子受了大公子多少摆布,但我不想他一直被大公子牵制。
本欲说话,可霎时出现了罗士信的身影。
黑影闪掠空中,落拓不羁地稳落在我跟前。
我吃惊,看住他的背影。
他歪头看了看我,笑道:“我想该放弃的人是你罢,”回身对准四公子的目色,他笑得潇洒。“齐王殿下!”
四公子眼神黯了黯,别无说法。
人圈外,走来了秦琼、尉迟恭和程咬金。
程咬金粗声粗气道:“千牛卫又如何?怎敌我玄甲军!”
尉迟恭十分赞同地吆喝,“看着也不过虚职罢了!”
语毕,二人对视大笑。
我无奈,他们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四公子不怒,只瞅紧我的面色。
我道:“齐王殿下,我希望能见窦建德一面,只一面。”见完了,便会离开。
他撤手,“不行!”决绝的语气,有李渊的狠戾。
我眯了眯眼,欲想说话。
尉迟恭一马当先,“你他爷爷的,既然如此就莫怪我们辣手摧花了!”语罢,他挥鞭斥来。
千牛卫临危不惧,连忙分阵对抗。
四公子已被千牛卫护着周全。
我与罗士信统招出击,将千牛卫整齐的列队打散。
程咬金挺槊攻来,穿梭在我们之间,游刃有余。
秦琼则配合尉迟恭的黑鞭,慢悠悠地打着。
我双足一点,飞落尉迟恭身旁,吼道:“你怎么在这儿的?”
尉迟恭狠抽一鞭,“横扫千军”鞭笞三五个千牛卫。“我打死都不愿来!”单鞭悬挂,疾如灵蛇吞噬小鼠。“可放屁的我们偏偏是兄弟!”
我一滞,出拳稍慢。
他不是恼我、怨我么?
“你干么慢下?他们都不容易对付的!”他疾吼向我,瞬时唤醒我的思绪。
我负气道:“关你屁事!”一招打向近前的千牛卫。
尉迟恭虽有气,却知道何谓紧要关头。
千牛卫队列拆分,快速地从后背取下弓箭。张弓,正欲射来。
四公子高声道:“段沉冤,你们知法犯法,试图劫狱,全然不将本王看在眼里!”言辞微微,却盛怒异常。
我打得兴起,不全听清。
本来只想探监,一下就变成了劫狱!
我们惘若未闻,继续打。
四公子气愤难平,勃然道:“我这儿有陛下的诏除,你们若再反抗,我必将你们重重治罪!”突然,他手举李渊下诏的单批,横扫视线,居高临下。
刹那间,众人罢手。
片刻,千牛卫顺势涌上去,将我们全都锁拿。
我的双手被侍卫反剪在背,看去四公子手中明黄色的诏除,心酸眸寒,痛色难测。
四公子俨然是笑,抓紧了手中的诏除。
未几,明光铠闪烁眼前,脚步纷沓麻利,一步一步来。
我寻声找去,眼前所见正正是天子禁军——南衙四卫!
十六府的左右卫,也称“骁骑”,分张黄旗仗,手置千牛刀,约略两千余人。他们不仅将我们包围,甚至还困住东宫千牛卫。
队列九层,最外一层竟然出列了北衙“羽林”的左右威卫。
看来此事被李渊得知了,否则他不会出动全部南北衙的禁军。
两仪殿,灯火通明,照映碧墙上的雕栏画栋。天街凉如水,两仪生太极。
众人跪在龙椅前,低下头,不敢察言观色此时的李渊是有多么的怒火冲天。
我双腿并拢而跪,眼里心里都是二公子的身影,期盼能见着他。
李渊当真生气,先是数出了我们几大罪状。
一,知法犯法,身为将领者,胆大劫狱。
我否认了这个说法,因为我没有劫狱。
二,互相残杀,同为大唐得力之才,公然挑衅缠斗。
三,目中无人,只是小小将卒,竟不把东宫六率看在眼里。
最后,还请出了深宫的南衙十六府,也真是老天恩赐!
