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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般厌我?如此恨我?”声,恻恻,惨淡,隐隐伤心。
她吸气,却镇不住心,震颤不己。
凝看着掌心的伤,却不觉疼,痛都在胸中,在心上。
她再吸气,泪光却模糊了他怜惜的大手,她沾血的掌心。
轻轻的,他伸手,接住了她落下的泪,一滴。
然后,抚着她的脸,将她小脸轻抬,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不想看,不要看,但却不得不看。
他的伤、他的痛,都在脸上,都在眼里,痛也在心。
“你知我这些年,为何不娶?”他问,声暗哑,眼凄凄。
泪,悬在眼睫,几欲夺眶。
“荼蘼……”她强忍着泪,看着他,喑哑吐字:“不知。”
她闪避了他的视线,这女人看着他,但焦距却望着他身后的一点。
那一瞬,他突然了解,清楚明白,她说谎,她一直都知晓。
这个女人,竟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
那么疼、那么痛,还要忍?
还要忍?!为谁?为刀家?为她吸血的爹娘?为那些不懂她的族人?
握着她染血的手,捧着她冰冷的脸,他既心疼,又愤恨,既恼怒,又怜惜,百般滋味,复杂情绪,都攻心。
“我不是东西,不能让的,你懂不懂?”他低咆。
“不……”她轻喘着,泪潸然,嘴硬:“不懂。”
他吸了口气,眼眯,更火、更气,两手都上了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忿忿然:“你懂,你知我心,懂我情,还要我另娶——”
她闭上泪湿的眼,哽咽否认,“我不懂,不懂……”
“那就看着我说,看着我,再说一遍!”他怒极,摇晃着她,冷声喝令。
颤巍巍,她睁开眼,只见他铁色铁青、青到冒筋。
心,好痛好痛,但她怎能在此,退却收手?怎能因此,功亏一篑?
她张嘴,狠了心,“爷……深夜来此,可是要荼蘼侍寝?”他气窒,不信。
“刀荼蘼,你宁为奴,也不当主吗?”声寒,颤颤。
泪眼模糊的看着身前的男人,她痛苦的逼自己,吐出那个字,要他断念。
“是……”苦恨,涌上心头,入嘴里。
他怒瞪着她,松了手,冷冷开口:“那就进屋去。”
荼蘼望着他,然后举步,开门,进屋。
他跟在身后,合上了门。
“转过来。”
她转身,看他。
灯未点上,屋里极暗,只有清冷月光,从窗棂透进。
他的面容,森森隐在暗影里,瞧不清,却更让她痛。
“把你的衣脱了。”
闻言,荼蘼一颤。
半晌,却仍顺从的,抖着手,在他注视下,褪去了外衣,解去了腰带,然后是深衣、亵衣。
微寒的空气,袭身,轻掠上心口。
她听见他抽了口气,下一瞬,他抓住了她宽衣的手,深深看着她,恨恨看着她。
她真要侍寝?
他这么疼、这般怜、这般爱,她却弃若敝屣?
愤怒的,他贴上她冰冷颤抖的唇,狠狠蹂躏。
太恼、太恨、太爱,万般压着的情、的伤、的痛,再无法控制,如潮水倾泄、溃决,滔滔上涌。
她该觉得羞辱,该觉得困窘,却满心皆是对他的情,对他的疼。
是她将他逼至这般地步,她知道他有多痛,晓得他有多伤。
她任他扯掉了衣裳,让他羞辱,发泄。
那么多年来、那么多年来,将情藏得如此深,压得这么痛……
伤他如此,她活该遭他报复,只要能斩了他的情,断了他的念,她什么都愿意做。
欠得太多,不能再欠,他的深情,她不能还,只能贬低自己,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断了这个念。
若狠狠伤她,就能让他斩情断念,那她甘愿受。
他将她拦腰抱上了床,宽了衣,解了带,褪去两人的鞋与袜。
他俯身,热烫的身子,贴上了冰凉如玉的肌肤,她迎着他粗暴的唇舌,受着他愤恨的抓握,即便痛,也不喊疼。
月光下,铁子正痛心的凝望着她因疼咬着的唇。
她微拧眉宇,容颜带泪,教人心疼。
该要恨她的,该是恨她的,临到头,却仍不舍,纵然怒极,恨极,仍怕她疼、怕她痛,仍是怜,都是爱。
他不信,不想信,她真对他无情。
多年相处,他知她,面冷心不冷,再没人比他更清楚。
但为何,宁为奴,不愿当他的妻?既要逼他另娶,为何掉泪?为何眼里仍有情爱?
