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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初阳-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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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门口,三爷爷看见豆蔻,和蔼地笑着招她过去。豆蔻蹦蹦跳跳过去牵住三爷爷的手,就听他跟沈嵁说:“尘缘了尽,岂是你说便成的?为师吃斋念佛五十年,也未敢说了断,更谈不上放下。诵经不是要你参悟,不过心里想一事便无暇去记另一事,就当是闲来打发,与你未尝不是好事。修行不是为了摆脱俗世,而是要你放开怀抱,让这十丈红尘进来。容人才能容己,你最该放过的,是自己!”
  听三爷爷说“为师”,豆蔻心里一激灵,插嘴问:“嗳公子拜了三爷爷当师父吗?他要当和尚呀?”
  三爷爷咯咯笑,勾指刮她一下鼻子:“小猴子,你三爷爷是和尚吗?”
  豆蔻摇摇头:“可三爷爷从来没有收过徒。我以为佛门中人规矩多,难道竟是三爷爷一辈子谁都没瞧上,却中意了这位闷声公子?三爷爷也是好奇怪的!”
  三爷爷笑得莫测高深:“嗳,我就是喜欢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人!话少言精,智清思明,方可守得住寂寞,压得住浮躁。参禅礼佛,最好没有。”
  豆蔻想了想:“要是念阿弥陀佛能念出个三爷爷这样的性子来,倒也是他造化。就怕他这么憋屈,回头把佛法也参窄了,白瞎了您一番点拨。可是给佛祖抹黑呀!”
  三爷爷一愕,边上的沈嵁眼底也是一动。豆蔻看在眼里,复顽皮样笑开来:“嗨,豆蔻也不懂佛法,随口胡诌,其实自己想想都不明白说的啥意思,倒把爷爷唬住了。嘿嘿!”抬头冲沈嵁抛个颜色,“嗳,你既随在三爷爷座下,也算个居士。三爷爷号千灯,我看你印堂无光,千灯是没有了,就是一灯也不亮的,得找人借,就叫借光好咧!”
  岂有这样的号名?当真贻笑!小丫头自己知道是戏谑,恐怕挨说,讲完话立即逃开老远,跳着脚笑,跟三爷爷扮了个鬼脸就跑了。
  此后,幽居礼佛的沈嵁搬去了三爷爷的“静思园”作伴,居号自然不会是借光,三爷爷给拟了一个“莫无”的号,权充个形式。素日往来,大家仍唤他俗名。只有豆蔻,当真一般,抛弃了“嗳公子”的绰号,开始喊他“莫无居士”。
  这便是个因由。说回第三年上那场纷扰,皆为沈嵁的父亲,老家主沈彦钧千里迢迢自华亭来到凌家,想接沈嵁回家去。自叙家门衰微,总还要个继承。主母疯病也有起色,已懂识人,常挂念长子沈嵁,却没脸来求见。沈彦钧想,祸事已过去两年多,若各自能将心结解开,一家人总还盼个团圆。
  沈嵁没有迎出来,径自在“静思园”见了父亲。豆蔻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就待在沈嵁边上看他们说。私心里,听沈嵁拒绝父亲的心意,豆蔻竟是很高兴的。
  大约当年见着舅舅哭,她便讨厌上了沈家门了,也不想沈嵁再回去受苦。
  沈彦钧心里固然体谅长子这番心伤,却也放不下那头的结发妻,不免黯然。
  “她是不对,好歹也有养育之恩,你只当是份施舍,回去见她一面就好。这家业你舍便舍了,总是为父欠你的,不会强求。可左右,你都是沈家的子孙,永远不会变的,莫断了回家路啊!”
  豆蔻人小,听着这话却也颇为动容。再看沈彦钧须发皆白,五十多岁人反而似个古稀老头儿,委实辛酸。
  “子孙。”沈嵁复诵这两字,慢慢起身,进到里屋去,出来时双手捧起一柄僧刀。那是三爷爷年轻时涉江湖的武器,纯钢锻造,保养得法,刃口始终锋利。
  见沈嵁将刀担在颈侧,沈彦钧大骇:“越之,莫做傻事!”
  沈嵁充耳不闻,抬刃过脑后,决绝削断一头乌发。他拾起断发搁在父亲手边,凉薄道:“莫无心在佛门,无祖无根,沈公请回!”
  如此,便断了恩情!
  目送沈彦钧落寞离去的背影,豆蔻觉得他可怜。回头看见沈嵁,又觉得他更可怜。
  其时,在外回避的三爷爷进屋来,看着沈嵁参差不齐的头发,眉眼间含着疼惜。
  “长不长短不短,不伦不类,你呀,唉!”