李渊先是斥责了四公子一顿,说他随意出动东宫六率,连带也责怪了大公子。
后是,秦琼、程咬金、罗士信与尉迟恭助纣为虐,陪伴一个疯丫头犯错。
我明知故犯,错上加错。
李渊真的恼了,想将我们杀头。
可经过四公子的倒戈求情,还有大公子的劝导,李渊也算是平息了怒火。但他还是得将我们惩治,以儆效尤。
我就跪在那里,不仅连累了朋友,也加害了狱中并未知情的窦建德。
窦建德乃重犯,李渊怎会设置那么少的把守呢?
只是,从头至尾,二公子都无出现过。
我心酸地笑了,想着也对。自己的属下都被我连累了,他怎还有面子出现为我们求情。
李渊将我们打入大牢,反省思过。
阴暗的大牢,潮湿的空气,没有人,只有叹息。
我们围坐在草堆上,抱膝冥思。
我抱紧发冷的膝盖,讪讪地落泪。
低迷的哭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算计错误了,窦建德还是要死,曹夫人还是见不到他,二公子还是没有出现。我究竟是失败的,连累了朋友们,还连累了自己。
只是,大公子和四公子也会为我们求情,为何二公子连出席的身影都无?
罗士信噙着丝笑,“菟丝从长风,根茎无断绝。无情尚不离,有情安可别?”
我岔住了声声噎,静听他的《古绝句》。
忽然,有人轻搂着我的胳膊。
秦琼软声笑道:“诗人尚且懂得诗句之意,你有甚理由不懂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二公子心里若有我的,为何从我在大牢外被抓到两仪殿审讯,他都没有出现过呢?
我偎在他的胸膛前,泪落不止,如何也停不了。
他不语,拍了拍我的脑袋,哄着我。
程咬金与尉迟恭相视一眼,均感奈何。
三日后,李渊释放我们。
二公子没有来探望过我们,一次都无。
李渊暂时没收众人的权力,停一年俸禄。
带着满身的疲累,我们回到了秦王府。
时值晌午,二公子携着妻儿同桌用膳。
内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二公子瞥见我们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模样,未语。眼色转深,默示我们进来。
程咬金拉着我的手腕,带我进去。
我眼睛冲刷着酸气,傻傻地看住二公子。
三日不见,他的身形有些清癯。眼窝都是生硬的黑,一圈圈犹如涟漪泛滥。
他的右侧坐着的少妇应该就是秦王妃,左侧则是息颜,再加上几个顽童,其乐融融,金玉满堂。
秦王妃定眼看向我,微笑的眼里沉积了关怀忧虑。
息颜只低着头,照料好身旁的恪儿。
二公子的眼眸聚着逆光,仿佛在江南烟雨中煮酒一壶。
我强忍,攥住拳头。一呼一吸间,都是压抑的困厄。好似千疮百孔的石头压在胸前,几欲将我击沉。
二公子冷声道:“你们先回去换身衣裳罢。”话带疲软。
我不愿走,也不想走。
秦琼知我难受,干脆拉我走。
我们都走,二公子顿觉再用膳也是索然无味。他遂搁置碗筷,吩咐道:“撤膳。”
秦王妃道:“殿下……”
他沉机英断,截话道:“待会儿子我再命人送膳去你们的房中。”
息颜瞥了瞥秦王妃,再见二公子的容色冷峻,也猜着几分。
秦王妃闻言一笑,未语。
二公子起身,离开内厅。
这几日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任何人,不听任何话。
星夜都坐在榻上,我思虑着自己所作的一切。
曹夫人再无寻我帮忙,只怕是对我失望。
次日晨曦,蛙声聒耳,吵醒了酣眠的人。蒙蒙的热气上了心头,无风无雨的景气,使人更为困倦。
二公子下达敕令,吩咐我前去探看王世充。
那时候我以为是听糊涂了。
如此要务,二公子怎会放心交托给我?