要藏心,就再藏好一点啊!藏深一点!再深一点!让他只能恨就好——可这女人,学艺不精。
不觉中,放缓了粗鲁的动作,放轻了粗暴的对待。
抚着她的脸,轻轻。
不要……荼蘼慌谎的心想,心痛的想。
别这么温柔……他该要恨她的啊……不自禁,惶惶抬眼,月光将他的脸庞,镶了银,他低垂的红眼,泪光隐现,仍有恨,爱更甚。
只一瞬,她瞧不清,不知是幻是真。
然后她尝到了他颊上的热泪如雨,才知原来都是真。
喜怒哀乐、苦痛酸楚,尽上心,更疼。
都已如此,为何仍不死心?为何还不死心?
为她,值得吗?值得吗?
至此,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他的气息,入了口,暖进血脉心肺。
不觉间,环住了他的肩颈,怯怯心疼,舐去他脸上的泪痕。
可不可以,只求这一夜?
能不能让她,只贪这一宿?
不能当妻、不能为妾,贪得一点缠绵,也好;即便是恨她的,也好;当她作践自己,也好。
他吮吻她的红唇,如火舌般舔舐她如丝绸般滑嫩的玉肌,强壮的身躯贴着她,燃烧着她,强要她给予回应,只注意他,只在意他,只为他。
吟哦、娇喘、嘤咛。
皓腕,如丝萝蔓草,紧紧攀着他的肩颈,将他拉得更近,贴得更紧。
就这一回,让他可以是她的。
他的爱怜,他的温柔,他的愤怒,他的深情,都在其中,深深撼动着她。
荼蘼含泪,喉哽心紧,只能用唇舌,用双手,用身体,在深夜里,无语还以万般柔情。
夜深,寂寂。
香,幽幽,飘荡,裹着身体。
人无语,缠绵,温存,直到天明……
第8章(1)
夏夜极短。
朝露晶莹,晨光迤逦。
肌肤相亲,是如此温暖,教人不舍贪恋,难以自拔。
她吐气如兰,倦累的缩在他怀里,熟睡着,却仍娇美的,让人怜爱。
明明外表如此柔弱,心却又坚强似金银。
当年,选了她,他至今,不知是幸或不幸。
若换一个,是否他的心,依然可以冷硬?只计算金银、只衡量利益?是否就不会这般生生的,任她蹂躏?
经商十数年,他虽非老谋深算,但也颇有定性,谁知却栽在她手里。
昨夜,他来此,不为求欢,只因气恼未平,却已担忧她握拳握得伤了自己,却未料,遭她一激,竟就此失了控,教他既恼又恨。
恼她,如此心狠;恨自己,这般容易,被激出了脾气。
他明知,这女人口是心非,但听她亲口说出那些话,却仍是伤得他鲜血淋漓。
他本是想她,心甘情愿的。
轻轻的,以指滑过她光洁的臂膀,再悄悄抚过她微拧的眉宇,描过她粉嫩的红唇。
他知她是何时醒的,她眼仍未睁,却屏住了气息。
“荼靡,你想回刀家吗?”闻言,她一愣。
他的语气,没有恶意。
缓缓睁眼,只见他靠得极近,侧躺在床榻上,以手支着额面,那张俊脸,就近在眼前,脸上眸中,也无恨,恼火、愤恨都已消停,看不出痕迹。
她想回刀家吗?还想回刀家吗?
之前,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回乡、归家。
但自三年前,发现真相之后,她对回那个家,早己死心。
那里,没有人真心在乎她,真的心疼她,没有人如他一般,为她如此用心。
这三年,她欺骗自己,不敢深想,直到渺渺问,才发现,她留下的原因,早己改变,不为族人,不为爹娘,不为别的,只因他,只为他。
单单只为了眼前这个,怜她、疼他、爱她的男人。
荼靡,你想回刀家吗?
原来,他终于,还是死心了……
这是她所愿的,要他斩情断心,要他彻底心死。
不是吗?不是吗?但为何,心如刀割?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抖着心,开口问。
“爷……要让荼靡……回刀家吗?”