  遂取了剃刀来,与他重新修理。只是完毕后在铜镜里照见,并没有尽数落发,仅仅贴着颈后削平了,又将两侧打薄些,剪出个额发垂眉,倒也好看的。
  沈嵁不解。
  三爷爷淡淡笑来淡淡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便以为削发赠父便是抵偿亲恩了?哪咤还知道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你这倒不痛不痒的,短了诚意啊!”
  见沈嵁沉思,三爷爷又添一句:“可别想着再去学哪吒!”他拿过自己的僧刀还回室去,“为师孑然一身,指望你养老送终,你弄出点伤来,为师心疼!”
  木了两年多的人此刻动容,眼中一热,默然垂泪。
  三爷爷看看沈嵁,竟自松了口气般,过来在他肩上按了按。
  “你终于肯哭一哭,便是心没死透。好啊!真好!”
  自此,豆蔻再不吵着沈嵁了,也不日日来了。偶尔进“静思园”,便是安安静静坐在沈嵁边上。他看经书,豆蔻也看;他誊经文,豆蔻也誊;他坐禅,豆蔻便趴在桌上盯着他看,一声不响。
  长辈们都说,大家面前的豆蔻是真性情,而沈嵁面前的豆蔻,是真女儿。性情常在,女儿难得,沈嵁是个奇人,豆蔻也是奇人。奇人的心,约摸只有奇怪人彼此才明白。
  相安无事又过几年,转眼豆蔻到了笄年,也跟寻常女孩子一般结发盘髻行了成人的礼。清雅的礼服显得庄重,长裙曳地,衬出女子袅娜。即便逢年过节,豆蔻都不曾屈从礼数着过裙装。那一番,她却肯穿,且穿得好看,明艳。
  豆蔻穿着那一身明艳自礼台上下来就直奔了“静思园”,沈嵁居然不在。时值春花烂漫,又一年杏花开败,豆蔻犹豫都没有,便还去了初见的杏花树下,果然见到了沈嵁。一张书案,一方笔墨,沈嵁席地而坐,沐浴在花雨中,白衫黑发,宛如花妖树精幻化,好看得不似凡人。
  豆蔻默默凝望了会儿,便走过去,隔着书案坐在他对面,问他:“好看吗?”
  沈嵁只是运笔,并不曾抬眼,却点了点头。
  豆蔻笑起来。她信沈嵁看见了。
  “你能笑一笑吗?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从没见你笑过。今日我笄年行礼,你当送份成年贺礼给我,就笑一下,好不好?”
  沈嵁停下来,抬起头看着豆蔻,并没有笑容。豆蔻含笑,也目不转睛看着他。四目相交,对坐无言,与这纷飞的花雨一道,堪可成画了。
  “谢谢!”豆蔻忽道。
  听这一声,沈嵁便还低下头去誊写经文了。
  豆蔻双手托腮,看人抄经,并不觉得乏味。俄而,又道:“莫无居士,我喜欢你!”
  沈嵁面上不露声色,显得泰然。
  豆蔻也没有任何不自在,兀自说着:“我喜欢你,不过不是小时候那种喜欢了,跟喜欢爹娘喜欢晴阳舅舅也不一样。我喜欢你,因为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所以喜欢你。”
  沈嵁提笔顿住,抖落一滴墨汁,污了一页纸。
  “沈嵁,今天开始,我叫你沈嵁了。我不能喜欢一个出家人,我想喜欢作为沈嵁的你。”豆蔻伏下身子,贴着书案自下而上窥探沈嵁的表情,调皮地笑着,“其实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告诉你,因为你跟晴阳舅舅太像了。每次想起你都要顺便想起他,总觉得喜欢你就是喜欢舅舅,好别扭!”
  说着更笑,银铃般清泠悦耳。豆蔻站起来,在花雨下旋转仿佛起舞,边舞边说:“沈嵁,今年我不会再来了。以后,我每年杏花飘雪时才来见你一回。见你一次便说一次,我喜欢你。你不告诉我你的心意,我就还一整年不见你。直到你回答我,或者,我放弃你。所以看看我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穿好看的衣裳了。下一回,我披上的就是嫁衣!”
  豆蔻不知道沈嵁有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她不敢停下来确认,就那样旋转跳跃着,离开了这处良辰美景。
  又一年,豆蔻依言来到树下,沈嵁也如故白衫散发,誊着经文。
  豆蔻坐在他对面,告诉他一个消息:“我爹想我嫁人。”
  沈嵁没有动。
  “三叔不肯让小年继承凌家,大伯家的茂茂才十岁,更不行了。舅舅倒是无所谓,可小杜舅舅想叫东东回去继承杜家,恨不得上我们家来抢人。三叔就说,要么改祖宗家法,让我这个长女做个女当家;要么,就招个女婿回来,也是名正言顺。爹是最好招了小年或者东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是,”豆蔻故作为难,“怎么办啊?我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孩子。我喜欢年纪大的,越大越好。”说到这里豆蔻停了下,猝不及防地抢下沈嵁的笔,一指勾起他下颚直望进他眼中,挑眉笑说:“我喜欢你!”