但我心知肚明,他是想我解决与王世充的恩恩怨怨。只怕过了,一切均烟消云散。
在我预备出发时,二公子突然遣人来。
那个人说:二公子要收回银手环。
我惊震不已,不解地看去来者。
来者说,殿下吩咐,不敢不从。
闻声,我的心突兀冷冽。
有些负气,有些委屈,又有些怨怒,随口说了句:我不晓得这手环的机关,解不开来。
来者欢慰地为我解释,他懂得如何解开机关。
我益添怨怪,缩着拳头伸到他眼前。别过脸,心也痛了。
当初我花费了莫大力气,才可克服手环压抑的重力。如今除去了,却不感轻松自在,倒也更加郁闷。
不过也好,脱下了便是脱下。
我不由自主地苦笑,揪着心口慢慢地出门去了。
由于押解的士兵还未分配妥当,遂看守王世充及其家人都是些无名小卒。
因此,王氏暂时被拘在长安城外的雍州。
行过了些路程,到达目的地。
跳下马,我张观眼前的茅屋。
残破简陋,萧条疏漏,真真是文人雅士言道的“寒舍”。
我慢条斯理地行走,轻敲了穿了个窟窿的门。透着缝隙看进去,夏日的阳光射在房里,致使里头有了丝微的生气。
寒门映深深,冻死无人晓。
正想推门,骤然在后笼罩了一层影子。
我防备地迅速转身,忽的怔忡。
历历在目,曾经的王世充心高气傲,顽桀潇洒。如今他已经是明日黄花,是一个华发添霜的老翁。
我稍退了一步,试图看清他的双目。
他见是我,苍白的容颜变亮,浅红的双腮使之年轻。其实他分辨清楚,我并非是他心念牵挂之人。噙着笑,他的眼角翘起了浓厚的皱纹。虽无可怕,喟叹岁月催人老,白发已非少年能狂。他道:“沉冤!”轻声的语调,仿佛是一家人的亲密呼唤。
我收紧心思,眉色淡淡。
同情,他不需要;关怀,我不会给。
我坦率道:“看来你过得极是好的。”三分讽刺,七分漠然。
他见怪不怪,眼角依旧是笑。“承蒙李唐皇帝照拂,尚且是好。”
我冷聚目光瞪他。“既然你没死,也算是上天给你的福气。”
他的手缩入袖中。“你若想我死,我便二话不说如你所愿。”静静地瞅着我。
我张大眼目,怀疑道:“你在戏耍甚?王世充!”
他道:“只是她还未出现,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她而去。”
我用力地“呸”了声,“我不想在此听你的恶言俗语!”
他苦苦哂笑,眼眸半眯。“你当真是如此憎恨我?”
“对!”我一口咬定,“我不是段得雪,她的懦弱全然曝露在你眼前,遂才让你伺机抓住她的软肋。她的心只有你,早已经把家恨忘得一干二净!”我大怒,火色的眼睛似要崩塌。
他的眼空洞,愣愣地笑道:“既然你如此恨我,今日我们就来一个最后的了结罢。一切放空,率性下注。”
“你想干么?”我防范他,深想他可能有诈。
登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绢布。
缓缓摊开,落在我眼内。
他道:“签下生死状,一战定成败。”
我跻身上前,瞅紧他。快手抢过他的绢布,放在手里观察。
当真是生死状。
我恶狠狠道:“你早是料到有今日?”
他“呵”的眉开眼笑,“拳脚无眼,如若一人先死,另一人不可再加追究。”
我心旌一震,忖道:“他与我的恩怨,今日便要以生死对决来定输赢么?”真是可笑之人!
他道:“这是你的好时机,你若不肯……”答应。
当下,我打断他的话。“好!一战定成败。”扬手丢开生死状,此状签下与否都无关紧要。
他扬眉,眉宇抒写恍悟。
二人对立,双方各持剑。
荒芜的地上,吹拂沙砾。乱沙迷人眼,渐欲绝情。
我双臂内弯,手肘猛然向前,提剑快冲,首先出招。王世充扶剑在手,气定神闲。我恨极了他这般的悠然之态,赶忙出了心念,斜身轻飞,向左跃出,炽盛剑气凛然劈去。
他旁采博取,侧身避开我的攻击。我右手使剑,左手已是挥掌带风,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