铁子正撑着脸,垂着眼,瞧着她,似在考虑、斟酌,只以长长的指,梳着她丝滑的发,动作轻柔得,让她几欲掉泪。
“我要让你回刀家吗?”他喃喃重复这个问题,一次又一次的,缓缓梳着她的发,自问,也问她:“该认赔结清,让你回刀家吗?”
荼靡无言,只能揪着心,等他的结论。
“当年你祖爷助我,说是举手之劳,但因他和我订了单、买了货,才让我渡过了那个难关。”他看着她垂下的眼,不由得抚着她的眉,淡淡道:“后来,刀家有难,他重病临终前,同我求援,要我以人为押,质借万金,为还恩情,我一口答应。”
“其实,你家祖爷,助我良多,就算没有这个条件,我也愿助万金。但他坚持,我一定得带走一个,否则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刀家。”
“谁知道,我运气这么差,挑到的,竟是刀家,唯一会做生意的一个。”他一扯嘴角,自嘲:“其他人,只会赔钱,不会赚钱,贪婪懒惰,这单生意,年年亏损,利息没有,债日益高”
她垂眸,逼自己开口:“爷早该认赔。”
“或许吧。”他淡淡道:“要不,怎弄到如此境地?”
这话,似有怨气?
她抬眼,只见他低首,俯身亲吻她的唇。
来不及闪避,她尝到他热烫的唇舌,只能轻喘,任他攻城掠池、任他霸道占据。
“爷……”
他贴在她耳边,悄声纠正。
“子正。”
她咬着红唇,眸带春水,身颤颤,不肯喊。
他黑瞳深幽,长指屈伸,却又不让她能尽兴,只一再逗弄着她敏感的深处,逼迫着,诱哄着。
“是子正,不是爷。”
无奸不商。
他平常总是温文儒雅,如春风绿柳,让人误以为他和善易欺,没有脾气,但多年相处,她当然知晓他有其奸巧的一面,否则怎能成大商?兴大业?
可即便如此,她却仍低估了他。
这男人,不达目的,竟不干休。
纵使她已忍得汗涔如雨、热泪夺眶,他依然坚持。
“乖。”他舔吻她的耳,悄声哄着:“喊我子正,你喊了,我就罢手。”
她从来不知,这男人竟能如此邪恶。
再无法忍受那撩人的吮吻、性感的揉拧,她抖颤着红唇,喘息着,吐出他的名。
“子……子正……”
他听了,这才饶过了她,悍然挺进她早已热到发烫的身体,一次又一次,需索着回应,让彼此的汗水交融,让她紧紧包裹着自己。
当泪潸然而下,他低头俯身,吻去她颊上的泪。
“我要让你回刀家吗?”
再一次的,他重复那个问题,让她不得不看他。
“不。”他抚着她绯红的容颜,直视着她迷茫充满情欲的眼,道:“绝不。”
两个字,斩钉截铁。
“绝不。”他捧着她的脸,字铿锵,入心。
她为之颤然,只能深深紧拥,由他占据、烙印……
欢爱已尽,身仍战栗。
“这回,我赔得实在彻底;连心,也一并赔了下去。”
他的嗓音,低低,萦回在耳。
抖颤睁眼,只瞧他以手覆着她热烫的小脸,拇指眷恋的,来回轻抚着她惨遭折磨的红唇,悄声再道:“你说,你伴我一生,可好?”
淡淡话语,拧着心。
这男人,怎生如此不可思议?
她震慑的微张着嘴,只觉喉紧,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语,半晌,他开了口。
“还是,你仍想我娶白氏之女?”
她想吗?她哪想!
但其势不可挡、不可避啊。
就算她千万个愿意,伴他一生,同他一世,但现实相逼,她哪能不看、不听、不从?
若她能自私些,多好。
“是……”荼靡张嘴,这回,其声却虚,且颤。
他瞧着她,不恼也不气,只道。
“好,我娶。”
早该有此结果,她却如坠寒冰地狱。
岂料,他又道:“我本想,你不为妻也成,不为妾也行,若你不想嫁,我就不娶,我不求那名分,一辈子相伴,也可以。”
一夜欢愉,反倒让他冷静。
不会再气,再受她激。
他倾身亲吻她抖颤的红唇,微笑开口:“我会娶她。条件是,你要伴我一生,夜夜侍寝,你侍寝一夜,我留她一日,只要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