  沈嵁面上纹丝未动,仿佛当真心如止水不见微澜。
  豆蔻有些失望,不过也并未就此沮丧,反而心事诉尽很感痛快,还哼起来街头听来的小曲,一蹦一跳地走了。
  是夜,静思园炸开了锅。
  “你是豆蔻长辈,够做她的父亲!沈越之,你对得起我吗?”
  凌家当主凌煦曈的咆哮响彻小院,盛怒之下更将眼前书桌一掌拍碎,笔墨纸砚散了一地,破的破碎的碎,溅了墨汁沾了尘,不复菩提意莲花洁。
  沈嵁正坐在桌前伏案誊写,溅起的墨汁也挂了他衣襟,白衫上点点污渍,很是难堪。而他,只是坐着,垂睑,低头看见一堆残片中的某一张,俯身拾起。
  豆蔻的字迹很好认,她总喜欢在写捺的时候勾一下,好像顽童使坏伸脚勾足预备绊人一个跟头。此番她的恶作剧变成了一纸婚书,呈到父亲跟前说要嫁沈嵁,且只嫁他。不说年纪悬殊,沈嵁是沈晴阳亲兄长,与凌煦曈乃同辈,如何肯将掌上明珠配他?当即勃然,捏着婚书来到此间寻沈嵁兴师问罪。
  为父舐犊当可谅解,只凌煦曈哪里晓得这件事纯是豆蔻自作主张,与沈嵁确是无干的。若说有错,便只怪他言不明意不清,对少女的告白表现得模棱两可。但在此刻的凌煦曈看来,也是暧昧一场,无端给人一个奢望,实在可恶。
  “三日之内,你须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休怪凌容宁翻脸无情!”
  丢下一个警告,凌煦曈拂袖而去。留下沈嵁一人面对着弟弟沈晴阳的质疑,以及师父尚有安的无奈,依旧讳莫如深,不落一字的辩白。
  及至第二日,他独自去到杏花树下,仰首望一眼已落了一半的枝头,抬手轻触粗糙的树干,眼中覆了落寞。又过半个时辰,他架起了薪柴堆作的莲花台,禅坐其中,就在这漫天的花吹雪下引火自焚。
  幸得恩师相救及时,得保性命,半边脸却叫热气灼得面目全非,连带着一只眼睛也几乎熏瞎了,嗓子被烟火燎得没了声音。更可惜,那一头不肯留起的乌发,从此只显枯色。
  被膏药和纱布裹满全身的日子里,他无论醒着还是睡着都不肯将眼睛打开看一看尘世,躺在床里便同尸体无异。
  凌家夫妻来了,不说话;弟弟一家来了,也只落泪不语;凌家这些兄弟长辈都来过,每一个都是叹,劝慰也好谅解也罢,言语在这一个心灰意懒了两次的人身上,都不过是徒然无力的虚情假意。
  最后,豆蔻走了进来。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终于哭了。
  “你别死,我不缠着你了。我要走了,去江湖里做我的女侠。你好好的,吃饭睡觉诵经,活得久一些。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别恨我了,恨一个见不着的人太浪费时间,不值得。对不起,沈嵁!我还是喜欢你,但我不会再说了。我真的后悔,应该永远当你是嗳公子。那样你也就永远是杏花树下留着长头发,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嗳公子。是我贪了一眼,却误了你一生!再见了,我的嗳公子!”
  哭肿了眼的小巾帼俯身过去,在唯一没有被纱布包裹的嘴唇上啄了一吻,附了一生的情真。
  随后她真的走了,去江湖。
  无论是单骑走边塞,弯弓射贼首;或者潇洒江南景,杯酒寄豪情;亦有乘风破浪汪洋上,与鲨伴游枕星月同眠,屡屡有轶闻事迹传回家来,大人们都缄口,总是东东和西西这一对龙凤胎的侄儿侄女殷勤跑来,与沈嵁绘声绘色一番讲述,堪比茶楼说书人,真是精彩。
  每每,沈嵁都听着,毁了的半边脸藏在发里,余下的一只眼睛落在经书上,像活在无关的时间里。
  或以为他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可临走,他又会以笔代口书一个“好”。兄妹二人看见那字便笑一下,高兴地跑走了。
  只过了一年,又到杏花开时,说不知何时还家的豆蔻却回来了。
  她如承诺的一般,没来见沈嵁。沈嵁也依然待在静思园里,不肯出去。
  这一天,东东独自来了,神色凝重地递过来一枚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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